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公子-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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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丑露乖的二老太爷由不自知,只是在那里气的双目圆睁,两手叉腰,高声喝道:“来人,来人,把这个孽障给捆起来,老夫要马上进宫面圣,当面求陛下开恩,就算是打死张灏也顾不得了,要不然咱家就会跟着受牵连,万劫不复了啊!”
他身后原本脸色灰败的二太太,忽然心中一喜,整个人顿时容光焕发,尖叫道:“对,陛下那是多圣明的天子,岂能出任何过错,都是张灏乃天生的妖孽,要不然怎么能知道大将军邱福定会兵败身死,分明是故意打陛下的脸,哎呀,这可怎么得了啊,你们想想,皇帝龙颜大怒时,会怎么看待咱家,能不嫉恨有加吗?”
二老太爷听得一愣,随意狂喜,指着张灏哈哈大笑道:“这下看谁还能救得了你,真是个愚蠢透顶的东西,那些混账话又是能随便出口的吗?别连累到你爹身上,就算是万幸了。”
众人大惊,赶紧低头深思他二位的话,一想之下不由得动容,可不是吗?那大将军邱福可是皇帝亲自指派的,如今这身败名裂之下,定会引起皇帝大怒,这要怎么看待二爷啊?
虽然人人不敢明言,可是神色却显示的清清楚楚,这皇帝丢了如此大的脸,哪还能轻易放过当面扬言,此时已经羞辱他的二爷!俗话常说这天颜难测,真不知二爷未来能否不被嫉恨,就得看皇帝此时的心情了。
“赶紧动手啊,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好,等回去在收拾你们,武儿,越儿,你们过去抓住那小子。”
“就是,赶紧啊,这一旦皇上下道圣旨,咱张家可就真的完了啊!”
老太爷张云底气十足的冲着身后站立的后辈叫喊,二太太神色张扬的跟着附和,还推搡了一下丈夫张武。
那张武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和大哥张辅岁数差不多,此时神色愤怒的一把推开妻子,跪倒在地,哀求道:“父亲,都是骨肉至亲,还是不要如此做作,消消气吧。”
他这一跪,身后几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同时跪倒,同样跟着哀求,而远处的一些老辈,也开始上前好言相劝。
“爷爷,您就别在折腾了,都是张家子孙,何必要自相残杀啊!”
“就别丢人了啊,爷爷,您在胡闹下去,今后孙儿可怎么见那些至交好友,还不被人家笑话死。”
“老太爷,唉,您好生寻思一下,这事闹上去,整个张家都没脸了啊!”
“你,你们,真气死我了,不争气的东西们,要不是你们一个个的不成器,不去读书做官,老夫至于,唉!”二老太爷赶紧住了嘴,心虚的看看周围的亲人,这心急之下,险些道破心中无耻之极的想法。
被狠狠的推到一边,二太太暴怒的看了一眼忧伤委屈的儿子张宝,气急败坏的就要上前,还好几个丫鬟赶紧死死搂抱住她,要不然今日,就要在所有人面前出个大丑,只看得这边下人羞愧无地,那边下人兴高采烈,人人拍手叫好。
还不忘伸手在半空中挥舞,二太太表情抽搐,五官都变了形似地吓人,尖声骂道:“张武你这个废物,宝儿不是长子,就不为他将来着想下吗?你这个无用的废物。”
这声尖利之极的声音,可算是瞬间捅了个马蜂窝,四下里顿时如同被炸了锅,人人刺目,个个哗然,老祖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而王氏等主子们,男女管事,婆子丫鬟,侍卫小厮,人人真是神色厌恶,冷眼旁观的看着张牙舞爪的二太太,丢人现眼的老太爷。
这声赤裸裸的叫声,可算是让大家瞧明白了,即使以往都心知肚明,可毕竟都是隐藏在暗处,如今被这二太太满世界的张扬,真可算是道破了无尽心机,绝大部分人感到由衷的齿冷,更是心想,你家宝儿不是长嫡子,那是他命不好,自家不去上进,却把这肮脏的主意打到这边,真是世风日下,无耻到了何等地步。
“圣旨到,张灏听旨。”
如同一声轰然巨响,大家瞬间冷静下来,七手八脚的赶紧各自散开,慌张的整理下自身装束,举头朝外面看去,只见三位公公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而身后则跟着十几名锦衣卫。
好似对张家乱哄哄的场面视而不见,那三位公公恭敬的走到老祖宗面前,还没等说话,一边的二老太爷神色异常解恨的问道:“可是要缉拿张灏?呵呵,果然还是皇帝明见万里,明察秋毫。”
二太太冷笑道:“不牵连到大太太夫妇身上,那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神色间有些期待,斜眼不怀好意的瞅着面无表情的王氏,心中暗恨,看一会你儿子被人家带走时,你还能如此没事人似地做派?
