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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阴阳师5-第11节

小说: 阴阳师5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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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为让他尽情地睡,到傍晚时总该醒了,但到了傍晚,伊成还是没有起床。
到了晚上,他依然没醒。到了深夜,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把手放在他身上摇晃,也没能把他弄醒。

    等家人意识到情况不妙时——“伊成大人……”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声音。

    “我如约前来啦。”   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声音。而且,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在哪里,无从得知。

    “是否可以‘山’字相赠?”

    话说得没头没脑。

    家人正讶异之际,沉睡中的伊成一骨碌爬起来了。

    伊成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外廊内,面对昏暗的庭院开腔说道:“来得正好。”

    伊成抱着琵琶,在外廊内坐下,开始拨动琴弦。

    他一边弹琵琶,一边对着夜幕下的庭院说话,仿佛有某个认识的人在那里似的。

    “那样挺惨的吧。”

    “什么,想出来吗?”

    “想从山里出来?”

    “给‘山’字?”

    在旁听者看来,这些话简直就是自言自语。

    就在家人不知所措的时候,琵琶声忽然停止,伊成当即躺倒在廊内,呼呼大睡。

    就这样,伊成又接着睡了一晚上,到了早上也没有醒来。

    中午过去了,又到了傍晚,又到了深夜,伊成还是没有醒来。

    因为粒米未进,两天下来,伊成消瘦得惊人。

    夜深了,不知从何处又传来说话声。

    “伊成大人……”

    听得见声音,却看不见踪影。

    这时候,伊成又一骨碌爬起来。

    情况与昨夜无异。伊成又带着琵琶来到外廊内,坐在外廊的木地板上开始弹琵
琶。又自言自语起来。

    与昨夜不同的,是伊成的视线。

    伊成昨夜自言自语时望着较远的地方,而此刻则望着稍近的地方。

    “你说想离开‘山’?”

    伊成面对空无一人的庭院说道。

    不久,伊成弹完琵琶便又昏睡过去。

    在睡眠中,伊成越来越显消瘦。

    连家人也产生了不祥的感觉。

    肯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附体了。

    不采取措施的话,伊成怕是有可能被那不好的东西夺去性命。

    “于是,伊成大人家里今天就派了人到我那边,一定要我来找你商量,晴明…
…”博雅说。

    “可是,他被呼唤名字的时候答应了,这可难办啊。”

    晴明放下酒杯,低声道。

    “呼唤名字?”博雅问。

    “即使被呼唤了名字,你不答应的话,这呼唤声等于随风而去了;但若答应了,
就结下一种叫做‘缘’的咒了。”

    “是咒吗?”

    “是咒。”

    “那该怎么办?可以明天就去伊成家吗?”

    “不。”

    晴明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今晚去吧。”

    “方便吗?”

    “没关系。这种事还是尽早为好。我们大概能在那个声音来呼唤伊成前到他家
吧。”

    “嗯。”

    “走吧?”

    “好。”

    “走!”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四

    琵琶声琤琤瑽瑽。 伊成坐在外廊内弹琵琶。

    月色如水,从檐下射入的月光,使伊成的身姿在昏暗中凸显出来。

    晴明和博雅躲在屏风背后,观察着伊成的动静。

    伊成与此前一样,似正与庭院里看不见的东西对话。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伊成边弹琵琶边说。

    “你说想离开那座山啊。”

    “你喜欢那首《古今和歌集》里作者不详的和歌吗?”

    “你说‘山’字好?”

    伊成既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对跟前的某个人说话。

    但是,博雅遍视庭院,都不见有人的踪影。

    默默望着庭院的晴明低声道:“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晴明?你知道了什么吗?”

    博雅对晴明附耳问道。

    “嗯,多少知道一些吧。”

    “你知道一些?我可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呢。”

    “你这样子当然是难免的,因为你看不见那东西嘛。”

    “那东西?晴明,你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嗯。”

    “看见什么了?”

