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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希区柯克悬念故事全集-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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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这里?” 
  我想他不可能认识这里的两千三百一十四人,但是,他却认为我是陌生人。可能因为我这样子太显眼。 
  在喝三杯啤酒的时间里,我打听到,米切尔是个单身汉,没有成家,他正在竞选当地法院的检察官,但这很困难,因为他不是本地人,而选民总喜欢选自己家乡的人。我也打听到,警长马丁的妻子是米切尔的姐姐,他的妹妹则刚和一位中学数学老师结婚。 
  那位数学老师叫什么名字? 
  他叫莫洛。 
  三点差一刻时,我离开酒吧,徒步走回我的停车处。我很快找到海湾中学,停在外面,学校门口有一排校车,等着学生放学。 
  三点过十分,学校的铃声响了,三十秒之后,学生蜂拥而出,他们大部分冲向校车。 
  当第一位老师开始离校时,大部分的校车都已经坐满学生,开车了。 
  我等着,最后看到了皮罗——现在叫莫洛。他个子高高的,有点驼背,将近三十岁。 
  我看着他走向他的汽车,如果他注意到我的话,那也没有关系,我们只见过一次面,而那次我是戴着假胡子、墨镜和假发。 
  皮罗预付了三千元,对一个教师来说,这可是一大笔钱。 
  对他的死亡,他没有提出确切的时间,他不愿意知道确切的时间,只限定在一个星期内完成。 
  三天后,当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失踪了。 
  后来我得知,皮罗在跟我见面后二十四小时内,认为生命很宝贵,不应该去死。 
  他急忙赶到我和他见面的旅馆,但我当然早已不在了。 
  他又赶到第一次与弗伦见面的酒吧,但弗伦那天去外地看孙子,也不在。皮罗吓坏了,收拾起行李,逃跑了。 
  现在,我看着莫洛一也就是皮罗——上了汽车,开走了。 
  我紧跟其后。 
  走过六条街后,他停在一栋高大的维多利亚式住宅前。下了车,钻进大厦。 
  当我开车过去时,我也注意到,米切尔那辆淡蓝色轿车正停在皮罗的汽车前。 
  这又使我想起米切尔。 
  他骗我说已婚,又有两个孩子。那是什么意思呢?要使他自杀的动机更可信? 
  他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我回到那条主要街道,停在镇上唯一的旅馆后面,登记后,拿着衣箱和高尔夫球袋进了房间。 
  第二天是星期五,我很晚才吃早饭,又漫步到那条主要街道。 
  我遇见一位肥壮的警察,从他的年龄和举止来看,我猜他是马丁警长。 
  我走上台阶,进入镇图书馆。我找到一本书,在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边坐下,那窗户正对着主要街道,从那里,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海湾储蓄所。 
  十一点十分,我看见马丁警长,他走进储蓄所。 
  我等着。 
  他没有离开。 
  十一点半,十二点,十二点半,他仍然没有出来、一点钟的时候,米切尔从储蓄所出来,他向街道两头看看,又看看手表,回到里面。 
  我仍然等着,对马丁曹长感到好奇,他会出来吗? 
  两点差一刻的时候,我放弃了。到了离开小镇的时候了。我将书放回书架,走回旅馆。 
  当我打开房门时,马丁警长正拿着手枪在等我。 
  他微笑着说:“这么说,你决定不上储蓄所亮相了?” 
  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亮相?亮什么相?” 
  他走到我面前,搜我的身,但没有找到武器。 
  我注意到他搜了我的衣箱,也查了高尔夫球袋。我的假胡子、墨镜和假发都在床上。 
  他放回手枪。“当你没有按时出现时,我很奇怪,有五千元在等着你来取,你竟然不来,为什么?” 
  我没有说话。 
  “你怀疑到我的安排了?”他咧嘴一笑。“米切尔穿着防弹背心,你开枪后,他佯装倒地死去,然后,我从藏身之处出来,命令你扔掉手枪。否则要你脑袋开花。” 
  这么说,是一个陷阱! 
