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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5664-一粒珍珠的故事:中国第一代真正意义上的社会工作者的故事-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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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文雅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1938年初秋,我们代表团乘火车离开武汉,准备绕道欧洲前往美国纽约。由于日军的轰炸,只有两位朋友前来车站送行。一位是杨显东(解放后任农业部副部长),我们是终身的好朋友;另一位是潘家麟(解放前夕去了台湾),他是一位诗人,一见到我就不绝口地朗诵英文诗,旁若无人。    
    火车抵达广州,车站刚被日本飞机炸毁,列车只好停在站外,旅客们只能自己背起行李,摸黑走到广州市内,去找旅馆。第二天清早,乘船到香港。在香港,我们乘上意大利邮轮“康狄孚尔狄”号。    
    一上船,我就想起来这条船就是邹韬奋当年出国时坐的船。他也是坐的二等舱,也就是我现在坐的所谓“经济舱”。这些都是他在《萍踪寄语》那本书上记载的。当船正要离开趸船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趸船上大声地叫喊“林文奎”。林文奎是郑乃涛在清华的好朋友,也是我许多年想见而没有谋面的人。他也在这条船上吗?当船离岸时,千万条彩条飘浮在空中,牵连着船上与岸上人们的心。船越驶越远,“再见”的声音也愈来愈小了。我转过身来,看见一个年轻人全身穿着白色的空军制服,走进舱里去了。我想,他可能就是林文奎。郑乃涛曾经与我说过,林文奎是清华首批研究院的毕业生,也是被政府选送到意大利学习飞行的首批飞行员。我抬头看去,白色的云在蓝天飞翔,谁也不知它的去向。起伏不定的波澜,涌向无边无际的海的前方。    
    舱门口传来一个年轻人的笑声,把我惊醒了,是林文奎与一位女海员在开玩笑。我们见面后,他笑着说:“我原来就知道你,乃涛对我多次讲到你。”我们互相握手,一同走到甲板上欣赏滚滚无边的波涛。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送给我,照片中,他正站在甲板上向大海挥手欢呼。七十多年过去了,这张照片还保存在我的相册中。    
    一个下午,“康狄孚尔狄”号就要停靠意大利的一个码头了。我在甲板上又看到了林文奎,我们都很高兴。他说,许多天他都常来甲板,希望能看到我,但都失望了。我心里也在暗暗地想着:“我是在甲板的另一侧等他,也失望了。”我想我们真傻,为什么没等对地方?我没敢说出这些话。我不敢鼓励他的热情,因为我正在心中与自己对他的热情搏斗着。幸而在他行将下船离别前,我们两人都找错了甲板,这对谁都好,免去将来的麻烦,堕入不可能有结果的情网。    
    船离港口越来越近。我故意来到靠岸一侧甲板上,找个椅子坐下。当我听到他的脚步声时,我假装睡着了。他在我的椅边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去了。我立刻站起来,凝视着他走下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我赶快追下船,在深夜里追寻他的踪迹。我向左转,进入那座意大利小城的街道上。街道房屋竟然与上海的里弄非常相似:石板路,厚厚的石库门,连绵不断。全城都在沉睡中,黑暗的道路,昏沉的路灯,一切都静悄悄的。我只好转回身上船去。    
    为避免经过日本,“康狄孚尔狄”号远远绕道新加坡、锡兰、印度、埃塞俄比亚,经过红海,到达塞得港,再经开罗,最后抵达地中海。这条船最后的目的地是威尼斯。    
    我们的船还没有到新加坡之前,有一名意大利代表团的团员,走来邀请我参加船上第二天晚上举行的舞会。我请示了我们团长,团长表示可以去,并且要我从他们身上了解他们团去伪满洲国进行过一些什么活动。这时,有一位中年华侨,走过来对我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是中国的一句古语,船明天到新加坡,我们就要下船了,我可不可以与你合影,留作纪念?”但是我们没有问彼此的姓名。二十八年以后在“文化大革命”中,红卫兵一定要我指出照片上与我合影的这个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实在说不出来。这些红卫兵们就认为我与这位互不相识的人都是“国际间谍”,盘问了很长的时间。我为了避免以后还有麻烦,就把这个人从照片上剪掉了。


