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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黄金故事-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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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传出来,看来朦胧不清,跳动不停,犹如一朵一朵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幽冥之火。
    我松了一口气──这时看到的情形,是可以令人松一口气的:“我知道了,救了那
个刀手的一双青年男女,才是主角,导演为了保持他们的神秘性,所以故意不让他们露
面。”
    白素没有说什么,想了一想,突然按下了“快速回卷”钮,银幕上一片混乱,不论
是人是物,在快速回转之中,都变成一片混沌:正邪不分,善恶难辨,生死交杂,强弱
一气的混沌。
    我向白素望去,看到她的神色相当认真,我知道她是想把某些片段再看一遍,可是
却不知道她的用意何在。
    白素一直把录影带回卷到了那断腿者伤口被包扎好之后出现的第一个镜头,然后停
在那里。
    她并没有望向我,只是道:“你看,这个人,是真的断了小腿的。”
    银幕上的那个断腿者,看得相当清楚,确然是真的断了小腿的,再高明的特技处理
,也无法把人的一双小腿隐藏起来而如此不露马脚。
    我道:“是啊,我早就说过,为了这个角色,专门找了一个断腿人来。也更有可能
,是由于有一个现成的断腿人,触发了导演的灵感,所以才创造了这样的一个角色。”
    白素接受了我第二个假设:“可是你再看。”
    她让录影带继续放映,一切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她又停止,停在应该是那“小俩口
”在离开,在积血上留下脚印那里。
    我仍然不知道她想发现什么,她道:“两个人,救了人之后,准备离开,可是,为
什么倒退著离开?”
    从脚印上看来,很容易分辨得出,是两个人倒退著在离开的。
    我摊了摊手:“这有什么关系?”
    白素继续放录影带:“那人在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对著我?”
    我有点想笑:“那怎样?”
    白素向我望去:“发挥一下你的想像力,‘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愣了一愣:“可以是任何东西。”
    白素摇头:“不,是那个断腿人没有见过的一样东西。”
    我笑了一下:“那也几乎可以是任何东西了。”
    白素侧著头,我忍不住道:“你究竟想找出什么来?”
    白素有点惘然:“我也不知道,可是这一组镜头,从一直对著江滩开始,显得很怪
,是不是?”
    我同意:“不但怪极了,而且,风格一点也不统一,可能换了导演的原因。”
    白素又想了一会,欲语又止,神情十分疑惑,显然她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却又说不
上来。我有点心急:“看看下面的发展怎样。”
    白素再接下了掣钮。
七、逃亡(上)
    窝棚之间的通道极狭窄,这时,已经有人从窝棚中走了出来,铜锣不急不徐地传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铜锣在中国就成了讯息传递的工具,而且不论在什么地区,都
有一套相同的讯息传递的方法,类似印地安人的“鼓语”。不急不徐的铜锣声,代表著
召集。急聚而凌乱的,那是紧急事故的发生,许多铜锣一起敲,是有了大喜事等等,凡
是熟悉中国农村生活的人,自然而然可以接受铜锣声所传递的讯息。
    自窝棚中出来的人,自然都是听到了召集的讯息而出来的。
    天色十分黑暗,狭窄的通道之中,连星月的微光都被掩遮住,看来格外阴暗,所以
出来的人,看起来也只是许多晃动著的人影。
    摹地,有一小队人,提著火把,为首的一个敲著锣,吆喝著:“我们的‘金子来’
打赢了,快到江滩去集合,整段江,全是金块,等著我们。”
