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男人-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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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活着的人应该珍惜每一天的生活。”我接过小美的话说。
“你喜欢大海吗?”小美问我。
“谈不上喜欢,因为没亲眼见过。”我淡淡地回答。
“在上海的时候我常去海边,也像现在这样躺在沙滩上,用沙子把自己埋起来,那时,我能听见海的心跳。”
我没想到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小美竟会有这样的才情。我说,“我怕海,她太大,我太小。”
“我喜欢海,她很温柔,好想回去看海。”小美的声音在发抖。
我不再说话,俯身趴在河滩上,静静地看着小美。小美睁开眼睛,望着我,很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对不起,我脾气不好。”我没想到小美会向我道歉。我摇头,“是我对不起。”
小美慢慢站起来,那些沙子在她身上滑下,很柔顺,飘零着像一道彩虹。
夜深了,小美驾着车缓缓前行,我在旁边给她讲《青春童话》里两姐妹的感人故事,小美恬淡的表情映出她心底的宁静。
客厅里没有灯光,老妈和老头子早已入睡。小美疲惫地进了房间,然后我又听见她洗澡时哗哗的水声,我却忽然开始掉泪。我坚持要在电视里登寻人启事,或者到公安局报失踪,小美却倔强着不肯,她的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决,“没必要,我自有找到她的办法,无论在哪里,是生是死,我一定会见到宴子。”小美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在阳台上取她晾在衣架上的衣服,她手里捏着薄薄的棉裙,说话的声音却像绷直的钢条,生硬中透着寒意,令我发颤。
嫂子的突然归来令老妈和老头子很是意外,他们忙里忙外地张罗着买菜做饭,平常嫂子都会帮着老妈下厨,这次却一回来就进了小美的房间。嫂子嘱咐我在门口看门,不要让老头子和老妈听见她们的对话。我郑重地答应嫂子后,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小美房间的门口,只要老妈一走上楼梯,我就重重地咳嗽,这时候房间里嫂子和小美的声音便会戛然而止。
老妈间或到楼上来看看我们,但每次她都见我坐在小美的房门外看小说。她奇怪地看我,对我们三个今天古怪的行为很纳闷,她知道我不会说,自己又不便问嫂子和小美,只好又悻悻地转身下楼进了厨房。
第二天早晨,嫂子和小美很早就起了床,我还在床上睡觉,迷迷糊糊听见老妈在楼下大声地说话,“小美,阿姨可真舍不得你走。”我一听这话,连忙起床穿衣。当我胡乱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我看见小美拉着来时的那只黑色大皮箱,左右手各拎着一个旅行包,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是我初见她时的那身打扮,干练中透出英姿飒爽。晨曦照耀着小美的脸庞,使她的样子看起来显得楚楚动人。我知道小美要走了,我望着她,心底波涛汹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嫂子见我下楼,对我神秘地一笑,她说,“那边的工作太忙了,你哥让我来接小美回上海。”我默默点头,知道嫂子这话的真正涵义,她只是不想让老妈知道小美的事。我看见小美幽怨地望了我一眼,似乎有话对我说,却欲言又止。我同样无力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下楼,上车,然后消失在公路的拐角处。
小美走了,我却失眠了。听不见隔壁房间里传来她夜里洗澡时哗哗的水声,也听不见她在深夜里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那种死一般的寂静让我烦躁,我开始怀念有小美在家的日子,我发觉那些当初的不以为然很轻易地就潜入了我的心底,小美古怪的性情让我从最初的厌恶到后来的仰慕,她只那么默默地与我擦肩而过,却让我难以释怀。小美在卿宴死后所表现出的对于生离死别的淡然与姐妹情谊的镇静,让我彻透地读懂了她。她像一只孤鸿,展着受伤的羽翼在天空里悲鸣,从我的梦里飞过。
星期一又开始上班,老杨还是每日里忙着四处采访,很少能在办公室遇见他。我心情还很灰暗,没有心思做那些无聊的新闻,一周过去了,我一条稿子也没发。
周五那天又开会,傻主任在台上眉飞色舞地讲他的奋斗史,仍然是那个我们听了无数遍的故事,讲他在那个艰苦奋斗的年代里是如何用三个馒头救了四个人生命的故事。他讲得满面红光,台下的人听得呵欠连天,我和老杨在下面猜着谜语取乐,对傻主任的话充耳不闻。
傻主任见没人听他演讲,很是气愤,他敲着桌子说,“你看你们一个个懒散的样子!像什么话?!开会的时候没精神,晚上出去搂小姐的时候劲儿比谁都大!尤其是有些记者,目无纪律,目无领导,完全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简直无法无天!”我一听这话差点没站起来吐他两泡口水,他这不是含沙射影地说我和老杨吗?老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子至少晓得你个傻B的水平有多高脸皮有多厚。你在我家老头子面前那副熊样,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你还有脸在这里训斥老子?!
