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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天机:第一季 沉睡之城-第19节

小说: 天机:第一季 沉睡之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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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男绝望地看着沟上的天空,窄得只剩下半米宽,依稀可见看台顶上的天棚。许多雨水流进了沟底,虽然有排水系统,但双脚和袜子都被浸透了。他艰难地沿着沟壁摸索,但这条沟就如旅行团遭遇的深谷,居然走了数百米都不见头——直到他看见一扇小门。
  总算有救了!屠男用尽全身力气才推开这扇门,里面是球场看台的内部通道,他一头扎进这暗无天日的空间。他一边用手摸索着墙壁,一边尝试推开各种各样的门,在迷宫般的通道里转了几十分钟。
  突然,一道门里亮出光线,原来是个半地下室的房间,接近天花板有排气窗,正好朝向排水沟,雨天的光线幽幽地射了进来。房间里有一圈座位,当中有小桌子和黑板,一排更衣箱和药品箱。这是运动员的更衣室,足球比赛中场休息时,教练就是在这里训队员的。
  更衣室离出口不远了吧?他兴奋地向另一个门冲去,那是运动员出场的通道,却被一道卷帘门牢牢地封住了。屠男拼命地拍着卷帘门,但声音并没传出去多远,直到他双手都拍得通红,只能绝望地回头走去。
  走廊尽头有道消防楼梯,他吃力地爬上楼梯,却是一片巨大的黑暗空间。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再想下楼梯却不敢了——根本看不到楼梯口,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好像一下子双目失明成了盲人。
  他伸手往前摸到了一个物体,像一堵墙但又没那么大,原来是根水泥柱子。他用力向四周喊了几声,便听到了自己空旷的回声。这里是体育场建筑的内部,柱子就是看台的基础,上面便是几万个座位了吧。屠男再也没有力气走动了,背靠柱子坐下来,闭起眼睛等待某个人的降临。
  在一年多前的夏天,他MSN上的名字还叫“流浪四方”。那时他每夜都泡在网上聊天,忽然有个陌生的号码加了他,对方的名字叫“一朵南方的雲”。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图片是个绿油油的山谷,显示文字是繁体中文。他问对方为什么加他,回答是随便搜索的HOTMAIL号码。
  屠男的ID是TO SOUTH,顾名思义是“屠”就是“TO”,“男”的谐音是“南”=SOUTH,屠男=TO SOUTH=给南方。
  他问对方干吗要搜索这个号码?
  “一朵南方的雲”:因爲我在南方,很南方,很南方。
  屠男:难道你在南极?
  “一朵南方的雲”:一個比南極更南的地方!
  屠男:有趣,地球上有这个地方吗?
  “一朵南方的雲”:有。
  屠男:哪里?
  “一朵南方的雲”:南明。
  屠男:南明?地图上可没有这个地方哦!
  “一朵南方的雲”:是的,世界上任何一幅地圖都找不到這里,但這里確實存在。
  屠男:好吧,遥远的朋友,你是个女生吧?
  “一朵南方的雲”:是的。
  屠男觉得越来越有趣了,准备施展网上泡妞的绝技:云儿,我可以叫你云儿吗?
  “一朵南方的雲”:好的,我喜歡。
  屠男:云儿,现在已经子夜十二点了。如果你还未成年,请你早些睡觉休息吧。如果你已经是成年人了,那么我们还可以聊更多的话题。
  “一朵南方的雲”:但我這里的時間只有十一點鐘。
  屠男:奇怪,是因为时差?你不在中国吗?你是中午还是晚上?
  “一朵南方的雲”:是晚上十一點,我當然不在中國。
  屠男:比北京时间晚一个钟头的话,你在越南?
  他曾去越南旅游过,还记得在胡志明市下飞机时,大家都把手表拨慢了一个钟头。
  “一朵南方的雲”:不是啊,我就在南明。
  屠男:南明是个国家?
  “一朵南方的雲”:南明既不是個國家也不是個城市,南明是一個墓地。
  屠男看到这里心里骤然一抖,难不成今晚MSN闹鬼了:你说你在墓地里?
