虚像-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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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沸腾,我低头看了一看,我左腿上的伤痕,大约有三吋长,正在汩汩地淌著血,而彭
都也在这时候,向我走来。
他来到了我的身前,山洞中的喝采声也静了下来,他缓慢而清晰地对我道︰“你已
经输了,你应该抛下手中的刀,向我们的第一号刀手俯伏!”
我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因为我的声音是那样的怪异,连我自己听来,也不像是我
自己发出来的,我只发出了一字︰“不!”
我猛地一挥刀,“嗤”地一声,割下一幅衣襟来,迅速地扎了我左腿上的伤口,然
后,我又抬起头来,大声道︰“我只是受了伤,并没有输!”
我这句话,是用阿拉伯话叫出来的。
刹那之间,山洞中所有的阿拉伯人,全都站了起来。但是,除了他们的衣服摩擦声
之外,一点声音也没有。
彭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面色,也变得十分严肃,他道︰“你知道这是甚么意
思么?”
我的声音很镇定︰“当然知道。”
彭都道︰“你是在提议一场判生死的决斗,你可曾考虑过?”
我冷冷地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废话,快一点向后退开去?”
彭都果然一声也不出,向后退了开去。
而在这时候,所有的阿拉伯人,都不由自主跨出了一步。
我无暇去打量他们脸上的神情。他们或许以为我是一个勇士,或许以为我是一个傻
瓜,但是我却无法去理会他们的反应。
我要理我自己,我要凭我手中的刀,去创造胜利,我不要失败!
我手中的刀,渐渐扬起,我发现我的对手,双眼之中,闪耀著异样的光芒,我盯著
他,他也盯著我,突然之间,我举刀刺出!
他后退,我再刺出,他再后退,我第三度刺出,他手中的弯刀挥著圈,我的刀又被
他荡了开去,但是我立时收刀,我们这一次再格斗,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我一上来
就占了劣势,但是这一次,却是在均势下决斗的,我连连进攻他也连连进攻。
那是令人连气也喘不过来的十分钟中,在那十分钟中,我几乎连思想也停顿了!
但是,我左腿却痛了起来,血一直在向外渗,我的步法,有点不稳了!
突然,我的肩头又中了一刀!
对方的弯刀是那样锋利,我的肩头上,只不过是被对方的刀尖,轻轻划过了一下,
但是,却立时拉开了一道口子,又一阵彻骨的奇痛!
我的上身,不由自主,缩了一缩。
也就在那一缩间,对方的刀,在我的头顶上掠过,我的头发,随著刀风,散落了下
来。
但是,我也趁著那千载难逢的时机,趁著我和我的对手已经极其接近的一刹间,左
肘一横,用力撞在对方的腰际,紧接著,一脚踢出!
那一脚,正踢在对方的小腹上,他向后倒去,我一刀削出,他头向后一仰,我的刀
,将他头上蒙脸的白布,削去了一大半。
他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出声,他自从在黄幔走出来之后,一
点声音也没有发出过,但这时一下惊叫声,却是女人的叫声。
我的动作是一连串的,当我横刀掠过他的面门之时,手腕一翻,刀已向著她的面门
,砍了下去!
但是,就在那一刹间,我的刀僵在半空之中,刀光映著对手的脸,我无法再砍下去
!
我的对手是她,是珊黛!她的真名字,当然不会是珊黛,那只是江文涛那样叫她,
她就是那个阿拉伯少女,我要找的那个!
她的双眼之中,凝聚著冷酷的、铁也似的光芒,但是我还是可以认得出,她就是我
千方百计要寻找的人,而我终于找到了她,在那样的情形下!