被傻主任含沙射影地训了一顿,我心里很是不爽,下班后气冲冲地就准备回家。老杨骑着小木兰在后面冲我摁喇叭,我回头看他,他对我说,“小子,心里不爽是吧?”我不耐烦地说,“这还用问,傻子都能看出来!”老杨说,“那别回家了,今晚去开心一下!”我说,“跟你一起有什么好开心的?”老杨挤眉弄眼地冲我笑,“你去了就知道了。”我心想:反正也无聊,就跟他去吧,看看他能找什么乐子。
老杨带着我去吃羊肉汤,夏天里吃这东西容易上火,加上又跟老杨干了几杯白酒,晚上的时候我感觉浑身发热,很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体内的热量。老杨说,“去迪吧玩玩吧?”我想也没想就说,“好啊!”迪吧里霓虹闪烁,红男绿女在震撼的摇滚乐中醉生梦死地扭着肥瘦不一的腰肢,我和老杨稳若泰山地坐在高脚凳上吞云吐雾。这里的音乐不属于我,这里的派对也不属于我,我是无名的过客,在这里,冷眼旁观是我惟一可做的事情。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舞池中央那帮人在摇头晃脑地作群魔乱舞状,老杨则四处打望搜索着周围的美女。
过了一会儿,两名体态轻盈的女孩走到我们身旁款款落座,并对我们莞尔一笑。那一下,我看见老杨的脸上闪过一丝受宠若惊的表情,我知道他的魂儿被勾走了。
虽然老杨平日里给我的印象很正直,也很顾家,但从那天他带我去采访那家旅游公司的时候我便发现,老杨其实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老杨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是光棍一个,不是没有合适的,而是他根本没心思跟哪个女人过一辈子,这话是新闻部里最老实的人小李子告诉我的。我原本是打算跟着老杨来买醉的,但两位美女一出现,老杨就再也顾不上陪我喝酒。之前看他的样子还坐怀不乱,但现在他容光焕发地与身旁的美女谈笑风生,完全没有一点柳下慧子孙的修养。
第三部分 那个女人是卿宴第19节 周屿的到来
老杨给两位美女奉上香烟,两个女孩含情脉脉地笑纳了老杨的殷勤。其中一个长得有点像蔡卓研的女孩对我嫣然一笑,问我,“帅哥,借个火行么?”我没回答她,只是掏出锃亮的芝宝火机啪一下打燃,远远地伸出一只手,对准她唇上的香烟,给她点燃。
老杨见我对那个女孩很冷淡,他装作很流氓的样子对向我借火的女孩说,“他刚放出来的,还不太习惯这里。”那位女孩听完老杨的话,很崇拜地望着我,她将高脚凳往我这边挪了挪,然后把脑袋凑到我身边,一脸柔媚地看着我说,“帅哥,你好酷啊!”我对老杨逗小女孩的本事感到很佩服,为了不扫他的雅兴,也为了让自己不去想卿宴的死和小美的离去,我故意让自己笑了笑。我转过头来看那位女孩,她的样子的确很像蔡卓研,可是胸部却是小蔡的两倍,发育得很好。
我很痞地对她说,“我很酷吗?内裤还是外裤?”那个女孩被我逗得发笑,两只硕大的乳房像一对皮球上下抖个不停。老杨见我稍微高兴了一点,欣喜若狂地叫了一声,“今天给我兄弟洗洗晦气,大家喝个精尽人亡!”说完他打个了响指,侍应走了过来,老杨掏出皮夹,对两位女孩说,“想喝什么尽管点,只是不能拒绝我做东。”两个女孩倒也不客气,一人要了一杯法国干红。
酒过三巡,两位女孩邀我和老杨跳舞。老杨一边兴高采烈地应允,一边拉我进舞池,我摆摆手说,“我浑身都没劲!”老杨贴到我耳边阴阳怪气地说,“是全身没劲,下面挺硬吧?”我苦笑,“老二都生霉了,哪还能硬啊!”老杨很流氓地摸了我下面一把,发出很怪气的感叹,“呀!好大的家伙!”两位女孩目睹着老杨的流氓行为,发出一阵淫荡的笑声。
我没理老杨,继续坐在吧台喝酒,老杨讨了没趣,转身与两位女孩进了舞池。
我的手机在腰间震了起来,是老妈打来的电话。迪吧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我跑到厕所里捂着一只耳朵接听老妈的电话,我很大声地吼着,“什么事啊?”老妈显然被我的声音吓着了,我听见电话那端老妈哇的叫了一声,然后老妈说,“你在哪儿啊?”我说,“我在外面玩呢!”老妈接着说,“你赶紧回来吧,有人找你!”我问老妈是谁找我,老妈说你回来就知道了。我挂上电话,心里暗想:这是谁啊?有事打我电话不就得了,怎么找到我家去了?
