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遗落在北大-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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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荚诨孟胫衅诖淮斡隩的邂逅。这种情绪马上占据了我的整个心情,我甚至在计算还有多少分钟可以流连在这将要发生一次意外惊喜的街头,而T将从哪个方向跑来。
结局当然注定是我的失望,实际上对T是否已经离开那座城市我一无所知。我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从她离开北大的那个黄昏,背着简单又有些沉重的行装,笑着拒绝了我送她到车站的建议。另一个男孩去送她,一个一如既往爱她的男孩,不是她的男友,她的男友在我们毕业之前就回到南方的老家,也就是我短暂停留过的那座城市,那是T毕业之旅的终点站。
就是在T离校的那个黄昏,我请她吃饭,这实际上是她在北大的最后的晚餐。那天燕春园喧闹异常,我们聊的话题都是关于离校的琐事,那时我刚刚确定自己侥幸留在了北京。在为工作而忧虑不安的日子告一段落之后,我发现自己根本来不及体会岁月悠扬,就要匆匆与许多朝夕相伴的朋友们说再见了,如同T,除了最后的晚餐,离别前的日子里并没有多少相聚。我明确知道自己有些伤感,只是不想也不能表露,然而她平静如常,笑着讲她刚才从水房冲凉出来险些撞到一个男孩怀里。尽管我知道就此与T互道珍重是我们之间的故事的最美结局,但却依然抑制不住主动留给她我远在东北的父母家的地址,这是今后不确定的生活中唯一确定的联络方式。她拒绝给我留下任何地址,也拒绝在我的毕业纪念册上留言,只说会与我联系,这是她最后的骗局。因为我可以想像写着我家的地址的那张纸条是怎样化成碎片飘散在南下的列车窗外。
在其后对于T的回想中,我感觉她是一个在我的生命经历中无法定义的角色,一方面她很重要,因为从真正意义上讲,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另一方面,我们始终只有一种暧昧的感情关系,与爱只是有些相似。我们彼此从未解读过对方,甚至缺少这种企图。
如果……不能再有如果!那样会损伤了我们的美好过去。
那是在大学最后一个圣诞节的时候,我一个人用睡眠打发了酒后的下午。被叫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班的若干女生来给我下达指令,要我在晚上组织一个Party,男士需邀请低我们两届的那个班级的男孩。事后我才明白她们这么做的一个可能动机是因为我的一个女同窗对那班的一个男孩有好感,但究竟是否由她始作俑者却未经证实。我那时以组织计划外舞会为业受此吩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办好了录音机、蜡烛和酒类,又从小韦那里借来西小院作为场地。我像雷锋一样让大家快乐地玩起来之后,自己却开始茫然,因为我忘了给自己约一个女伴。
于是我只好离开西小院,到31楼和36楼去寻找机会。由于当晚校方有办舞会,大讲堂还有电影,更加上是有情人或准情人相约的佳期,走过女生楼空空荡荡的楼道,我有点心灰意冷。回到西小院,我意外地发现一个我认识的外系的女孩出现在现场,在跳了一曲之后,我请她帮忙找几个女孩来。她说来之前也不想自己来,但宿舍都没人了,全宿舍只剩一个女孩可她却说要看书不想跳舞。我说那好,你带我去请她。我已经到了不愿放弃任何机会的程度。
在被布帘明确划分了各自领地的女生宿舍,T一个人坐在床上读书。在迟疑之后,她还是接受了我的邀请。到了西小院,我请她跳舞,昏暗的光线下,T的眼睛中闪烁着某种模糊不定的内容,我感到自己对她有好感。一曲之后,我问她是否喜欢喝酒,她说是,因为喜欢酒带来的晕眩感觉。于是我们举杯一饮而尽,之后接着共舞下一曲。在缠绵的旋律中,我们开始聊天,话题漫无边际,似乎有些与文学有关,彼此都用一种淡淡的语气。几曲之后,与别人一样,在不知不觉或有意无意之中,我们的身体已挨得很近。这时有几个女孩开始喊着吹灯灭烛,黑暗中我与T已近乎耳鬓厮磨。
我至今忘不了在曲终灯复明的时候,我们手拉手走向墙边的椅子时那段对白。
