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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094.一路彩虹-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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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已一直以来都是循规蹈矩,结果又得到了什么?这个险冒不冒?值不值得冒?想了半晌,他犹疑的目光渐渐坚定下来,眼中放出炽热的光芒。

    徐海生见了,微微地笑起来,他很热悉这种目光,他不只在许多商界朋友的眼中见到过这种目光,曾经,年轻时的他,多少次犹豫、挣扎中的他,最后做出决定时,眼中流露出的一定也是这种目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大冒险、大富贵!

    那是一双只有赌徒才会露出的目光……

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08章 破釜沉舟自有因

    其实张胜本不是一个喜欢投机冒险的人,相反,他内向、腼腆,直到高一的时候女生和他说话还会脸红,直到工作了,在电工班待了几年,才被电工班的老白、胡哥和郭胖子几人带的有点儿蔫坏。

    如果可能,他会一直平凡地生活下去,绝不会干出这种冒险的事情,但是命运不许可。学无所成、下岗待业、一无所有,已经把他逼上了不得不舍死一搏的绝路。

    输急了的人,大多会有一种急切翻本的强烈愿望,这时,本来被压抑的许多想法和勇气,就会爆发出来,原来没有勇气去尝试的事,这时就会以超出常人的胆略和决心去做,张胜就是被生活推到了这种尴尬的窘境,却不甘沉沦下去的一个。

    他人生中遭受的第一次重大挫折,还不是小饭店的停业,而是发生在一年前。那时三星印刷厂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厂子还没有合资的消息,半死不活地经营着。车间难得开动机器,他在厂电工班工作,更是无所事事,有点门路的人都在活动着调走,没有什么社会关系的人就在这条行将沉没的船上坐以待毙。

    有一回电工班的老白让他陪着一块去证卷交易所,那是他头一次踏进证交所的大门。当时正是中午时分,证券交易所里满地报纸、信息单、交割单、委托单的碎纸,还有烟头、烟盒。

    中午人少,有些人正躺在坐椅上睡觉,还有些人围在一块打着扑克。交易所四周各有一台空调,可是那冷气根本无法照顾这么大的空间,烟气浓重的空间里呛人欲呕。

    张胜从来没炒过股票,对股票这东西一窃不通,那一排排红的绿的数字他根本看不懂。老白看了一会交易屏,哈哈地笑起来:“看到没有,青啤,我才买了不到半个月,赚了五千多了,哈哈哈,再涨两天我就把它卖了。”

    “啥?你买了多少赚这么多?”张胜有点吃惊。

    老白得意洋洋地道:“买了两千股,涨了两块多了,牛不?”

    张胜有点吃惊了:“买股票能赚这么多钱?”

    老白看他有点动心,指点道:“你看那边那一版,是基金,广东广信,广东海鸥、广东广发,还有沈阳的“四小天鹅”:富民、久盛、农信、兴沈什么的,都一块多钱一股,你要是钱少,先买点那个练练手。”

    “一块多钱一股,我手里四千多块钱存款,能买差不多四千股,这要是一股涨两块,那就是八千块钱,这靠挣工资得多少年呀?”张胜的心怦然一跳。

    张胜从此开始关注起股市来,他的家境不好,父亲是一家机械厂的退休工人,母亲在一家生产暖气片的街道小厂工作。弟弟学习不行,也早早毕业了,给一家企业开大货,经济压力始终是大问题,如果炒股能赚钱,为什么不做?

    张胜开始天天中午跑证券交易所,他什么也不懂,也没有人可问,每次去了就盯着广发、广信和海鸥三只紧挨着的股票,看它们的价格升降。看了大约半个月,他渐渐摸出了规律,这几只基金每次只要跌到一块一毛多钱,用不了两天,肯定要升上去。到了一块四左右再次降下来,这中间足有三毛钱的差价,如果买一万股,几天就能赚三千,比他四个月的工资还高。

    张胜心动了,在广信再次跌到一块一毛四时,他果断地取出了全部存款,开户、存款,填委托单,买下了他生平第一笔基金。填单子的时候,他的心怦怦直跳,好象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提心吊胆地看了一个星期后,他赚了一千四百元。

