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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十年一品温如言正文绝对完整+番外-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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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啼笑皆非,小拇指轻轻勾起少年的指,又瞬间放下——“好。”
  她每每做出承诺,必定实现,这是一种执着,却也是一种可怕。
  于是,她做了言希固定的果汁友,到后来的酒友,至亲时,不过如此,至疏时,也不外如是。
  六月初的时候,天已经极热,家里中央空调也开始运作,二十六度的恒温,不热不冷,舒适得让阿衡有些郁闷。
  她不喜欢太过安逸的环境,尤其是人工制造的,于是,到了周末得了空,跑小虾家的时候居多。大人们都忙,放了学,家里常常剩下思莞思尔。
  说起来,思尔小时候身子单薄,家里人娇养,晚上了一年学,今天夏天才升高中。眼下,为了准备中考,思莞卯足了劲给思尔拔高,大有不考西林不罢休之感。
  又是周一,阿衡生物钟稳定,一向到点儿自个儿睁眼,可是,这次,却无意借了外力,是被一阵喑哑难听的铃声吵醒的。
  拉开窗帘,梧桐树下,站了粉衣少年,倚在一辆破旧不堪的自行车旁,笑容明媚,仰头望着窗,手使劲儿地摁着车铃。
  “阿衡,你看!”他有些兴奋。
  “什么?”阿衡揉眼睛。
  “yo girl,see,快see,我的洋车儿,带横梁的!”言希手舞足蹈。
  这车?
  阿衡笑——“从哪儿来的?”
  少年唾沫乱飞——“昨天,从储藏室淘出来的,老头儿以前骑过的,二十年的老古董了,现在都少见,一般人儿我不让他瞧!”
  阿衡叹气——“吃饭了吗?”
  “一碗豆浆一碗胡辣汤仨包子算吗?”言希欢愉了面容。
  她探头微笑,言希早餐一向吃得少,撑死了一碗豆浆,今天看起来心情是真好。
  “我先在院子里遛一圈,你快点儿,一会儿带你上学!”少年回校,挥了手,有些滑稽地跨上横梁,老头子一般的模样,一走三晃。
  这洋车儿,离报废不远了。
  她咬着馒头,专心致志地吃早饭时,有人却气急败坏地敲了门。
  张嫂开了门,是言希。
  脸上手上蹭了好几道黑印。
  “这是怎么了?”思莞咂舌。
  “还没跑半圈,车链掉了,安不上了!”言希一屁股坐了下来,眼睛瞪大,占了半张脸。
  “什么车链?”思莞迷糊起来。
  阿衡笑——“脸脏了。”
  言希嘟囔着跑到洗手间,阿衡搁了馒头抱着修理箱走了出去。
  却未注意,思莞黑了一半的脸和不是滋味的另一半脸。
  果然,看到了近乎瘫痪的自行车。
  她皱眉,为难地看着比自己岁数还大的车链。
  钳子螺丝刀倒了一地,得,看哪个顺眼上哪个吧!
  噼里啪啦,叮哩咣当。
  阿衡看着微颤颤返回原位的链条,觉得自己实在人才,哪天问问何爷爷,缺不缺人……
  “怎么安上的?”言希惊诧。
  阿衡沉吟,这是物理原理还是数学原理还是两者都有?
  她抬头,言希却笑了。
  阿衡知道自己脸上一定不比刚刚的言希好看到哪,严肃了,掩饰脸红——“我觉得吧,你应该,谢我。”
  言希也严肃——“我觉得吧,你应该,考虑一个喜好喜剧的人的心情。”
  阿衡瞪,一二三,忍不住,笑。
  言希也笑,食指轻轻蹭掉女孩眉心的一抹黑——“谢谢,今天我能骑上这辆洋车儿,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滚石,感谢索尼,感谢阿衡,行了吧?”
