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忽悠-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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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字典,也不问爸爸妈妈,自作主张瞎猜一下了事。
人说第一印象永远是最难抹去的,所谓“先入为主”是也。所以有些字,虽然后来知道了正确的发音,她还是不愿改过来,反而觉得正确的读音怎么读都不对头。小时候,她一直以为“迫击炮”是“追击炮”,被妈妈纠正过了,还是不相信,狡辩说:“能主动追着目标打的炮不是比被迫去打的炮更好吗?”
所以她每次跟Allan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时,就问:“这个星期我们到哪里去‘唧唧我我’?”
她知道如果她的“道士”爸爸听见,肯定要纠正她,说那应该是“卿卿我我”。可是她觉得“卿卿我我”听着就是没有“唧唧我我”顺耳。
她问Allan这是为什么,他笑着说:“‘卿卿我我’不过就是‘你你我我’的意思,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唧唧我我’听上去多么鸟语花香!”
她高兴得一蹦三丈高:“知我者,Allan也!”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虽然他对她最稀奇古怪的想法一猜就中,但对她最一般的女孩心思,却好像不太懂一样。
他骑自行车带她的时候,如果她要求坐前面,他会把她抱上他自行车的横杆,用两臂很温柔地圈着她,跟她耳鬓厮磨。但如果她没说要坐前边,他也不主动要她坐前边。花前月下,如果她依偎到他怀里,他会一直抱着她,好像没有厌倦的时候。但如果她没依偎到他怀里,他也不会把她拉到他怀里,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她旁边,听她神侃。
她忍不住问他这是为什么,他说:“我不想做你不喜欢的事。”
她有点气恼地想,难道你看不出我喜欢你疯狂一点,原始一点?他给她的感觉是柔情有余,激情不足。他好像总是保持着一个什么分寸,每次离关键时刻还有几步,他就打住了。她觉得在这一点上,他跟书里写的那些男生不同,跟她听到的故事里的男生也不同。那些男生都是急不可耐地要把女朋友弄上床的,至少在弄上床之前是急不可耐的。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是她没魅力,还是他没能力?
她老是有一种渴望,就是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情人,好像只有那样做了,他们的关系才算是真正建立起来了。她还从来没有过那种经历,但她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书,五湖四海、千奇百怪的故事都知道一些,是个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她记得有一篇小说里把那些被迫卖身的女人称为“半处女”,因为她们把身体给了人,心灵却没有投入进去。她觉得自己也只能算是个“半处女”,不过是totheopposite,因为她的心已经给了他,思想上也早已把那件事想象过多次了,但是行动上还没有做过。
虽然她不在乎处处带头,但对这件事,她觉得是应该男生来起带头作用的。女孩即使心里是一百个愿意的,也应该只表现出50个愿意,甚至是负50个愿意,半推半就嘛,里面不是还有一个“推”吗?推就是那个负号。如果男孩都没冲动到想做那件事,女孩推什么?就什么?
她不知道Allan在等什么,有好几次,机会就在眼前,但他却执意放过了。她想,是不是他并不爱我呢?她这样一想开头,就越想越怕了。她突然意识到,虽然两个人像男女朋友一样在一起了,但他从来没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当然她想到自己也没直接说过那三个字,但是,如果一个女孩自己扑到一个男孩的怀里,那还不比那三个字更能说明问题吗?她不爱他,她会那样做吗?
但她不按照这个逻辑去揣摩他,因为她觉得男生跟女生不同,男生即便不爱一个女孩,他也可以吻她抱她,因为那只是他生理上的需要。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女生总想听男生直接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的原因。你不说,光是抱呀啃呀,我怎么知道你爱不爱?谁不知道男生热情上来了,连猪八戒都可以抱着啃的?
