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之治-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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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寂：真的吗？
　　李渊：你以为如何？
　　裴寂：分开二郎与大郎倒是暂时可以避免兄弟相残。
　　李渊：我也这么想。
　　裴寂：不过，陛下，大郎为何不与二郎拼死一搏？
　　李渊：大郎有服输的意思吧，否则不会请求自贬为蜀王。
　　裴寂：陛下毕竟有万岁之后，那时候再争夺起来，谁可以制止？
　　李渊：是啊，没有人可以制止。
　　裴寂：二郎与大郎，小时候打过架吧？
　　李渊：打过啊。
　　裴寂：多大损伤？
　　李渊：小孩子打架嘛。
　　裴寂：可现在会是怎么样呢？
　　李渊点点头。
　　裴寂：将来可是两国交兵啊。
　　李渊：那你的意思是晚打不如早打？
　　裴寂：我只是说，要争就小争，要打就小打。大打，两国交兵，其实结局已经知道了。
　　李渊：为什么？
　　裴寂：关中地狭人少，山东地广民众。战争结局再明显不过。以太子所言，太子是明白的，所以才现在放弃。我只是怀疑太子是不是真的要这样做。
　　李渊长叹一口气：事到临头，我……太子还是太子吧。
　　李渊：你为什么要秘见朕？
　　魏征：臣请陛下立秦王为太子。
　　李渊：说说理由。
　　魏征：秦王从晋阳起兵，为大唐立国，功勋卓著，非今太子可比。
　　李渊：晋阳起兵，朕的三个儿子都领兵作战，当今太子也功不可没。
　　魏征：但，毕竟秦王立功最多。
　　李渊：你想到没有，太子后来没有战功，是朕要他留在身边主持大局。这是一。当今太子已经确立了九年，天下共知，宽容仁厚，朕要废他，如何说服天下啊，这是二。隋文帝废立太子导致后来的混乱，朕不想重蹈隋文帝的覆辙，这是第三。
　　魏征：臣没有想到。
　　李渊：你连这些都想不到就来劝朕废立，是何居心？
　　魏征：臣是出于对大唐江山社稷的忠心。
　　李渊：忠心？何样的忠心？
　　魏征：秦王立功是否就比太子多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认为秦王立功多，这是一。秦王善于打仗，人所共知，如果有一天太子殿下与秦王兵戎相见，秦王一定取胜。既然如此，早立秦王对天下安危有利，这是二。秦王虚心接纳贤士，拥有一批文武俱备的杰出人才，在朝臣中也有众多拥戴者，这是三。这些都是确立秦王为太子的有利地方。
　　李渊：你的话也有道理。朕就接受你的建议，不过朕要向天下说明，朕是在魏征的建议下废立的，让你立一大功。你以为如何？
　　魏征：万万不可。
　　李渊：你既然向朕建议，为什么又不敢让天下人都知道呢？
　　魏征：因为废立太子是有利的选择，但不是忠诚的选择。圣人说，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臣要当忠臣不做利臣。有人看到秦王势力大，就举身投靠，臣以为是不忠之举。
　　李渊：你也认为秦王的势力更大？
　　魏征：若单论军事，确实秦王势力大而东宫势力小。但太子是天下储君，君者，天下之根本，忠君爱国，才是忠臣孝子所为。就人心和律法而言，东宫当然势力更大。更何况治理天下本来就靠人心靠法律，东宫维系着天下根本。
　　李渊：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你这番话，都当得起大义凛然这四个字。
　　魏征：多谢陛下。
　　李渊：在太子与秦王问题上，许多人都从自己的利害得失着想，谁为国家着想，谁为朕着想？不过，朕如何处置秦王呢？
　　魏征：为陛下、为社稷、为天下苍生……杀掉秦王。
　　李渊：这才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吧。你让朕杀掉朕的亲生骨肉？
　　魏征：以今日秦王一人死，换得将来万人生。
　　李渊：你要朕做如此残酷之人？
　　魏征：陛下当然不是残酷之人，但是陛下确实身处残酷之位啊。现在，大位只有一人可以继承，而秦王、太子两人争夺，陛下今日不能未雨绸缪，将来两人兵戎相见，那不有更大的血光之灾吗？