  阿衡含蓄点头,暗爽。
  呵呵。
  这一日,阿衡坐在自行车上,像极了电视上抬花轿的颠簸,晕晕沉沉,歪歪扭扭的。
  破车以每秒一步的速度晃悠着,半路上,碰到了达夷,那厮明显没见过世面,吓了一跳,嘴张成奶糖喔喔,兴致盎然悠悠哒哒地研究了一路,言希怒,扭了头,直接朝辛达夷身上撞。
  车虽破,杀伤力还是有的。
  言希轻蔑地看着倒地不起的辛达夷,得意地用车轮在少年腿上盖了印儿,潇洒随空气而去。
  阿衡红了脸,掩了面,打定主意掩耳盗铃别人瞧不出破车后座有人。
  可,终究,明知言希有着容易后悔容易执迷不悟容易逞强的坏毛病,尴尬别扭了一路,还是陪了这少年一路。
  只是,需要多久,他才能意识到,这陪伴弥足珍贵。
  有时,即便掏空了心,付出了全部,也再也寻不得的。

  chapter29

  Chapter29
  言爷爷要出国了。
  阿衡初听说,是在吃晚饭时,自家爷爷说起的。
  言爷爷年前已经在准备签证出国的事,上头觉得老爷子戎马一生,给新中国奉献了不少,军部理应放行,送他去美国和儿子媳妇一家团聚,这才准了。
  不然,言老爷子的军衔在那儿摆着,出国办的人还真是为难。
  “言希呢?”阿衡问,说完后才自觉语气过急。
  爷爷扫了她一眼,皱着眉——“那个孩子,死活不乐意去,言帅从年初哄到现在,言希都不答应,这两天,爷孙俩正冷战着。”
  这厢,思莞已经放了汤勺,不顾餐桌礼仪,大步流星地离了开。
  思尔看了看母亲祖父的脸色,打着圆场——“哥和言希哥的感情一向很好。”
  温老哼了一声,眼睛有些阴厉——“这么大的孩子,真不知道心思都放到了哪里!”
  阿衡尴尬,这话爷爷是说给谁听的?
  她匆匆吃完饭,回到房间,拨了达夷的手机。
  “达夷。”阿衡抿了抿唇。
  “哦,是阿衡呀,怎么了?”达夷身旁有些嘈杂。
  “思莞,言希,在身边?”她想了想,问少年。
  “在,俩人正吵着呢,哎哎哎,言希,美人儿,别恼,别砸老子游戏机,刚买的,思莞说那话没啥意思!”辛达夷离了手机,劝架,阿衡在另一端听了个十之八九。
  果然……她微微叹气。
  “那啥,我先挂了,阿衡我一会儿打给你……我靠,温思莞,你丫今儿疯了不是……”
  一阵忙音。
  放回话筒,坐到书桌前,她望着书桌上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摞书,无论拿起哪一本,每一桩再清晰不过,却又好像都枯燥得令人难以接受。
  牛顿运动定律,呵,总是在虚无的条件中创造结论……
  Agcl,BaSO4,永远不会溶解吗……
  有细胞壁的单细胞植物,没有细胞壁的单细胞动物,不管怎么样,都是单细胞……
  正弦曲线,余弦曲线,一般的模样,却永远相差四分之一个周期……
  她看着书,温柔的眼神,轻轻呼吸,想着心平气和,却发现,随意一秒的呼吸都可能走向无法平息的紊乱。
  可最终,还是放弃以自我的思维解读,饶过自己,缓缓地伏在桌子上。
  她不够聪明,又如何敢轻易动下妄念,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谁又能漫过心底的不舍却又不去挽留那个谁?
  可是,忍过才好,只要能忍得,便能舍得。
  阿衡叹气,又缓缓坐直身子,翻开语文课本,轻轻念着课文,许久未用的吴音侬语。
  没有人会听懂吧,这样,才能安心。
  “归有光,《项脊轩志》, 项脊轩,旧南阁子也……”她笑,摸着书本上的字,所学古文不算少,可,唯独最喜欢这篇。
  他家有个南阁子,做了垂髫少年的书房,一生,除了娶妻尽孝,并未离去几时。家有祖母,喜这少年入仕,光耀白玉笏;又有慈母,夜常叩门,儿寒乎,欲食乎,殷殷备至;阁前美景,一年四时,绿柳成荫,月影疏斜。后来,束了冠,娶了妻,小妻子常描着他的笔迹,笑语,相公,家中小妹问我,何为阁子也?
