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木已成舟-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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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喜欢的是他的温和,到现在她才知道,正是他的不温不火,才让三个人之间的感情一步步拖到今天这样的局面。这时,她多么希望他果断一点啊。
她在脑海里梳理和审视着这段感情的来时路,一路追索到眼下,理解也更多,有些模糊的情节和片刻会豁然,就象从前温习功课的过程。
房间里面的照明电忽明忽灭。飞蛾和蚊子在光明处飞舞着。琥珀突然就有了寂寞的感觉,很想找个人说话,于是她给辛夷打电话。
铃声响了很多声,辛夷才接起它,她像是哭过,声音囔囔的:“明天晚上七点在‘绿妖’见面好吗。”
琥珀应了一声,问:“你哭了?怎么了?”在她印象中,辛夷是坚强的,自从唐恩之后,她不曾哭泣过。
辛夷没有再说什么,很匆忙地挂了电话。
“绿妖”是间舞厅,两人曾经去过多次。琥珀暗想,也好,等到明天,到那里去跳舞,狠狠发泄一通,然后和九凤一块儿吃点东西,喝点酒,问问九凤今天是怎么了,情绪不大好的样子。再讲讲自己的感情。
第二天晚上,刚好要加个班,琥珀赶到“绿妖”的时候已经七点过十分了。舞池依然熙熙攘攘的,接踵摩肩,她在沸腾的人群中穿梭,寻找着九凤的身影。
片刻之后,她终于看到了她。
九凤的舞姿依然那么出众,热辣十足,身体的每个关节似乎都能活动,舞得妖娆如蛇。她上身穿了件红色的肚兜,短短的,小蛮腰盈盈一握,下面是热裤,露出完美的腿型。她的头发应该是刚做过的,显得湿漉漉的风情,涂了绿色眼影,蔷薇般的颊,还是妖姬打扮,整个人看上去性感迷人。
琥珀正待走过去和九凤打招呼之际,看到了和她跳热舞的男子,他面对着她,镭射灯闪亮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他的面容。是陈燃。
她呆呆注视舞池里的阿燃和九凤,这种时候,她也许应该尖叫或者哭泣,可她的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半天挪不开,只能站在原地,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心急速下沉,下沉。
舞曲从D厅音乐换成了慢舞的曲子,九凤放慢身体的摇摆,逐渐停下来,站在原地。阿燃伸出手揽住了她,他们在舞池里缓缓移动。眼对眼,似乎是柔情万种。
九凤偏转头在阿燃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都笑了起来。阿燃在回眸的一瞬间,看到了琥珀。他走过来,问:“琥珀,你怎么在这儿?”他的声音从既近又远的地方传来,混沌地敲击着琥珀的意识。
辛夷也走过来了。
阿燃掩饰着慌张和尴尬,徉装镇定自若地拉过辛夷:“琥珀,这是我女朋友辛夷。”
又对辛夷说:“这是……”有点难以启齿地说,“这是琥珀。”
琥珀在刹那间惊醒过来,她开始微笑,双手抱在胸前,想看阿燃会有怎样的说辞。占住她整个意识的,是狂乱的冷静。是了,她是他的女朋友,而自己,什么都不是。
沉默中,阿燃显得狼狈了,他看看琥珀,又望望辛夷,不知所措。
琥珀微微转过头看着辛夷的脸,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琥珀问:“为什么是你?”
