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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秋歌--琼瑶-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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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她叫了一客咖哩鸡饭,又叫了许多点心。她吃了,却吃得很少很少,她显然是食不 下咽。推开了盘子,她抬起眼睛来,坦白,真挚,而感激的望著他。 

  “知道殷文渊吗?”她问。 

  他怔了怔。“台茂水泥公司的殷文渊?”他反问。 

  “是的。你刚刚问我那是谁?他就是殷文渊的独生子,他的名字叫殷超凡。”她费力 的吐出那个名字,眼里的雾气更重了。她的眼光迷迷蒙蒙的停留在那盏小油灯上,沉默了 。 

  “就这样吗?”他问。诧异的望著她。 

  “就这样。”她轻声说。“请帮我摆脱他。” 

  他握著酒杯,慢慢的啜了一口,仔细的审视著她的脸庞,她看来孤独、怯弱、而又有 种难解的固执与高傲。 

  “你真的要摆脱他吗?”他问。“为什么?” 

  她用手支著头,注视著咖啡杯里的液体。 

  “我必须回答这问题吗?” 

  “不。”他摇摇头,情不自已的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眼光深沉的、紧迫的望著她的 眼睛,她无法继续看咖啡杯了,她被动的、忧郁的迎视著他的目光。“你不必告诉我理由 ,”他说。“只是,你请我帮你做一件事,你知道结果会怎样吗?”他叹了口气:“一只 兔子在逃一只狼的追逐,途中,它遇到了一只老虎,它说:‘老虎!救我,帮我摆脱那只 狼吧!’老虎欣然从命,它帮兔子赶走了狼……然后……”他再啜了一口酒,燃起一支里 ,里上的火光在跳耀著,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悲凉。“有谁来帮兔子摆脱那只老虎呢?” 

  芷筠惊悸的望著他。“你是老虎吗?”“我是的。”他坦白的说。“我不想欺骗你, 也不想做一个伪君子。所以,芷筠,想想清楚!假如你不如此善良,如此纯洁,如此充满 了高傲与动人的气质,我或者会对你玩一些手腕。可是,你真纯得让我无从遁形,所以, 我只好坦白的说出来。芷筠——”他叹口气,困难的说:“或者,你更该摆脱的,不是他 ,而是我!” 

  “哦!”芷筠用手抱住头,苦恼的呻吟著。“不要!请你不要,我真的要病倒了。” 他把酒杯送到她的唇边,命令的说:“喝一点!”她啜了一口,呛住了,接著,就咳了起 来。然后,她又重新把头倚到墙上去了。她的声音软弱而无奈: 

  “难道男女之间,没有友谊吗?” 

  “有的,只是,像火边放著冰块,要不然就是冰块溶解,要不然就是火被扑灭,要长 久维持现状,是不可能的!” 

  她望著他。“或者,那只兔子应该走得远远的,既躲开狼,又躲开老虎!”她说。“ 是的!”他真挚的回答。“但是,那只老虎虽不好,却足以抵挡别的猛兽!”他重新捉住 她的手。“想想看!芷筠,想想看!我的举例并不恰当,但,我不知怎么说好,你美好得 像朵小花,应该有个暖房把你移植进去,如果我比现在年轻十岁,如果我没有家累,我会 是一个很好的暖房,而现在,我觉得我在要求你做件荒谬的事,我觉得自己很卑鄙!但, 我又不愿放过你……”她深深的、深深的凝视著他,眼里竟涌起一股奇异的、悲哀的同情 。“哦,方经理,你比我还矛盾!”她说:“你既希望捉住我,你又希望我逃开你!”她 轻轻的摇头,站起身子。“我要走了,给我一天假,让我想一想!” 

  他眼睛发亮的望著她。 

  “你真愿意考虑?你甚至不问我给你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能给的是什么。”她说。“你是个好人,方经理,你真该对我用一点手腕 的,那会容易得多。尤其在现在的情况下!”她叹气,往门口走去。 

  他跳起来。“我送你回家。”“我不回家。”“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我要走一走,你让我一个人走一走,我现在心慌意乱,我必须想想清楚,你不要管 我!你让我去吧!” 