  何为阁子也?少年哑然……
  何为阁子也?他生于此长于此,半生蹉跎,圈在阁子内,站在此山中,如何能知……如何能知何为阁子也……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阿衡念着,微微闭眼,书中的字字句句像是在心中拖沓了墨迹,一字一句,费了思量。
  于是,枇杷树焦了又绿,绿了又焦,那亲手栽树的小妻子早已深埋黄土,黄泉两处,他依旧不知答案。
  再睁开眼,身旁站着笑颜明丽的思尔,三步之遥。
  “阿衡,你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她微笑轻语,歪头问她。只是这声音在夜风中,清冷而讽刺。
  阿衡抬头,起身,温和开口——“尔尔,夜里风凉,你身子弱,不要,站在风下。”
  转身,走到窗前,合了窗。
  窗外,月漫枝头,树影斑驳,映在窗上,缓缓无声息地前行。
  思尔无所谓地转身,嘲讽的语气——“你知我是什么模样,不必装得这么客气。今天,只是看在你姓温的份上,奉劝一句,不要再做白日梦。”
  阿衡敛眉——“多谢。”
  平静如水,温柔礼貌的模样。
  思尔关门,嗤笑——“真不知道你和思莞闹些什么,两个人,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是呀,不知为了谁。而这个谁又不知为了什么人前人后两副肝肠。
  阿衡淡笑,看着少女离去。
  大半夜的,她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所幸,那时除了学习不爱别的,若是看过午夜凶灵,那还得了?
  “哪位?”半梦半醒,鼻音很重。
  “思莞吗?你丫把电话转到阿衡房间!”气势凌人的声音。
  阿衡瞅了话筒半晌,迟疑开口——“言希,我,温衡。”
  “咦,我听错了?是你正好!”言希语速有些快。
  阿衡有些迷糊——“嗯?”
  “喂喂,阿衡,我问你个事儿,你老实回答,不准说假话,知道吗?”
  哦。
  阿衡点头。
  “我家老爷子和李妈去美国,你愿意搬到我家住吗?”少年的声音有些尴尬不自在。
  人都走了,找她当守门人吗?
  住哪不一样……
  “好。”她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回答,却误解了少年的意思。
  “老头儿,老头儿,听到了吧,不用你操心,你们走后,本少照样有饭吃,嘿嘿,阿衡做饭不是盖的!”对方欢喜雀跃。
  啪,电话挂了。
  阿衡觉得自己在梦游,黑暗中闭上眼睛摸回床上。
  早晨醒了,暗自嘀咕,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言希竟然让我到他家看门儿我还竟然答应了,随即脸红了,咳咳两声,低头喝米粥。
  抬眼,思莞看起来脸色不错,红润红润的,从起床开始酒窝就一直挂在脸上,神清气爽。
  少年不似平常,刻意避开眼光,反而看着她,笑眯眯的,绝对无比的善意。
  阿衡小小地哆嗦了一下,缩回目光,啜着白白香香的米粥。
  “阿衡,你什么时候收拾东西,我帮你。”思莞语气温柔亲切。
  手一抖,粥梗在脖子里,烫出了泪花花。
  莫非,要被退货,扫地出门了?
  “为什么?”阿衡讷讷。
  “什么为什么,你昨天不是答应言希搬他家了吗?言爷爷不是也妥协了吗?”思莞冲她乐,笑容灿烂,比朝阳还刺眼。
  温老沉吟,也开了口——“阿衡,你言爷爷跟我说了这事儿,言希确实不想走,但家里没人做饭,请保姆怕那孩子挑剔,正好他吃得惯你做的饭,你去言帅放心。我看平日你们感情不错,咱们两家的感情,亲兄妹也是说得过去的,这事儿,不如就这么着吧,住不惯了,再回来也成。”
  呆。昨天不是做梦?
  可爷爷的态度为何变得如此快?昨天的语气,像是巴不得言希走的,今天,怎么说变就变了?
  这次,反倒是温母撂了脸色,皱眉——“不成,阿衡是个女孩子,和阿希在一起,不方便!”
  温老默默注视了阿衡一会儿,开口——“蕴仪,这事儿,是你言伯伯亲自跟我说的。”
  “爸,我知道,可是安国临走时跟我表过态,他不同意……”温母急了。
  温老打断了媳妇的话,严肃了神色——“前些年,不是言帅一力保举,那一起风波,我们一家都要搁进去了,没有言帅,温家哪有今天!”
  “可是……”温母看了一眼思尔,欲言又止。
  “何况,当年,我被堵到包围圈里,是言帅不顾军令,带着人把我救出来的!这两桩,哪一个不够温家还一辈子?”温老声音颇是沉静,掷地有声。
  “爷爷,我去。”阿衡默。一件小事,至于说到国破家亡结草衔环的地步吗?
  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是她小白了……
  言帅李副官出国的当天,她就连包袱带人扔到了言家。
  “言希,我们阿衡可交给你了,你手下留情……”思莞提着行李包,欲言又止。
  言希接过行李,猛踹一脚——“行李到了,人到了,你可以滚了!”
  随即,哐当,关门。
  “切!以为本少虐待狂呀!”言希狰狞着大眼睛,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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