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等你-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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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等你》 第二部分艾楠和摄影家失踪了(8)
胡老二打了一个呵欠,说天快亮了我们睡觉吧,说完便倒头睡去。摄影家听着这屋里屋外的寂静难以入眠。走南闯北很多年了,这次在风动镇的经历实在让人迷惑。一切都是由艾楠和刘盛这对夫妇来到风动镇后引起的。而艾楠对他的吸引也有点不可思议,是的、吸引。摄影家在这一刹那间才明白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自从进出山里的公路被山体滑坡堵住之后,他就没想过公路多久能疏通的问题。他想在风动镇呆得越久越好,这种心思的含义他现在才突然明白。
但是,某种邂逅是危险的。艾楠到达风动镇时就带着一个游魂般的孩子的阴影,接下来会怎样呢?
这时,另一间屋里突然传来艾楠的一声惊叫,惊吓声显得朦胧,然后又是让人心里发慌的寂静。第九章
25。黄昏时分,太阳已经从山峦后面掉下去,天边泛滥着红光,而顶上的天空已变成青灰色。一只鹰在很远的天空盘旋着,刘盛望见它时已没有最初遭遇的那种震颤。尽管蕨妹子说过那是一种专吃死尸的秃鹰,但刘盛此刻再次看见它时,感到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宁静。
刘盛坐在疗养院外面的山坡上,第一次感到孤单也是一种可以享受的东西。艾楠失踪后已是第4天了,他必须接受艾楠生还无望这个事实。他曾经想去那鹰盘旋的下面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尸骨和衣服碎片类的东西。可蕨妹子说,隔山跑死马那地方可远着呢。并且,那鹰也不会老在那里等着你,你进山之后很难准确地找到那一片地方。
黄昏的天空下,刘盛伸了一个懒腰,世界上少了一个人,天地万物依旧平静地展开,仿佛要以一种圆满来弥补个体的缺失。这天上午,刘盛已经驾车去返程的路上看了一下,滑坡现场确实很厉害,成吨成吨的岩石彻底淹没了公路,他看了一下车上的里程表,这地方离风动镇大约二十多公里,返回风动镇后再询问万老板,这个药材商说麻烦得很,根据往常的经验,公路要通车还得一个多月时间。两个人出门一个人回去,万老板说这话时有一种饱经世变的无奈。
黄昏将尽,刘盛在疗养院外面的山坡上站起来,准备到蕨妹子那边喝酒去了。而此时,远远的山野中分明出现了两个人影。刘盛瞪大眼睛看着———是艾楠和摄影家回来了!这两个人,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出现在暮色中,刘盛一下子顿感不知所措。
艾楠是跑着过来抱住他的,她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并有眼泪落在他的手臂上。刘盛拍着她的背机械地说着好了好了,竟一下子找不到另外的语言。艾楠用手棒着他的脸说你吓傻了是不是?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蕨妹子准备了酒菜给艾楠和摄影家压惊,徐教授、万老板和蕨妹子的兄弟们都围上来问长问短。蕨妹子听完摄影家的讲述后说:“一辈子住在山里的人有多愚昧,这我知道,不过还是得让兄弟们去警告一下那伙人,就说来到风动镇的都是我的客人,让他们休得胡来。”
小兄弟石头自告奋勇地说:“我也去山里教训那些恶人!”看着这个身体单薄的少年,满桌的人都笑了,琴师幺哥拍了拍他说:“这事还轮不到你呢。”
艾楠感激地望着大家,当初到达风动镇时感到的荒凉一扫而光。晚餐后,她和刘盛、摄影家、徐教授一行四人返回北边的院落。万老板和他们分手时说:“谢天谢地,总算平安了,我的那只黑猫这几天一次也没上房去乱叫,我就知道凶兆已解除了。”
可是,万老板的话没有说准。当天夜里,风动镇刮起了这个夏季的第一场大风,让艾楠和刘盛体会到了住在成堆空房子的环境中是什么滋味。风在各个空荡的四合院里游走,门窗的开闭声此起彼伏,像是有人在各处进出似的。而在四合院之间的狭窄通道里,疾风模仿着人的哭声在黑暗中呜叫。
“好像有人在捅我们的窗户!”艾楠在床上紧抱着刘盛说道。她感到刘盛的身体一直有点僵硬,好像对她有了陌生感似的。
“你没听见是吹大风吗?”刘盛在黑暗中懒懒地说道,“睡吧,别犯神经了。”
“你才犯神经呢。”艾楠被刘盛的话激怒了,“刚才回房间时,看见你把我的衣物都打了包,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回来了?”