    从这以后,张胜迷上了炒股,但他从不打听什么消息,对于股票的一些基本知识也是全然无知。他只盯着广信和广发两只基金,到了他了解的历史相对低位就买进来,涨上两三毛钱就立即卖掉,然后耐心地等它再跌下来,正赶上整个市场大势也配合,这种傻子炒法居然让他一直有赚无赔,到了快年底的时候,已经翻了一翻。

    那时很多人都配了BB机,可以传递股票信息,可BB机太贵了,张胜不舍得买,只能勤跑证券所。渐渐的,他发现股票升降的幅度要比基金大的多,那时还没有涨跌幅限制,抓对了股票,一天翻倍也易如反掌,他开始关注股票了。

    他买了份报纸,根据报上推荐的个股,发现一只蜀长红不错,当时价位11元,收益几毛钱,比许多负收益,却值二三十块钱的股票要强好多,于是便盯上了它。当时垃圾股仍在疯涨,这只绩优股却在下跌,观察一段时间后它跌到了8元左右的价位,张胜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果断地抛出基金,全部买入了蜀长红。

    然而,他买入不到一个星期,正日夜盼望蜀长红一路长红的时候,这只股票却突然停盘了。懵懂无知的张胜见过有些股票会偶尔停盘,但是一般下午或第二天就开盘,这只蜀长红连续三天都没有开盘,张胜慌了。

    他性格腼腆敏感,特别好面子,自已私下买的股票,生怕赔了让同事耻笑,所以闭口不言,不但别人全然不知,就是对老白他也守口如瓶,这时自然不好意思去问。

    一天中午,他盯了半天盘,实在忍不住了,就向几个正在打扑克的股民询问。

    “大哥,请问一下,那个……蜀长红怎么不开盘啦?”

    一个满脸贴着白纸条,输的只剩下一对眼睛的男人抬起头来,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问:“干啥?你买啦?”

    张胜脸有点热,连忙道:“我……没买,就是好奇,咋好几天不开盘了。”

    那人一瞪眼,嘴巴上的纸条都飞了起来:“没买你打听个啥?蜀长红不开盘了,因为非法交易退市了,成废纸了,知道不?”

    张胜的脑袋轰地一下,当时就有点失魂落魄,他喃喃追问:“你说退市?成废纸啦?那……那那……那买它的人呢?”他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那人重重地一甩扑克:“老!”

    然后翻了他一眼道:“股票有风险,入市须谨慎,大门口贴着呢,愿赌服输,这么多股票谁让你选它啦?”

    张胜眼睛都直了,他迈着太空步向门口走去,整个身子都象被掏空了一般。

    打朴克的一个络腮胡子甩出一张牌,问对面的那人道:“你说什么呢,不是说蜀长红有庄家非法交易要停牌调查吗?谁说退市了?”

    一脸纸条的人抓着纸牌嘿嘿笑道:“嗨,就这傻B还炒股呢,不忽悠他忽悠谁啊?”

    可惜,张胜没有听到这句话,他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就象死掉了一样。

    这种事让现在的人听起来可能觉的是匪夷所思太过荒诞,但在当时并不稀奇,投资者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还有人赔了钱要求证券所赔偿的,因为他一直把股票当成保本保息只升不降的国库券。

    张胜也是这些无知者中的一员,其实他只要向玩股票的同事诉说一下不幸,就能明白这不过是别人忽悠他的一句话,但他那时过于敏感,自尊心强于一切。自已输的这么惨,一旦向人打听,很快就会在厂里传开,他丢不起那人、不愿意被人耻笑,于是这份痛苦就只能深埋于他的心底了。

    那天,张胜失魂落魄地回了单位,晚上自已都不知道怎么骑车回的家,一晚上功夫,他就起了满嘴的水泡。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此但凡有股票信息、或是有人谈起股票,他就立刻走开,听都不听。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是无比沉重,整整半年都没缓过气来。

    当时正是国有企业转型,大批工人下岗的年代,大多数工人脑子里还固囿在旧的思想里面,没了正式工作对那些一老本实的工人来说就象天塌地陷一样,对生活充满了迷茫。三星印刷厂在这个大时代也不可避免地经历着打破旧有体制、改制改型的阶段,每个人都经历着这种改革的阵痛。