辛夷不动声色:“我一直知道是你。”
“我没想到陈燃的女友辛夷和DJ九凤,根本是同一个人。”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想到要往一块联想。事实上很多时候我几乎要冲口而出。”
什么话都不必多说,琥珀慢慢地走到陈燃身后,留恋地抱一抱他,说:“再见,阿燃。”
此时,舞曲随着一串细碎的尾音消散结束,换成那英的歌《一笑而过》。
琥珀一扬头,疾步往外走。走出“绿妖”时,正听到那一句“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她想,这句歌词不好,应该改成,你伤害了我,我一笑而过。
拦了一辆的士,她直接回了家。她坐在沙发上,从旁边水果筐里揪出一只硕大的梨子,慢慢地削,慢慢将它吃完。梨子水分很足,时常有饱满的汁液滴到她手上。她不去擦,任它风干,粘粘的。
我一直想要,和你一起,走上那条美丽的小路。有柔风,有白云,有你在我身旁,倾听我快乐和感激的心。
我的要求其实很微小,只要有过那样的一个夏日,只要走过,那样的一次。
而朝我迎来的,日复以夜,却都是一些不被料到的安排,还有那么多琐碎的错误,将我们慢慢地慢慢地隔开,让今夜的我,终于明白。
所有的悲欢都已成灰烬,任世间哪一条路我都不能,与你同行。
再见阿燃,再见。他日江湖重逢,希望我已再世为人。
晚上,陈燃打电话过来,琥珀看了一眼,摁掉了,他再打,她再摁掉,如此再三,琥珀关机了。
这套房子阿燃是知道的,以前也经常来,并且也有钥匙,但整个晚上,他没有来。琥珀在心里狠狠地嘲弄自己:你还不死心吗,他这样暧昧而优柔寡断。是的,他说过了,选择琥珀,可事情真的临到面前,他拿不出一点决裂的勇气。琥珀已决定,就此永远放弃。就算阿燃仍会坚持选择她,她也是不要了。
第二天,琥珀昏沉沉地上了一天班,快要下班的时候,辛夷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正在她公司的楼下等她。
琥珀急冲冲地奔下楼去,辛夷什么都没有说,安静地递给她一张喜帖。那张大红请帖装祯考究,喜气洋洋,封面的烫金字体舒展地写着百年好合,内页是阿燃清清楚楚的手写体,写着恭请宁琥珀小姐偕男友出席的字样,婚期是4月21日。
琥珀在次日就任性地辞了职,换掉手机号码,开始长途旅行。
后来有人对琥珀说过:“你通透得真令人心痛。”
琥珀微笑:“我只是天生懒惰兼具胆小怕事。”
那人又说:“你从来都不懂得争取的么。”
琥珀不再说什么了。争取。有的。人一生总会有那么一两次争取。争取是个过去时。比如阿燃,她争取过,可又怎么样。
当辛夷将喜帖拿过来之后,到超市偶遇之前,琥珀没有再见到阿燃。可是,喝统一冰红茶,听《天长地久》,走到书店要问一句有没有苏童的书,这些属于陈燃的习惯,已经成为琥珀的习惯。
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爱喝统一冰红茶,从不唱 KTV,喜欢阅读苏童的书。
第十九章
琥珀做事非常雷厉风行,办各种手续几乎没有让漓江操心,只是在给公司取名的时候征求了他的意见。
漓江说:“叫搏天,好吗?”
琥珀笑了:“好名字。可是人力真的能和天公斗吗?”
“我希望如此。”
搏天广告公司在外滩附近,房子也是琥珀看中的。既然漓江放手让她自己拿主意,她也就当仁不让了,尽量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而且她能笃定,漓江是信赖她的办事能力和品位的。
公司的房子有些年头了,古色古香的气息,如同童话中的场景,小小的两层楼房,墙上爬满常春藤。从花园里的长廊曲折向前,经过一座桥后仍是长廊,直接通向二楼的阳台。长廊的顶部是缠绕成花纹的铸铁,同样绿叶环绕。
琥珀就这么走马上任,担任了搏天公司的总经理,龙皓则是副总。如果公司足够规模,自然有各个部门的管理人员来分担处理,但这个公司毕竟还只是起步阶段,十余人的公司,除了几个负责行政、人事和财务的年轻女孩子,就都是只管自己眼前工作的设计和业务人员,而让这些人能够更好地发挥作用,就成了龙皓和琥珀的全部责任。
在搏天工作,琥珀觉得充实而疲倦,她每天都必须比其他人早一个小时到公司,处理前一天晚上加班的设计人员交上来的意见和报告,并且安排好这一天的工作日程。大大小小的设计班组会议,营销人员的会议,对重要客户的说明会议,她都必须参加,如果龙皓在一旁还好些,如果他不在,很多事情都要落到她头上来拿主意,从公司培训计划,到出差人员的名单拟定,以及每个案例的状况了解和方向把握,这些或琐碎或需要做决断的工作,令琥珀实在无法想象别人做老总每一天都是怎样处理得当。
这是一言难以说尽的工作,琥珀时常感到自己的大脑处于高负荷状态,总怕自己想漏了什么,对什么考虑不周,一点点一项项,都要思量到最佳地步。每天都忙着面对电脑里的邮件,客户难得满意的面孔,以及公司里那帮不知人间疾苦的设计师们。
晚上则不时有应酬的饭局。龙皓皮肤过敏,不能喝酒,常常在酒桌上面红耳赤地解释。每次就只剩琥珀和一干业务员兀自苦苦支撑笑脸相陪。
总累得像要散架一样地回到家,漓江看到了,很心疼地搓手,对琥珀说:“要么,咱请人来做,好不好?太累着你了。我当初考虑问题欠妥,没想到会这么辛苦。”
琥珀笑笑:“如果我没有推掉会计事务所,也许比这还忙呢。没关系,我能坚持的。”又打趣道,“起码这也是个官职啊,我乐意。实在撑不住了,我会告诉你的。”
龙皓这几天在北京出差,有一笔他签字的帐目出了点小问题,琥珀打电话过去询问了他。龙皓讲明情况之后,神秘兮兮地对琥珀说:“你知道现在我身边的是谁?”