“别冤枉人了,我们都在找你呢。”刘盛背过身去,表示对艾楠的态度很生气。
这时,“哗”的一声,窗户纸被大风撕破了一大块。艾楠惊叫一声抱住刘盛说:“我怕!我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刘盛返身抱住艾楠,望着窗户上的破洞说:“没事,风一会儿就会停的。”
房间里沉静下来,只有风在外面呜呜地响着,其间夹杂着尖厉的哨音。
“这几天你想我吗?”艾楠在黑暗中突然问道。
“何止是想,人都快急死了。”刘盛冲口而出,这是真的,不过后来出现的轻松感让他感到自责,他甚至已经详细盘算过没有艾楠后他自己的生活,还有艾楠的巨额保险金,他都盘算过了。现在,他面对艾楠确实感到不知所措。晚餐时,在满桌的热闹中他就一直喝闷酒。回到房间后,他甚至害怕与艾楠的目光对视。
“我在外面还梦见了你。”艾楠随口说出这句话后突然全身一震,她不敢往下讲了。多么可怕的梦,她怎么能对刘盛讲呢。
突然,刘盛压低声音惊恐地说道:“外面有人!”他说他看见窗户的破损处有张脸闪了一下。
“你看清楚了吗?”艾楠的声音颤抖。经历了被劫的历险后,她知道在风动镇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她在床上转过脸去对着窗户,窗户纸被风捅开了一个大洞,有冷风吹到她的脸上。
艾楠和刘盛都眼睁睁地望着窗户。半夜过后了,风已经弱下去,那张五官不清的面孔再没有出现在窗户外。心如乱麻的刘盛突然怒不可遏地对着窗户吼道:“你来吧,我什么也不怕!你是鬼我也不怕!”
刘盛的疯叫让艾楠大吃一惊,来不及制止,刘盛已跳下床,开了灯站在屋中间,那姿态活像一头笼中的困兽。他一步一步向窗户边走去,脚下碰着的一个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是留在屋里的那只小红鞋。“混账东西!”刘盛对着窗户外骂道,同时一扬手将小红鞋从窗户洞扔了出去。
“你怎么能这样?”艾楠跳下床想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那是麦子的鞋,你怎么能扔!”
“鬼!”刘盛恶狠狠地说,“你愿意和鬼打交道就去吧。”
艾楠双腿发软地在床边坐下,她从没看见过刘盛这样凶恶过,她想到了她在山里人家时做过的梦,梦中的刘盛溺死了孩子,还要用绳子勒死她,此刻,她不敢看刘盛的脸,她坐在床沿双膝有点发抖。
《谁在等你》 第二部分引诱一种谋杀的发生(1)
屋里一片静寂,突然,“叭”地一声,刘盛刚才扔出去的那只小红鞋从窗洞口飞了进来,落在地上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刘盛顿时吓得目瞪口呆,看着那只小红鞋连连后退。“这是怎么回事?”他退回到床边求救似的望着艾楠。
艾楠反而不害怕了,仿佛她与这个小幽灵有着同盟关系似的。“我叫你不要扔这鞋吧。”她平静地说,“也许你刚才看见的脸,就是小女孩来看望我们了。”
艾楠的平静连她自己事后也感到吃惊,当时怎么会不害怕呢?事后回想起来时,她才体会到这事的不可思议得让毛骨悚然。
刘盛后来说他一夜未敢睡觉,而艾楠将小红鞋重新放在屋角后,竟然上床便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艾楠仍处在酣睡中,刘盛起床后去了摄影家和徐教授那边的院子,这两位老兄说昨晚没听见一点儿动静,也许是风太大的缘故,不然他俩会立即赶过来,当时就到窗户外边去看看,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刘盛说,他这回特别不理解的是,艾楠到后来为什么突然不害怕了,还能够安心地睡着觉。开始的时候,吹大风她就害怕,接着窗户的破洞处有张五官不清的脸闪了一下,艾楠更是吓得发抖。可是,到扔出去的小红鞋自动飞进屋来后,艾楠却一点儿也不害怕了,刘盛说,他不得不怀疑真有个小精灵之类的东西在缠着艾楠。
徐教授和摄影家对小红鞋能自动飞进屋内感到不可思议,最后决定去刘盛的窗外察看一番。
