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之治-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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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节：刺史可不可以不到任？
房玄龄：还没有先例。
程知节：可不可以缓到任？
房玄龄：这倒可以想想办法。
杜如晦：要快想办法，太子已经先下手了，这一手不能说不漂亮，下一手可能就是要命了。
房玄龄：秦王应该已经知道了，一天之内，没有秦王的消息，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程知节：我看到了生死关头，你们快想办法，我想办法缓到任。
一辆马车隆隆驶入长寿坊，在尉迟敬德家门口停住。沉重的箱子码放整齐，箱子的金角银边十分富丽。武装随从中一位穿着讲究的中年人领队。
李志安：进去跟尉迟将军说，东宫来人看望他了。
尉迟敬德：请问阁下不是认错了地方吧？
李志安：本人的主公太子殿下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敬重将军，希望与将军结个布衣之交。这一车黄金，就是殿下的一点诚意。
尉迟敬德：啊，哈哈。我尉迟敬德何德何能，竟让殿下如此高看？
李志安：请尉迟将军收下，殿下希望早日宴请将军。
尉迟敬德：啊，阁下应该知道，敬德现在秦王府任职。秦王对于敬德，有天高地厚之恩，敬德还没有报答呢。请转告太子殿下，待敬德报答完秦王的恩情，再与殿下结交不迟。
李志安：那要何时？
尉迟敬德：这个问题嘛，今生今世恐怕难了，也许来世还有机会。
李志安发现被愚弄，说声走，领着人马走了。
远远地传来尉迟敬德放肆的笑声。
李世民沉默，之后对尉迟敬德嘿嘿笑了：既然送给你了，就收下。我完全相信你。如果他们再送你东西，你就收下，这样，也可以探听他们的计划，不是更好？你这次没有收下，要小心了，他们会下手的。
尉迟敬德：我才不怕！
李世民：还是要小心！我今晚要到齐王府赴宴，说是兄弟和平，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吧。
尉迟敬德：殿下也要小心！
李元吉在很小心仔细地看一个小瓶，杨妃在一边看着。
李元吉：这是最好的，是我当年从洛阳找到的。
杨妃：是炼的丹吗？
李元吉：是。吃了在另一个世界里长生不老，永远也回不来了。
杨妃：啊，是毒药吧？
李元吉：聪明，你真是又漂亮又聪明。你让谁吃，谁都会愿意吃的。
杨妃：别胡来。如果是毒药，赶快收好。
李元吉：收好？我特意拿出来的。
杨妃站起来：你要干什么？
李元吉：我要宴请太子，还有秦王。
杨妃：你……你要下毒？
李元吉：对，我要下毒。我在这个世界上实在等得不耐烦了。我要秦王先死，之后，是太子，再之后，是陛下。
杨妃：你要出大事了！
李元吉：你可不要坏了我的大事。你是心疼秦王了吗？
杨妃：我不忍看着你们兄弟相残！
李元吉：你不忍看着我杀他，你就忍心看着他来杀我吗？
杨妃：秦王不是那样的人！
李元吉：要是我们就这样坐着不动，等你知道了他是什么样的人的时候，就太晚了！
院墙上人影一闪。刺客进了院子，刚要往前走，忽然发现地上铺满了碎石子渣。刺客敏捷地从背上取下小高跷，绑在脚下，向前走去。凡是他探寻的地方，都是门户大开，没有阻挡。
室内灯下，尉迟敬德赤身躺着。刺客拔出刀，犹疑着。尉迟敬德忽然拍了一下身上：要叮就叮了，别老这么飞来飞去的，好烦哪！
刺客愣了一会儿，悄悄转身走了，直接从街门跑出去。
李元吉开始劝酒：来来来，齐王敬太子、秦王酒！大家举杯，饮。又满上，李元吉再敬。
