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的败落-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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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不远处宋洪在前,三个特务在后尾随,相距约四五米。
她向士兵吩咐:“把那几个不三不四的家伙抓起来!”
几个士兵扑上前去,老鹰抓小鸡似的揪住了三个特务的脖领。
三个特务忙解释:“误会!误会!我们是保密局的……张站长认识我们……”
张倩不搭理他们,带着阮超群、侯连元、李增等人追上去尾随宋洪。
宋洪并未发觉身后已有人跟踪,他直奔修笔店。
宋洪进店走到柜台前,乐呵呵地掏出钢笔:“老板,我又来修笔了。”
李增、阮超群扑入,按倒了宋洪和修笔的老头。张倩随人,伸手抓住了钢笔,拿在眼前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与此同时,范秀珍带着几个特务在商场转着。突然,她的眼睛注意到一个“目标”,定住了。在她脑子里闪现了两年前的一天清晨,她和秦进荣在司令部对门的饭馆里吃早点时,因为去取醋壶,发现一位“老太太”独坐就餐。当时她就盯了这位“老太太”一眼,因秦进荣唤他,她没有再注意。现在这位眼前的“老太太”与那位“老太太”对上了号!
范秀珍的眼睛一亮,朝身后的两个特务一摆手,便迎着“老太太”走了过去。
范秀珍拦住了“老太太”的去路。
老太太一愣,正转身要走,范秀珍伸手往老太太头上的银发上一抓,假发被揪掉,一头油黑的秀发披散下来。
李晚霞露出了真面目。
范秀珍狂喜:“啊!李小姐……啊不,不,秦太太……啊不,不,秦进荣已晋级为将,应该称您为秦夫人了!”
李晚霞怒斥:“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请您跟我们去保密局谈谈!”范秀珍说着一摆手。
两个特务上前要逮捕李晚霞。
此时在近处,两个彪壮大汉吵起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老子见过!”
“你说干什么!老子今天让你开开眼!”
两个推搡扭打起来,其势凶猛,直朝李晚霞这里冲撞而来,把两个欲逮捕李晚霞的特务冲撞开去。
范秀珍喝骂:“他妈的!我们是保密局的,在执行任务!快躲开!”她掏出了手枪挥舞着。
又有几个彪壮大汉过来“劝架”。
“别打了!别打了!自己人!自己人!”
劝架的冲过来,把范秀珍撞开,并将两个特务拽扯住。
李晚霞趁机闪身而去。
几个大汉一哄而散。
范秀珍跺脚叫骂:“他妈的!追!”
范秀珍和特务们分头追赶。当她路过修笔店门前时,张倩突然出来拦住了去路。
“范秀珍!我抓住了秦进荣!”张倩将钢笔伸到范秀珍眼前。
范秀珍一愣:“你……你敢摘桃……”
张倩哈哈大笑:“你在侦察,我也在侦察。这就叫做‘八仙过海,'奇·书·网…整。理'提。供'各显其能’!”
范秀珍跺跺脚:“好!我先不跟你争论,躲开——我要抓住李晚霞!”
张倩并不让路:“刚才李晚霞就从这儿过去的……”
“你为什么不抓住她?”
“‘长线放远鹞’!”
“要赶快逮捕秦进荣……”
“如果秦进荣真是共党派到胡先生身边的坐探,在他的周围,必有层层保护网。我们这儿一有风吹草动,他就警觉了——说不定他现在已经知道我们在这儿干的事了。”
“那……该怎么办……”
“你——带着你的人回家睡觉吧!”张倩伸手拧了拧范秀珍的脸蛋,“在办案方面,你还嫩得很哩!”
张倩果然料得很准确,在稍晚些时候,秦进荣从一沓送来的文件中,发现一张字条:“移地为良!”
他知道这是地下党在紧急情况下通知他立即转移的指示。
他正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忽然接到刘横波打来的电话。
“老弟,据便衣侦察员报告:张倩在商场大闹了一场,还抓了你的勤务兵小宋!老弟,好自为之啊!”
秦进荣强作镇定:“啊,不过是旧调重弹而已!”
“啊,我想也是!不过老弟呀,这一回她再演砸了,你可不能再手软啊!”
秦进荣哈哈一笑:“那是当然——事不过三嘛!”
“好!我已下令按兵不动,看这娘们怎么折腾吧!”
