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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这一世木已成舟-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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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眼,面前浮现不出她的眉目。我觉得恐惧。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倘若在一个有阳光的残酷日子里,我记起了她的脸庞,她的五官轮廓,我在人间的一切便可结束。我确实是老了,所以有了牵挂。我曾经以为总有些什么是永远存在的,叫人甘愿在人世恋恋。到后来才知道,俗世何恋呢。只是不方便主动去死。也不想牢底坐穿。生命就此变得了无生趣。本来认为,我可以了无牵挂地走,赎回我所有的罪孽。可我认识了你。
  有好多次,真想把你拉到怀里,亲近你,甚至无休无止地蹂躏你。可我不敢这样做。每当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火花四溅时,我都感到心头被灼烧般的疼痛。除了疼痛,我什么都不敢做。
  我爱上了酒,慢慢地喝,缓缓的,仿佛道尽我这一生。我这廉价卑微的一生。你相信吗,只要我记起了她的容颜,就可以真正放下了她了。听起来,多么矛盾。可这是真的。
  你知道吗琥珀,就在这几天,我终于记起了她。闭上眼,她的一颦一笑,都清清楚楚。十年了,快要到她十年的祭日了。我在逃已经十年了,我的时间到了。
  夜里,琥珀梦见了漓江。他朝她笑,说着话,面朝着她,一步步后退,猛一转身,大踏步地走远。她怔怔地,在梦里都知道这很难得。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宽大的桃红色披肩,知道自己醒了,很惆怅。怎么就醒了呢,怎么可以醒了呢。她摸到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一十七分。她已经睡了近三十个小时。
  在某个电光石火的刹那,琥珀一下子觉得,他是来向她告别。这感觉令她觉得恐惧。
  她清楚地记得,睡前喝了一杯蜂蜜牛奶,是漓江给她泡的,他还削了一个苹果给她。她喝下了牛奶之后,很快昏昏沉沉。她想起睡去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漓江说的,对不起,我注定只能让你失望。
  她跳起来,披了件衣裳往漓江的房间里冲。门虚掩着,他不在。床上一片空落的齐整。她打开他的衣橱,里面也是空的,有一张字条,写着捐赠之类的字样。
  原来他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字条在琥珀手中无力地滑落。她坐在漓江的床上,有种骤然坠入深水般地无力,无法呼救,无法挣扎,只能一味地沉,沉。
  她不是个刚强不哭的人。只是正好没有眼泪。
  她知道漓江是走了。
  就这样呆呆地坐了很长时间,琥珀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站起身时,她在电脑键盘上发现了漓江留给她的信。一只洁白的大信封。
  拆开看,里面有一张刻录的CD、一个存折和信用卡,上面的金额是三百八十七万,户主是琥珀的名字。
  CD里,是漓江的声音:
  原谅我给你吃了安眠药。我依赖它已经十年了。我知道多少剂量可以叫人昏睡而又没有危险。
  存折和信用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留给你的。你可以从中提钱出来买下房子,如果闲不住,就继续工作吧,月供。
  我还是那句话,开公司是非多,做得不顺手,就转让吧。或者可以便宜一些算给龙皓。他会是个不错的经营者。虽然我知道你对他的滥情颇有微词。若他能做主这家公司,相信会收心许多。因为投身事业对男人来说,较有成就感和尊严。
  琥珀,我走了。
  接着是他的歌。伴了吉他,非常轻,旋律简单,像是一个人沉思时吐出的烟雾那样袅袅地在黑暗中慢慢化开的轻。
  那天
  那个阳光明媚的山顶
  我看不清是你
  你也想不到是我
  你飞过来的眼神里
  裹着的爱情
  我想不是我糊涂了
  就是你故意
  那路途中放不下的心事
  还在晃来晃去
  没有人来提醒
  我却不能忘记
  因为我想说
  我其实真的有点儿爱你
  想着我的过去
  我觉得
  不能够承认
  因为
  那也许只是个玩笑
  和罪孽的痕迹
  琥珀终于明白当初开公司和买房子时,漓江执意要用她的身份证的用意了。他当时说的是,因在躲避追杀,实在不便出示身份。她还笑话他太过小心翼翼,简直有明星作派。现在才恍然,他早就想好要将一切都留给她了。
  窗外有月,月光像绸缎一样,安静华丽。
  斯人远行,荷花盛开。
  琥珀打他的手机,关机,再打,还是关机。
  她不得不让自己相信,那年春天相识的苏漓江,就这样消失了。
  后记
