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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5145-血战台湾岛-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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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正是气盛如虎之时,荷夷充其量不过数千之众,有何惧哉!我有此五利在握,此时不收复台湾,更待何时?!”    
    众人听了郑成功一番宏论,均大为叹服,再无异议。    
    郑成功又道:“本藩将择日出师,此番远征,水、陆两师均有所用,各镇即速做好一应准备,至于何人挂帅,哪几镇出兵,另行定夺。”托子重任    
    收复台湾之事公诸于众并当众议定之后,郑成功心中一桩大事得以了却,甚感快慰。但此番远征终归是一场恶战,既要远蹈重洋,离开自家熟悉可作依凭的地形地势,又是面对完全陌生的作战对象,随着出兵日期日渐迫近,何人挂帅,何人为先锋,何人为接应,谁来镇守厦门、金门,谁来督管粮秣等等,诸般事务纷至沓来,犹如一团乱麻厮缠。饶是他郑成功满腹文韬武略,极善运筹,又有陈永华、杨朝栋、冯澄世、甘孟煜等一帮贤能之士倾力辅佐,亦是绞尽脑汁,权衡斟酌再三,颇费了一番周折,方逐渐梳理得顺和。    
    吴豪所料不差,郑成功与陈永华等商讨后,果然便选定世子郑经坐镇厦门。这日晚间,郑成功闲坐王府,思索远征大军的粮草筹措等诸般难解之事。郑经进来,探询出师之事。    
    郑经问道:“此番远征,爹爹对胜负之前景是否早已了然于胸?此番大战,千载难逢,确不失为经受锤炼之极好时机,孩儿经受的战阵极少,此次想随同大军前往收复台湾,一刀一枪,杀敌立功,决不负爹爹厚望。”    
    郑成功正襟危坐,神色凝重,颇含深意地瞅定郑经,缓缓说道:“你有此心,为父甚感欣慰,你是否随军出征,却要视大局而定,但有一事你却要明白。此番远征台湾,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得极为轻松,似乎攻取台湾易如反掌,其实那只不过是鼓舞将士之心而已,大军从遭遇敌军之日起有连番恶战,胜负难卜。但纵观当今天下大势,对于我军来说,此番跨海征战,却是只能取胜而不许失败。”    
    郑经颇为不解,问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此乃古之常理。爹爹亦常如此言道,怎的攻打台湾便又不同?”    
    郑成功点点头道:“问得好。此乃形势使然,此一时彼一时也。眼下,西南、浙东等抗清大军已无踪影,仅剩我一支孤旅独撑大厦。清兵因一时失势而暂罢兵战,待其养精蓄锐之后,便会调集精锐之师,如同饥虎饿狼般猛扑过来。我军如乘清兵稍懈之时,一举攻克台湾,与厦门、金门成掎角之势,相互策应,何惧清兵猖獗!但如攻打台湾铩羽而归,必是军力耗尽,元气大伤,更可惧的是将士锐气丧失殆尽,清兵如乘机大举来犯,我军已成俎上鱼肉,只有任其宰割的份了。到那时,我等要么以死报效国家,要么流窜海上,与鱼虾为伍。这便是此番远征许胜不许败的道理,现下,我军实在是失败不起啦!”    
    郑经似有所悟,道:“难怪爹爹历经大战之时,均将强敌视为草芥,从容不迫,指挥若定,笑谈之间将敌人杀得大败。而此次远征作战,却殚精竭虑,运筹帷幄,每一细枝末节,均细加斟酌,看来这攻克台湾之战实是非同小可。今听爹爹一番教诲,个中深意,孩儿明白几分啦!”    
    郑成功道:“明白就好。不过,攻打台湾固然重要,但防守厦门却也丝毫疏忽不得,你知道么?台湾与厦门,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其作用,均酷似大鹏之两翼。大军出师之后,如清兵来犯,我厦门有失,即使取得台湾,也犹如折其一翼,威猛如大鹏,凭其残翼也势难凌空翱翔。由此可见,镇守厦门,其责之重大实不下于攻打台湾,必须由心腹得力之人任之,方保万无一失。”    
    郑经年少气盛,不知轻重,只道天塌下来,也能挺举得起。乍然听到大敌当前从来都是神定气闲的父亲,把大军所处之势说得如此危重,顿生一种迫压之感。他是极聪慧之人,见父亲郑重其事与己长谈,已猜中八九分,想必是由他来挑此重担。但他仍试探着问道:“不知委派何人为帅率兵攻打台湾?何人镇守厦门、金门?爹爹心中可有打算?”    
