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逐鹿记-第1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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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原野上吹过,半人高的野草纷纷低头,在战场地远处,子牙河浊黄的河水呼啸着向南奔腾而去。
杀气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激荡,冲天而起,在战场的上方随风飘荡,天地之间,显得格外的寂静,偶尔有几声战马的嘶叫敲破寂静,反而让战场显得极其萧索。
高畅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就算窦建德部作战失败,在雄阔海的卫护下,他相信自己也能从乱军中杀出一条重围,并且,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趁着窦建德兵败逃回平原郡,此役战败的窦建德抽不出时间来对付他,那时,就算和他翻脸也没有关系了!
若是窦建德战胜了魏刀儿,对高畅来说反倒是一件麻烦事,胜利后的窦建德会更为志得意满,肯定会腾出手来对付自己。
就算魏刀儿不能击败窦建德,高畅也希望他能顶住窦建德的攻击,最好在乐寿与窦建德形成僵持,那将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希望那个人能帮助魏刀儿免于失败吧!
窦建德的一名亲卫骑着战马离开中军大阵,手里挥舞着一支小白旗向对面敌军阵中疾驰而去,那人乃是窦建德派往敌军阵中传达讯息的传令兵。
那个传令兵在十来个衣甲鲜亮的敌军亲卫的簇拥下进入了敌军的中军大阵,半晌,那人才骑着战马从敌阵中疾驰而出,回到了本阵中。
他在土坡下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向着窦建德单膝跪地。
“大王,敌将答应了大王的要求!”
“很好!”
窦建德点点头,那个传令兵站起身,牵着战马回到了阵中。
窦建德轻拂下颌的胡须,在战马上回过身,对身后的高畅说道。
“高爱卿,有没有兴致和我走上一趟,去见见那个魏刀儿,你应该没有见过他,以前,我还在漳南务农的时候,曾经和他见过一面,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在交战之前和敌方主将见面,高畅觉得这未免太多余了吧?难道见面之后就不需要再打仗了,若真是如此,这也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丝毫不曾泄露自己的心思,他微微一笑,拱手说道。
“大王相邀,敢不从命!”
窦建德带着三个亲卫加上高畅一共五个人驱马
场中央,与此同时,对面的敌军阵中,也有几骑离阵数与本方相当。
窦建德和魏刀儿的见面就像普通老朋友的见面一样,并不像两个势不两立的对手相见,彼此间的谈话也没有什么火药味。
两人先是说了一阵天气,天空是多么的蓝,白云是多么的白,风儿是多么的柔和,在这样的天气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好,接下来,两人又回忆了一番上次两人见面的情景,问候一下对方的家人之后,才把话题扯到正题上。
窦建德问魏刀儿为何来乐寿,魏刀儿是这样回答的。
天下,如今是无主之物,余纵横天下,何处不可去?
面对如此锋芒毕露的答话,窦建德依然神色不变,微微一笑,他说,乱世之中,道路阻隔,想要纵横天下,恐怕很难啊,要是不小心,就算是在小地方,也有可能马失前蹄,英雄折翼啊!
魏刀儿冷笑道,我有上万精骑,无敌勇士,天下有哪个地方能阻挡我的脚步,还请窦兄明示。
窦建德微微一笑,刚极易折,事实如何,还请魏大帅拭目以待吧!
这句话说罢,两人又闲扯了一些废话,然后道了再会,挥动马鞭,驱马背道而驰,向着本方的中军大阵而去,高畅不知道窦建德为什么要和魏刀儿见面。难道只是为了说这几句废话吗?
窦建德在性格上或许有某些缺陷,然而,他并不是一个愚蠢地人,他特地在战前和魏刀儿见面,肯定有自己的意图,那么,这个意图是什么呢?
高畅陷入了沉思,然而。他想了一会仍然想不出窦建德这样做的理由,只好将这个问题丢下不理,心神回到现实之中。
回到阵中以后,已经是午时了,太阳来到了正当空,五月的阳光还不怎么炽热。不过,照在身批重甲肃立在阵中的士卒身上,还是让他们的额上出现了汗渍,晶莹发亮。
高畅以为接下来双方就该开始会战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从魏刀儿的阵中疾驰而出一员身着鲜红衣甲的将领,那人身着枣红色地战袍,黑色的锁子甲,身下是一匹卖相非常好的枣红色大马,他手持一支马槊。奔到战场中,勒住马缰。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几乎直立而起。那人早有准备,并没有掉下马来,他随马直立,高举马槊,待战马前蹄落地之后,他调转身体,侧身面向窦建德的中军大阵,高声吼道。
“我是历山飞帐下大将魏豹。尔等鼠辈,何人可敢与我一战!”