我当时,只是突然收住了刀,大叫了一声,自然,没有人可以明白我大叫的意思,
我不知有多少话要说,可是在那刹间,我却只能大叫一声,来代替我要说的所有的话。
而我那一下大叫声,叫到了一半,对方的弯刀,已进刺进了我的肚子。
我陡地后退,她也跌倒在地上,我只觉得一阵异样的昏眩,我还站著,但是我已几
乎昏了过去,我看到她站了起来,看到所有的阿拉伯人,呼叫著,向前涌了过来,我还
站著,但是我渐渐弯下了腰,我耳际的声音,越来越是模糊,终于,我倒下去,昏倒了
。
不知过了多外,才又有了知觉:口渴得像是有一团火在我的口中烧。
我睁开眼来,在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又闭上了眼,我听到彭都的声音,他在叫
著︰“真神在上,刚才我看到他睁开了眼!”
另外还有几个人在说著话,另有一个带著苏格兰口音的声音︰“别吵,他需要安静
!”
我又慢慢睁开眼来,我看到一个有著小胡子的白种人,正在俯视著我。
我只感到一片迷惘。
那蓄胡子的白种人忙道︰“我是医生,被他们绑票来替你治伤的,看在上帝的份上
,你要快些复原!”
我有气无力地道︰“我……怎么了?”
“很好,你的情形很好,你的伤很重,但是在一个月之内,可以复原!”
“一个月!”我叹了一声。
那医生道︰“你已经躺了一个月,不会在乎多一个月!”
这一次,我没有说出话来,我已躺了一个月,我实在无法想下去,一个多月,我一
直躺著?我真的没有法子想下去。
我闭上了眼睛,在那时候,我只想到了一点,我为甚么还不死。
我当然还没有死,要不然,我就不能想了,但是我为甚么没有死?我自己还是我自
己么?我想看看我自己,我又睁开眼来。
我吃力地道︰“我……想看看我自己!”
那医生呆了一呆︰“你是甚么意思,为甚么你要看看自己。”
我又挣扎著︰“让我看看我自己……我才可以确定我自己的……存在!”
那医生本来是俯著身子在看我的,这时,他直起了身子来,道︰“拿一面镜子给他
!”
彭都立时又转身吩咐另一个阿拉伯人,那阿拉伯人走了出去,不一会,便拿著一面
镜子,走了进来。我想抬起手来,接住那面镜子,可是我的手只移动了一吋不到,便又
软垂了下去。
那医生接过了镜子来,将镜子放在我的眼前,我失声道︰“我……我在哪里?”
镜子已对准了我,我当然已看到了我自己,但是我所看到的是一个瘦得像骷髅也似
,头发也像打成了结,胡子长得足有半吋的怪物!
那实在不是我,但是那又实在是我!
我在叫了一声之后,闭上了眼睛,我明白,当我受了重伤,在那样没有医药照料的
情形下,昏迷了一个月,我实在不能希望自己有更好的样子了。
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听得彭都说道︰“医生,算你运气好,你看,他醒来了,
如果他死了,你得陪著他死,现在,尽力医好他吧!”
医生苦笑著,我叹了几口气,又微弱地叫道︰“医生,你从哪里来?”
我感到医生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他道︰“你放心,我是营救你的一份子。”
我愕然,不知道是甚么意思。
医生又道︰“你被掳来之后,你的一个朋友,立即通知了当地政府,通知了你的朋
友、你的家人,他们都赶到珊黛沙漠来了,但是无法找到你。”
那医生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带了一具无线电发报机入沙漠,被他们带到这里来
的,现在,我想替你注射一针,将好消息去报告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我吃了一惊,“你是说,我的妻子,也来了么?”
“是的,还有很多人,包括四个部族的酋长,他们都集中在雅里绿洲。”
我有气无力地道︰“带我离开这里,带我……到雅里绿洲去!”
医生苦笑著︰“不能,一则,你的健康情况,绝不适宜有任何的移动,二则,这里
的首领下了命令,不准你离去!”
这里的首领!
我已经完全可以记起来了,这里的首领,就是这个强盗部族的第一号刀手,也就是
我和江文涛所要寻找的那个美丽的少女!
在刹那间,我有一阵昏眩的感觉,而医生则替我注射著,我又昏迷了过去。
第五部:盗族首领的婚礼
当我再度醒来之后,我发现多了一名医生,一共有两名医生,在我的身边。
原来的医生,指著新来的医生道︰“他才从雅里绿洲来,你的朋友、家人,知道你
已在渐渐复原,都表示十分高兴。”
我呻吟著︰“他们为甚么不来看我?”