    这一小队人,约有七八个人,全是一色的劲装,看来神情十分威武,一手执著火把
,在他们扬起的手臂上,扣著雪亮的短刀,腰带之上,人人都有两个连著铁链的铁圈,
在他们过去时,黑暗之中,鬼魅一样的人影,一起闪开让路。
    这一队人,在金沙江边,是特殊人物之一,像这里,聚集了三万多人,自然有人统
领,统领的最高层,哥老会派下来的一个龙头,和遍布四川全省的哥老会的组织一样,
下设十二堂,每一堂都有一个掌舵,掌舵的下面,又有一层一层的组织。
    而这些组织,掌舵的权力,龙头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就由这些刀手来维持。
    这是人类的一种传统的统领方式:武力作为统领的保证,制订了一套规矩,由武力
来保证这些规矩的实行,要是有什么人,觉得自己的脑袋比雪亮的钢刀来得硬,大可以
去碰一碰试试。
    只不过,在人类的历史上,还没有脑袋碰赢过钢刀的例子,要碰赢钢刀,唯有更利
的钢刀。一次一次下来,人类的文明,遂得以进步,从石块到铁器,从铁器到火器,乃
至今日的火箭大炮核弹,花样翻新,科学进步,可是原则却一直存在,没有变过。
    每一个堂,像这样的刀队,有十队左右,他们的任务,是维持秩序,执行规矩,还
有非常重要的一项,是防止逃亡。
    逃亡的,自然不会是龙头堂主,而是淘金的苦工。
    苦工不是自己愿意来的吗?江滩上,湍急的江水之下,有著无数金块,那么多吸引
人,把成千上万的人,从千百里外,吸引到这里来,人人都以为在这里捱苦,只是十分
短暂的时光,一年半截之后,就可以带著整袋的金块,离开这里,告别苦难,回家乡买
田置屋,娶妻生子,生活从此改观。
    一到这里之后,他们就发现,生活的确改观了,但是绝不是照他们自己的意愿改观
,而是另一些人的意愿,那些人订下的规矩,突然之间,以无可抗拒的力量,套向他们
的身上,开始的时候,自乡间来到的、淳朴的、头脑简单的农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
么事,只知道一切全像是一场幻梦一样,彻底地迷失了。
    人是有弱点的,在极度的迷失之中,除了默默承受之外,少会有别的反应。但逐渐
地,当环境熟悉了,在极度的慌乱过去之后,慢慢定下神来,总有一些人会开始想想,
觉得这样下去,一辈子也不能有出头的日子,于是自然而然,就会有人逃亡。
    刀队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阻止逃亡,尤其是偷带著金块的逃亡。
    淘金工的劳力,使金块得以从几万年之前就躺著的江底,进入库房。所以掏金苦工
也等于是金块,等于是财富。在风闻随处有金块可拾的乡间,贫苦的农民,多半还是将
信将疑的,而且,要农民离乡背井,非得叫他们下最大的决心不可,绝不是容易的事。
    于是,为了招募淘金的苦工,就有一队一队的人,到各处乡间去游说宣传。
    宣传,也是古已有之的,白的说成黑的,方的说成圆的,无变成有,苦变成乐──
谎言说上一千遍,就变成了真理,头脑简单,生活苦困的乡下人,怎经得起这样的引诱
?而且,许下的条件,听来就令人怦然心动:
    动身之后,路上的费用,全有人代支,到了那里,第一个月管吃管住,等找到了金
块,自然自己顾自己了,那里有的是大鱼大肉,连成都的标致娘们儿,都全到那里去,
那里,人人都怀著金块哪。
    干上一年半载,金块存多了,只怕赶你回来,还不肯回来哩。
    那种话,动听得能叫小伙子听得全身发热,三更半夜从梦里乐得醒过来。彷彿身子
的左边,堆满了金块,身子的右边,偎依著乡下人做梦也想不到有那么好看的小娇娘。
    世世代代,人类受著美丽的谎言的欺骗,甚至同样的谎言,可以反覆使用,依然有
效的原因,最主要的是被骗人自己的错误,不肯稍为去探索一下美丽的许诺的背面,隐
藏著什么。到了一定的阶段,骗人者甚至可以收手,被骗者会继续自己欺骗自己,在这
时,就算有人大声疾呼,揭穿真相,被骗者也不会相信。
    因为被骗者已经陷进了他们自己编织成的美梦之中,陶醉憧憬著虚幻的希望和想像
之中,在这种情形下,他们根本无法脱出自己编织的罗网。
    到金沙江去,那里有金块,有好酒,有鱼有肉,有美女,什么都有。
    年轻力壮的踊跃向前,年老力衰的还为自己不能入选而伤心。
    于是,人群涌进金沙江畔,自然也有成了刀队的成员的,成了“金子来”的,但是
大多数,绝大多数,都知道了美丽的许诺后面的真相。