  他一把抓住她,把她握得紧紧的。 

  “我不会让你单独去‘走一走’,你软弱得风都可以吹得倒,我送你回家去!”她不 坚持,事实上,她已无力于坚持,正像方靖伦说的,她软弱得风都可以吹得倒。在严重的 头晕目眩中,她一任方靖伦把她揽进车子。靠在椅垫上,她用手支著额,开始觉得真正的 不舒服起来,我不能生病,她模糊的想,我连生病的条件都没有!她告诉了方靖伦地址, 努力的让自己振作起来。当车子到家门口,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方靖伦停了车,把她 搀下了车子。有个人影坐在大门口。 

  “竹伟!”她叫。那人跳了起来,不是竹伟,是满面怒容的殷超凡!他的脸色比她的 好不了多少,憔悴、苍白,满满的胡子,衣衫不整,头发零乱,眼睛里布满了红丝。他站 在那儿,像个备战的公鸡,竖著浑身的羽毛,他的眼睛冒火的盯著她,咬牙切齿的说:“ 芷筠!你好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躲开我?如果我……”“哦!”她轻笑著, 半歪在方靖伦身上,她对方靖伦悄声说:“老虎送兔子回家,狼却守在门口!哈!”她笑 了起来。 

  殷超凡的脸色更白了,他惊愕,不解,而愤怒的紧盯著他们。芷筠站直了身子,挽住 方靖伦的胳膊,对殷超凡笑嘻嘻的说:“殷先生,你该认识认识方经理,他是我的老板, 一年多以来,我是他的私人秘书。如果你到我们公司去打听一下,你可以听到各种关于我 们间的传闻!你知道,像我这样的女孩,是标准的投机者,我脚底下,并不是只踏著你这 一条船!” 

  殷超凡张大了眼睛,不信任似的看著这一切,方靖伦沉默著。殷超凡瞪著他,那深邃 的眼睛,沉著的表情,他恂恂儒雅而从容不迫,他是漂亮的,成熟的,莫测高深的!殷超 凡昏乱了,糊涂了,狂怒了,他大叫著: 

  “芷筠!你算是什么样的女人?既有霍立峰,又有这个什么鬼经理!好,”他咬得牙 齿发响。“我认了!我到底是个男子汉!还不至于可怜到向你祈求施舍的地步!”掉转头 ,他冲走了,跄踉的冲走了。这儿,方靖伦望著芷筠。 

  “知道吗?”他沉吟的说:“我不喜欢我扮演的角色!” 

  “对不起,”她喃喃的说,扶著门框。“我抱歉!可是,在我晕倒之前,请你送我进 房间里去……”她的话没有说完,就整个瘫软了下去,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9 

  殷超凡仰躺在床上,双眼瞪著天花板,他一动也不动。他已经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 室内的光线早已从明亮转为昏暗,那么,又是一天过去了,那么,他也可能躺了好几天、 好几月,或者好几年了。反正,时间再也失去了意义!岂止时间,生命、事业、感情…… 到底还有什么对他是重要的?自从那晚在小屋门口见到芷筠和方靖伦……不,更早更早, 自从在餐厅里,芷筠一怒而去开始,就什么都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他的狂欢,他的喜 悦,他内心那股强烈而酸楚的甜蜜,都在一刹那间成为了灰烬!但是,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是殷文渊的儿子?他的神志麻木,他的思想飘忽,事实上,他只是消极的、被动 的躺在那儿,根本没有去整理自己的思想,他所有的意识都是紊乱的,他觉得自己在恨世 界上每一个人,父亲、母亲、雅珮、范书婷、范书豪、他自己,以及——芷筠!或者,他 最恨的是芷筠,明知道她是他所有狂欢与幸福的源泉,她却可以狠心的抹煞了他!而且, 竟不惜以霍立峰和方靖伦来屈侮他!女人,女人是什么,女人全是魔鬼!他恨她!他恨她 !他恨她!他听到自己心中在疯狂的、喧闹的呐喊著。可是,在这一片喧嚷的“恨”字之 中,却有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在那儿绞扭著他的心脏,绞得他痛楚而昏迷。于是,他用手 抱紧了头,把身子蜷缩在床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那儿挣扎的、呻吟的低唤著:“芷 筠,何苦?芷筠,何苦?芷筠,何苦?” 