斗将?
高畅没有想到在此居然可以遇见难得一见的斗将。转生到这个时代之后,他还没有遇见这样的情况,在两军对垒之际,先来一场将领之间地单挑。
一般说来,斗将只会出现在后世的演艺小说中,在冷兵器的战争发展越来越快之际,将领之间的单挑也越来越少见了,因为决定战争胜负的只能是全军的实力,而不是将领们的个人武勇。
这次斗将是窦建德先提出来的,他之所以这样做有自己的理由,在河北各位豪强的军队中,个人地武勇是非常受人重视的,士卒们也崇拜那些有万夫不当之勇地猛将,高畅之所以在自己士卒们的眼中如同神君一般高高在上,他能收服雄阔海这样地无敌猛将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啊!
内心中,窦建德并不想与魏刀儿拼死作战,他非常清楚,魏刀儿部的战斗力并不弱,本方就算能在野战中击溃对方,损失也不会少,也有可能会两败俱伤,若是实力因此下降,蛰伏在自己旗下的那些跳梁小丑多半就要跳出来搞事,比如那个跟在自己身边,自己仍然看不清楚他心思的高畅,以及周围那些还不曾投靠自己,处于观望状态的敌对势力。
若是能不损兵折将就能驱走魏刀儿部就最好了,要让魏刀儿放弃乐寿,退兵回师,就要让他看到自己的实力,让他明白乐寿这块肥肉他是无法吃掉的。
这也是窦建德在会战之前约见魏刀儿地原因,先表现出自己的大度来,若是能够和对方化敌为友当然最好了!
当然,所谓地化敌为友不是空口白话就可以达成的,仗是肯定要打的,只要让魏刀儿吃了苦头,他才会知难而退。
至于斗将,窦建德知道魏刀儿肯定不会拒绝,魏刀儿最大的依仗就是他手下儿郎的战斗力,作为一个心高气傲的家伙,若是不应从窦建德的要求,他会觉得是一种耻辱,是懦夫的所为。
魏豹,魏刀儿的义子,十三太保之一,在魏刀儿的义子里面是号称个人武勇第一的人,他作为第一个人出场,看来魏刀儿对他很有信心。
“何人愿为我将此獠斩于马下!”
窦建德虚扬马鞭,指着阵中的魏豹。
“属下愿往!”
“卑职愿为大帅献上此人人头!”
一干将领围绕着窦建德纷纷出言请战,就连高畅身后的雄阔海也跃跃欲试,高畅并没有制止雄阔海,因为他清楚,就算窦建德知道雄阔海一出手就会得胜,也不会让他出阵,谁都知道雄阔海是他高畅的人,若是让雄阔海在全军将士面前得了威风,那不是为他高畅扬名吗?
苏定方跟在高雅贤身后,同样位于中军阵中,当看见那个叫魏豹的家伙在阵前耀武扬威之时,他忍不住就要驱马冲出阵去,虽然,他不仅武勇惊人,并且足智多谋,不过,毕竟年轻气盛,在某些时候还是沉不住气。
高雅贤一把拉住了他的马头,向他摇摇头,这个时候,不能够抢了窦建德嫡系将领们的风头。
终于,窦建德从那些积极请战的将领中选定了一个人,那人也是他的义子,名叫慕容城,是鲜卑人的后裔,个人武勇在一干年轻将领中也算是佼者。
慕容城大喜,在战马上向窦建德施了一礼,手持马槊驱马冲出阵去,向魏豹急冲而去。
第五十五章 斗将(下)
硬木所制的马槊长柄在半空中相击,发出一声闷响,双马交错而过,两人算是打了第一回合。
慕容城的身形在马上一阵摇晃,魏豹的力气格外之大,再加上两匹战马短程冲锋的劲道,兵器相交的那一下,他只觉双臂一阵酸麻,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马槊,还好,他的骑术也算高超,不需要用手,只凭双腿就可以操纵战马,否则,只是那一下就会把他打下马来。
不知道对手怎样?也许和自己差不多吧?