《一粒珍珠的故事》第三部分赴美参加世界青年大会(三)

    第二天早上,我们到达了新加坡。华侨同胞们列队在岸上迎接我们。他们大呼口号:“打倒日本!”“正义是属于我们的!”“最后的胜利是我们的!”我们被邀请上岸去开一个大会,然后乘车到城里观光。新加坡的街道、房屋和汉口几乎一样。尤其是中国药店的那些小抽屉,和汉口的完全一样。街上没有西方人,也没有穿当地服装的土著人,到处都是中国人。导游告诉我们:“中国人初来时都很穷,但是我们很勤劳刻苦,渐渐地都成了富商。不单是新加坡的华人变富了,整个东南亚的华人都变富了。我们是聪明勤劳的民族;现在全世界只要有土地的地方,就有我们华人。英国人说,他们是‘日不落帝国’。我们中国人在全世界的大陆上也看不见日落。惟一不同的是,他们的旗子意味着侵略与殖民,我们是为了经济与文化的交流。”    
    当晚我们回到船上,那个意大利人并没有来邀请我去跳舞。第二天早上,我们在甲板上又见面了。他走过来向我鞠躬道歉,说:“昨天,新加坡的中国人欢迎你们,举起右手,握紧拳头,喊着口号。据我们了解,这是共产党人的致敬方式。我们的团不允许我们与共产党交往。”我看着他说:“你们如此无知,去拜会一个伪国家——满洲国的伪皇帝,又误认为举手就是共产党人的敬礼方式。没想到你们无知与愚蠢竟到了这种地步。”说完,我就马上走开了。    
    第二个停泊的地方是锡兰(今译斯里兰卡)。“康狄孚尔狄”号停泊在首都科伦坡的岸边。那是一个安息日(星期日)的早上。我们看到许多人都朝一个方向走去,一律穿着黑色的衣服,他们是去天主教堂做礼拜。我们中国青年代表团找到一家基督教男青年会的餐馆吃早点。餐桌都是沿着海岸设置的。天与海在天边混成一片,海浪拍岸。浪花吻着我的脚,就像野姑娘在吻我的脚一般。清凉的风从海上吹过来,拂过我的头发。我觉得非常惬意。    
    “康狄孚尔狄”号又向印度驶去。我们都憧憬着这个历史悠久的古国。深蓝色的印度洋非常辽阔而寂寞。忽然间,我听见有人在喊:“岸! 岸!”天边出现了一条黑线,那条黑线渐渐地变宽了。我们终于抵达印度的大城市孟买。    
    我们找了一辆出租车,到这个城市观光。司机说,他的名字叫“彼古”,听起来就好像中国话里的“屁股”。我们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喊他“屁股”先生。他非常快乐,以为我们都喜欢他。这个城市里英国管辖的部分是非常漂亮的,而印度管辖的那一部分却是非常穷困的。印度人告诉我们,到了晚上,铺子关了门,全家人就睡在又矮又热又黑的房子里。我们经过一座佛教的庙宇,我进去看了一眼,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大理石的,佛像卧在那里,面目慈祥,姿态安然,整个气氛引起人们的虔诚和敬仰。我想到中国的庙宇和那里的佛,人们去那儿祈求升官、发财、消灾、娶妻生子,许愿给它贴金挂匾,给它结缘的钱,到处都乌烟瘴气。可这里的庙宇,真正是一个崇拜宗教的地方。    
    孟买的街上有两种女人:一种是信佛教的,穿得像天使,用很长的绸子,折叠在腰间,像裙子,另一头就盖着头与肩;另一种是信伊斯兰教的,就穿一件白色长衬衫,很宽大的裤子,看上去一点也不艺术。    
    下一个停靠的地方,是非洲的埃塞俄比亚。我们想亲眼看看,意大利的军队把它炸成了什么样子。街上到处是一个一个的大洞,意大利的吉普车像野兽一样冲来冲去,车上的士兵疯狂地又唱又叫。当地人无论男女都赤裸着上身,又高又大,全身墨黑,像煤炭一般发亮。亮晶晶的一对眼睛,乌红的嘴唇。假若不是因为看到他们之中有人抱着孩子喂奶,我们会以为都是男人,分不清谁是女性。    
    红海很窄。海里有一种鱼是红色的,它们从海中跳起来几乎就跳到了船的甲板上。鱼鳞在阳光中闪着红光。我们到了塞得港。船上的人向水中投硬币,马上就有许多黑人潜入水中,用牙齿叼着硬币浮上水面,背着双臂,向我们显示他们的潜水本领与胜利。他们在岸上向船上的人微笑,鞠躬,敬礼。船上的人就拍手欢迎,表示赞赏。忽然,投下的硬币更多更密了,孩子们则更频繁地在水中钻进钻出,把那些硬币,一枚一枚地都用牙叼着出来。我们的代表上了岸,码头上的工人和站在其他船上的水手和工人们,都举手高呼:“中国万岁!打倒日本!”并举起大拇指朝上喊:“蒋介石!蒋介石!”将大拇指朝下时喊 :“日本!日本!”我们的代表就喊:“全世界工人阶级万岁!”“世界和平与国际民主万岁!”    