“谁啊?王菲还是刘德华?”琥珀格格笑。
“去你的,我和睿诚在一起吃饭呢,还有她男朋友唐恩。”
“唐什么?”琥珀有点紧张。
“唐恩啊。唐朝的唐,恩情的恩。改天让你们俩也见个面吧。”
琥珀突然说道:“皓皓,你把手机给睿诚。”
睿诚兴高采烈的声音传过来,刚打了个招呼,琥珀马上截断她的话头,劈头一句:“唐恩的前任女朋友来北京找他的时候,你也去了,是吗?”
“是啊。怎么了?你认识他?”
琥珀摁掉了电话。她想起了辛夷。
她曾经将对睿诚的感情讲给辛夷听过,辛夷只说了一句:“如果当初你和睿诚之间没有丁雪介入,日后世界上将会少几个伤心人。”当时琥珀不太明白这句话所指,如今终于明白了。在这个下午,这个大雨将至的下午,她很想给辛夷打个电话,代睿诚对她说句对不起。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其实并无对不对得起之分。不过是一段空洞残酷的世间情意而已。可琥珀就是想亲口对辛夷说一句,对不起。
唐恩毕业留在北京,辛夷则在上海,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只要一有假期,唐恩就会赶过来陪她,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好的。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变了。他不再主动积极地对她说起来上海工作的事情,来看她也不如从前勤了,虽然她请假去看他时,他对她依然无微不至,可总有些什么,是一定发生了。
他依然抱她,亲她,只是不再热烈了。辛夷凝视着他时,他的目光里有闪躲的意味。可她什么都没说,安静地洗澡,在他身边躺下,辗转反侧。她知道他变了。
辛夷24岁生日到了,唐恩没有千里迢迢赶过来,给她带礼物,陪她庆祝,以前他总会的。当天她等到晚上11点40分,他连个电话都没有打来。
她忍不住拨了过去。
“是我。”辛夷说。
“嗯。”他说:“你有什么事?”
辛夷的心里掠过轻微的凉意。当一个人开口就问你有什么事,就意味着理由晦涩的疏远表现。她记得上次给他打电话,甫接通他就礼貌地问她有什么事。那是午夜时分,她立即明白他身旁应该有个亲密的女性。那种感觉不仅沉痛而且辱人自尊,所以她当时说了句抱歉打扰就挂上电话。
她知道他必然是不一样了。
唐恩曾经说:“辛夷,你这样的个性将使你很难自处。”她自然知道的确是这样的。可她就是改变不了。她觉得必须去北京见他一次了,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楚。
她请了三天假,赶着来见他,在火车上给他发短信,他不回。她还是不后悔,带着几乎有些悲壮的、赴死一样的激情。没买到卧铺票,坐硬座过去,天渐渐黑了,外面的景色看不分明,玻璃窗上只有影子,她伸出手,朝窗里的自己招手,想起某一年他们去外地旅行的情景。
那年五一,放了几天假,两个人坐火车出去玩,只买到站票。车上有渗露的水流到她的脚下,他发现了,拉她一把,换了个地方相对站着。突然,他把手撑在车厢的墙壁上,她整个人被他的双臂包围在里面,他呼出的热气直逼到她的面颊上来。他穿了一套杂牌的牛仔衣裤,眼珠黑深,低低地说:“我喜欢你。”声音沙哑温柔。
当时怎么会想到多年后,他会那样绝情绝意?
到了北京,辛夷找了一间宾馆住下,给唐恩打电话,他始终关机,她不气馁,一遍遍地打,终于接通。响了很多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