    郑成功道:“大军不日就要出师,该是告诉于你的时候了。攻打台湾之事,众说纷纭,更有部分将领颇有微辞,为堵塞反对者之口,更为显示收复台湾事关重大,为父将挂帅亲征,这镇守厦门之重任嘛,陈参军、杨戎政、忠振伯洪旭等一致推举你来承担,为父亦有此意,便定了下来。且不可小觑此职,你首次独当一面,其责可比随军出征重要得多。这也是为父及陈参军等对你极大之信任啊!”    
    郑经虽然猜中,但亲耳听到从自己十分敬畏的严父口中说出,仍颇为得意。他不敢在父亲面前太过表露,却仍掩饰不住地神色飞扬,一副踌躇满志之态。    
    郑成功目露慈和光芒,瞅定自己心爱的儿子,谆谆嘱咐道:“厦门之要,你肩负之重,均已说得清楚。你年少气盛,经事不多,更要勤勉努力,恪尽职守,莫负了为父对你的殷切期望。”    
    郑经神色肃然,不停地点头。    
    郑成功续道:“有三件事,为父稍感放心不下,你需慎之。其一,我大军所以能有今日之盛,与闽南百姓的热心支持是分不开的,我出征之后,你须与当地百姓同生死共患难,万一逢天灾兵祸,切莫忘记了父老乡亲。唐太宗于《金镜》诏令中就爱民之事曾言道:百姓‘田荒业废,兆庶凋残,见其饥寒不为之哀,睹其劳苦不为之感,苦民之君也,非治民之君也。’你虽非君主,却也独撑大局,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有此殷殷之心,方为主将之道。”    
    郑经问道:“孩儿定当尽力而为。可万一士卒与百姓有了冲突摩擦,该当如何处置?”


《血战台湾岛》 第二部分第四章 未雨绸缪 “后院”风波(6)

    郑成功点头道:“身为主将,当深察民情,做个有心之人。厦门、金门一带,虽为海疆,乃是颇知礼义之地,女子知礼节,以抛头露面为耻;男子道逢官绅、长者,躬身而立,甚是谦恭,民风可谓淳厚,较之漳、泉之人驯和得多。尝闻,民间有人因一时之愤而争斗,只一叶槟榔便能使其冰释前嫌,和好如初。便是宿怨积愤,亦可杯酒而融,仇怨化作云烟。民有如此之风,委实难得。我军军律森严,世人皆知,只要对部下严加约束,便不致有滋扰百姓之事。万一有了纠纷,当不论亲疏厚薄,严责当事之人,并善加调和,化解民愤,以免事态扩大,形成水火之势。要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切切记住!”    
    郑经郑重答道:“孩儿记住了。”    
    郑成功又道:“其二,做人要清正刚直,谨守礼节,身为一军之主,尤为重要。清兵恐一时未敢来犯,战事稍歇,但要督察将士勤加操练,绝不可一日偷闲。古语道,‘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切莫因闲而耽于酒色之中。俗语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自古以来人们多把美丽女子视作祸水,说什么女人是‘艳若桃李,心若蛇蝎’,那均是声色犬马、穷奢极欲的君、王、官、豪推卸罪孽,嫁祸于柔弱无力的女子而已,实是荒谬之极。你当为人师表,以德服人,方能立威于将士,呼之百应,统率百万大军而应付自如。此事你当多加检点,不沾垢污,以让为父放心。”    
    郑经听着,蓦然想到秋香,不由得浑身一震,颇感心虚,以为父亲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以致如此敲击自己。他偷眼窥测,见父亲娓娓而谈,神色虽然肃穆,却无丝毫责备之意,心顿时放宽,点头道:“谨遵爹爹教诲,孩儿绝不敢忘。”    
    郑成功道:“好。其三,你年纪尚轻,阅历尚浅,以往行军打仗,越是酷烈,越是有你们兄弟的身影,那是为父有意要你们经受战争之火的锤炼,以担起匡复国家之大任,否则昔年在羊山也就不会失去你的几位兄弟啦!(永历十二年夏,郑成功亲率大军北征,在浙江羊山遭遇飓风,随征之子郑睿、郑裕、郑温不幸遇难身亡)说到此处,郑成功思子心切,神色有些黯然,沉吟片刻,方继续说道:“让你乍然承此大任,实是有些难为了你,鉴于厦门乃是我军命脉之重地,为确保无虞,将选派众望所归之文官武将辅佐于你。你身为世子,乃是将来继承王位之人,众人必畏你身份之贵,而对你遵从有加。越是如此,你越当谦恭礼让,至诚待人,切莫忘乎所以,凌驾于人,而失了人心。”    
