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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我的表情-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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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随即又改变了主意。他还是怕真的耽误事情。他把武社长的意见转达给刘可,叮嘱他马上通知钟若铁。
  
  这一天是孔阳生活的一个缩影。每一天都是这么类似,但没有哪一天有如此集中。他要工作,有一点企图,也有一点权力,但烦恼不断;有一个稳定的家,早晨出去,下班再回去,那是他的岛,上班就是踏上航船;同时他漂浮在梦幻般的希望里,一座玫瑰色的海市蜃楼正等待着他的进入。一束尘封的情书在冥冥中被唤醒,响箭一般从他身后呼啸而来,洞穿了他的身心,在他身边卷起一股旋涡,裹挟着他,疾速而去。和辛夷的重逢就在前方,虽然他还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但那故事的主人公早已确定。背景是模糊的,他们四目相对。他们会说些什么?第一句话又是如何开口?
  孔阳突然感到一丝惶恐。想象中的辛夷依然是一双细长的眼睛,眉梢上挑,或是弯弯地笑着,但他的脑海里无法显现出现在的辛夷,她的样子。不知道她是会滔滔不绝,还是默默无语,自己又能说些什么。是啊,说什么呢?——这大概不能再算是谈恋爱了,可笑的是,少年时代的那个问题:谈恋爱怎么谈,谈什么,竟然再次令他感到了惶惑。
  八年了呀,那时出生的孩子都学会写作文了啊,难道自己反而更不会说话了?
  孔阳微微笑起来。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刘可已经下去吃饭了。渐渐孔阳的笑容凝固了,僵在那里。他的眼前出现了迪迪。那是一张很丑的小脸,稀稀的头发像玉米须,皱着眉头,嘴使劲地张着,脸上就只剩下了嘴。那是孔阳第一次见到儿子,他出生了一周,一直被放在保婴室里,好不容易才托人把他抱出来看一看。没见到他,孔阳还只是有个理论上的儿子,等儿子实实在在被他抱在手上,理论变成了实际,他却又大惊失色:妈!妈!他怎么老打哈欠啊?!他在肚子里还没睡够吗?母亲嗔他一眼,说他大惊小怪,她告诉儿子,他这不是打哈欠,是饿了,在找奶头——“和你生下来的时候一样!”孔阳的父亲接了话,文绉绉地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话一出口,父亲自己的脸先红了。孔阳脸也红了,他央求保育员,快把孩子送回去喂奶。现在迪迪中午不回家,在小学附近的一个老太太家代伙。朱臾想来也正在他们电视台的餐厅里。三个人中午都不回家吃饭,这城市就是他们的家,庞大无比的餐厅……辛夷,她现在在哪里?
  还有柔桑,她的脸色无疑很不好……
  孔阳最后一个离开他们出版社的定点餐厅。他没吃出个滋味。面条、苦瓜、肉丝,乱糟糟的还剩了许多,孔阳拿筷子拨了拨,把碗推开了。他没吃多少,有限的饭菜却把汗挤出来了。他把身上的西服脱下来,拎在手上。西服上有一股浓烈的汗味,那是他自己的气息,他感到亲切的气息。偶然的一瞥间,他竟在西服的衬里发现了一只蚂蚁。手飞快地捉过去,它却又不见了。但是它无疑还在,也许还不止一只,因为下午上班时,孔阳觉得身上似乎一直有蚂蚁的爬动。但他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大张旗鼓地去消灭它们。他只能忍着——外面阳光明媚,孔阳的心暗淡下来——这就是生活。他的生活。他离不开它。就像现在,他只能穿着这件衣服:不穿他觉得有些冷,要换,却只能等到回家。


第七章儿歌(1)