T问我你有女朋友吗,我说有。那为什么今天没来?她不在北京。那你怎么解决你的生理欲望的?这个唐突而刺激的问题当时多少有点令我发晕,但我还是很平静很坦白地告诉她我从没有与女孩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做爱。为什么?我嫌费事。你太可爱了。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如此不着边际的回答竟获得如此接近赞许的评价。
在女生楼关门的最后期限,我们的Party结束了。我拉着T的手送她回去,那路只有二十米远。在我们松开手之后,T向楼门口走去,走出两步远,她回过头,幽幽地说:“在你寂寞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在新年之前或之后,我很激动地感到需要与T约会。我与比我低两届的那个男孩达成一笔交易:我去女生宿舍帮他约我班那个女孩,他帮我找T。这笔交易的最后结果是我的目的达到,他的预期约会未遂。这个大脑袋男孩在沮丧之余很善良地把好人做到底,帮我去买了一瓶长城干白送到我为约会借来的那个只有一张床的宿舍,这个房间名义上是某系的学生活动室。
T穿着一件红色的冬衣出现在我面前。
我们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录音机里传来姜育恒忧伤的《多年以后》。我点燃一支蜡烛,熄了灯,为她倒一杯酒,简单寒暄后我们相对无言。
沉默过后,我请她跳舞。这实质上是创造一次相拥的机会。现在想起来似乎有点亵渎当年纯真的感觉。理性与清醒永远是感觉之外的讨厌的幽灵,虽然此刻三十岁的我已经躲避不开,但十年前,我迷恋这种小小的煽情诡计,因为这种诡计的意义就在于不怕被识破与揭穿。
我们的舞姿刚刚摆好,就被拥抱替代了。与T拥在一起的瞬间,世界在我们之外,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我们相拥而舞,音乐与酒不再重要。我让她吻我,她急切而顺从地做了,在长吻之后,我拥着她倒在角落里的床上,仰视着她,她的样子很无辜。我将手伸进她的内衣,她没有任何拒绝的举动,只是冷冷地说你真的好大胆。可我已顾不得这些,完全沉醉于她的丰满。
青春是首仓促的歌多年以后(2)
那一夜我们和衣相拥,我第一次犯了留宿女生的错误。当我试探着更深入地接触的企图被拒绝之后,我们渐渐趋于平静。我们谈了许多各自的话题,关于她以盛产美女著称的老家和我少年时的冰雪游戏,也关于她在南方的男友和我在北方的女友。夜深了,我们却像两只喋喋不休的幼稚的麻雀,呢喃着而丝毫没有倦意。在我爬起来准备点一支烟的时候,她忽然对我说:“我现在感觉到你快要爱上我了。”
这句话多年以后犹在耳畔,当时我的感觉十分复杂,我一直对女孩对我说这样的话感到本能的恐惧,类似真的阴谋害怕被人识破一样,但我当时什么也没有流露。
那个无眠之夜如白驹过隙般逝去。清早,我们去长征饭庄吃早点。返回学校的时候,我们平淡地分手,并没有订下一次的约会。
期末考试的压力使每年的假期之前都成为一段痛苦的时光,煎熬过后才是海阔天空。寒假里我与女友相聚,北大又与我无关了。我的生活因为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而被分割成两块,假期永远属于传统的那一部分。我需要回北方的家,T又需赶赴南方与男友相聚,我横亘中华大地的旅行并没有真正成为我在愉快假期中牵挂的内容。然而回到北大,我发现自己非常想见到她。她比我晚到一两天,那是一个雪后的晚上,我在她的宿舍里等着她,Y,就是后来送她去车站的那个男孩也在,她进门的表情兴高采烈。
我有很多次去T的宿舍找她时看到Y在陪着她,他们的关系对于我始终是个未解的谜。我从未试图了解他们之间关系的实质,也没有必要。北大对我的显著教育成果之一就是保持对涉入别人秘密的警惕,因为自己也有秘密,那是一种很沉重的东西,没有分享的快乐。我只是感到Y对T有一种刻骨的依恋,从神态就可以看出来,Y是个文静的男孩。毕业后我们偶然见过几次,聊天的时候从不提到T是我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那天从宿舍出来,我们在校园里漫步。雪后的燕园极美,最后到燕南园,我们又一次长吻,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T对我的某种不可言传的情意,有点令我感动。我们那时不谈及未来,甚至不涉及我们之间的感情,在一起很轻松,只是一般男女关系,约会若即若离地持续着,但彼此都有一种热情的回应。
