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二哥哥很想你-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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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嘛!
「你不要熬夜写小说,对你的肝不好!」毛毛狗在电话里提醒我。
「好好好。」我的注意力只在屏幕上。
「要熬夜写小说的话,还不如熬夜念书。」她忧心忡忡。
「好好好,不熬夜。」我嘴巴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整间房子只我一个人住,我等于是房子的王。
人类有个坏毛病,就是掌握了权力,却没有使用,等于没有权力。
身为一个王,如果没有行使王的权力,等于我不是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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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除非真的是阴雨天,否则我常常一丝不挂在三层楼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当时迷上漫画《第一神拳》的我还买了拳击手套,光着屁股在屋顶上殴打水塔练习轮摆式移位。
碰碰碰碰碰碰碰!
「我就是…站在屋顶上的拳击手啦!」我吹着手套上的白灰。
洗澡也是。
我绝对是光着身子进浴室,然后光着湿淋淋的身子出来,再拿挂在椅子上的大毛巾擦身体。除了出门觅食,我几乎都是二十四小时进行人体光合作用,觉得什么都不穿实在是太健康了。
「莫非定律」在我身上屡试不爽。
有几次房子的女主人回到家,我正好在洗澡,她便迫不及待在浴室门口跟我聊天,跟我聊她此次出门云游四海的所见所闻。
「柯老师,你在洗澡喔!我回来啦!」师父宏亮的声音。
「啊!靠…不,师父好!」我大吃一惊。
「哎呀,柯老师,我有拿几个素粽回来给你吃喔,放在桌上。」
「太好了,我会吃的!」
「要趁热吃啦,冷掉了就要用电饭锅再炊耶,很费电。」
「好!我一洗完就会去吃!」
死定了我,我什么都没穿,要怎么出去啊!
然而这种没重点的家常对话可以连续进行十几分钟不停,而师父每次都杵在浴室门口跟我聊天,两个人像在比赛耐力。看是我先出浴室,还是她脚酸先走人。
越聊,省钱至上的师父就越心急。
因为…含水含电两千块啊!
「柯老师,你已经洗十五分钟了耶。」师父的声音贴着门板。「啊,我刚刚去跑步,所以今天比较脏啦!」我洗到手指皮肤都皱了起来。
「男孩子青青菜菜洗一下就很干净了啦,快洗完快出来!」
「好好好!很快就好啦!」
我怎么出去啊?
我一出去,妳好不容易修炼的道行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有时候我甚至得假装我在浴室里泡澡泡到睡着(师傅!我想在浴缸里睡一下!),或我谎称我临时起意要大便(师傅!我这一落屎,不知道要喷多久啊!),将不知为何很想亲眼目睹我出浴的师父逼到放弃。
从门缝中确认清场,我才用火烧屁股的速度冲出浴室,一路狂奔回房间着装。
甫升大四的毛毛狗,暑假一个礼拜总有三天要来找我。为了攒生活费,她在新竹的少年之家担任短期的国文老师,有时我载她去上班,就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写小说等她下班。
比起偷偷住在八舍,到了这个阶段总算是光明正大住在一起。
对我表面上宣称准备研究所重考,却满脑子写小说,毛毛狗显得忧心忡忡。
「公公,你要不要等考上研究所以后再写呢?」花市,她捞着小金鱼。
「我…我先写完语言再开始准备啦。」我蹲在一旁吃鸟蛋。
「你保证吗?」她抬胖胖的脸。这阵子又胖了不少。
「嗯,一写完就开始念。」我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含糊地说:「一定。」
暑假的尖峰,当地学校辅导课一过,我就必须停止赤身裸体的豪举。