    “就是每天晚上都来伊成大人家的客人的模样。”

    “你说‘客人’?我什么都看不到。”

    “想看吗?”

    “我也能够看见吗?”

    “也行吧。”

    晴明嘴里应着,伸出左手,说道:“博雅,闭上眼睛。”

    博雅一闭上眼睛,晴明便把左手放在他的脸上。

    拇指按着博雅闭上的左眼,食指和中指按住右眼。

    晴明的右手托住博雅后脑,小声地念起咒来。

    晴明将双手撤离博雅的头部,悄声道:“睁开眼睛!”

    博雅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眼睛随即瞪圆了。

    “啊……”

    博雅强咽下这一声惊叹。

    “有人……”   博雅沙哑着声音说。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

    坐在外廊内的伊成前方——庭院里的树丛中,坐着一个人。

    是一个身穿蓝色旧窄袖便服的男子。岁数是将到未到五十岁的样子。

    这男子坐在泥地上,正与伊成交谈。

    男子的额头上有点特别,像是写了字。

    “晴明,庭院里的男人,额头上写着什么东西呢……”

    是一个汉字。

    “‘山’字吧。”

    博雅自语道。

    坐在庭院里的男子的额头上,有毛笔写的一个“山”

    字。

    “博雅,这事说不准会意外地好办呢。”晴明说。

    “真的?”

    “今天晚上不必做任何事了。暂且由着他。”

    “不会出事吗?”

    “哦,这一两个晚上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伊成大人可能会再瘦一点,但性
命应该无忧吧。”

    “那,我们要做什么呢?”

    “明天去见见那位大人。”

    “哪位大人?”

    “该做什么,也得问过那位大人再说。”

    “你说的‘那位大人’是谁?”

    “你也见过他的。”

    “什么?!”

    “是我师傅贺茂忠行大人的公子贺茂保宪。”睛明说。         
 五

    第二天,晴明和博雅并排而坐,与贺茂保宪相对。

    保宪现任谷仓院别当一职。他父亲是阴阳师贺茂忠行。保宪原先也是供职阴阳
寮的人。他仕途顺利,当上了谷仓院别当。

    本来应该是保宪与晴明并排而坐,与较他俩官位高的博雅相对,但这次三人碰
头没有考虑这些。

    这是在保宪家里。

    保宪穿一身黑色便服,一副无忧无虑的明朗神情,面对着晴明和博雅。

    他左边肩头趴着一只小小的黑色动物,盘成一个圆圈在睡觉。

    黑猫。

    但是,它不是普通的猫。是一只猫又,也就是保宪使用的式神。

    三人刚刚寒暄完毕。

    “晴明,今天光临寒舍,所为何事呢?”保宪问。

    “有一件事想请教……”

    晴明略低一低头致意。

    “什么事?”保宪问。

    “近来你可曾施用封山之法?”

    “你说‘封山之法’?”

    “是的。”

    “这个嘛……”

    保宪的视线望向远方,思索了好一会儿。

    “我不是说近一两个月。”

    “……”

    “应该有三四年的时间吧。”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还记得吗?”

    “不至于不记得。”

    “是什么时候的事?”

    “等一下,晴明……”

    “好。”    ‘“我说出来其实也并没有太大关系,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你
们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呢?”

    “据我所知,那封山之法,贺茂忠行大人只传给你我二人而已。”

    “是。”

    “现在有人使用了封山之法。”

    “……”

    “师傅已仙逝,现今能做此事的仅你我二人。既然我没有使用过……”   “就是我做的,对吗?”

    “是的。”

    晴明点点头。

    “的确是我做的。”

    “是什么时候呢?”

    “早在五年之前了……”

    “事情经过究竟是怎样的呢?”