  上海虹桥机场。我在机场商店买了一个收音机和两节电池,调到辛夷的节目。她说了几句问候语,播放了一首外文歌。我在她家里听过它,出自于The Cranberries的专辑,名字很长,是个句子:Everybody else is doing it,so can‘t we?翻译过来是:别人都那样做,我们不可以?我将头发上的铅笔拔下来,在记事本上写下这句话,把问号改为句点。别人都那样做,我们不可以。我想,苏漓江正是这样想的。人生所有的决定不见得都有合乎逻辑的理由,拐弯或者直走或者后退,冥冥中并无声音指引,必须倚靠自己那一点直感。
  半个小时后,航班号为CZ3869/70的735客机即将起飞。我将收音机关掉,塞入背包,登上飞机,开始翻看随身携带的书。
  “可能有点儿累吧,不过我挺满意的……你将来会没事的。你能够太太平平地活下去啦……没有什么东西再可以伤害你了。往后是秋天,会变凉,白天会变短,叶子会从树上掉下来。然后是圣诞,是冬天,会下雪。你会活下去,看到冰封雪飘的好风景……他们不会伤害你了,再也不会了。冬天过去后,白天又会变长,池塘里的冰就会融化。百灵会回来唱歌,青蛙也会醒来,又会吹起暖暖的风。所有这些好看的东西,好听的声音,好闻的味道,都等着你去欣赏呢……这个美好的世界,这些珍贵的日子。”夏洛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彻底解决了不想成为人类口中食的威伯的生存危机后,蜘蛛夏洛缓慢而又安静地死去。
  这是一本好看的童话书,《夏洛的网》。初中毕业那年,我自旧书摊上花了两块钱将它淘来,从此受用一生。
  我来到A城。这是个并不繁华的城市,仿佛素描,灰而朴素,盛世亦如此。多年前,这里有个冷峻的黑衣少年,偶一拂袖,暗香沁人,是他身后留下的无数传奇。
  我没能找到“魔”,据说它早已拆迁。当年见证过泛着血腥青春和酷烈爱情的人,已散落天涯。
  A城公安局内,负责苏漓江案件的同志热情地接待了我。他陪我闲闲地聊了一会儿,告诉我关于漓江后事的处理意见。因为漓江在世时已无任何亲人,我以他最好朋友的身份,开了一系列证明,拿到了他的骨灰。
  离开时,我听到背后有人议论:“咳,苏漓江真傻,都已经逍遥法外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打算查下去,完全可以没事人嘛。”
  “是啊,就算想不开,跑回来自首,也没必要自杀嘛。情节是严重了些,但说不定还能争取到死缓什么的。”
  这里是公安局。按道理,这些言论是不应该出现的。可是,它们不合法,但合情。我知道换作另外一些人,也会这么说。
  他们能理解吗。那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我懂。别人都那么做,我们不可以。
  我也明白,漓江知道我可以放弃他所有前尘后世的故事去爱他,跟他亡命天涯。
  可他不要我这样做。
  虽然没有亲见,可那些细小的片段仍能将我昏迷的二十余小时之间发生的事情串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惊心动魄的事件:漓江在那天清晨飞回省城,之后回了A城。他在银行顶楼给A城公安局电话。在警察的包围中从容递上各类信用卡和存折,并告知密码。款数和当年他携走的分文不差。
  随后,苏漓江飞身跃下高楼。
  如此突然和决绝,惊呆了在场所有警察,他们甚至来不及拦住他。
  十年前某省金融犯罪第一案全线告破,潜逃数载的罪犯终于落网。
  十年前,许颜自绝于此,方式亦是坠楼。
  人间悲欢离合易如反掌,看那青山绿水别来无恙。
  我去了漓江的家乡千江镇。那里漫山遍野的芦花,白茫茫地一片,开得暖和热闹,躺在里面,午后温暖干燥的阳光照在身上,做个明亮洁白的童年的梦。梦里隐约的欢笑,远远近近。
  那是属于年少的漓江。他摸过钉螺的大河,他偷过的桃子,他把自己藏在栗子树杈中间逃学,他闻过的金黄的稻花香,戴过清香的荷叶。
  在小摊上买了一份绿豆汤,塑料碗和勺子,一共五毛钱。是今年的绿豆,很新鲜,熬得浓稠至极,甜,香。我站在路边慢慢把它喝完。
  当晚,我住在小镇一间旅社里。门牌号是303。临街面的普通标准间,干净而简陋,墙壁上贴着陈旧的壁纸,我看了半天,才看出图案是肥美的茄子,色彩缤纷。
  躺在床上,可以听到楼下的自行车声音,叫卖声,小孩的叫声,说话声。有风进来,毕剥着窗棂。泡一杯茶水,拧开房间里14英寸的黑白电视。还好,能收到几个频道。然后我摁频道的手顿在那里。
  电视上是刘德华熟悉的面容。我只用了三秒钟,就轻易地判断出这是《暗战》。画面一转,面容沉静的年轻女子脖子上戴着一条漂亮的坠子,独自穿行在城市的风中。她不知道那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她只是在想,好久不见那位赠予礼物的萍水相逢的英俊大盗了,他去了哪里?
  天意。
  回到床上的时候,我看到了墙壁上不知何人写下的一行黑色字体:
  2003年8月21日,我爱身边这个人。
  字体清晰锋利,如此简单地一句话,无端地叫人潮了眼睛。
  你可记得,2003年8月21日,你在哪里?你身边是谁?
  写下这些字的人,和她想要告诉的那个人,都还好吗?
  房间里响起王菲《打错了》的旋律,这是我的手机铃声。我拿起来看了看,是陈燃打来的,我还记得最初给他打电话时那十一位数字。想来他是从辛夷那里得知我的新号码的。
  我听着铃声一直地响在这间没有开灯的异乡狭小旅社里,光线昏沉黯淡,空气逼仄。我在犹豫,该不该接起它。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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