    在这纷芸变化的年代,新旧体制有破有立的时候,人们普通有一种迷茫和无力感,找不到人生的目标,只能随波逐流,静静地等候着命运的安排,谁也不知道自已的未来如何,所以也格外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下子赔光了所有,对张胜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一个人从来到这人世间,从充满棱角和斗志,直至踏入社会,在这命运的大河中象一枚不断冲刷的小石子,最后都磨成了圆滑的鹅卵石,如果没有特殊的机遇、特殊的命运,很多人身上的闪光点都会渐次消失,最后平庸浑噩地度过一生。

    张胜如果不是经历了赔光全部积蓄、下岗失业、创业失败的一连串打击,做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今天又怎么会有勇气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现如今,做为一个普通人,他没有其他可以借助的关系和势力,他所认识的人里,唯一能指望得上的只有徐海生,也只有拉上徐厂长,他这只小蚂蚁才可能吞得下这条大鱼……

    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当这种机会对他来说已不只是牟利,还是谋取生存权利的时候,也就更富吸引力了。

    “我同意!”张胜一字字地说着,心头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09章 好事多磨订亲宴

    张胜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这个机会他不能错过,不想错过就要借助徐海生的力量。否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桥西万座高楼平地起,尽管事先得了消息,也只能做个看客。

    而且,由他来牵头贷款未必全是责任,同时也可以让他掌握主动,因为贷款买的地皮必定是落在他的名下的,一旦消息属实,徐海生没办法甩开他独享胜利果实。如果现在自已连这风险也不担,而是全部由徐海生来运作,开发桥西的消息一出来,徐厂长随时可以自已卖掉地皮,他仍一无所有。

    徐厂长听他答应,展颜笑道:“这就对了,年轻人,得有点闯劲、干劲。做什么事都需要担风险,风险越大,利益越大。光想着坐享其成,是不会有人把大蛋糕送到你嘴边上来的,既然你同意,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张胜说:“好,不过利益分成咱们也得先说明白,如果投资成功,如何分成?”

    徐厂长笑吟吟地说:“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四六分成,我六你四。小张,除了提供这信息,你可没有别的可以投入呀。”

    张胜微微一笑,摇头道:“徐厂长,现在信息才是发财最重要的因素,况且……我并不是没有别的投入,我承担了全部风险,对您来说,这是一笔有赚无赔毫无风险的买卖。”

    徐厂长微一蹙眉,问道:“那你说,要怎么分?”

    张胜直视着他,毫无畏缩:“五五分成!成了您可是白拿一半,输了我要担上银行债务的!”

    徐厂长静了静,忽地豁然大笑:“哈哈!听起来很有说服力呀。”

    他摸摸步巴,狡黠地说:“小张啊,可是你要考虑到,离了我,你可根本没有可能去做这件事啊。一旦成功,这四成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做人……不能太贪啊!”

    张胜吸了口气,头一回人这样认真地讨价还价:“徐厂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也明白您在其中起的重要作用。可是既然是做买卖,我觉得就该按照付出来获取报酬,你的付出我知道,我也知道离了你我自已办不成这事,但是……我担的风险,我觉得值这个价。”

    徐厂长眉头一紧,忽然又展开双眉,哈哈大笑:“好!好好,小张啊,你很会说话,我喜欢和聪明人共事,行!我不啰嗦了,五成就五成,没必要买卖没做,咱们先伤了和气。”

    他指指沙发,示意张胜一起坐下来。他点起一枝烟,吐了个烟圈儿说:“那好,今晚我便开始联系,第一步就是给你搞到一套文件,一套和桥西区签订的购地建设棚菜基地的合同,有了这些东西才好向银行贷款。”

    张胜听了暗吃一惊,现在才知道所谓贷款原来也要用其他名义来贷。他虽不懂什么叫骗贷罪,但是也知道这些文件必然是假的,一旦投资失败可就不是担上银行债务的事了,而是要负刑事责任。难怪徐厂长见他明白其中的关节后只是哈哈一笑,没有在利益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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