  马了曹长继续说:“这件事是从莫洛开始的,也许我应该称他为皮罗。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皮罗、米切尔和我三人在一起喝酒,皮罗喝多了,说出了他雇你杀他之事。他认为你可能仍在追杀他。” 
  马丁警长又笑了一下:“米切尔灵机一动。他正在竞选地方检察官,他需要拉选票。他估计,如果他冒着生命危险来破获黑社会组织,可以博得选民的信任。所以他想出了这个小计谋。” 
  马丁警长从制服里面的口袋取出一根雪茄。“是的,正像我说的,当我在储蓄所等候时,我心想,也许你怀疑了,放弃了。可是,是什么引起了你的怀疑呢?是不是你先住进来,打听到什么了? 
  也许你仍然留在这里,看看是不是一个陷阱?” 
  马丁警长点燃雪茄。“我拿起电话,找到旅馆账房希尔,问他有没有人住宿,他提到你,说你还没有结账。所以我从后门离开储蓄所,到旅馆来查。”说着,指指从高尔夫球袋取出来的东西。“我想,如果你戴上那些东西,你就和米切尔向我描述的一样了。” 
  我叹了一口气,我就要以凶手的罪名入狱吗?不,可能入狱,但不是以杀人的罪名。 
  理由很简单:我的协会和我都是假的,我们从来没有杀过人,不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没有。 
  我们的确是拿别人的钱,但是过后,我们总是没做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不会忘记给受害者寄一封匿名信,告诉他有人急于看他死去,并且说出名字。 
  这至少可以使受害者提高警惕。 
  我们也寄一封信给警方,告以同样的消息。这不一定能使警方逮捕我的顾客,因为缺乏扎实的证据,但我相信,当警方查问我的顾客时,这至少能阻止他们采取进一步的杀人计划。 
  总之,我们是救人的,同时也借此赚点钱。 
  我们从没有听到顾客抱怨,说到底,雇人杀人的顾客,不会因为我们没有履行合约而报警。遇到像皮罗这种自杀的情况,我总是过了好几天以后,再去找他们。我总是发现他们已经改变主意,因此,我会“允许”他们活下去,光这一点,就使他们感激不尽,没人会要求收回预付款。 
  我来这里,并不是要枪杀米切尔,取那五千元。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怀疑皮罗可能就在这里,我准备找到他。 
  告诉他,我已放弃杀他的意图。 
  马了警长缓缓地吐着烟,说:“是的,先生,我在等候的时候,认真考虑过了。” 
  他打量了我三十秒。 
  “没有人知道我来这里,”他说。“米切尔也不知道。” 
  我皱起眉头,猜测这是为什么。 
  又有三十秒过去了。 
  最后,他似乎下了决心。他说:“是我那个该死的太太,我不能忍受和她一起生活了,她又不愿和我离婚。”他探过身。“我银行存有四千元,我愿意给任何人,只要他能够替我解决我的难题。” 
  我盯着他,然后,我松了一口气。 
  我又有一位顾客了。 
《 完 》

两个老头
  莫利说:“犯罪很有意思。” 
  巴克咕哝了一声,没有反驳,反正莫利自己会解释这话是什么意思,巴克有的是时间。 
  他们俩坐在靠墙的两张折叠椅上,面前是碧绿的草坪,再过去是铁栏杆和街道,铁栏杆把退休中心全围了起来。 
  这个中心很不错,大部分住在这儿的人都不愿离开。 
  这天早晨,草坪上露珠闪闪,太阳还没有穿过依密的树叶。莫利和巴克两人坐在树下,其他人还在餐厅吃早饭。 
  莫利拿起膝盖上的望远镜,眺望着对面公寓。莫利瘦骨嶙峋,肩上顶着一件大花运动衫,一头白发乱蓬蓬的,满脸皱纹,两眼湛蓝,他已经七十五岁了,可看上去很年轻,并没有显得迟钝或呆滞。 
  “五楼的那个女人,”他说,“又到阳台来了。每天早晨同一时间,一定穿着比基尼晒太阳。” 
  “比基尼有什么稀奇的,海滩上多的是。”巴克说。 
  莫利把望远镜递给他说:“海滩上可不是这样的。” 
  巴克拿起望远镜,打量着那座公寓。“我不喜欢她晒得黑黑的,一个身段那么好的女人,应该白嫩嫩、软绵绵的。”说着,放下望远镜,靠着椅背斜躺下。他个子矮小,脸上的肉很松弛,秃头上闪着汗珠。巴克怕热,即使早晨在阴凉处,他也流汗。他宁可陪莫利回屋里聊天。他小心地摸摸铁灰色的头发边,好像那稀疏的头发是什么宝贝一样。 
  “这也无聊,”他说。”做什么好呢?” 
