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遗落在北大-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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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以前在广播站工作还有无形动力的话,那么今天这种动力已随风而逝,我承认自己是个懦夫,对待这并不复杂的感情问题,我的选择却是逃避。
当我把编辑好的播出稿交给娟子时,心中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丝留恋,酸酸的。虽然娟子孙笑靥依旧,但它已经不属于我。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向娟子告别,只是在稿中说,将我编辑的最后一期“情感快车”特别送给她。
黄昏时分优美的旋律回荡在校园内的每一个角落。“……多想伴着你,告诉你我心里多么地爱你,花静静地绽放,在我忽然想你的夜里……”一曲满文军《懂你》,把我的记忆又带回了和娟子共事的日子。这是我的内心独白,不知娟子是否理解?想到今后的日子,我只能躲在暗处欣赏娟子,豆大的泪珠滑落腮颊。我迎着夕阳走去,任自己的身影被夕阳拉得长长……
由于我的退出,“情感快车”栏目的编辑工作自然落在娟子的肩上。在某个黄昏,我总要伴着美妙的声音走进校园,倚栏凝望着后勤楼的广播站。透过窗子,便可看见娟子走动的身影,内心空虚的我还将娟子发表在校园上的诗歌散文摘录成册,熄灯前细细咀嚼,然后枕着一种满足感入梦。
也许是毕业设计紧张的缘故,娟子与傅平的恋情并没想像中的如火如荼,反而神秘得让我难以捉摸。傅平有时面对设计图纸痴痴发呆,口中也念念有词,仿佛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有几次他竟眼睛直盯着我,径直向我走来!我当时脑海中闪过的念头便是,傅平遇到了设计中的难题!我是本专业的尖子生,大可对他进行援助,但现在傅平是我情敌,我俩已形同路人,因此当傅平走过来时,我故意同其他的同学高谈阔论,看着傅平扫兴而归的狼狈样,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也许傅平的忍耐力到了极限,一天,他不顾我冷峻的神情,当着众多同学开口了,但话的内容却令我吃惊不小。傅平富有挑战性地说:“娟子和我今晚六点在北大西门的餐厅请你吃饭敢去不?”
“怎么不敢?谁怕谁?”我虽然对傅平请客的动机充满疑惑,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已是骑虎难下,我只好大义凛然地答道。
灯光轻柔,音乐回响,富丽堂皇的包厢内,傅平大口大口喝着啤酒。斜眼瞥去与娟子的目光碰个正着,我感到了内心的慌乱。
借着酒劲,傅平的话切入正题,他不无忧伤地说:“科忠,你够哥儿信义气,帮我认识了这么好的女孩。”但傅平的话锋一转,“可是真正的兄弟不该这样啊!”
我这才注意到傅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红笔记本,定睛一看正是我摘录娟子诗歌散文的小册子!
我感到“隐私”被揭穿的尴尬,但傅平的卑劣行径彻底激发了我的愤怒,一个多月来的压抑顿时爆发了出来!我站起来,喊道:“告诉你,傅平,任何人都有爱的权利!我从进入广播站那天起,就爱上娟子了!你管得着吗?我可以对全世界的人宣告,我爱娟子!”
“好!有胆量!”傅平不但不恼,反而显得很高兴,语气也缓和了,“只有你和娟子才是真正的一对,一个多月的交往,我感到她爱的是你啊!你终于敢说出你的心里话了。现在,我把爱情还给你!
我呆呆地盯着娟子。
两片红云飞上了娟子的脸颊,她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说:“回广播站吧,那里需要你。”
这就足够了!娟子的回答足以让我感觉到阳光的灿烂,鲜花的妩媚。在这恋爱季节的最后时刻,在北京的暮春,我期盼已久的爱情种子终于破土发芽……
王科忠
天天都是情人节美丽的误会
善解人意也是一种美德,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我就想干脆将错就错吧。
那年我读大四。
那天我只顾忙着宿舍里写论文,忘记了开饭的时间,等我匆匆赶到食堂时,几个卖饭的窗口前已排起长龙。我四处寻找机会加个塞儿。当我找到最里边的那条长龙时,见离窗口不远一个陌生的女孩在朝我的方向打招呼:“嗨,是你吗?”