李世民：我不胜酒力，你是知道的。
李元吉环顾：谁能让秦王多饮，我有重赏。
周围的人相看，无人觉得有资格劝酒。
杨妃移到李世民旁边：秦王的量有多少？
李世民：三杯吧，三杯必倒。
杨妃：哦，我只有两杯可劝了？
李元吉：二哥，你与杨妃饮三杯！杨妃可是看你如看天人，来，干了！
李世民与杨妃对饮干杯。杨妃再为李世民和自己满上。鼓手击鼓，杨妃与李世民对饮干杯。她要在毒酒上来之前让李世民醉倒，而不能再饮了。
李道宗：秦王，再饮，良辰美人，你就什么也看不到啦！
李世民：是，我只有三杯。
杨妃：秦王与我再饮一杯！
李世民：妹妹，你来舞拓枝，我再饮一杯。
杨妃：不要！我要你再饮一杯，我舞拓枝！
李世民看着满杯的酒，杨妃将自己的酒杯举过来，鼓声激烈。
偏房内，李思行将药撒入酒壶中，搅动，将这壶酒放入黑漆盘中。李思行取另外一种药撒入另一壶酒中，搅动，李思行将这壶酒放入红漆盘中。李思行向内侍指着黑漆盘：这是秦王的。指着红漆盘：这端给太子。内侍点头，将两个漆盘端出。李思行透过黑色细竹帘看着。
内侍先到太子案几前，将红漆盘上的酒壶放在案几上。内侍再到秦王案几前，将黑漆盘上的酒壶放在案几上。
李思行抹一抹髭须。
音乐大作。杨妃作激烈的拓枝舞，李世民眼光随杨妃的身影转。杨妃舞到李世民身边，停下。李世民抬头看杨妃，杨妃跪下，招手，内侍端过酒来，杨妃取一杯在手，凝视着酒杯。杨妃目光越过酒杯看李世民，极尽妩媚，李世民被挑逗起来。
杨妃：秦王，我敬你。李世民：好！李世民伸手去取黑漆盘中的酒壶。
杨妃指一指黑漆盘之外的一杯酒：我喝的是这种酒。
李世民拿起杨妃指的酒杯，与杨妃对饮。杨妃起身作激烈的拓枝舞，李世民眼光随杨妃的身影转。
李元吉轻轻摇摇头，向后略招手，侍者擎壶过来。
李元吉：为秦王再补一杯。
侍者将李世民的空杯斟满，杨妃在舞中观察着。李元吉举杯：大哥，二哥，堂弟，元吉再敬！
李世民：不胜酒力！
李元吉：这酒，是我们那年攻下洛阳，我收的隋朝御酒。这可是好酒，浓浆，色如紫琥珀。
李元吉举杯，示意李建成：太子、秦王、任城王，为洛阳一战！
内侍拿黑漆盘中的酒壶给李世民倒了一杯，李世民拿到嘴边，啜，忽然“啊”的一声。大家转看，杨妃卧在舞席上：好痛！杨妃从脚下拿出一只钗，举起，透过钗看李世民，摇头。李世民看着杨妃，将口中酒挤出，紫红的酒浆流出。
李建成饮杯中酒：好酒！李元吉轻点头，举了一下杯。李世民觉得口中不适，以手指拭舌，李世民仰倒。李元吉与李建成交换目光。
李道宗膝行到李世民旁，俯身看。李世民用手暗点李道宗。李道宗会意，拉李世民臂，一下上肩，站起，向殿外走去。
李元吉、李建成看着他们出去，李元吉招手，侍者上来小心地擦席上的酒迹，将杯收走。李元吉举杯向李建成。
李元吉：二哥看来真是不胜酒力。大哥，我们喝，干！
李建成未饮，看着李元吉。
李元吉：你要去看他吗？不必了，没有人再和你争了。李建成矜持地笑了笑，拾起杯呷了一口，点点头：确实是好酒。
马车疾驰而入秦王府，李五与卫士们抬李世民入房。
长孙王妃和长孙无忌俯身探视，李世民闭目。御医灌雄黄酒，将李世民翻身朝下，李世民呕吐出紫红液体。李世民在不断漱口，吐在铜盆里。
长孙无忌：伸舌头我看看。
李世民伸舌，黑色。
长孙无忌：你确实只饮一口吗？
李世民：杨王妃应该是知道的，她先敬我一杯，之后又故意摔倒，向我示意，我才明白黑漆盘里的是毒酒。
长孙无忌：那你为什么还要饮一口？
李世民：我要脱身，所以我饮一口，我要装醉，暗示任城王，任城王是明白人，将我背出来。
长孙王妃：杨王妃是救命恩人，任城王也是救命恩人。
长孙无忌：他们下毒手，怎么办？不行，就撤到洛阳去吧！
李世民：陛下在，他们也没毒死我，再看一步。
李渊与封德彝对坐。
李渊：中书令，太子与秦王、齐王之争到了这种地步，你怎么看？
封德彝：太子与秦王势均力敌，以天下论，废太子会震动议论，引发不稳。废秦王，比较之下，要容易一些。