    “我会说的,但此前你得先谈谈你这次的事情。你说完我再说。”

    “好。”

    晴明点点头,把昨晚从博雅那里听来的事讲了一遍。

    “原来说的是那件事啊。这样的话,恐怕真的是得让我说。”保宪说道。

    “那么,回到刚才那件事情上:五年前是怎么回事呢?”

    晴明这么一问,保宪答道:“不就是那男人的事嘛,晴明……”

    “那男人是谁?”

    发问的是博雅。

    保宪这才察觉到博雅正好奇地望向他。

    “噢,我忘了博雅大人也在啊。”

    保宪用右手挠挠后脑,苦笑道。

    “这是指圣上。”

    保宪对博雅说道。

    和晴明一样,这保宪也将天皇称为“那男人”。而且是堂而皇之,没有任何不
自在。

    “晴明,五年前,有人诅咒过圣上。”

    “没错。”

    晴明点头。

    博雅对保宪称圣上为“那男人”颇为惊讶,但他没有像听到晴明说这话时那样
予以规劝。

    他静听保宪的叙述。

    “圣上连续三天三夜痛苦不堪,就召我过去了。”

    “然后呢?”

    “我射出了回头箭。”

    “哦?”

    “我把白羽箭射向空中,把诅咒打回头。因为那支箭飞向船冈山方向,我追过
去一看,结果就追到那棵古樱树昕在之处。”

    “噢。”

    “一个叫海尊法师的阴阳师被我的回头箭射中胸部,倒在那里。他已奄奄一息。
我打算趁他未断气前问清情况,便问他是受谁之托…。…。,‘”他怎么说?“

    “这个阴阳师说,谁也没托他,是他自己要那么干的。

    当我问他。为什么要诅咒圣上时——“

    “他怎么说?”

    “他没有回答。”

    “哦。没有回答?”

    “海尊恨恨地瞪视着我,意思是说,他死了也不会放过我吧。”

    “那么你……”

    “我不怕他作祟,但我也不想以后跟他纠缠不清,便作法让他不能作祟。”

    “于是,你就封山了?”

    “没错。我把海尊的遗体埋在了那棵樱树下。”

    “这样我就明白了。”

    “可是,我并不知道事情发展成那样。”

    “请问。保宪大人……”

    “噢,什么事?”

    “此事可否交给我暗明来处置呢?”

    “可以。就由你来处置吧。”

    保宪点头应允,他身体略为前倾,说:“不过,晴明……”

    “什么事?”

    “请允许我再到府上喝酒。”

    “随时欢迎。”

    “我喜欢上你那里啦!可以很放松地喝酒。”

    保宪满脸微笑。

    他的肩头上,蜷成一团的猫又睡得正香。          
 六

    来到船冈山的那棵樱树下时,已是晚上。

    樱花花瓣自枝头纷纷扬扬地落下。

    博雅和晴明捡来枯枝,在樱树下生起一堆火。又用带来的铁锹在樱树根旁挖掘
起来。

    火堆旁坐着蜜夜,她将砚台放在地上,正在研墨。

    月亮升起来了。

    博雅铲了好几锹,开腔道:“喂喂,真埋着人呢,晴明……”

    “是海尊法师吧。”晴明说。

    不久,这具遗体被掘了出来,摆在樱树下。

    就是博雅在伊成庭院里见过的那个男子。

    樱花花瓣飘落其上。

    “晴明,这事挺不可思议的吧?”博雅说。

    “为什么?”晴明问。

    “就是这具遗体呀。说是五年前埋下的,可它既没有腐烂,也没有被虫子吃掉。”

    “是因为施了封山的咒吧。”

    “封山的咒?”

    “对。”

    “这个说法我已经听过好几次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它。”

    晴明指着遗体的额头。

    那额头上是博雅也见过的汉字“山”。

    “凡被施此咒,魂魄是极少能脱离躯体游走到外面去的……”

    “……”

    “即使死了,魂魄仍被禁锢在肉体之中。不能前往来世,肉身也无法腐烂。”

    “但在某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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