  “一朵南方的雲”:也許,即將,很快吧……
  屏幕有些闪烁,对话框里的文字似乎悠悠地飘了出来。开着空调而锁紧的窗户,也被一阵不知名的风吹开了,屠男的背脊滑下一道冷汗: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对方却停顿了许久不说话,屠男又催促了一遍问她在不在,“一朵南方的雲”才回答:太晚了,我要去睡覺了,很高興認識你,我還會來找你的。
  屠男还想让她等等,但这朵南方的云却先脱机了。他重新关好窗户,呆呆地坐在电脑屏幕前,看着MSN记录上的文字。虽然99%的可能性是她在耍他,也许她根本就是在上海,只是在用繁体字的软件,还假装是在很遥远的地方。反正网上的一切都是虚拟的,除非见面,否则一切都不必当真。
  但刚才那些对话仍令他感到异样,隐隐觉得那可能真是个南方的幽灵。不过,幽灵是不会在晚上睡觉的吧?想到这里他对自己苦笑了一下,明早醒来就会忘掉吧。
  第二晚,屠男又在线上看到了“一朵南方的雲”,他犹豫片刻之后说话了:云儿,在吗?
  “一朵南方的雲”打出了笑脸的符号:在呢,TOTO。
  屠男:你叫我TOTO?真有趣,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呢。
  “一朵南方的雲”:因爲這里洠伺阄艺f話。
  屠男:你是说南明还是墓地呢?
  “一朵南方的雲”:差不多吧,除了小枝。
  屠男:小枝又是谁?好像有些耳熟。
  “一朵南方的雲”:嗯,不和你說這個了,最近我心里很煩,就像我生活的這個地方。
  屠男:发生什么了?
  “一朵南方的雲”: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幽臁畣幔
  屠男的心又被震了一下:也许吧,你相信吗?
  “一朵南方的雲”:我相信,它們就在我身邊。
  屠男:云儿,你几岁了?
  “一朵南方的雲”:十九嵗。
  屠男:你好小啊,读大学了吗?
  “一朵南方的雲”:下個月就要開學了。
  屠男:学什么?
  “一朵南方的雲”:臁畬W。
  屠男:好奇怪啊,大学里会有灵学专业?是学习通灵术吗?
  “一朵南方的雲”:等一等,天哪!又出事了!
  屠男几乎想要把屏幕扯破,看看藏在MSN后面的人是谁:怎么了?
  “一朵南方的雲”:不,對不起,我現在不能再和你說話了,他們來敲我的門了。
  随即女孩就脱机下线了,屠男又一次呆呆地坐着。而紧锁的窗户也又一次鬼使神差地开了,夜风吹透了他的身体。
  “一朵南方的雲”——她究竟是谁?是个女骗子?还是大学生?是一场可笑的行为艺术?还是针对他的策划已久的阴谋?
  那一夜,他第一次为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彻夜难眠。
  次日屠男没有去上班,而是在家里的电脑前守了一天。但他一直等到半夜,MSN上仍未见到“一朵南方的雲”。他真正开始感到害怕的是,自己的心已被这女孩缠上了,似乎越来越离不开她。那是好奇还是同情呢?抑或是对于未知世界的探险欲?南明——那是墓地还是某个异域空间?
  他就这样等待了三天,直到农历七月十五那天——中国传统的“鬼节”。
  “一朵南方的雲”终于出现了,她的图片也换成了真人照片,是个脸圆乎乎的小女生,梳着一个常见的学生头,说实话她的笑容还是蛮迷人的。
  屠男立即打字道:云儿,这是你吗?
  “一朵南方的雲”:是啊,好看嗎?
  屠男:很漂亮呢!你知道吗?我都等你三天了。
  “一朵南方的雲”:以后不要再等我了。
  屠男:到底怎么了?我真的着急了!你到底在哪里?哪个城市?
  他突然产生一种冲动,跑到她身边去看看她,究竟是人还是鬼?
  “一朵南方的雲”:別!別再靠近我了!也別靠近南明!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找你說話,也不該打擾你的生活。
  屠男:不,我不放你走,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一朵南方的雲”:啊,他們又來了!請忘記我吧,保重!
  屠男刚要拼命地打字挽留她,屏幕上却毫无反应了,键盘和鼠标都定住了似的。好不容易打开WINDOWS任务管理器,但电脑瞬间就死机了!