    有一点,至少是真实的,那就是:确然有著大量的金块,闪闪生光的黄金。
    来到这里的人,第一次在石块之中拾起一块金子来的时候,都会自然而然,发出欢
呼声:金子!黄澄澄、重甸甸的金子。金子代表了一切,手指甲大小的一块黄金,代表
了十头二十头壮健的水牛,代表了一片田地,代表了一间房子,代表了吹吹打打,花轿
抬一个新娘子进门。更多的黄金,自然代表了更多的一切。那一霎间的快乐,简直教人
飘然欲仙,连奇寒彻骨的江水,也会变得温暖──江水永远是那么冷,那全是抬头可见
的山顶积雪溶化下来的。
    快乐对人类来说,实在太吝啬了,就是那么短暂的一霎间。
    接下来,他们就发现,不论一天找到多少金块,结果都是一无所有。在家乡可以换
一条水牛的金块,在这里,只能换一碗饭,而且,不知自什么时候起,欠下了许多债,
债项包括那仅可凄身的窝棚,比乡间的三间青砖大屋还值钱在内。
    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难得有一点金块存了下来,用一个小皮袋放著,紧贴著肉藏
起来,宁愿睡觉的时候,让坚硬的金块把自己的身体弄得生痛,但这小金块,也还不是
自己的。
    不能拒绝赌博的引诱的人是三分之一,余下那三分之二中,有一半却拒绝不了软玉
温香的引诱,真是大地方来的小娇娘,瞧你一眼就能让你瘫著,当她投怀送抱时,小皮
袋中的金块,也就自然而然,由粗糙的大手之中,转到了柔软的小手里,换来的是粗糙
的大手,可以恣意地在细皮嫩肉上搓揉,在销魂蚀魄之中忘掉了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到这
里来的。
    三分之二的一半是三分之一,再余下的那三分之一,别有所好,鸦片成了他们的精
神食粮。
    一切全由各堂控制,上面有龙头掌舵,进来了,出不去,就不必出去了吧,人是有
惰性的,至多三五年,再精壮的小伙子,也会变得走一步喘一喘,那自然是没有用的了
,没有用的人,自然下落不明,谁也不会去追究一下他们的下落。
    但是,还是有人会逃亡的。
    逃亡的人,大部在一开始觉得如果人间有地狱,这里就是(重覆三次)之后开始行
动的,他们都偷偷地把较大的金块藏起来,尽管每晚列队收工时,都要经过彻底的全身
检查,但当人要藏起一点什么的时候,总有方法可以达到目的的。
    等到有了心目中足够的金块之后,就会开始逃亡,崇山峻岭之中,出路总共只有那
几条,那几条出路,都有刀队扼守,苍蝇都飞不过去,所以,逃亡者只好拣人迹不到的
小路,那种小路,根本无法知道下一步会遇上什么。
    有没有人逃出去过,不得而知,捉回来的,倒是经常有,自然要受极严的酷刑。
    在持著火把的刀队过去之后,黑暗之中,幢幢人影,又开始向江滩边上移动。或许
是由于生命已没有了希望的缘故,在移动著的人群,自始至终,都给人以幽灵的感觉。
刚才,在火把光芒照耀下,可以看清几个人的脸,一色的神情木然,眼光空洞。
    然后,忽然来到了一个窝棚之内。
    那窝棚看起来相当宽敞,而且居然有著一张床,床上的被子,看起来居然也柔软。
而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在三枝蜡烛的烛火照耀之下,一张桌子上,居然有著一面一尺
见方的镜子。
    镜子背面的水银,已经剥落了不少,所以在镜面上反映出来的一张脸,看来也有点
残缺不全之感。
    然而,在镜子中反映出来的,却是一张极其俏丽的脸,即使烛光并不明亮,但是俏
脸上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也足以补光线之不足。这样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是即使在
黑暗之中,也可以感到它们的存在的。可惜的只是,眼神之中,有难以掩饰的疲倦,当
眼脸下垂之际,有一种永远也不想再睁开来的意味。
    在镜中反映出来的一双手,肌肤莹白,看来也十分动人,这时,这双手中的一只,
正捏著一柄小小的镊子,另一只手按在额上,用那柄小镊子,小心地在拔著眉毛,好使
本来眉梢略粗的眉目,看来更纤细,那么,在眼波流转之际,也就益增风情。
    在这种地方,有一个这样,一望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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