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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伊人,伊人-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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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二十六岁那一次醉后醒来,紧握着小妹妹的一只小手以缓解自己内心孤独感的夜晚,对于乔乔将来的幸福人生,他其实还只设想了两个事件:    
    第一是使她受到高等教育。不要使她像自己一样,仅仅成为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人。    
    第二是要替她在江对岸的城市里寻找到一位可以做她好丈夫的男人。不知为什么,连这样一件将来之事,他也一厢情愿地认为,必须由他这位大哥哥来包办代替。他不认为她自己能寻找到。不包办代替他不放心。    
    那一个夏天对他来说是一个走运的夏天。登台正规演出的机会一次接着一次。节目单上开始印出他的名字。报幕员开始在台上以“青年演奏家”这样的桂冠来报他的名字。他谢幕时,开始赢得一次比一次热烈的掌声了。    
    乔乔正在度过着小学的最后一个假期。如果乔祺某一天晚上要参加演出,就会在下午赶回家去,将小妹接到城市里来。有时,乔乔也会坐村里往城里送菜的马车到达江边,或者乘接菜的货船过江,或者走过江桥。而大哥哥乔祺,要么在江边要么在桥那一端等她……    
    乔乔有机会沾大哥哥的光,进入那些她从没进入过的文化宫、剧场或演出厅了。清丽的、衣裙朴素而又干净的小少女,时常坐在一等坐位之间。坐在那样的坐位的人们,不是城市里有些身份的人,便是手持“关系票”的人。而大哥哥乔祺,总是尽量为小妹妹争取到一张最佳位置的“关系票”。    
    参加那样的一次正规演出,乔祺每次最多可分得三四十元演出费。最少也能分到一二十元。机会起初是他的朋友们为他创造的。他们真是些够朋友的朋友。他们想方设法四处游说,为了使他的名字印在节目单上,各尽所能。后来就变成是他们求他了。因为他一个人可以演奏三四种乐器,会使演出内容丰富不少。    
    没有演出机会的日子,乔祺白天照例到某些城市人家去做音乐家教。晚上和他的朋友们结伴到某些宾馆、饭店去献艺。在大厅里随意演奏,一小时可得五元钱。钱虽少,却赠点心、面包和饮料。那样的晚上他也会将小妹带去,安顿她坐在大堂舒服的沙发上,吃着喝着他自己那一份东西,或倾听,或看书。    
    十一岁的小少女身上,渐显出了另一种与她一向调皮得近于鬼灵精怪的天性相反的气质。一种小淑女的气质。那是江彼岸农村的广阔天地里所决然培养不起来的气质。也不是仅仅在宾堂馆所里就能培养得起来的。在后一种环境里,还必须有音乐才行。    
    乔乔并不独享那一份好吃好喝的东西。她每次总会留起点什么舍不得吃,坐在自行车后架上回家的路上偷偷揣入大哥哥的兜里。    
    乔家院门正对着的那棵老柳树,又绿了三次黄了三次秃了三次因挂雪而白了三次。    
    乔乔初中也毕业了。    
    她十四岁了。    
    那一年已经是1992年了。    
    是中学生了的乔乔,再也没写过一篇关于老柳树的作文。听音乐的感受开始经常成为她的作文内容了。全部中学里的学生中,惟她一人能写那一种内容独特的作文。是的,对于那些是农民儿女的中学生们,关于大提琴曲和萨克斯曲的作文,确乎独特得令他们无法想像。乔乔的作文依然是同学中最好的。每每被当成范文在课堂上朗读。有时由她自己读;有时由同学们轮流读;有时则由教语文的三十几岁的女老师亲自读。写听音乐的感受的作文,当然必会写到亲爱的大哥哥。在她那些篇作文中,大哥哥乔祺被满怀少女深情地写成集慈父、仁兄与英俊的具有无私奉献精神和细致爱心的白马王子般的种种美好品德于一身的男子。    
    1992年,亦即乔乔初中毕业那一年,乔祺二十九岁了。    
    二十九岁的乔祺,发生了第二次恋爱,对方是省艺校一位教声乐的二十五岁的姑娘。形象不错的一位姑娘。品质和性格也不错。她的父亲是省艺校的副校长,对女儿与乔祺的恋爱关系非但不反对,而且报以热忱支持的积极态度。他曾通过女儿向乔祺间接许诺——等乔祺正式做了他的女婿,他将会帮助乔祺解决城市户口问题,还会将乔祺正式调到省艺校去任教    
    。当一名省艺校的器乐教师,工资比少年宫高五十几元呢!


