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二哥哥很想你-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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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都可以混掉了,多一年又能怎样?
还不是照样混。
我永远记得那天中午,天气很热,热到让人从心底慌了起来。
那天,爸原本要带哥去见私立精诚中学的教务主任说项,请精诚中学能提供多余的名额让哥进去念。但距离爸说好要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的中午时刻,愠怒的爸却躺在店面后的椅子床,将湿毛巾放在眼睛上,一言不发,完全没有即将起床的迹象。
没有人敢去叫他。
怎么办?到了最后关头,妈示意大哥自己走到床前,叫装睡的爸爸起来。
自觉罪恶深重的大哥拉着我,我们一起走到爸的跟前。
「爸,时间到了。」大哥小声地说。
「…」爸没有反应。
大哥用手肘顶我,我只好小声地说:「爸,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到了?」爸慢慢说道。
「去精诚的时间到了。」大哥鼓起最后的勇气。
「去精诚做什么?」爸的声音很慢很慢。
「去…帮我讲入学的事。」大哥的声音在发抖。
「自己做的事,自己要负责。」爸粗重的声音不加掩饰他的愤怒:「自己想念书,就自己去说。如果没有学校念,就去当兵。」身子连动—都—没—有—动。
听到当兵,大哥虎躯一震,我也傻了眼。
看样子,爸这次是百分之一亿没脸为大哥说项了。
大哥跟我头低低地上楼,连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现在怎么办?如果不快点说,就来不及注册了。」
我打开冰箱吹冷气,逼退刚刚瞬间冒出的大汗:「你真的要去当兵吗?」
大哥像是下定了决心:「你帮我说。」
「我帮你说?」我吓了一跳。
「对,你帮我开个头,接下来我自己说就可以了。」
「找谁?」
()
「教务处在哪里你知道吗?我们现在就去那里。」
「真的假的啦!」
「我现在就只剩下这个方法了。」
说着说着,我们已经骑着脚踏车,跨过烈日下的中华陆桥,往精诚中学前进。
只是大哥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只是个即将升国二的学生!
「喂,我们回家啦,我怎么知道要说什么?」我渐渐后悔。
「拜托啦,你不帮我,我就要去当兵了啊。」哥看起来一副快被抓去关。
「可是我自己的成绩也很烂啊,那个教务主任还教过我最烂的数学,完全就知道我很差劲,唬烂不过他啦!」我快崩溃了。
「那个不要紧啦,最重要的是,诚意!」哥说归说,也没有自信。
终于来到暑假期间几乎空无一人的教务处,所幸教务主任还在里面办公,我鼓起勇气,走向教务主任自我介绍,大哥则彬彬有礼地跟在我后面。
教务主任平时就一脸严肃,现在看起来,更是略带杀气。
但没办法了。
「主任好,我是美术一年甲班的柯景腾,导师是郭焕材。」我鞠躬。
「嗯,有什么事吗?」教务主任摸不着头绪。
「我的哥哥叫柯景怀,今年刚从彰化国中毕业,他的成绩一直都很好,只是联考失常考坏了,现在没有学校念。我想请主任给我哥一次机会,让他来精诚读书。」我背出刚刚在脑中写好的稿子:「我相信我哥在精诚中学里,一定会表现得很好。」
「考坏了?考几分?」主任问。
但他的表情更像在问:怎么就只有你们兄弟?
身为事主的大哥再怎么孬种,此时当然得挺身而出。
「主任您好,我是景腾的哥哥,虽然我的分数不够,但我很想念精诚…」
大哥用很有家教的语气,滔滔不绝开始了属于他的入学谈判。
就这样,以严肃著称的教务主任听着我们兄弟接力完成的恳求,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平淡,到最后哥说完了他的自我期许,只能用「漠然」两字形容教务主任五官的排列组合。
「你家人知道你们来这里吗?」教务主任叉着腰。
「知道,只是今天我爸妈正好有事,所以我们兄弟自己过来。」大哥说。
「这样啊…」教务主任若有所思。
仿佛隔了很久。
「我们的自然组已经满额了,如果你想念自然组的话,就没有办法。」教务主任的语气出现松动。
「没关系,我可以念社会组,之后再想办法转班到自然组。」哥毫无犹豫。
回家的时候,我们已经获得了教务主任的口头承诺。
大哥即将进入精诚中学的高中部!