那新来的医生道︰“他们无法来看你,没有人知道他们聚居的地点是在甚么地方!
”
我愤怒地叫了起来︰“为甚么不用飞机侦查,为甚么不派军队出来?”
那医生无可奈何地摇著头︰“这里的首领,已提出了警告,如果有任何人,未经许
可,而企图发现他们的所在,他们就展开大屠杀,杀尽珊黛沙漠中,所有聚居在绿洲附
近的人!”
我张大了口,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儿一样喘著气,我们要寻找的那个少女,她……
竟能下出那样的命令来?这实在是没有可能的事!
那医生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你知道么?这一族的首领,是一个女人
!”
我呻吟著︰“我知道。”
那医生将声音压得更低︰“那女人是一个嗜血狂,她可以毫不犹疑地下大屠杀令,
而她统率下的人,全是第一流的刀手!”
我的口唇颤抖著,实在想不出该说甚么话来,过了好一会,我才颤声道︰“那么,
我为甚么……能够不死,她为甚么准你们来救我?”
那两个医生互望著︰“谁知道,谁知道一个那样可怕的女人,心中在打著甚么主意
?”
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你们可曾见过这位首领?”
他们两人一起摇著头,我呆了半晌,也没有再说甚么,我实在没有甚么好说的了。
从那天起,我的情形,渐渐好转。自从我知道我的家人、朋友,都聚集在雅里绿洲
之后,我真恨不得能立时到达雅里绿洲去和他们相会。
但是我的伤势却恢复得很慢,总算好的是,我越来越觉得生命已经回来了。
那两位医生,尽他们的能力医治著我,又两星期之后,我已看到了自己肚上那一条
痕,甚至并不可怕。
陪著那两个医生,每天和我在一起的是彭都,当我可以扶著杖,站起来行走几步之
际,他笑著问我︰“那一次比刀,其实你是可以胜的,为甚么忽然之间,你停住了刀不
下手了?”
我苦笑著,摇了摇头。
彭都追问道︰“是不是你想不到,我们的首领,是一个美丽的少女?”
我仍然摇著头,彭都却一再追问,我只得道︰“我以前是见过她的,我到珊黛沙漠
来,正是为了找她,可是却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了她!”
彭都表示十分惊讶,望定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问我才好。
而我也无意在这时,就照实将一切全讲给他听,我只是趁他发呆之际,反问他道︰
“你可知道,为甚么我竟能不被你们的首领杀死?”
彭都又略呆了一呆,才道︰“你可以下手而不下手,所有的人都看到的,首领伤了
你之后,如果再下手杀你,那就会丧失首领的资格!”
我苦笑了一下,道︰“原来是那样,那么,我现在的伤好了,为甚么不许我离开?
”
彭都就笑了一下︰“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我相信首领一定会直接和你见面的
,到时,你不妨用这个问题问她。”
我心中的怒意,实在有点按捺不下,我大声道︰“她甚么时候见我?”
我的身体,还是十分虚弱,是以一大声讲话,就忍不住有一阵昏眩之感。我坐了下
来,彭都仍然未曾回答我这个问题。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我获得的照顾,越来越好,从雅里绿洲,又来了一位医生,替
我作彻底的治疗,第一个看顾我的医生,也被放出去了。
那位新来的医生,向我叙述著雅里绿洲上的情形,我才知道,在我被俘后不多久,
白素就赶到雅里绿洲。我知道,那位医生将我健康渐渐恢复的消息,带回雅里绿洲之后
,各人都会放心的。
这时候,我的心情好了许多,是以伤势也恢复得快多了。
又过了大半个月,我已可以不用拐杖而行走,但是我始终被监视著,行动的范围,
不出几个山洞,根本不能走到外面去。
而到了一个月后,我已经完全和常人一样时,我所能见到的,还是只有彭都,我见
不到他们的首领,虽然我一再催促,也不得要领。
我开始想到,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自信一个人是可以设法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