第四部分 事情的发展四年的时间(2)

    起初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卿卿我我、耳鬓厮磨、拥抱热吻,除了性,一切两个恋爱中人该有的事,全都有了。乔祺好几次渴望与她发生婚前的性关系。但出于对她的真爱,每一次他都以强有力的理性战胜了自己的性欲冲动。    
    1992年,爱在中国还没彻底的现代,还保持着些传统的、古典主义的色彩。    
    痴迷于音乐的乔祺,对传统的,具有古典主义色彩的恋爱关系情有独钟奉若神明。也对那样的一种老派的恋爱关系,怀有类似储蓄般的一种新浪漫主义的超现实主义的想法。    
    乔祺希望他们为爱所付出的时间最好是在花前。因为在花前也完全可以是在白天。天一黑了他依旧一心只想赶快回家。虽然小妹已经是初中生了。坡底村是一个民风淳厚日夜安宁的村子,但天黑了还让小妹独自在家,他仍大不放心。    
    姑娘却更喜欢在月下品味恋爱的甘甜。    
    因为在月下小鸟依人喃喃低语更使她陶醉。    
    结果后来两个人之间就经常发生花前与月下的矛盾分歧了。    
    有次她问:“你总是放心不下你小妹,她多大了呀?”    
    乔祺回答:“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她才十四呀!”    
    “是啊是啊,现在想起来了,你是跟我说过的。”——姑娘低头寻思片刻,又问:“那,我们结婚以后,你妹妹怎么办呢?”    
    乔祺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地说:“当然还是要和我,也就是和我们俩共同生活在一起啦。”    
    姑娘也愣了一下,又低头寻思片刻,接着抬起头,大睁着一双丹凤眼,单刀直入地问:“我没有自己的住房,你更没有。明摆着我们短时间里难有自己的住房,我们婚后是要和我父母住在一起的。我家三间屋子,我父母一间,我俩一间,另一间做客厅,如果你妹妹也生活在我家,没有属于她的屋子呀。总不能因为你妹妹的存在,我家就没有客厅了吧?”    
    乔祺再愣,随之垂下了头。对方提出的问题,他还没有站在对方的立场替对方认真考虑过。    
    姑娘接着说:“她才十四岁,也要和你一起住到我家去的话,究竟得在我家住到多久呢?”    
    早该由自己考虑到的问题自己却一直忽略了,他难以回答。    
    “你倒是说话呀!”    
    姑娘的一只手斯时正握着他的一只手。姑娘那只手使劲儿甩了一下,他的手也被甩了一下。    
    他还是只有沉默的份儿。    
    “你看这样行不行?她不是十四岁了吗?那么高中毕业就该十七岁多了,差几个月十八岁了。等她一满十八岁,就该让她独立生活了。十八岁也该算是大姑娘了,当哥哥的没必要再把她当成个小妹妹照顾在身边了!”    
    乔祺终于开口了。他说:“那怎么行?!”    
    他也大睁着一双眼睛,瞪起自己所恋爱的姑娘来,仿佛她在怂恿他形成一种罪过的念头。    
    姑娘急了,有点生气了。    
    她大声问:“如果不行,怎么才行?”    
    乔祺说:“我不能现在就明确告诉你我小妹她将和我一起生活到哪一年为止。总之,一定是在她大学毕业了,有了自己的工作了,找到了一位像我一样爱她的丈夫,并且有能力和他组成一个小家庭那一年那一天为止……”    
    “够了够了,别说了别说了……”    
    姑娘打断他的话,不拉着他的手了,还从他面前后退了一步。    
    “如果你妹妹考不上大学呢?”    
    “她一定能考上!”    
    “等她大学毕业了,那是七年之后!你是说她至少也得在我家生活七年吗?”    
    “如果你不愿意,你父母也必然反对,你可以和我一起住到坡底村去!结婚前,我一定将我的家翻盖了,再扩出一间,规整得干干净净的,保证让你满意!”    