对男生来说,言语胜过行动,因为男生总是富于行动却吝于言语的。他们做那事的时候,多数情况下头脑都是糊涂的,但他们说话的时候,即使头脑仍然是糊涂的,总比做那事的时候清醒。
对女孩来说,行动胜于言论,因为女孩总是有点羞答答的,说出的话多半是言不由衷的。不管她嘴里怎么喊“行不得也哥哥”,只要她是紧搂着哥哥的,就说明哥哥还是行得的。
Allan的情况好像比一般男生更糟糕,他不仅是没说那三个字,连一般男生头脑发热时会做的事也没做。男女在一起,如果男生很冲动,至少还说明那个女生能令他激动,起码是生理上的吸引力够本了,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冲动起来是什么样子。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对Allan没吸引力,那就是因为他是gay。如果他不是gay,那他就是有所保留,他在为自己留退路,他不想彻底陷进来,他想保持随时退出的自由。无论是哪个原因,都使她很惶惑,很紧张,很难受。
那年情人节是个星期五,艾米很早就在计划怎么样过这个情人节了,这是她跟Allan的第一个情人节,他很快就要毕业了,毕业后他会去南方工作,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过情人节了。她决定要在这个情人节跟他成为真正的情人。
她摇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爸爸妈妈周五晚上去听音乐会。然后她在房间里点了红色的蜡烛,在客厅里放上浪漫的音乐,把整个家搞得像被醋熏过了一样,酸溜溜的很小资,然后忐忑不安地等Allan过来。
他按约定时间来到她家,送给她一个音乐盒,那是个小巧精致的心型盒子,打开盖子,就会听到《致爱丽丝》的音乐,还有一个跳芭蕾舞的小人儿会在盒子里的小镜子上旋转。
她夸张地说:“哇,这么文明的礼物?相比之下,我送给你的礼物就太原始了。”
“原始好啊,返璞归真嘛。原始到什么地步?”
“原始到山顶洞人的地步,是一个cavewoman。”
他好像有点惊讶:“你的礼物这么不同寻常?早知道你喜欢原始文明,我送你一个云南元谋人好了。看来我挑的礼物太俗套了。”
她安慰他说:“俗到极处,反为不俗。”
他好奇地问:“什么cavewoman?不要告诉我你把博物馆的山顶洞人化石偷出来了。”
她神秘地指指卧室:“藏在我卧室里,我们进去看吧。”
他好像看出了端倪,岔开话头,问:“你吃过晚饭没有?想不想出去吃?”他见她摇头,就说,“那我来做晚饭吧。你想吃什么?”
“吃你!”她嘻笑着,掩盖自己紧张的心情。
“吃我也要先做熟了再吃呀,咱们不是野人,总不能茹毛饮血吧?”他开玩笑说着,向厨房走去。
她拦住他,抱怨说:“茹毛饮血有什么不好?原汁原味。你们文明人却非要弄得烟熏火燎了再吃。”她拉着他往卧室走,“来看看你的cavewoman,今天是现代文明遭遇原始文明,不吃人就被吃,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拉住她,说:“艾米,别打肿脸充胖子了,你知道你并不是cavewoman。”
她被他揭穿了,索性摊牌:“男生跟女生在一起,不是应该很——冲动的吗?为什么你——没有呢?是不是我对你——完全没有吸引力?”
他笑了起来:“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人担心自己的魅力,男人担心自己的能力。”然后有点尴尬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冲动?因为我没向你汇报?人——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嘛。”
“那你为什么要控制自己呢?因为你——想为自己留条后路?”
他有点吃惊地看了她一眼,伸出双臂搂住她:“你怎么会这样想?你一直就在这样揣摩我?那不是把自己弄得很不开心?”见她点头,他苦笑一下,“善解人意到了你这里就要重新解释了,变成了善于曲解人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在等你长大……,你还不到二十岁,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可是你几个月之后就要毕业了,”想到还有几个月他就要到很远的南方去,两个人就要很久很久见不到面,她眼圈开始发红,“你说过只要我喜欢的你就喜欢,对吧?如果我喜欢你——吃我呢?”