刘盛房间的后窗外是一个四合院了,院内杂草有半人高,周围是门窗破败的空房间。后窗下没有什么异样,比如脚印,丢弃的物品什么的,统统都没发现。木格窗上的窗纸破了一个洞,刘盛踮起脚尖从洞进里望进去,艾楠仍在床上睡觉,她躺得很直,刘盛在这一个瞬间心里紧了一下,他努力排除头脑中突然冒出的对死人的联想。
徐教授在房间里认真考虑当下的处境了。这就是,在被山体滑坡堵住的公路未疏通前,他怎样安全地在风动镇呆下去。本来,他和摄影家呆在这里是满自在的,他们有各自的爱好和目标,有时共同进山有时独自而行,他觉得藏在这山中的古生物化石离他越来越近。可是,自从这对从上海远道而来的夫妇进入风动镇以后,古怪的事情就开始发生了。比如他和刘盛共同在山中遇见的老太婆和小女孩,返身去找她们时却连那座农家院落也没有了。这种怪事,他一个人单独进山多次也从没遇见过,接着就是摄影家和艾楠的失踪,他们返回后讲述的被劫经过始终让他半信半疑。
“我现在对进山去都感到有点害怕了。”徐教授对坐在他房间里的刘盛说。他不明白刘盛为什么在艾楠刚回来后又来邀他进山去找化石,按理说,他应该多陪陪惊魂未定的妻子,“你不担心进山去遇见什么可怕的事吗?”徐教授又问道。
刘盛坐在凳子上没有回答。他正在走神,一只手在揉着喉咙处。锁骨之上喉节之下,有一个柔软的凹陷处,在这里,只需两个指头用力压不去,人的气管就会封闭。如果用绳子就更容易了,绳子从这里勒进皮肉之后,气管和血管会被瞬间卡断。人怎么会长成这样呢?如此重要的咽喉处在完全没有保护的状态下,不像大脑有颅骨心藏有肋骨强硬地保护着,而要命的咽喉如此柔软如此暴露,似乎是在引诱一种谋杀的发生。
“你在想什么呢?”徐教授扳开刘盛放在喉节处的手问道。
“哦哦。”刘盛从恍惚状态中回过神来,他坚持说应该尽快进山找古化石去。据万老板讲,昨夜的那场大风是雨季的前兆。今后十天之内,还会有几场大风,接着雨就下来了,没日没夜地下,很多天之内人都别想出门。因此,要进山去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艾楠留在这里行吗?”
徐教授关切地问,“她身体恢复了吗?”
“她睡到中午才起床,精神好多了。”刘盛回答得有点不太自然。
事实是,昨夜的大风和惊恐过后,艾楠虽然是睡着了,嘴里却时不时的嘟哝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话。中午时分,她被屋里的响动惊醒,她慢慢睁开眼,看见刘盛站在床前,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绳子。艾楠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瘫软。
刘盛单腿跪上床来,右手拿着那根可怕的绳子。他俯身问道:“你怎么了?我让你害怕吗?”
“你给我滚开!”艾楠猛推他一掌,然后捂着脸哭起来。结婚五年多来,艾楠第一次这样粗暴的对他。
刘盛是心里犯疑才进屋去的。中午了,艾楠怎么还没起床?尤其是他从窗外的破洞看见艾楠躺在床上有点像死人时,他心里紧了一下,尽量排除自己头脑中无端的联想,但不行,必须进屋去看看。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屋,俯耳在艾楠的鼻孔前听见了呼吸声,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他想艾楠这次被劫进山中,就已经受尽惊吓了,回来后又遭遇昨夜的怪事,一定是筋疲力尽醒不过来了。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刘盛开始整理屋子,他将已经打了包的衣物解开。就在昨天以前,他还确实以为艾楠回不来了,风动镇诡秘莫测,它让一个人消失比卷走一片树叶更容易。刘盛已经作好了一个人返程的准备,已经接受了命运安排给他的痛失……然而,艾楠回来了,而她一回来就把幽灵带到了昨夜大风中的窗外……
刘盛解开了已打好的包袱,直起腰来,手里拿着解下来的绳子。而这时,艾楠醒了,她无比惊恐地望着刘盛手上的绳子,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