    “什么?让我住到农村去?亏你想得出来!”    
    “我天天骑自行车驮着你上下班还不行吗?无非每天早起点儿,晚睡点儿。农村城里只隔着一条江十几里路嘛。再说住在农村有住在农村的好处,空气新鲜,白天晚上都很安静……”    
    姑娘又打断了他的话。    
    她说:“对不起,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我现在想回家了,我得把这个情况及时告诉我父母!”    
    姑娘说完,转身便走。    
    乔祺呆立原地,等人家走远了,才想到当务之急是应该叫住人家。可白白张大了几次嘴,竟没叫出声来。    
    几天后他得到正式的通告,是姑娘家通过第三者转达给他的——祝愿他能够另找到一位适合他具体情况的妻子。    
    姑娘家要招的是入赘女婿,但无论如何也不打算同时将一个小姑也引入家门。    
    一场双方一见钟情的恋爱,于是以相当和平的分手告终。    
    倒也算好说好散,都没有反目成仇。


第四部分 事情的发展四年的时间(3)

    然而,乔祺内心里的失恋阴霾,居然很快就被一件意外成功的高兴之事一扫而光了。    
    乔乔初中毕业那一年,城市里的一所重点中学实行了一次招生原则的前所未有的改革——也开始面向近郊的农村中学招收高中生了。名额极有限。或者招收保送的“三好学生”,或者招收初考成绩优秀的学生。    
    学校决定保送乔乔。    
    乔乔将此事告诉大哥哥后,大哥哥激动得一下子紧紧搂抱住了她,连连亲她额头,亲得咂咂有声。自从她上中学了,那一天以前,大哥哥不曾那么忘乎所以地亲过她。    
    可她又说:“哥,名额那么少,我不想占去学校一个保送名额,我想自己考。”    
    “这……小妹,万一你考不上怎么办呢?机会难得呀小妹!你可不能一时冲动,说让就让。你让了,你没考上,那时你不管多么后悔都晚了呀!……”    
    大哥哥的高兴立刻变成了担心。    
    “哥,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    
    小妹的话说得无比自信。    
    大哥哥当即表明自己的坚决态度:“我反对!我是你哥哥,爸爸不在了,我就是你家长!这么重大的事,不能你自己怎么想就依你自己怎么去做!得听我的明白吗?”    
    可是小妹的态度也坚决得毫不动摇。    
    她说:“哥,这首先是我的事。我经过慎重考虑,已经作出决定了,并且在学校声明了。即使爸爸还活着,我想他也会尊重我自己作出的决定。”    
    乔祺瞠目结舌。    
    考试在上午进行。那天一早,乔祺坚持陪乔乔走到学校。他的自行车在因失恋而第二次喝醉酒那一天晚上,丢失在江那边的城市里了。乔乔起初不同意大哥哥陪送她,见他快生气了才让步。    
    在离校门一百多米远处,乔乔站住了。    
    她说:“哥,你不许往前再送我。”    
    乔祺只得也站住了。二十九岁的大哥哥,在十四岁的小妹面前,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弟弟似的。而且是跟屁虫那一类的。他尤其觉得自己对小妹的话听从得简直有点儿莫名其妙了。连自己都对自己难以理解了。    
    她将“不许”二字,说出格外强调的意味。    
    乔祺听了,心中难免有几分不悦。他怕影响她考试的情绪,什么话也没再说,抚摸了她的头一下,一转身,迈着缓缓的,根本不情愿的步子往家走。    
    回到家里,他不知拿自己怎么办才好,仿佛那一天将会产生的,是一次直接关乎自己以后人生命运的结果。他坐立不安,一会儿屋里一会儿屋外地踱了几遭,最后背起大提琴进城去了。那一天他在城市里并没有什么演出可以参与,纯粹为了打发时间,在江畔拉起了大提琴。他已经很久没在江畔演奏过了,琴声自然又吸引了不少人。    
    一辆小汽车驶来,停住。车上踏下他的一位朋友,是省歌舞团的一位中年指挥,在全省音乐界很有些名气的人物。对方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接着夺过他的大提琴,另一只手将他拽上了车。    
    他问人家有什么事?    
    人家说别急,一会儿车停了告诉他。    
    车顺着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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