  迪迪今天特别高兴。他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老师拖堂,拖得他肚子呱呱叫,今天不光没拖堂,还只上了一节课。这不是一节一般的课,是一节语文公开课,他们班坐着大客车到区进修学校一间特别宽敞明亮的教室上课。更令他感到得意的是,他一共被老师提问了五次,名列第一——第二名才被提问三次。他认为这相当于他考试比第二名领先了两分。这一天他们班比其他班级放学早得多,他们回到学校,在操场上站了个队,老师满面红光,表扬了几个同学,马上就解散了,教室里其他班的同学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早放学的感觉很好,又被表扬,真是大大的高兴!迪迪和几个同学同了一段路,灵机一动,拐上了一条新路。他天天走的那条路实在是太破了,他前天看到工人把一根大管子埋在地底下,那管子有霸王恐龙的身子粗,小孩子肯定可以在里面跑步!新路虽然远一些,但很干净。路上行人不多,有两个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晒太阳,几个老头围着个小桌子在打扑克,脸上贴着白纸条,乐呵呵的。迪迪背着书包从旁边经过,他们抬头看了他一下,有个老头还伸手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抖抖索索掏了半天,原来是一块怀表。他看看表,想对迪迪说什么,旁边的老头在他手上敲一下,让他快摸牌。迪迪昂首阔步地从他身边走过,走出老远,突然回头说:“我又没逃学!”心里想,没准这老头是一个退休的小学校长呢。
  突然他就想起了那首儿歌。触景生情,脱口而出:
  有一个老头正看戏,
  放了一个屁,
  这屁传到了意大利,
  意大利国王正开会,
  他闻了这个屁,
  非常满意,
  全体起立,
  一起放屁!
  他吃吃笑着回头看了看。他一看到那老头,那老头就站起来了,说:“我又没放屁!”
  这下他可不像个校长了。迪迪咯咯笑着跑远了。迪迪的同学都很喜欢念儿歌,各式儿歌层出不穷。迪迪还有个本领,按他妈妈的说法,他能把天下所有的歌都唱成儿歌。但这个最近流行的儿歌倒不是迪迪发明的。那是宋沐,一个小胖子,吃得多,屁也多,人却不笨,有一次老师喊他回答问题,他才站起来,话还没出口,先“扑”了一声,全班同学哄堂大笑,一个个夸张地捂住鼻子,连老师也忍不住笑了。下了课,宋沐就开始编这个“屁之歌”——他们刚学过一篇课文,叫“鹰之歌”。第一节课下课,宋沐编出第一段;第二节课下了,大家一起参加,编好第二段;等到放了学,最后两句也编好了——
  全体起立,
  一起放屁!
  谁放得响,
  当首长,
  谁放得臭,
  当教授,
  谁放得不响又不臭,
  说明他的营养还不够!
  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多了。迪迪心里乐不可支。他不敢大声念,声音轻轻的,但很有节奏。他怕人家笑话。只有说到那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才大了点——这一句正是他想出来的,给作文结尾他本就最拿手。他嘴里念叨着:还不够,还不够……想接着编下去,明天好让同学大吃一惊。没想到身边有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旁若无人地经过,他晃着脑袋念着,好像没看见迪迪:“谁放得不响又不臭,说明他的营养还不够,那你就要回家吃肥肉!”说到“肉”字,头还狠狠点一下,看也不看迪迪。
  迪迪愣住了。这个家伙很面生,肯定不是自己学校的。看来真是流传甚广啊!我们的儿歌流传甚广——教语文的张老师每教一首古诗,都要说很多次“流传甚广”,迪迪记住了,会用了。
  “迪迪!迪迪!”
  有谁在喊他。迪迪奇怪地四处张望。拐弯处,妈妈推着车子站在那里。
  
  朱臾今天原本要到父母亲家的。下午,她打了个电话回去,家里没人接,录音电话里是柔桑的声音:“这里是柔桑的家,现在主人不在,若有事,请留言。”录音电话是柔桑用工作后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朱臾开始很不习惯,说她上班经常要对着话筒说话,给家里打电话还要再对着机器说,很别扭。她嘴上这样说,其实是那一句“这里是柔桑的家”让她觉得别扭。妹妹原来是那么小的,突然一下子就长大了,摆一部电话就让做姐姐的成了外人。朱臾心里竟有些伤感。今天父母家里没人,她虽然有钥匙,但一个人回去,冷冷清清的没意思,只好回自己家。
  朱臾没想到她会在路上遇到儿子。她一见到迪迪,又惊又喜,像是凭空得到了一个喜讯。迪迪小脸红彤彤的,背着个比他身体宽得多的书包,像背着个盾牌,刚刚从战场凯旋。迪迪见到妈妈,立即飞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书包卸下来,放到妈妈的车篓里。
  “妈妈,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从这儿走啊?”
  “你是妈妈的儿子呀,妈妈什么不知道呢?”
  “那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提早放学?”
  “我知道,”朱臾做出思考的样子,“你今天是学校提早放学,不是逃学对不对?”
  “那当然了!”迪迪高兴地说,“今天我们是上公开课——”他突然捂住了嘴,“我都告诉你了!”