他低下头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抱起她,向卧室走去。
……
十点多了,艾米的父母快回来了。她恋恋不舍地送Allan下楼,他拦住她说:“别下楼了,很晚了,你待会一个人走回来不安全,而且你爸爸妈妈回来见不到你也会担心的。”
她固执地说:“我就送你到前边那个路灯那里。”
他没办法,只好让她送:“你送我到那个路灯那里,我再送你回来。”到了楼下,他一手推着自行车,空出另一只手牵着她。
走过一个小水坑的时候,她甩开他的手,一大步跨过,轻声抽了一下冷气。她知道哪怕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也不会逃过他的眼睛。果然,他追上来,关切地问:“疼?”
她没有回答。刚才人吃人的时候,虽然Allan一直在她耳边说“tellmeifithurts”,事后也看到了血染的风采,但她并没有感到hurt。现在她这样做,只是想留住他,所以她对他这个问题不置可否。
“你在这等我一下。”他说完,一偏腿上了自行车,然后把车停在学校后门边的车棚里,快步跑到她跟前,抱起她,向她家走去。他一直把她抱上楼,抱进门,把她放在床上,关上门,为她脱了外衣,自己也脱去外衣,两个人紧紧地挤在她的小床上。
他抱着她,小声问:“还疼不疼?”
“你抱着我就不疼。”
“做个女孩要多受很多的苦,你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做了女孩,还是后悔做了你的女——人?”
“Both。”
“Neither。”
11
第二天早上,艾米很早就要上厕所了,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往洗手间走,连门都忘了带上。走了两步,看见妈妈提着菜篮子从厨房出来,看样子是去买菜买早点。艾米一下子全吓醒了,想起Allan还在她房间里,赶紧返回去关卧室的门。她往里瞄了一眼,吃惊地发现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睡觉,刚才她完全没注意到。
妈妈看见她,问:“艾米,你起来了?正想问你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随便吧,跟上星期一样。”她不敢去洗手间,怕万一妈妈到她房间去看见Allan在那里。
妈妈看她站在那里不动,好奇地问:“不睡了?昨天是你洗的床单?你会用洗衣机了?”
艾米的脸腾地红了,支吾着:“本来就会用嘛。妈妈快去买早点吧,我饿了。”
妈妈离去后,艾米才敢跑到洗手间匆匆方便一下,赶快溜回卧室,Allan已经起来了。看见她进来,他走过来拉住她的手问:“还疼不疼?”
“No。”
“别骗我。”
“说疼才是骗你的,”她坦白说,“只是想让你留下来陪我。”
他看了她一会儿,好像要搞明白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最后指指外面,问:“鬼子走了?”
她听到这句,忍不住想笑,只好使劲压低嗓子,吃吃笑着说:“鬼子走了,伪军还在。你要回去了?”
他点点头。
“等我去把伪军引开。”艾米返回洗手间,很快地梳洗了一下,在客厅大声对爸爸说,“爸爸,早上空气好,你陪我去外面散散步吧。”
爸爸受宠若惊,立即从卧室来到客厅:“好呀,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
艾米拉着爸爸往外走:“快走吧,晚了好空气就没了。”然后大声说,“我们散步去喽。”
等她装模作样地跟爸爸散了步回来,Allan已经不在那里了。她痴痴地坐了一会儿,回想着昨晚的情景,心里有几分骄傲,也有几分担心。骄傲的是她和Allan终于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情人,担心的是他现在已经完全拥有她了,他会不会对她失去兴趣?
听说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兴趣,是以占有她为最高点的,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向着顶峰冲刺,他的兴趣是逐渐上升的。当他到达了那个最高点后,他的兴趣也达到了顶点,可能他会在顶峰停留一段时间,但不管停留多久,他的兴趣都不会再往上升了,剩下的就是下坡路了。
她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己今天的担心跟昨天的担心是多么互相矛盾。昨天还在担心Allan有所保留,不肯全部陷进来,今天却又开始担心他洞悉了她的一切会由此产生厌倦情绪了。她很喜欢昨晚的他,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他使她尝到了她以前从未品尝过的快乐,他又细心地留下来陪了她一夜,这使她很开心。但今天早上他这样匆匆离去,又使她很难受。
一旦他不在眼前了,她就感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