待战马前冲的势头停下之后,他嘴里轻吁一声,右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迅疾地向左侧转过身来,马头调转,面向了以本方军阵为背景的敌将。
这一眼一看,慕容城的心凉了半截,对面的敌将早就调转马来,那人眯着眼睛,冷冷地盯着他,就像荒野的独狼盯着自己选定的猎物一般。
在马上作战有几个讲究,武艺,力气,马术缺一不可。
慕容城的武艺来自于慕容家的真传,据说,他的先祖是后燕开国皇帝慕容垂的贴身侍卫,武艺来自于那个勇猛无敌的皇帝的亲自传授,因此,单论武艺,慕容城自诩不在全军头号猛将王伏宝之下,这也是他自动请缨出来迎战的原因。
只不过面前这个对手的力气明显比他要大,马术和他也不相上下。看来,要想击败对手,只能以巧破力了!
“啊!”
慕容城大喝一声,驱动战马小步朝对手奔去,随后渐渐加快速度。
魏豹狞笑一声,同样发出一声巨喝,身下地战马如有灵性一般疾驰而出,直奔前面的慕容城而去。两匹战马的马头直面相对,似乎下一刻就要撞在了一起。
整个战场鸦雀无声,十几万人齐齐凭声静气,目睹着战场中间的那一次交锋。
两匹战马像走马灯一样围绕着某个不存在的虚点打转,魏豹和慕容城不时开声大喝,手里的马槊变幻着一道道的幻影。朝敌人的身上落去。
转眼间,十余合过去了,双方形成了僵持之势。
形成焦着之后,慕容城暗暗叫苦,敌将力气比他大,马术却不比他差,马上地武艺比起他也一点不差,甚至,略微还要高那么一点点,这个敌将的武艺并不是他所猜想的什么野路子。而是得到过真传,野路子的武艺只在于前面几招。猛倒是猛,却不能持久。若是对方的武艺是野路子,就不可能与他相持如此之久。
由于害怕敌将的力气,不到迫不得已,慕容城不想与对手地兵器相交,而是想利用自己娴熟的武艺,灵巧的动作,抢先击中对方的空门。不料,对手的速度一点也不比他慢。马槊舞动起来水泼不进,他根本就攻不进去。
不仅攻不进去。时间一长,就连防守也变得吃力起来。
越战慕容城就越心慌,对方那身枣红的衣甲不断在他眼前摇晃,就像鲜血一般刺眼,他一心虚,力气不足这个弱点就更加明显了。
感觉再也无法战下去了,趁着两匹战马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慕容城不再圈过马头再战,而是驱使战马向前疾驰,想要趁对方无法回身作战之际逃离战场。
虽然这样做,英名尽丧,甚至有可能无法在窦建德军中立足,但是总比强撑下去丢了性命要强啊!
慕容城一心想要逃离战场,他伏在战马上,倒拖马槊,向着本方的军阵奔去,心中充满了逃出生天的喜悦,根本没来得及看身后,这时他听见前面的军阵发出了一声巨响,那是上万人在同时惊呼。
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疑问刚一窜上脑海,就在脑中凝固了起来,成为了他脑中最后地念头。
一支长箭从他后脑而入,贯穿整个头部,从左眼窝中冒了出来,箭尖上扎着他的眼珠。
慕容城悄无声息地掉下战马,他地一只脚仍然套在马镫里,那匹战马只觉背上一松,加快了步子朝前方奔去,它的主人被它拖在地上向前飞奔,失去了生命地身体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黄土在马尾后飞扬。
“哈哈!”
魏豹勒住战马,将马上所用的短弓收了起来,挥舞马槊,向着窦建德阵中大声咆哮。
“还有谁?还有谁敢来送死!”
话音落下,一骑从窦建德阵中疾奔而出。
“鹰扬府中郎将黄杰特来讨教!”
来人高声喊道,随即与魏豹纠缠在一起,不多时,他就被魏豹的马击中头部,从马上栽了下来,躺在泥地上,抽搐片刻,就不在动弹了。
魏刀儿阵中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相比之下,窦建德阵中则士气低沉,人人哑口无言。
“骁骑营行军司马胡明道特来讨教!”
不多时,又一员猛将从窦建德阵中疾驰而出,喝声高亢入云,气势逼人。
。
几匹战马孤零零地战场上游荡,它们的主人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原野的草丛之中。
阵斩窦建德地数位猛将之后,魏豹依然没有回归本阵,他骑着战马,挥舞马槊在窦建德阵前耀武扬威地继续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