    郑经唯唯答应。    
    郑成功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郑经确也不是寡情薄义之人,自从秋香过府,总觉欠着吴豪一份情谊未换。近日来,吴豪心怀叵测,想是已听到了什么风声,更是频频与郑经来往,以求协守厦门。现见父亲说到此事,正是时机,便求恳道:“孩儿素常十分钦佩吴豪将军的机敏善战,且我二人交往日深,关系融洽,让他留守厦门协助孩儿实是再好不过,望爹爹应允此事。”说罢,求恳的目光瞅着父亲。    
    郑成功沉吟半晌,方缓缓说道:“此事当从长计议。不过,为确保厦门无失,不再重蹈当年为父用人不慎,以致黄梧将我重防海澄拱手送与清兵之覆辙,此番留下辅佐镇守的,必是老成持重,并忠诚不贰之人。吴豪将军虽曾屡立战功,但他工于心计,凡事多计较利害得失,对收复台湾之事更是颇多微辞,留下他且不说为父不甚放心,便是众参军、将领恐也不服。再者,吴豪颇具应变之能,极善捕捉敌之弱点攻击之,且越是势危凶险之时越显奇能,此番远征台湾,人、地两生,必多险恶惨烈之战,正用得着吴豪这般善于应变之将,所以为父早有打算,欲派他作为先锋,先打头阵呢。”    
    郑经还待再说,郑成功摆手制止道:“此事你不必多言,为父与陈参军等商讨后再行定夺,今日所言三件事,你务须谨记在心便是。”    
    郑经不敢复言,只有暗中吞下一颗苦果。    
    正在此时,忽有侍从禀报:杨英求见。    
    郑成功大喜道:“来得正好,快快有请。”    
    杨英为人敦厚,办事稳妥,永历三年即委职户科,九年设六官时,任随征户官司务之职,随郑成功十数年间,大小征战,几乎无役不从,在军中监管军饷、粮秣,清清白白,恪尽职守,粮饷充盈,使大军再无后顾之忧,因而深得郑成功信赖和众将士的敬重。    
    杨英走了进来,脸上微露焦虑之色,向郑成功施礼毕,方道:“深夜前来打搅藩主安歇,心下甚为不安。但大军不日便要出师,粮饷之事却尚未就绪,属下食不甘味,夜不安寝,不得已前来禀告藩主,望早日定夺,以免贻误大事。”    
    郑成功听说杨英深夜造访,便知所为何事,见他欲待再说,摆手止住他的话,道:“杨都事勿需着急,暂且稍作歇息。”他转而对郑经说道:“你速速派人请陈参军、杨戎政、冯工部、忠振伯、甘孟煜,并何廷斌先生前来府中,有要事相商。”郑经答应一声,正待退出,郑成功又嘱道:“你亦不要走开,一块参与商讨。”粮秣先行    
    不到一个时辰,陈永华、杨朝栋等人陆续来到郡王府,谒见郑成功。待分宾坐定之后,郑成功微笑说道:“深夜约请诸位前来,乃是为商定一件关乎我军生死之大事,杨都事在座,料想诸位已知何事。收复台湾之战在即,跨海远征与夷邦军队进行如此大战,自古罕有,可以说乃是开千古之首创。海上作战,风浪威胁为最,但我水师为久经战阵、千锤百炼之师,对水战可说驾轻就熟,任何狂风恶浪均不在话下。但大军远征,粮秣之事却是个难题。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秣先行’,越是深入敌军重地之战,粮秣之事越为重要。此事不决,吾心难安,便约请诸位共商此事,以期确定一万全之策。先请杨都事将粮秣征集之情与诸位详加解说。”    
    杨英眉头微蹙,徐徐说道:“收复台湾之举,藩主曾暗中嘱托在下预做准备,加紧征集粮秣,以备大军出兵之用。奈何春夏之交,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加之连年争战不休,部分土地荒芜,民间积粮甚少,征集甚为艰难,至今尚未就绪,杨英心下焦急却又彷徨无计,只有求助于藩主并诸位大驾之力啦!”    
    郑成功道:“杨都事已将粮秣虚实说得清楚,本藩知道确有其难,诸位有何良策便请直言。”    
    何廷斌听了杨英之言,似乎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见郑成功有问,便不以为然地说道:“在下以为此事并非如此之难,台湾百姓饱受荷夷欺侮压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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