  他一激动把杯子都打翻了,刚开的热水溅在大腿上,却丝毫都感觉不到疼痛。看着重新启动后的屏幕,他的表情已呆若木鸡。
  等屠男反应过来重新上线,“一朵南方的雲”已经脱机下线了。再翻看MSN的对话记录,却发现自己和“一朵南方的雲”间所有的对话,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怎么回事?他急得满头大汗,就差要把电脑主机拆开来了,在MSN的联系人地址栏里,“一朵南方的雲”也已不翼而飞。他只能凭借记忆,重新输入女孩的HOTMAIL号码,添加她为自己的联系人。
  然而,这个农历七月半“鬼节”的夜晚,却是屠男与“一朵南方的雲”之间的最后一夜。
  他又痴痴地等待了许多天,MSN上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女孩,她就像从未到过这个世界上一样,在他的电脑里没留下一丝的痕迹。屠男还是不甘心,他在各种搜索引擎上拼命搜索“一朵南方的雲”与她的HOTMAIL地址,但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只是自己的幻觉?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难道是最近创业的压力太重,使得精神出现了问题?屠男百思不得其解,但与“一朵南方的雲”在MSN上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牢牢地记在心上,无论多久都没有忘记半个字。当然,也包括七月半之夜见到的她的照片,她的笑容常萦绕在他梦中。
  一年之后,那个梦变得越来越强烈,每天凌晨都造访脑海。“一朵南方的雲”在梦里是他的云儿,虽然遥远却思念不绝的女孩。她就在那空旷的城市里,茂密的树叶下滴着雨水,四周是陈旧斑驳的街道,幽深小巷里飘起白色烟雾。屠男就这么跟随着她,来到那个最秘密的地方。骤然间头顶射下奇异而遥远的光芒,无数个声音在周围响起,那些不同的面孔都显露忧伤,眼泪汇集到众人的脚底,又变成一条抑郁的河流,逐渐淹没他的身体。云儿紧紧抓着他的手,直到两人被眼泪之海吞噬……
  自德国世界杯结束以来,屠男每夜都重复这个梦,直到云儿在梦中说出几个地名:泰国、清迈、南明——这些地名反复纠缠着他,像是注定的宿命一般,永难摆脱的生命召唤。
  虽然他的公司即将开张,事业即将迈入新的天地,他很可能成为新一代的中国首富。但屠男仍然决定去泰国清迈,报名参加了这个旅行团。
  自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他就有种朦胧的感觉:他将见到“一朵南方的雲”。
  经过曼谷的政变之夜,到离开清迈的惊险之旅,再到闯入这神秘的空城之中。屠男目瞪口呆地经历了这一切,这里果然是南明——云儿所说的比“南极更南的地方”。但这里居然没有一个人?不,至少还有一个女孩和一条狗。
  但那撑着黑伞的神秘女孩,明显不是他的云儿,照片里的云儿要丰满许多,脸形和眼睛也都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云儿一定会认出屠男的,因为他给她发过许多自己的真实照片,就算从没见过也有这种感觉,他甚至能够想象出云儿身上的气味。
  此刻,他却被困在这巨大的体育场里,暗无天日的看台底下,背后是冰凉的水泥柱子,四周是绝望窒息的空气。他的云儿仍无影无踪,而他的未来则被禁锢于此。
  屠男想起自己还有手机,打开屏幕一看还没有信号,已是下午五点钟了。他用手机照了照前面,露出一片幽暗的空间。他强迫自己爬起来,趁着手机没断电,或许能照出逃生的路。
  循着那线幽光蹒跚向前,他感到体力有些恢复,四周滴水的声音还在继续,仿佛回到初生时的产道。
  忽然,头顶射下一道更为猛烈的光,某个影子强烈地映在了眼前。
  他看到了那个人。
  那张脸。
  那双眼睛。
  抱歉,那不是“一朵南方的雲”。
  而是——
  瞳孔,屠男的瞳孔骤然放大,世界如坍塌的宇宙汇集在视网膜底……
  二
  南明的黄昏。
  第一组,宝马车载着失望而归的四个人,回到了“大本营”外的巷口。
  突然,小巷里蹿出一个人影。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是钱莫争,他警觉地从车上跳下来,向那个人影飞快地跑去。其他三个人还来不及下车,他却已跑得没影了。
  钱莫争冲进了对面另一条巷子,眼前那人影灵活的闪躲姿势,让他想起在草原上拍摄的野兔。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但他的速度仍像年轻时那样,渐渐靠近了他的小猎物。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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