彼此打了一阵哈哈。
在此同时,胡宗南在另一个窑洞里接到了张倩的电话。
张倩在电话里说:“部下要向先生报告一件很不幸的事。部下破获了中共地下组织一个联络站,当场缴获一部电台。秦进荣利用钢笔传出情报,部下当场抓获了宋洪。现在证据确凿,部下要求逮捕秦进荣归案。”
胡宗南似乎已经麻木了,听了这个报告竟无动于衷。他以极其平静的声调回答:“好……好……我确信你的报告,并替你向毛人凤请功。秦进荣不能逮捕,我已派他另有公干,沿途任何人不能阻拦。宋洪是无辜的,应予释放。”
“先生……”
“倩倩,这的确是很不幸的报告,难道你不希望将不幸限制在一定程度内吗?”
“……先生,部下的心情……只是先生若不挥泪斩马谡,下面……”
“西北王一言九鼎,逆我者亡!”胡宗南挂断了电话,愣了片刻,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窑洞。
秦进荣正在整理文件,突然发现胡宗南走了进来,他忙蹦起敬礼:“先生!”
胡宗南微笑点点头:“在忙什么?”
秦进荣答道:“报告先生,部下正在整理经手的文件……”
胡宗南一笑:“挂印封金吗?不必了。因为我们终究会被迫撤退,在撤退前所有文件只能付之一炬……进荣,我没有实践保送你去美国深造的诺言,一直感到很内疚。现在仗打输了,你留下也帮不了我……你走吧……走吧……我已下令放行……你放心走吧……”
“先生……”
胡宗南背转身去,声调凄凉地说了句:“前途珍重!”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秦进荣向胡宗南行军礼,直至胡宗南的身影完全消逝。
此时此刻他虽感慨万千,却没有时间多想了。匆匆整理了简单的行装,他驾驶一辆吉普车出城。
城门外设了路障,几个特务带着一群宪兵把守,拦住了去路。
秦进荣停了车,特务们蜂拥而上。
一特务组长上前,保持礼貌地对秦进荣说:“秦高参,我们是奉命差遣,概不由已。请你随我们去西安见张站长,有什么话,你们两位当面说吧。”
秦进荣很爽快地下了车:“好吧。”
此时从城门内飞驰出一辆吉普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载满武装士兵的卡车。两辆车冲过来,在特务们跟前停住。
卡车上的士兵纷纷跳下,持枪对特务和宪兵们采取包围态势;吉普车上下来的是胡宗南的侍从副官尤德礼。
特务和宪兵们都愣住了。
尤德礼来到秦进荣跟前,行了军礼:“报告秦高参,部下奉先生之命,追赶前来的。”说着将一只公文皮包递给秦进荣,“先生说打了两三个月的仗,也没关切,叫我把薪饷送来;另外先生还送高参一笔川资,这是先生的一点心意,先生要求高参一定要收下!”
秦进荣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
尤德礼又转身对特务们说:“胡长官命我来传达命令:秦高参因公外出,沿途任何人不得留难,违者按军法严惩不贷!把路障撤了!”
特务们慌忙去撤路障。
尤德礼又拿了一支汤姆式冲锋枪和一条弹带交给秦进荣,并朗声说:“这也是胡长官赠送的,好比上方宝剑,沿途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他又搬了一箱铁柄手榴弹放在秦进荣的吉普车上,“这箱手榴弹,是部下们一点心意,路上也许用得着的。”说罢朝秦进荣行军礼。
秦进荣还了军礼,然后握着尤德礼的手说:“拜托老兄多多照顾先生……”
尤德礼摇摇秦进荣的手说:“老弟放心去吧!”并推着秦进荣上车。
秦进荣明白尤德礼是要目送他离去,便上了车,开车急驰而去。
尤德礼见秦进荣的车走远,才上了自己的吉普车,率领着一卡车士兵回城。
特务们眼看秦进荣和尤德礼都走了,这才赶紧去发电报向张倩报告。
其实张倩也不过是摆出姿态而已。收到了特务们发来的电报,便顺水推舟,下令撤销关卡扣留秦进荣的命令。
不料范秀珍闻知,怒气冲天地质问张倩为什么撤销扣押秦进荣的命令。
张倩将特务们发回的电报递给范秀珍看。
范秀珍看罢电报反倒指着张倩大骂:“我真不知你是旧情难忘,还是真的是个白痴!胡宗南是什么人——西北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他愿意让人从他眼皮下将他重用多年的人抓走吗?如果秦进荣不被追究,那么,进攻延安的失败,可以用一句‘兵家胜败乃常事’来解释;秦进荣如被追究,胡宗南就有用人不当的责任,朝野都会耻笑他将共产党的间谍当成心腹!