  “犯罪,”莫利说。“我早该过犯罪生活,那样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到这里了。我现在有什么?几块养老金,几块社会福利金,全交给这个中心了。自己口袋里的钱,还不够买进城的公共汽车票。 
  即使有钱搭车,口袋里没有钱,进城干什么呢?” 
  “我有钱,”巴克说。“我儿子寄给我五块零用钱。” 
  “那有什么用,”莫利抱怨说。“我们俩辛苦一辈子,剩下什么? 
  两袖清凤,一无所有。我们是老老实实、奉公守法的人,结果无路可走。我们积蓄的一点钱,都因为通货膨胀用光了。我告诉你,巴克,昨天中心的负责人叫我到办公室,要我每星期再交十美元,否则要我离开。我到哪里弄十美元?如果我不住在这儿,又住到哪儿去呢?” 
  “他每星期要涨十美元?这倒没有对我说。” 
  “会说的。” 
  巴克叹了口气:“那么,我们俩得一起离开此地,我一星期也拿不出十元。” 
  “你有儿子可以帮忙,我可没有。” 
  “不,他自己也要养家糊口,他没法每星期多付十元。” 
  “把望远镜给我,”莫利说。 
  他再次打量对面的公寓。他说:“每天上午,她丈夫一出门,那个年轻人就来。然后窗帘就放下来。想一想,每天早上,他们不累吗?” 
  “你以前也年轻过,”巴克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可没有到那种程度过,”他放下望远镜。“如果我到她那里,告诉她,如果每星期不给我十元的话,我就把这事告诉她丈夫。 
  你想她会同意吗?” 
  “敲诈勒索?”巴克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呢?全国小偷多的是,你每天都可以在报纸上读到。大财团操纵金钱,生意人偷税漏税,警察收受贿赂,即使他们被抓到了也是不了了之。还有贩毒的,抢银行的,欺诈的。巴克,我告诉你,他们想得对,等他们年老时,钱已经弄够了,那时就不用担心每星期加十元钱了。我一直在想,昨天晚报上有一条消息,说有一个人走进银行,递张字条给出纳,说他有一把枪,如果不将所有的钱交给他的话,就开枪。结果她照办了,他得手后,带着五千元逃进人群。真容易!你想,在这么大的城市里,他会被抓到吗? 
  告诉你,永远不会!真的,我早就该想到做那种事了。” 
  “这么说,你想去抢银行?”巴克问。 
  “为什么不呢?那只需要一点胆量,那我倒是有一点。” 
  “你没有枪,即使把我们俩的钱凑起来,也买不起一把枪。如果你有枪的话,你也用不了。你有关节炎,枪都拿不稳,何况,你对枪一窍不通”莫利说:“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不需要枪,我可以造个小包裹,告诉出纳小姐我包裹里有炸弹。我想,她会给钱的。” 
  “你倒是挺当真的。” 
  莫利举起望远镜,看了好久,他说:“我是当真的。为你自己想想,我们俩坐在这儿。为每星期增加的十元发愁,没钱就得滚蛋,就得被赶走。那时,我们就得到贫民窟找个房子,日夜不敢出门,深怕被抢。同时呢,由于物价飞涨,我们势必慢慢饿死。为了区区十元,我们就不能住这个好地方,受人照顾!这儿不是最好的,不过,你愿意离开吗,巴克?” 
  “不愿意,”巴克说。“他们下棋、打扑克时,是有点吵人,不过,那是因为我不喜欢那类事情。”他环顾四周,其他的椅子上开始坐满人,而且人们开始走来走去。“这儿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我真怀疑他们能拿得出十元钱。” 
  “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我昨天一晚上没有睡着,我想的只是我自己,结果,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把望远镜递给巴克,“看看公寓房子过去那家的招牌,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 
  巴克接过望远镜。“洗车厂有什么好看的?” 
  “另一个方向,”莫利烦躁地说。 
  巴克转动方向,望了一会儿,然后放下:“你是说银行?” 
  “对,我们去那儿连车费都不用。” 
  “我们?” 
  “我需要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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