  有人敲门,殷太太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超凡!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要把自己关多久才满意?快出来吃晚饭,你爸爸为了你 ,今天连经济部请客都没去!超凡,”殷太太柔声的、祈求的叫著。“你和你三姐吵架, 也别吵得这样严重呀!一家人从小和和气气的,怎么现在反而斗鸡似的斗上了呢!超凡, 到底是为了什么吗?雅珮说为了一个女孩子,咱们谁也没有反对你交女朋友呀!你不喜欢 范书婷,就不要范书婷好了,没人勉强你呀!超凡!喂,超凡!”母亲敲著门:“你一直 让妈这样在门口求你,你难道不会于心不忍吗?”“别理我!”殷超凡哑声低吼。“你们 让我一个人待著好不好?谁都不要管我!”“唉!”母亲叹著气,“我如果能够不管你就 好了!谁要我生儿育女来活受罪!”听出母亲那份忧伤和自怨自艾,他再也忍不住了,跳 下床来,他跑去打开了房门。 

  “妈,我只是要一个人安静一下,我不想吃东西,也不想下楼,你们去吃你们的…… ” 

  “哦!超凡!”殷太太瞪视著殷超凡,惊愕的叫著,立即就又心痛,又怜惜的用手去 抚摸殷超凡的下巴。“就这么几天,怎么就瘦成这样子?你瞧瞧,瞧瞧!这是怎么回事吗 ?问雅珮,她也不肯说!你们到底为什么事闹成这样子吗?你们都不说,我打电话问书婷 去!” 

  “不要问书婷了!”楼梯口,雅珮伸著头说:“她已经快要气死了!”“那我问书豪 !”“书豪吗?”雅珮扬了扬眉毛。“他的气就更大了,也在那儿发昏呢!还是少问为妙 !” 

  “这……这……”殷太太茫然失措的。“你们是在集体大吵架吗?”殷超凡阴郁的站 在房门口,一句话也不说。雅珮抬眼望著他,被他那份憔悴、狼狈,和失魂落魄的样子所 震慑住了。自从那天在餐厅里闹得不愉快以后,一连几天,她都避免和殷超凡碰面,主要 的,还不在于和殷超凡呕气,而是要忙著安抚那颇被伤害的范书豪兄妹。在她心中,多少 有些认为殷超凡的生气是为了丢面子,本来,书婷那天的表现就太过火了,难怪超凡生气 !但,她不认为超凡会气多久,也不认为超凡会对那个董芷筠有什么如痴如狂的感情!自 幼,超凡就是在女孩子堆中长大的,十六岁就追过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三天后忘了,又 和别的女孩玩在一起了,若干年来,也交了不少女友,没一个能维持到三个月以上,他总 说“没味道”。雅珮也不知道怎样的女孩才“有味道”,但是,这个弟弟不会为女孩发狂 动心,却是她能肯定的。所以,虽然她见过了芷筠,虽然看到超凡发火,她回家都不肯对 父母多说什么,何必让他们操心呢?这事总会过去的! 

  可是,殷超凡这两天是越来越不对劲了,他要不然就满街乱跑,也不去公司上班。要 不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既不吃饭也不下楼。这样子并不是单纯的“生气”,他简直像 是“失恋”了!失恋?怎么可能呢?如果他真喜欢董芷筠,也决没有到不了手的事!只要 不认真,不谈婚嫁,她倒不反对弟弟和女孩“玩”。连殷文渊,她知道,在外面也有好几 个小香巢呢!这根本是公开的秘密,母亲也装糊涂不闻不问,只要父亲维持婚姻的尊严, 大家也就融融洽洽的过日子,从没出过丝毫问题。到底殷超凡是怎么了?何以会弄得如此 憔悴,如此消沉?雅珮不安了,姐姐到底是姐姐,她和超凡只差一岁,从小感情最好,别 为了一点小事弄得姐弟真翻了脸。她想著,就从楼梯口走了过来,推开殷太太,她说: 

  “妈,你别著急,叫周妈送点吃的到屋里来,你们吃饭去,我和超凡谈一谈!”“对 了!对了!”殷太太慌忙说:“你们姐弟闹了别扭,你们自己去讲和。雅珮,你当姐姐的 ,凡事都让著他一点,啊?” 

  “妈!你放心!”雅珮失笑的说:“让了他二十四年了,还会和他认真吗?”“是啊 ,”殷太太说:“还是雅珮懂事!到底是姐姐嘛!” 

  雅珮摇摇头,把殷超凡推进了房间,他关上房门,对屋里看了看,连灯都没开!床上 的被褥堆了个乱七八糟,中午周妈送进来的鸡汤馄饨还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倒是咖啡壶 还冒著热气,大约这两天就靠喝咖啡过日子!这人发疯了!她想,伸手开了桌上的台灯。 

  殷超凡把自己重重的掷在床上,用手枕著头,他又直勾勾的瞪大眼睛,望著天花板发 愣。雅珮皱皱眉,拖了一张沙发,她坐在床边,注视著他说: 

  “好吧,超凡,你说说看,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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