　　李渊：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吗？
　　魏征：如果能消灾于无形之中，当然是上上之策。但是现在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李渊：此事重大，朕不能立刻决断。不过，魏征你，还是忠心可表啊。
　　北方来了警报，突厥再次南下。烽烟再起。
　　李渊问李建成：突厥阿史那郁射进犯乌城，如果你来选，你会选秦王增援乌城吗？
　　李建成：从一时的得失上看，当然是秦王。长远来看，齐王更合适。军功总不能尽是一人得。
　　李渊审视着李建成：你说齐王比秦王更合适，是真心这样认为？
　　李建成：当然。
　　李建成对李元吉道：险关刚过，想不到天赐良机，机会是突厥送来的。陛下同意我的建议，由你统兵，率右武卫大将军李艺、天纪将军张公瑾增援乌城。我们要好好利用这次的统兵权，将秦王的武职调空，下手的机会到了。
　　李元吉：好啊。尉迟敬德，你死期已到。我们是回来做掉秦王，还是现在？
　　李建成：回来晚交统兵权的话，嗯，夜长梦多，弄不好的话是双刃剑，也有可能让他们把你做掉。我看你走之前吧，即使有什么麻烦，以突厥事大为理由，可以挡一挡。
　　李元吉：秦王府的死党，也就是几百人罢了。只要是在长安，我们有五千人，事情不是太难。这次我们要彻底做掉秦王。
　　护军李思行如影子一样出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李元吉：一切都妥当了。太子已经同意动手，可是，哈哈……他不知道自己也在其中。现在兵分两路，突厥那边准备好了吗？
　　李思行：好了，一共是十车丝绸，十车干果，万两黄金。颉利一定高兴坏了。
　　李元吉：明天出发，五天时间刚好到达。请他立刻退兵。那时，我的事情也都完成了。一定要万无一失。我的统兵权到手后，不仅秦王原来的军队，连东宫的军队也归我统率。宴会陛下不到场，由太子替陛下出席。到时同时动手，一个都不留。先集中力量攻击秦王，取胜后再动太子。
　　李思行：为什么，那样恐怕会丧失机会的。
　　李元吉：我这是以备万一，因为太子知道一些情况，可能会有所防备，但即使他安全也没有关系，一他可以承担责任，二反正他已经中毒很深，也就是最近要见效了。
　　李建成：陛下，齐王后天就要统兵离开长安，齐王要求秦王府尉迟敬德、秦叔宝随行出征，还请陛下敕令。
　　李渊展阅奏章手卷：齐王对秦王府的武职人员很熟悉啊。嗯…如果有意外，用到秦王，秦王手下就没人了。
　　李建成：秦王府武职人员熟悉突厥，此次齐王为突厥事统兵，调用秦王府的人，应该是合适的。
　　李渊用笔在手卷上画押，递给李建成：你们兄弟最近没有什么麻烦吗？
　　李建成：我倒是想，明天，给齐王饯行，也请秦王来。
　　李渊：好啊。此次与突厥的战事，并不严重，就以太子的名义饯行吧。
　　李建成：好。我马上发教令，着手准备。
　　李元吉：到时候，我以摔杯为号，你们立即动手。
　　李思行：殿下，你放心吧，只要他们来，肯定万无一失。
　　李元吉：得手后，我请求陛下立刻立我为太子，接管庶政和军队。再加上突厥的配合，大唐就是我的了。
　　李建成听琵琶女弹奏，饮酒。李元吉进入，坐到李建成前。
　　李建成：都准备好了？
　　李元吉：准备好了。
　　李建成：我明天一早调动长林军到玄武门，除掉秦王，是你动手，千万不要失手。你用谁下手？
　　李元吉：我自己手刃。李元吉慢慢啜了一口酒，看看自己的手。
　　李建成长久地凝视着李元吉：事到如今，我倒真不知道你对你二哥如此嫉恨。我，身为太子，以太子位为重，不许任何人染指。除掉秦王，仅此而已。你，说到底，最终是为什么呢？仅仅是你二哥对你不好吗？
　　李元吉：大哥你不知道吗？你和二哥，从来不知道，我因为生得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宠爱。
　　李建成：没有吗？父皇不是常常叫你统兵吗？
　　李元吉：我生下来后，母亲都不愿意抱我，如果不是乳母喂我，我到不了今天。就因为我丑，我生下来就丑。
　　李建成凝视李元吉，之后，亲自为李元吉斟酒：哦，这我倒不知道。