当先的公公面白无须,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客气恭敬的朝着老祖宗见礼,亲热的笑道:“皇上差咱家过来,只有一道口谕说给灏二爷亲自听着,还请老太太莫要大动干戈,就不用摆上香案,跪着接旨了。”
“那就听公公的吩咐,灏儿,过来见过几位公公。”老祖宗何等人也,一看就心知肚明,这些个宫里过来的,此刻全都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哪还看不出此乃喜事,顿时笑的爽快,和气的应对。
不光是老祖宗会察言观色,在场的人都瞧出点味道出来,自家这圣旨也不是接过一次半次了,可还从未听说过什么口谕的,在看看几位公公客气亲热,隐隐讨好的神色,这下人人欣喜,期待着接下来的对话。
没等张灏走出来,那公公早就几步抢上前去,半蹲着双手搀扶,献媚的叫道:“可不敢劳动二爷过来,奴婢这里,可给二爷请安了,祝二爷福如东海,身体安康,这未来啊,定能一帆风顺,飞黄腾达啦,哈哈。”
随着公公放声大笑,接着神色肃穆,站起身来,庄严的看看周围,稍等了片刻,这才中气十足的朗读圣上口谕,这一番话说完,只见老太爷身体抽搐,顿时晕了过去,而二太太脸色苍白如纸,头晕目眩,要不是被丫鬟扶着,就得也跟着晕倒过去。
“圣上口谕,张家后辈,英国公,大将军张辅之嫡子张灏,天生聪慧,惹人喜爱,更难得的,是能为朕分忧,不畏艰难,实乃朕之亲侄,并视之如宝玉,殷殷嘱咐,望灏儿用功读书,平日莫要胡作非为,给朕丢脸,不然定要把你时刻拘禁在身边,朝夕责骂,盼你将来能令张家满府生辉,荣耀祖先。
今有几件大功于朝廷,朕心甚慰,钦赐黄金万两,绸缎千匹,另有珠宝玉器若干,以资鼓励。
另亲许张辅之女可由父母做主,亲自挑选夫婿,此是朕答应张灏一事,还请老人家莫怪,可自行挑选一名孙女,嫁入宫中,也算是朕的一片心意。
另授张灏为锦衣卫亲军都指挥司,特例指挥俭事,不着品级,乃朕之亲信委派,专司体察民情,监察百官勋贵,皇亲国戚之责,可随时入宫面圣,不必侯旨请示,钦此!“
第二卷 深宅大院 第042章 长亭依旧
艳阳当空,照晒的厚重城砖斑驳不堪,整个墙面呈黑绿如墨般沧桑颜色,城墙根底,片片苔藓兀自生根,朵朵嫩黄色的野花点点颤颤,混迹在杂草丛中。
天气闷热,泥土路面被日头暴晒的干燥滚烫,无数路人汗流浃背的走在其上,不远处,就是青石路面,一直延伸到城门底下。
抬起横亘在行李上的扁担,一位年过五旬的老汉,苍老的面孔满是褶皱,皮肤黝黑,佝偻着背部用力一挺,掀起沉重行李紧跟在人群之后,一点点朝着城门口挪动。
身前站着一位年轻书生,刚刚放下手中湿淋淋的软帕,抬头看看头顶处那高悬的炙热火球,一只手中还拿着把折扇,神色间满是怨气,眯着眼睛扭动了下脖子,一身汗渍透出青衣。
书生翘脚伸头,朝着人群前面望去,神色间显得有些不耐,嘴上埋怨道:“这日头跟下火似地,实在是太热了,墨竹,真不该听你的,只为了省下几钱银子,而不去走那舒服的水路,看看,少爷我都快要中暑了。”
身边紧挨着的一个只有十几岁,穿戴短衣小帽的稚嫩少年,斜挎着一个碎花布囊,紧紧的靠在胸前,背着个书筐,显得沉甸甸的,压的少年直咧着嘴。
赶紧接过主子的折扇,少年也是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擦,两手用力朝着主子身上扇风,神色乖巧的说道:“少爷,这不也走到京城了吗?您在忍耐下,眼瞅着就要进城了。”
两手不停忙碌,还不忘回头朝老汉笑笑,提醒道:“大爷,这里人多,您可跟住了,可别走散了。”
老汉面色黑着透红,咧着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白相间的糙牙,憨厚的点头道:“中,丢不了,倒是您两位可小心些,城里啥人都有,可别丢了东西。”
“本少爷两袖空空,倒不怕那毛贼惦记,咦,什么味这么臭?”