“想当年曹孟德义释关云长做得何等漂亮!他放关羽千里走单骑,是料想关羽过不了五关,才送了个空人情。结果关云长力斩六将,马到黄河又力斩秦祺。曹孟德这才派张辽送文聘——通行证。这不都说明问题吗?
“胡宗南不过是效曹孟德义释关云长的故事而已,也明知我们会层层阻拦,是假手我们除掉这个隐藏几年,使国军蒙受重大损失的共军坐探!
“你连这点道理都悟不透,真太辜负戴老板的栽培了!”
张倩承认范秀珍所言有一定道理,但对方那嚣张的气焰刺激了她,使她产生逆反心理:“你这样讲是曲解胡先生的高雅之情!胡先生曾在电话中明确向我指示:派秦进荣另有公干;宋洪是无辜者,应予释放。”
“我真是对牛弹琴了!”范秀珍愤然取出一份电报,“毛先生电谕:有关秦进荣一案,着范秀珍全权负责侦缉,西京站全体人员必须听命积极行动,违者按军法严惩不贷!”念罢,她将电报扔在张倩面前。
张倩很平静地说:“好,我尊重毛先生的指示。从现在起,我离开西京站,你可以以副站长身份,全权代理站长职权。我去稽查处,若有需要,请通知我配合。”
张倩离开了西京站。
范秀珍并不细想张倩敢于撒手西京站是必有所恃,却急于行使权利,当即召集西京站的全体特务,下令重新布网拦截秦进荣。特务们当面唯唯喏喏,她因此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终于靠与毛人凤的肮脏关系赢得了权势,却不知尽管这些特务都是酒色之徒,但对于风骚淫浪的女人同样是很鄙视的。更何况她的资历太嫩了,又无“业绩”,无人能服,实际上连“特别行动小组”,也是受张倩暗中操纵的。
刚撤销的中途拦截、逮捕秦进荣的命令迅速恢复,一道道关卡狙击着强行通过的秦进荣驾驶的吉普车。
地下党组织也早已准备好了营救工作,游击队与一群群特务武装展开了激烈的枪战。秦进荣在游击队掩护下,穿过枪雨弹林,驾车疾驰。从午后至黄昏,通过了七道拦截,吉普车的前挡风玻璃被打碎了,车顶的帆布篷被烧毁了,但他并没有受伤。
这条公路是当年“青年战地服务团”所经过的路程。
漫长的黑夜并不平静,一道道拦截的关卡,经过时都要发生激烈的战斗。他驾驶的吉普车曾经翻入公路旁的排水沟,游击队从敌特车队中夺了一辆吉普车,让他继续驾驶前进。
黑夜总是有尽头的。
黎明时候,在公路旁出现了李晚霞和徐飞虎。
秦进荣冲出了特务设置的重重关卡,摆脱了特务的追踪,与李晚霞、徐飞虎会合了。
秦进荣下了车,紧紧握着徐飞虎的手:“大哥!谢谢!谢谢!”他知道徐飞虎能把李晚霞护送到这里,必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兄弟何出此言!”徐飞虎满不在乎地说,“你我情同手足,为兄弟做点事还不应该吗?”
“可是,这样一来大哥在西京……”
“嗨——!愚兄是江湖人,四海为家,给草鞋磕个头,道声辛苦,没过不去的路!兄弟放心,这一道上都布置好了人,河边也有人,只要上了船,就万事大吉了。”
三人上车,秦进荣驾车继续前进。
秦进荣对坐在一旁的李晚霞说。“我一直担心你在城里的处境,没想到竟能在这儿相遇。”
李晚霞说:“造成如此局面,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我们只注意了张倩领导的西京站和稽查处的行动,忽略了范秀珍领导的特别行动小组的活动——这个女人竟如此狡猾、狠毒,是出乎意料的。在城里,如不是大哥的人掩护,我几次险遭不测哩!”
徐飞虎接碴说:“你还别说——得亏张倩始终没跟着起哄,范秀珍的人手有限,否则……”秦进荣顺口说:“范秀珍怎么能与张倩相比……”说到这儿他突然意识到“犯忌”了,于是偷眼看看一旁的李晚霞,惶惶住口。
李晚霞一笑:“进荣,怎么不说下去——范秀珍怎么与张倩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