　　李元吉：二哥对我不好，让我觉得就是父母对我不好。因为，父皇宠二哥。李元吉饮了口酒。
　　李元吉：无论如何，事成之后，我不会在意以前的事了。
　　李建成：也好。明天就看你了。
　　王至跪在李世民前：太子与齐王已经商定，要对秦王下手。借齐王出征，他们在朝廷的饯行宴上下手。
　　李世民：如果陛下在场，他们不是很不方便吗？
　　王至：陛下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殿下，切记饯行，千万，千万！
　　李世民：我知道。你也快离开吧。王至伏拜，起身离开。
　　李世民身后传来响动。
　　长孙王妃：殿下，我都听到了。
　　李世民：他们一再下手，真是要不罢休吗？
　　长孙王妃：殿下近来勤于读书，自太史公史记以下，斑斑记载，不绝于书。即使是市井，为蝇头小利，兄弟相争，也有到致人死命的地步，何况庙堂之争？如今，事情临到你的头上了，千万不可大意！
　　李世民点点头。
　　长孙王妃：为承乾和青鸟，殿下，千万要小心啊！
　　李世民：我答应你要小心，可是我们身边，只有长孙无忌了。
　　长孙王妃：立刻请长孙无忌来，直至度过危险，不可让他须臾离开。
　　太史令傅奕跪奏：陛下，今天有重要星象变化要密奏。傅奕将手卷奉给李渊。
　　李渊展读，神情惊异：真的是这样吗？
　　傅奕：是。陛下，太白金星见在秦分。
　　李渊：这是什么征候？
　　傅奕：秦王当有天下。
　　李渊：我百年之后吗？
　　傅奕：应该在此月。
　　李渊：此月？
　　傅奕：星象如此。
　　李渊沉吟良久：我记得前不久，也是太白金星见在秦分，为什么这次是秦王当有天下？
　　傅奕：太白金星两次见在秦分，占候就可以确定，确定的就是秦王当有天下。
　　李渊：召秦王到这里见我。
　　李世民：东宫我们的人密报，饯行时，他们要下手。请柬说来就来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长孙无忌：去是不能不去，但去，必死无疑！李世民点头。
　　尉迟敬德：我们先动手吧！
　　长孙无忌：我听说太子与齐王和陛下的嫔妃，关系不一般。
　　尉迟敬德：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长孙无忌：东宫与太极宫只一墙之隔，齐王住武德殿，他们两人往来宫禁，本来是没有门禁的，现在东宫与太极宫门禁不通，是不久以前才有的事。我看密折上就写，太子与齐王淫乱后宫。说他们淫乱后宫，陛下究查起来，也要费些日子。但总是先对太子和齐王有了疑问，一拖，我们就来得及动手了。
　　尉迟敬德：（对李世民）这也是个办法。
　　李世民沉思了一下：我已经被架空了，房玄龄杜如晦他们都被调开了，只有你在身边，唉！
　　内侍：陛下召秦王殿下即刻入宫。
　　李世民：即刻？
　　内侍：是。即刻。
　　李世民站起：我去一下。（对无忌）你马上写密折送到陛下那里。
　　长孙无忌：好。
　　李世民：父皇还没有歇息吗？李渊没有回答，只是将漆盒推向李世民，指了一下漆盒。李世民看看李渊，打开漆盒，手卷露出。李世民拿起手卷，打开，神色突变：这是太史令给陛下的亲启密奏，我不应该看。李世民把手卷放回漆盒，盖上，推回给李渊。
　　李渊仔细审视着李世民：打下天下，你的功劳最大，现在看来，你要拥有天下。
　　李世民：这岂不是让我背上谋反的罪名？太白金星见在秦分，我们在秦地，说的是大唐。
　　李渊：天命可知，又不可知，先放在这里吧。
　　李世民：父皇从此对我就有戒心了吗？
　　李渊：杨文干叛变那次，我暗许你为太子。后来大郎也还可以，我也就没有再提了。但是，你和大郎、元吉之间越来越纠缠紧张，总要有个了结，你要怎么了结？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可是太子和元吉联合，已经到了要杀我的地步，也许我死了，也就了结了。
　　李渊：怎么会！你不是命在秦分吗？上次在仁智宫，元吉说你有天命，你不承认，现在看来，不是无稽之谈吧？
　　李世民掂量着后果，抑制了怒火：如果父皇这样看，我实在没有办法。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李渊盯着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