我走进舞池对老杨说,“我有事先走了!”老杨摇摇头,冲我大声吼,“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也大声吼道,“我先撤了,你慢慢乐吧!”老杨怪怪地看我,他骂我说,“你是个兔子!”
我用膝盖顶了一下老杨的下面,“老子是野狼!”说完我就走了,剩下老杨和两位女孩子在那儿怔怔地看着我。我急匆匆地赶回家,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客厅里老妈和一个女的有说有笑的声音。我心里很纳闷:这是谁啊?小美刚走,怎么我家里又来了一个女的啊?
我推开门一看,老妈手里举着一幅画,老头子在旁边拿着老花镜仔细端详,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我一看那个背对着我的女孩,心里着实大大吃了一惊。
周屿的到来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周屿见我回来,连忙站起身,很羞涩地对我说,“我不请自来,是不是很冒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头子已经抢在我前面说话了,“你看你这个娃娃,怎么这么客气呢!你们是同学又是朋友,互相走访走访是很正常的嘛,叔叔欢迎你!”
老妈也打着哈哈说,“是啊是啊!你看你太客气了,大老远的到我们家来,还带什么礼物啊!南南,你还不带你同学出去吃点东西?人家闺女刚下火车,都等你好半天了!”说完老妈不停地向我使眼色,示意我招呼周屿。
从心里讲,周屿的突然到来我还是挺高兴的,毕竟我在武汉的时候她给了我心理和生理上的安慰,这让我很感激。但是我又觉得她的出现有那么一点令我感到尴尬,因为她在我眼里仍然是黄大野的前女友,这让我觉得不知如何去面对她。
周屿的双眸像一对明亮的珍珠,那样深情地望着我。我心里颤了一下,很是勉强地对她笑了笑,我说,“坐车很辛苦吧?”
周屿柔媚地瞟我一眼说,“再辛苦也没你上班辛苦啊。你这么久都不跟我联系,手机换号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亲自来找你。”周屿的话让我心里有一丝感动,想起在武汉和她吻别的那个清晨,她轻轻地将腕上的手镯退下,然后温柔地为我佩在脖子上时的款款深情。我知道我从来都很准确的预感再一次得到了应验——眼前这个多情的女子对我还余情未了。
老头子突然发出一声惊叹,“好!不愧是才女,这画三分柔媚,七分刚强,洒洒脱脱就把花木兰的巾帼风采描绘得栩栩如生。好!实在是好!”老头子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欣赏着手中的画,发出赞叹时声如洪钟的气势俨然一位在行的画家。我瞅了眼老头子手中的画,那是一幅磅礴大气的《木兰从军图》,画中的花木兰手执长矛,身骑骏马,沙尘漫天中人马俱昂,旌旗摇曳处木兰神情严肃凝目远瞻,那神情充满了一股戎疆杀敌的大义凛然。那画是周屿画的,而且是她最得意的一幅作品。第一次见周屿的时候我就见到这幅画了,那时她还是黄大野的女友,她到成都来领奖,得奖的那幅画就是老头子此刻手中拿着的《木兰从军图》。
我很不解地望着周屿,原来老妈说的礼物是指这幅画。
我心中充满疑惑又充满感激,为了不让老头子和老妈觉得我太不近人情,我对周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