左右瞅瞅形色匆匆的百姓,书生忽然厌恶的捂着口鼻,只见从城门口,几辆拖着粪水的牛车,在几个庄稼人的驱赶下,缓缓驶出。
刚刚还大呼小叫的兵士,早已躲到远处,排队等待进城的行人,赶紧拥挤的朝一侧躲闪,不免互相间磕磕碰碰,顿时惹得几位妇人愤怒叫骂。
城门两端,来往的人们密密麻麻,宽阔的街道两旁,各式店铺鳞次栉比,金色招牌挂的老高,各家铺子前,竖着几丈高的木杆,最顶上那各色的迎宾布帘微微晃动。
街道中全是行人,大多手拿肩扛着行李,也有的挑着货物,都是满面风尘之色,还要那推着小车的乡下人,正赶着进城贩卖,不时有牵着马匹的体面人,一边呵斥,一边赶路。
排队等了老半天,书生才挤出人群,从厚实宽阔的城门洞出来,身边陪着小仆和老汉,三人不禁站在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路人中,朝着大明朝的京城内部看去。
满目都是人影憧憧,耳边听着嘈杂的喧闹声,这街上各式人等真是千奇百怪,走街串户的游方郎中,拖儿带女的妇人老太,挑着担子的小贩子,衣着富贵的京城百姓,满头珠翠的丫鬟婆子,还要那一顶顶四方轿子,一辆辆马车,真是看的书生连连感叹,还有那服饰怪异的海外蛮夷,低头肃穆的化缘和尚,惹得少年不时叫嚷,大惊小怪的指指点点。
从没到过京城的主仆二人,兴奋的看了半天热闹,才在老汉的连声催促下,迈步朝前走去,很快,顺着人流,消失在茫茫人群,条条街道之中。
秦淮河畔的夫子庙,斜对面,顺着引自秦淮河的支流,河岸上青色照壁之后,就是一排排的金粉楼阁,此时那里行人稀少,除了慕名而来,稀稀落落的一些游人外,眼不见那夜晚喧闹火爆的酒绿灯红,更不见烟花璀璨的十里珠帘,两岸如梦似幻的丝竹吟唱。五光十色,如同星空点点的画舫穿梭,还有那过江之鱼般的文人骚客,富户豪商。
与那边的冷清相比,整个夫子庙因坐落在贡书院附近,此处又是靠近京城中心位置,连接南北,贯通几道城门,因而繁华热闹无比,不但街市两边都是风格各异的楼台水榭,青灰色主体搀着白面红砖,夹杂着黑蓝两色木漆,争奇斗艳的斗詹飞瓦,金粉涂就的雕窗游廊,远远看去,一片片建筑实乃秀气绝伦,岂是笔墨所能描述于万一。
延伸自夫子庙的各条拱桥街道,如同蛛网般向四面八方辐射,人来人往,喧嚣吵闹,不管是连成片的酒肆茶楼,还是街头巷尾遍布的小吃摊子,自是吸引无数来自各方游人,兴致盎然的驻足流连。
越是靠近贡院,周围的店铺就越是干净讲究,大多是贩卖字画书籍,古玩器具的文雅之所,店铺门外还摆放着桌椅,一些落魄文人正在低头动笔,身后挂满字画,也引得一些风雅之士,聚在一起品头论足。
不远处的京城贡院,占地极大,从红墙外看去,只能依稀瞧见那高高的三层阁亭,以及冒出头的森森古树,高大巍峨的官门外,更是被一群群的读书人包围,如同花园似地一方天地,犹如世外桃源般,比之一巷之隔的夫子庙,少了几多人烟味,多了几分悠闲写意。
当中那聚星亭中,此时满满当当坐着十几位读书人,一个个神色悠闲,手拿折扇,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
“王兄,今日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凭兄之满腹才华,来年春闱科举,定能高中三甲,就算是蟾宫折桂,想必也是易如反掌。”
一位蓝布长衫的青年赶紧摇手,苦笑道:“张兄何必捧我,只是在诗词上略有些长处,可参加科举,比的是文章策论,这可远远比不上诸位兄弟了。”
他身边的一位书生扬眉笑道:“话说以张兄的家世,走个恩萌出身轻轻松松,却非要和我等同样辛苦十年,从童式,乡试慢慢熬出来,真是令人敬佩。”
相比这群人的穿着各异,有富有贫,这张姓书生即使一身素白长衣,却也掩不住其身上的世家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