只不过我们兄弟成绩这一烂,养狗的梦想又过去了…
二哥哥很想你6
家教老师家楼下的贱狗
话说人真的很矛盾。
明明我很想养狗,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怕狗的人。
只要在路上远远看到流浪狗,我就会提高警觉,只要它走右边我就走左边。
我什至绝对不介意多绕一大圈,只为了避开与流浪狗的眼神交会。
有几次我因为太害怕而拔足逃跑,反而引起流浪狗的野性,对我暴起直追…如此一来我当然只有更加害怕的分。
国二的时候,为了拯救快要跟我绝交的数学,每个礼拜二跟礼拜四,我都会到一个数学老师家上一对一或二对一的补习。
有句话说得很刻薄:「人要是穷,就不要生有钱人的病。」转个意思就是,人要是笨,就不要发聪明人的梦。我们家负债一堆,但我爸妈做了一个我们三兄弟都有好学历的梦,烧掉的补习费跟中元普渡烧掉的一样多。
补习费很贵,贵到没一次我敢缺席,话说数学老师住在彰化女中对面的小巷子里,有两个非常漂亮又极为聪明的女儿,跟一个喜欢只穿内裤跑来跑去的儿子。
大女儿跟我同岁,经常会跟我一起上课算题目,每当我连一题都没算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解完十题以上开始发呆,严重对比出我的蠢。
有时候连小我一个年级的二女儿也会过来一起上课,她听完了可以直接演算题目,但我还在那里红着脸假装有听懂一些。
…这段的重点是,数学老师家住在公寓四楼,但一楼邻居喜欢在楼下铁门拴上一条叫「豆豆」的混种大狗。
那只豆豆,很贱,非常喜欢从喉咙深处,对我发出充满敌意的低吼。
如果豆豆正好被它没良心的主人带出门散步,我就会开开心心跑上楼补习。如果豆豆在楼下张牙舞爪,我会得在豆豆的恐吓声中冒险逼近对讲机,向楼上的数学老师求救。
「老师,我不敢上去。」我强自镇定,假装这种事理所当然。
「喔!没问题,你等我一下。」老师总是善解人意。
等到老师下来扯住豆豆脖子上的链子,要我赶快从旁边走到楼上时,豆豆就会装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表情,仿佛我的害怕完全是我自己孬种。真的很贱。
「景腾啊,豆豆不会咬人啦。」老师拉住狗时,总是这么微笑。
「…真的吗?」我讪讪歪着身体。
有时,是老师的漂亮女儿按下了通话钮。
「请问找谁?」甜美的声音。
「呃…我是来补习的柯景腾。」我恐惧地看着豆豆那快要发狂的狗眼。
「喔,快上来啊。」
「可是…」
「可是什么?喔!你是说豆豆吗?」
「嗯,它想咬我。」
「哈哈哈它不会咬你啦。」
「…」
「好啦好啦!我下去喔,你等我你等我。」
()
然后大女儿就会下来,似笑非笑地拉住豆豆的颈绳,制住它。
「你看,它只是想跟你玩啦,它根本就不会咬人。」她拍拍豆豆。
豆豆正舔着她的手,温顺到了极点。
我百口莫辩,只能微笑鬼扯:「大概是我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心里或多或少都有阴影吧。」其实根本没有这一回事。
什么事都归咎给童年时期的创伤效应,真是太方便的逃避。
只是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真的很赌烂。
老师的大女儿要是很丑也就算了,但她实在很漂亮,被美女在补习课上重创我的智商也就罢了,还在胆子上胜我一截…这叫每个礼拜定期收看《魁男塾》的我情何以堪?