第七章儿歌(2)

  朱臾忍不住笑起来。母子俩唠唠叨叨地说着话。迪迪本想告诉妈妈他被表扬的事,又觉得太骄傲了,决定等自己真的得了第一名再说。他是个外向的性格,经常被老师批评太骄傲了,其实心里并不服气。他突然问道,“妈妈,为什么小孩子稍微有点得意就要被批评呢?”
  朱臾愣了一下,“怎么,你又被批评啦?”
  “没有!我就是问一下。”
  “因为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那为什么国家呀,党啊就能骄傲,小孩子就不能骄傲?”
  “它们怎么骄傲了?”
  “它们当然骄傲了!”迪迪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取得了令人骄傲的成就’,电视里老在说。这不是骄傲吗?”
  “这个骄傲跟你那个骄傲是不一样的。那是另一种用法。”
  “反正不公平,”迪迪不服气,“你们大人都以大欺小。”
  一辆出租车野马般飞驰而来,在身边鸣一声喇叭,飞快地开远了,好像它开来的任务就是要吓人一跳。车过去了,朱臾才反应过来,把迪迪拉到身边。“你走路要小心,只能走人行道!”正这么说着,前面一只小狗差点被那车压着,汪汪地大叫起来;那狗的主人,一个中年女人跳着脚对着车的屁股也在大叫。她在那骂个不停,但车早开得没影了,所以要让人明白她为什么要骂,还得向人解释,这下她有得说了,一时半会歇不下来。见有人走过,她马上就要说,朱臾立即把目光避开了。
  迪迪对那只小狗很有兴趣,他想去逗它;小狗倒蛮高兴,那中年女人猛地一拽它脖子上的细绳,气冲冲地走了。朱臾让迪迪坐到车上,迪迪不肯,说她没有爸爸骑得好。路是直的,迪迪在路上乱兜圈子,走过一棵树他要兜一下,走过电线杆子他也要绕一圈。朱臾被他转的眼花。迪迪突然说:“妈妈,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
  朱臾说:“我不知道。”
  迪迪摇晃着脑袋说:“你是妈妈的儿子呀,妈妈什么不知道呢?”
  朱臾扑哧笑了。迪迪从电线杆子上撕下一张纸片,突然往妈妈膀子上一贴。“非法广告!我每天都能撕很多。”
  这是一张代办文凭的广告,这个城市里满世界都是。有一段时间,朱臾发现家里的楼道上突然增加了不少这种广告,自行车上有时也被贴几张,心里还在骂,现在她明白了,那大概是迪迪带回来的。她把纸片从手臂上揭下来,扔在地上,“你不要撕这个东西,脏死了。”迪迪说:“它是非法的,我为什么不能撕?”说着欢呼一声,跑上前去,又撕下一张。“妈妈,我们照着这上面的号码打一下,看他们是谁好不好?”
  “反正是坏人,”朱臾说着,忽然停住了脚步。迪迪奇怪地看着她,又看看前面。“妈妈,那个人在贴呢。”
  那是个衣冠楚楚的小伙子,骑着个车子,骑几米,贴一张,再往前骑一下,又贴一张。他贴得很仔细,好像在找着地方贴。朱臾觉得奇怪,难不成他还要讲究个篇章布局,贴出个花样来?她看看身边的树上他刚贴的一张,突然就明白了:他这是在找别人贴过的,把自己的广告压在上面!这也是竞争啊!她刚想把自己的发现讲给迪迪听,那人却好像发现他们了。迪迪正在撕树上的广告,树皮不平,很好撕,而且一次就撕了几张,他很开心。那人回过头,恨恨地盯住迪迪。他眼里好像要喷火。
  朱臾警觉起来。她轻声喝住迪迪,拿目光朝那人迎过去,直把他瞪得顶不住,骑上车子悻悻地走了。等他拐了弯,朱臾一把扯过迪迪手上的纸片摔在地上,让他上车。她不容置疑的样子使得迪迪不敢再分辩,乖乖地坐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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