T是一个安静而热烈的女孩,与她柔顺的外表相比,我可以深刻地体会到她藏于内心的某种类似于激情的东西。与T相处稍久,我更强烈地感受到她对自己的背景或故事中某些章节的自闭,这种自闭并非是简单的隐藏,更仿佛接近于逃避。所以一个自然的结果是我直到最后的分手也没有了解她这种性格的成因,那时我就在猜想她一定有些不同寻常的经历,虽然我从她的讲述中知道一些片段,比如她的某些痛苦的童年经历,但极不完整。她貌似开朗的笑容中时常掩不住某种无意流露的不易察觉的苦楚的表情,在人生添了十年阅历之后的今天,回忆起她的这种表情仍令我感到不安。
那时的我实际也根本不懂爱情的概念,一边对遥远的初恋女友有一种不动摇的信念上的忠诚,另一边则与身边有好感的女孩放肆地做着准恋爱的游戏。游戏这个词不达意出现在这里令我很不舒服,也不准确,但似乎更接近真实。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责任和将来,甚至有时希望每个与我在一起的女孩都有男友,我也几乎从未对此产生嫉妒的情绪,甚至还有某种程度的优越。但我从情感上真正爱着的这几个女孩,也给予她们爱,这些爱的情感和爱的经历是我那时源源不断的灵感的源泉,我写诗、写小说也写图书馆草坪歌曲。今天,读着那些发黄的笔迹,我目击了自己青春的流逝。
T在那段时间是我最密切的关系暧昧的异性,我带她去找我的哥们儿,和她一起吃饭,带她以及她们宿舍的女孩参加我们的计划外舞会,与她亲昵地独处,我们拥有许多共同的快乐时光。
毕业的临近使找工作成了头等大事,这是一种令人感到自己苍白无力的苦役。由于一些深刻的社会原因(比如就业压力的早期显现),北大那年很多人的分配前景暗淡无光,而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按照国家的指令性计划,最适合我的用人单位是原籍一家赫赫有名的大汽车厂,由于两个特别本质的原因我只对那家工厂生产的轿车感兴趣,对去那里工作 却视同畏途。两种工作:大学教师或旅行社导游,前者真正喜欢,后者可以赚钱。因此我与很多人一样,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北京辽阔的大街小巷里乱撞,送简历、参加考试、托人、打电话以及着急。然而一无所获,最重要的原因是作为外地学生的出身不好,那时我感觉户口比什么都值钱。
于是以经过二十几次希望破灭之后,我现实地意识到留京已近于奢望。我决定利用五一节的假日回家,安排一下自己的退路,工作地点既不能如意,工作性质便成了主要课题。回家的列车是在夜里起程,我邀请T陪我到长征饭庄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T显得有点落落寡欢,我漫不经心地嘲笑自己如此热爱北京却无缘终生相守。T突然问我,她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回去。这个问题使我吃了一惊,实际上在此之前她流露过和我一起去东北工作的想法,被支吾过去。我确实也没有认真对待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她的男友正在南方的那座城市为她安排工作的事。现在她的这个问题使我认识到我必须考虑这件事,这不仅涉及工作,也涉及我们的归宿了。这个问题如此突然,我记不起自己当时的直接反应,只记得我问过她你是不是想成为我的正式女朋友,她点了点头。
现在想起来那天我一定深深伤害了她,因为我几乎没为拒绝过她有多少犹豫。那时我对初恋女友的感情沉浸在因距离而造就的完美中,感情的天平却有着天然的倾斜。这个话题之后,食物已索然无味,我们回学校的时候,气氛已接近不欢而散。
在驶往东北的列车的硬座车厢里,我满脑袋萦绕着T。虽然我坚信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但依然有一种彻骨的惆怅徘徊在心底,挥遣不去。
我从东北回到学校之后,去T的宿舍找她。她不在,她的室友告诉我她男友来了,并好像无意地透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