有一次周日补课,豆豆不知怎地被拴在楼下更前面的地方,让我连靠近对讲机的机会都没有。
我只能远远看着豆豆匍匐在地上,像一把涨满凶煞的弓,酝酿等我靠近,便一鼓作气将我的大腿咬爆的力量。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贱。」我很气,在脚踏车上不敢下来。
「呜…吼…」豆豆蓄势待发。
「只会凶我没有什么了不起,有种你见人就咬啊!」我的背脊全被冷汗湿透,而我的怒气也越来越盛。
「呜…吼…」
没有丝毫进展,我们就这样持续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它恐吓,我发抖。
「好,你完蛋了,我不补习都是你的错!」
终于,我气急败坏,骑着脚踏车掉头就走。
回到家里,妈妈看到我一脸大便,疑惑说:「田田,老师刚刚打电话给我,问我你怎么还没有去补习,我就说你已经去了啊,应该一下子就会到了…」
「都是那只贱狗!」我将背包重重放下,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它一直挡在楼下想咬我,叫我怎么上去补习!」
如果大家都看过那只狗私底下龇牙咧嘴的模样,一定会觉得我受了莫大委屈。
「喔,原来是这样。」
妈没有笑,只是挥手赶我去补习,说:「你快去,我打一通电话给老师。」
面对拼命赚钱让我这蠢蛋可以去上家教课的妈妈,我只有听命的分。
我重新骑上脚踏车,一边咒骂一边朝彰女方向前进,脑子里都是拿一大串橡皮筋「远远」狂射豆豆的画面。
到了老师家楼下,老师已经扯住豆豆的颈绳,笑嘻嘻要我上楼算题目。
而豆豆,依旧是一副天真无邪的贱样。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下午算题目时,老师那大女儿一直强忍笑意的表情。
二哥哥很想你7
欢迎你,小家伙
我这么怕被狗咬,却又想养狗,矛盾的感觉就像是悟空跟弗力札搞BL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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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当时想要养条狗的原因,不外乎是虚荣。一想到某天终于养到一条杀气腾腾的战狗时,我可以跟同学说:「我们家养狗了耶!」就觉得很开心。
但既然要成绩好才能养狗,我也就只有放弃这条路可以走。
说起来汗颜,我还没有想要养狗,想到需要努力用功的程度。
不过人的际遇实在很难说,我的功课在国三那年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追根究底,我喜欢上了一个成绩排行全校前三十名的女孩,而那个聪明的女孩,又以故意问我功课为乐,弄得我每天熬夜念书,以第一时间回答女孩课业上的问题为目标,如此才能保住颜面。
那个教导我「努力用功其实是一件很酷的事」的女孩,名字经常出现在各大教科书里,叫小华。我喜欢小华的年华往事,后来写在《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里。而那个故事,跟我渐渐要开始说的故事,稍微有一眯眯的关系。
但我的努力用功,并没有换来一条狗养。
还是我弟三三厉害。
三三刚刚进精诚中学初中部第一年,第一次段考就进了红榜,初试啼声便响彻云霄,有好一阵子被误认为是家里最聪明的小孩。
这件事让爸爸很开心,说话算话,决定带我们到养了很多条狗的好友张伯伯家里,「选」一条狗回家养。
「天啊,原来不是要去宠物店买?」哥知道的时候,显得无精打采。
「爸要作弊,谁也没办法啦,不过既然可以养狗了,还是要去选啊!」我说。
「快点起来啦,去选狗了啊!」三三很得意,那可是他的狗啊!
当时哥正好睡午觉睡到一半,他知道张伯伯家里并没有很炫的大型名犬,更没有他一心想要养的秋田或柴犬时,整个人显得很绝望。
「我不想去,我要睡觉。」哥继续蜷缩他的身体。
「养狗都讲那么久了,你现在要睡觉?」我说,其实我没什么主见。
「反正不管你们怎么选,不要给我选神经兮兮的博美狗就对了。」哥困倦。
「回来再睡觉啦!」三三扯着棉被。
「不要选博美就对了,其他都可以接受。」哥意兴阑珊,翻过身去。
就这样,我跟三三到了张伯伯家里,由「赢得奖品」的三三亲自挑选。
说是挑选,其实也没什么好挑的,因为张伯伯家里有的是狗,但都是长年与张伯伯相处习惯的老狗。只有两只狗是刚刚出生不久,对这个世界还懵懵懂懂的阶段。
它们是一对看起来很傻的兄妹。
我们挑了哥哥,因为我们不想将来要承受小母狗怀孕的事实。
回到家里,爸爸将家里的新成员放在一个纸箱里。在还没买狗笼之前,那原本拿来装感冒药水的纸箱就是它的栖身之处。
我跟三三跑到哥的床上,隆重地向睡眼惺忪的哥宣布这个大消息。
「…结果你们挑了什么?」哥半张脸还埋在枕头里。
「博美。」三三哈哈大笑。
哥一愣,整个人都醒了。
「干!」
我们家的新成员,有个很不知所以然的名字,叫「Matthew」,写成中文的话就是「马修」,好像这条博美狗会讲英语似的。
Matthew来到我家的时候,只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