一大早,四个升国二的家教学生就会拎着早餐,自行拿钥匙开门进屋,拖鞋劈里啪啦地冲上二楼拍打我房间的门板,大叫:「柯老师起床!柯老师起床!」
总是熬夜写小说的我,只能在房间里虚弱地唉唉叫:「你们先做一张测验卷啊,写好再叫我起床啊。。。。。。」
等到我蓬头垢面地打开门,四个家教学生已经将英文考卷写好、改好,等着我一边吃早餐一边讲解。
搞定他们后,我便开始写小说,他们就在旁边算数学、写理化,共享一张大桌子。
「柯老师,你到底在写什么啊?」一个小鬼咬着原子笔盖。
「写小说啊。」我目不转睛看着计算机屏幕。
「你会写小说?」第二个小鬼狐疑。
「我还会大便咧。」
「那你都没有在准备研究所考试喔?」
「也不算没有啦,毕竟我是天才,保持有在动脑就行啦。」我胡说八道。
接近中午,这些小鬼就会心满意足地撤退,而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个回笼觉。睡饱了再去租书店看个漫画,如果毛毛狗正好来找我,就干脆骑车到竹北看场二轮电影,或是两个人一起去游泳。
毛毛狗很好笑,她以前是学过游泳的,却只学会了仰泳就停顿没学下去,因为她傻呼呼地说:「躺着游泳很舒服啊!」
躺着游是很舒服啦,但可没办法减肥。毛毛狗跟我在一起三年半,被我拖累吃宵夜的坏习惯,渐渐出现北极熊的线条,挑裙子时常常挑到生气不买。
「毛,我真的不介意啊,胖得很可爱也很OK啦。」
「可是我介意!」
为了毛毛狗的自尊心,我们得展开特训。
即使我自己的游泳姿势距离「标准」有一光年的距离(用蛙式的踢脚,配合蝶式的手势,身体却诡异地贴近池底滑行、再斜射出水面换气,堪称乱游界里的翘楚),但为了教毛毛狗最简单的蛙式,我只好观察附近的高手是怎么张手踢腿的,再依样画葫芦教给毛毛狗。
毛毛狗拥有我这辈子最欠缺的耐心,一遍一遍矫正姿势,慢吞吞地拨着水。
「公公,我每次换气都好怕会喝到水喔。」她沮丧地喘着气。
「别怕,喝水就喝水了,拉肚子也正好减肥。」我轻轻托着她的身体:「继续!」
毛毛狗前进的速度真的很慢,但总是没有放弃。
在我游完一千五百公尺后,她还是像一只小海龟一样在水里颟顸前进。
头发还是湿的,肚子饿得要命,我们骑车回租屋。
「我真的可以学会换气吗?」毛毛狗疲倦地贴着我。
「一定可以的,因为妳那么努力。」我想着,机车是不是又该加油了?
每天黄昏,我都不自觉心惊肉跳。
四个家教学生又会围着正在写小说的我,又拉又叫地嚷着:「柯老师!走!」
「走什么啊?」我装傻,或装累,或装出小腿抽筋的症状。
「去跑步啊!」
「这么有意义的事,你们去做就可以了。」
「不行啦柯老师,我们想跟你一起跑啦!快点走了啦!」
十次有九次我耐不住四个小鬼的死皮赖脸,只好跟他们去附近围绕着溪水建造的巨大产业道路慢跑。
这些小鬼从小跑到大,估计在五分钟之内我就会被精力充沛的他们甩得老远,独自一个人在后面边跑边思考…人类为什么要折磨自己的问题。
有一天,脚下的滚来滚去的球终于甘愿了。
我在沙漠里架了一道门,好整以暇将球轻轻踢了进去。
语言,生平第一部小说,浩浩荡荡一共十万个字。
我寄出稿子,夏天也结束了。
《二哥哥很想你34 惊奇连连的一年》
「Puma,你有没有忠心耿耿啊!」
迎面而来的,是身体不停兴奋旋转的小博美。
重考研究所的日子,我回家回得比较勤。
Puma对这一点非常满意,因为三个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哥哥都几乎不在家,原本就没有定立大志向的Puma更显得无所事事,整天就是吃肉跟幻想。
回到家,我走到哪Puma就跟到哪,奶奶都说牠像跟屁虫,叫我不要那麼宠牠。但Puma在我们家待了九年,如果是人,都念到小学三年级了,只是Puma比较像是连加法都学不会、整天只会在课堂上吃肉的小朋友。
如果年纪大了的Puma没有一点家人的特权,实在说不过去,只要我在家,Puma想做什麼我都由牠,让牠跟我一起上床睡觉也变成相当自然的事,到了这种程度,我爸也懒得管这麼多。
我们几乎没有训练Puma做什麼事,毕竟家?没有雪橇,也没有人眼睛看不见,也没有人在赌赛狗,也没有装满钱的保险箱,所以Puma超级的「没有用」。不过Puma只要跟我一起待在床上,牠便会燃起少有的护主意识……不管是谁,只要想将Puma从床上抱下去的话,就会被Puma凶狠地张嘴就咬。
「你这隻怎麼那麼可恶!」奶奶用台语怒道,将Puma一把抓下。
「你自己把Puma抱下床!」妈妈恼怒放弃,要我自己把Puma放下床。