李渊：我听说前朝杨素视你为宰相之才，你为什么会劝我废秦王？秦王势力雄厚，废掉他，不是同样会引发不稳吗？
封德彝：我只是从大局看，而且，废太子，朝廷手续繁杂，牵扯朝廷上下，我为中书令，知道其中的麻烦啊。
李渊：先到这里吧。李渊问内侍：怎么样？
内侍：陛下，御医查验之后，确定酒中有毒。秦王饮毒酒之前，已喝了不少酒，毒酒只饮了一口，所以，尚无危险，静养几日即可。
半晌，李渊问内侍：两只手让你选一只，你选哪一只？
内侍：陛下，选来做什么？
李渊：选来砍掉。
内侍：我确实不知道。
李渊拿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放下。又举起来，再看。一夜之间，李渊突然衰老了。
李渊：我一心想你们兄弟和睦，你知道。二郎，你要是我，有什么办法避免你与大哥的未来之争呢？
李世民：我不会和大哥争。我近来读了不少书，懂了不少道理。父皇如果免去我的什么秦王、尚书令等等，就可以避免别人猜想了。
李渊：可是，我如何向天下解释呢？晋阳起兵，你是参与谋划的人，以武力统一天下，你立功无数。一个没有任何过失的皇子，突然免去了一切职务，会引来无数猜测。但是，大郎是长子，做太子已经九年了，我也不忍心废掉他。我觉得你们兄弟之争终究是不会平息的。你读书，这种兄弟相残的事不是有很多记载吗。所以我想，你们兄弟都在长安，难免争斗，只好破国成家了。我要让你到洛阳建天子旌旗，陕州以东归你统属。
李世民：这可是天大的事！父皇，也许你这样反而是害了我。
李渊：东西两都，道路不远，你想我就来长安，我想你就去洛阳。文学馆的学士难道没有给你讲汉梁孝王的故事吗？
李世民摇摇头。
李渊：汉朝文帝时，窦太后宠爱梁孝王，给了梁孝王大片的土地，有四十多个城市，钱财超过百万，珠玉宝器比长安的还多。梁孝王在他的治地招揽人才，像枚乘、严忌、羊胜、公孙诡、邹阳、司马相如，都跟随他。汉文帝对梁孝王很好，梁孝王到长安来，汉文帝常常让他同坐一辆车，一起去上林苑打猎，这不是很好吗？
李世民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切就遵从父皇的安排。
李纲坐在坐席上看着李建成：今天恐怕又是读不成了吧？
李建成面前案几上摆着书卷，他宿醉未醒。
李纲：饮酒，人人都饮的，但不是人人都饮酒过量，身为太子，将来要继承君王，尤其不可以过量。过量，会乱性，而读书，是正心正身。我老了，可是还没有进棺材，现在既然陛下让我做太子詹事，我还是要说两句。殿下饮酒过量，非养生之道。做儿子的，一定要孝顺谨慎，安慰父母的心，不宜听受邪说，做与朝廷不适宜的事情。
李建成努力清醒。
李纲摇摇头：殿下，您一身所系，上有朝廷，下有百姓。不可不当心啊。今天只好到此为止。
李建成拿起手卷，看了几眼，书却掉了。李建成愣愣地呆着。
李元吉疾步而入：大哥，大哥，大事不好。
李建成：出什么事了？
李元吉：陛下决定要二哥到洛阳执行大行台职，建天子旌旗，陕州以东都归他统领。
李建成：为什么？
李元吉：为的是避免与大哥争太子啊。
李建成：二郎愿意吗？
李元吉：秦王府正庆祝呢。
李建成：那样的话，父皇百年之后，我们与他开战，有取胜的把握吗？
李元吉：想都别想，山东地广人众，又可以控制江南。可关中呢，最多再加蜀地、河东，陇右，力量还是不足。所以，一定要把秦王留在长安。他在山东，是只虎，在长安，他就是只狗。
李建成：对。我去见陛下。你去找大臣，一起劝陛下，还来得及。
第十章
李渊：建成来过了。说他愿意让出太子位给二郎，不愿陷朝廷于分裂。
裴寂：哦？太子真的这样说吗？
李渊：他还建议封他为蜀王。
裴寂：真的吗？
李渊：你以为如何？
裴寂：分开二郎与大郎倒是暂时可以避免兄弟相残。
李渊：我也这么想。
裴寂：不过，陛下，大郎为何不与二郎拼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