    头上是广阔的蓝天,脚下是海水,空中充满了美妙的音乐。那是安息日早上的9点。岸边教堂的钟声,飞翔在安详的海上。“康狄孚尔狄”号进入了地中海边的威尼斯港。乘客们下到一种用人力划动的威尼斯平底船上。据说平底船上的船夫都是好歌手。他们长发披肩,白衣宽袖,十分英俊。我们请这位船夫唱歌,并答应他唱完后,由我们唱中文歌。他于是放声高歌,他那男中音的声调回荡在海上,真是异常动听。我们唱起《黄河颂》来回报他。    
    到了旅馆,我们放下行李,马上就去圣马可广场参观。那里地下、空中都聚满了鸽子,它们与人的关系非常融洽,随便地飞到人们的肩上。人们就一边走,一边取出花生等食品放在手心,喂养它们。广场两边的人行道上,在各种彩色的伞下,摆设着咖啡茶座,小提琴手拉着琴游走于茶座之间。沿着人行道店铺的门口,有钢琴师在演奏。真是一个音乐的仙境。杨慧敏和我穿着无袖的短旗袍,露着赤裸的双臂,走到礼拜堂的门口,看门人不让我们进去,因为我们不但没有用黑纱遮脸,而且还是赤臂赤脚的。我们团里的小伙子们一拥而上,与守门人谈笑,遮住他的视线,让我们两个人弯着身子,偷偷地跑进教堂。许多人都跪在教堂里,鸦雀无声。每一个忏悔室里都有人在祷告。女人们都用黑纱蒙住头。我们两个人在这个虔诚的空气里显得十分的不协调。谁也不相信,就是这个国家正在非洲进行着战争。


《一粒珍珠的故事》第三部分赴美参加世界青年大会(四)

    我们两人走出了教堂,发觉我们那一群小伙子,仍然围在看门人身边,指手画脚,大说大笑。一群女中学生看到我们,就围了过来,问了许多关于中国的问题。我忽然发现,去巴黎的火车开车的时间快到了,那群小伙子也不见了。我们俩找不到回旅馆的路,甚至连旅馆的名字也不记得了。正急得要命,一个像来自美国的女人,很热心地领着我们回到了旅馆。一进门就发现尹保宇(后来是约翰哈甫金斯大学博士、中央大学政治系教授)正在焦急地等候着,我们立刻拿起行李疾步走到火车站。上了正要开动的火车后发现,代表团其余的人都没有来。原来,他们都被扣押在车站的一间玻璃房子里面,因为警察发现他们的行李中有写有“反法西斯主义”的宣传品。中国驻威尼斯的领事跑到车窗前面嘱咐我们:到了巴黎,赶快到中国大使馆找顾维钧大使,要他与意大利谈判解决这个问题。    
    在从威尼斯去巴黎的火车上,我看到了早在中学课本里就知道了的阿尔卑斯山,现在山头还有积雪。我喜欢法国的农村,它有五彩缤纷的农舍,田野里有鲜花,穿着漂亮的农妇们悠闲地在农舍前聊天。第二天早晨8时到了巴黎。车上有一个中国人来告诉我们,法国人的习惯是相互亲吻,你们不要感觉奇怪。于是,杨慧敏就趴在窗上看法国男女亲吻,然后大喊大叫。许多正要下车的人都盯着看她,这使我们感到尴尬。下车后,我们找到一家小旅馆。放下行李,尹保宇赶快坐下来给顾维钧大使写了一封信,并亲自送去。顾大使很快就解决了问题,被扣押的人全部放回来了,而我们从中国带来的所有反法西斯的宣传品被全部扣留。    
    小旅馆的房间很大,明亮凉爽。房内附设的卫生间里,只有洗浴设备,却没有马桶。这时,杨慧敏要上厕所,我赶快下楼找旅馆服务员。但我的法语别人听不懂,我只好用纸写出来,他们告诉我马桶在楼梯下面。后来,我要寄信,一直走到凯旋门,见到一个法国警察,我用法语讲了半天,他都不明白。忽然我想到法文与英文的“邮局”应该差不多,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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