「可恶!连恁爸都敢咬!」竟然也被咬的爸爸反摔Puma一巴掌。
就连很疼Puma的我哥跟我弟,也没办法例外。
不过印象很深,有一次他们两个到房间找我讨论事情,Puma就在我床上有点不安地走动,只要我哥的手一出现疑似将Puma抓下床的动作,牠就会紧张地开咬。老实说Puma的牙齿都掉得差不多了,咬人也不太痛,「养了这麼久,Puma还是会咬你。」我弟淡淡地说。
「又怎样?只要我爱牠就够了。」我哥不以为意。
我有点感动,可Puma还是持续咬他们两个,谁也没办法。
家?开药局,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
常常我就在药柜子上写小说,一边伸脚让Puma任干。
长得一副帅气模样,Puma年轻时是狗界的李奥纳多,现在快九岁了依旧是狗界的乔治克鲁尼。记得有一次一个年轻的女客人一见到Puma就讚嘆不已,忙问我妈:「下次我可不可以带我家的宝贝来店裡,让你们家的……」
「Puma,牠叫做Puma。」我妈说。
「那我能不能带我家的宝贝,也是博美,跟你们家的Puma配种!」女客人兴奋地提议。
「好!」我赶紧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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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著在脚边累倒的Puma,心想:「天啊!你终於要告别处狗了!」
不久,色色的一天终於到了。
对方的博美小母狗长得秀色可餐,Puma一看就失去理智了,两隻小博美狗在店裡互相嗅著彼此的屁股,然后发疯似地开始转圈圈,转啊转个不停。
可惜Puma抽插习惯了我的小腿,对於怎麼跟同类交配,反而完全不明白。
小母狗急了,开始在药局地板上尿尿洩恨。
满腔慾火却一头雾水的Puma,也只能白烂地跟在小母狗旁边,抬脚朝小母狗的身上喷尿。我看了觉得好丢脸。
是时候应用上国家地理频道常常在播的狮子交配画面了。
「Puma,那个……要这样骑上去啦!」我试著抓住Puma的两隻前脚,往小母狗的身上跨。但Puma似乎不得要领,只是一直兴奋地猛喘气。
「嗯嗯……」不知所措的女客人也只能支支吾吾地附和。
小母狗这边尿一下,那边也尿一下。Puma也跟著乱尿一通。
两隻狗就这样给我尿来尿去,直到我跟女客人都失去耐性为止。
失望的小母狗被满脸通红的女客人放上机车脚踏垫,一去不回了。
可怜的Puma到九岁了还是条处狗。
「那个……算了,你还是干二哥哥的脚好了。」我嘆气,伸出脚。
「嘿嘿嘿嘿……」Puma咧开嘴,愉快地抱住我的小腿快速摇晃起来。
这样也好啦,我们就一起接受吧。
幸运的人追逐属於他们的命运。
非常幸运的人,则热衷让命运彻底支配他们。
小说成癮,戒之不能。
我的人生编年史,非得用小说作品名称当时间轴不可。
我写完《语言》后,并没有依约好好準备研究所考试。我紧接著写了《荫茎》《影子》《冰箱》跟《异梦》。重考那年我一共写了三十万字,写到《异梦》结局时我坐在比核爆现场还吵的网咖裡,敲著被无数陌生人菸垢渍黑的键盘,写到痛哭流涕。
「公公,你怎麼哭了?」在一旁用电脑写作业的毛毛狗吓到了。
「……写得太感人了。」我不能自拔。
「你好怪喔。」毛毛狗哭笑不得。
那晚,全世界有在看我的小说的读者,不可能超过五十个人。
但那又怎样?我已决定,无论如何我都要当一个小说家。
全职写作的话当然很棒,不能全职,至少也要在平常工作后挤出时间写小说。
杀手欧阳盆栽(编按︰九把刀《杀手系列》)常说:「每件事都有它的代价。」
前一年我在清大社研所的笔试裡拿走超高分,但隔年实力下降的我碰上社会学理论一大题全部都不会写,完全没有办法旁徵博引。
「死定了。」我傻眼。
最后,我连最基本的笔试都无法通过,差了录取分数二十几分。
所幸我对自己的不用功早有觉悟,今年採用乱枪打鸟策略,一共报名了七间研究所,报名费破万,最后录取了四间,也算是神蹟。
四间学校裡,我选了东海大学社会所就读。一方面离家近,二方面我竟然考了连我都吓一跳的第三名,比较有成就感,开始幻想自己疑似资优生。
「你也有上东吴啊,东吴不是离我比较近吗?」毛毛狗抱怨。
「东海附近的房租比较便宜呢。」我囁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