女孩长得不算很漂亮,但脸上乖巧而又甜甜的微笑却很惹眼。我不由扭头朝后看,想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魅力能招得这乖巧女孩的青睐,“往哪儿瞅啊?跟你说话呢,是你吗?”女孩带些嗔怪的目光明明是在盯着我,我就随口答了一句:“是我呀。”女孩就招手让我过去。她不让我察觉地抢过我的饭盆,小声命令我:“去占个桌子等我。”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我真有点茫然,想不出这个陌生女孩是怎么回事。我甚至异想天开地想这女孩莫非是对我一见钟情?那一瞬间的我很得意。直到女孩很能耐地捧着三个饭盆来到桌前,我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管她呢,先吃饱了再说。
我狼吞虎咽地大吃大嚼,直到两个馒头下肚才腾出嘴来问道:“同学,小姐,谢谢你,你是……”女孩就格格笑出声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黄小芳呀!”“黄小芳?”“是呀,你忘了,你还在我们家杀过一次鸡呢!你杀鸡的本领着实不怎么样,一刀下去没砍在鸡脖子上,倒砍在鸡嘴巴上,痛得那只鸡从二楼一下子飞到一楼,害得我们全家满世界追那没了嘴巴的老母鸡,笑死人了。
女孩一串连珠炮弄得我晕头转向。我搜寻了我的记忆的所有贮存,也没想起过一次杀鸡的壮举,更想不起这个黄小芳是何方神圣。可眼前的黄小芳说得那么言之凿凿,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是否真的出了问题,再说我一个大男人无功受禄白白得了一个乖巧女孩一顿饭的恩惠,还说不认为人家是一个很伤人感情的事。于是我就点点头做出一副恍惚大悟的样子:“噢,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都认不出来了。”黄小芳说:“真是我,我入学一年多了都没见到你,刚才要不是我眼疾嘴快,就又错过了。”说着就显得挺得意。我们又说了会儿各自在学校的情况,我想起还没给黄小芳饭票,黄小芳一挥手:“算了,你是我师哥呢,就别寒碜我了。”
隔了两天黄小芳来宿舍找我,同宿舍几个哥们在黄小芳面前替我大吹大擂,什么“阿涛是宿舍里的才子”、“阿涛是班里尖子”、“阿涛是书虫子”……说得我都脸红了,等他们都溜出去,我再和黄小芳相对就有些不好意思,黄小芳也有些不自然,全无了那天在食堂里活泼和洒脱。忽然她问了我一句:“你周末回家吗?”我说:“不回,来回坐车得四五个小时,太耽误时间。”我很怕黄小芳再提起诸如杀鸡之类的事儿,就拼命把我喜欢的书一本一本地推荐给黄小芳,黄小芳很专注地听着,最后黄小芳拿了一套《论语别裁》。
黄小芳就这样走进了我的心田,她的活泼、她的洒脱,她那乖巧而又甜甜的微笑成了我生命中亮丽的风景。只是我依旧想不起她是谁。
毕业离校前我邀黄小芳出来散步,我对黄小芳说:“小芳,自打我们食堂相遇那一刻起我就有一句话想问问你,可一直没有勇气提出来……”小芳调皮地说:“该不是问我说什么从遇见我那一刻起就喜欢上了我那类的俗话吧?”我说:“这类俗话我一会儿再说,我现在是想问问你,我什么时候到你家杀过鸡?还有你……我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黄小芳瞅了我一刻就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实话告诉你吧,那天是我认错人了。”
黄小芳说她爸是个中学老师,那次在食堂遇见我时,她迷迷糊糊地把我当成了她爸过去的一个学生。黄小芳说她两天后到我宿舍去听人们叫我阿涛,好像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她就故意问我周末回不回家,由此知道我家根本就不在本市,才知道是彻底认错人了。
“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难堪。”黄小芳说:“我心想你肯定把我当成大傻瓜,白吃我一顿还落了个师哥当,心里多得意呢。我当时心里特别扭,真想摔门而去。”黄小芳说着轻轻捶了我一下。我恍然大悟,我问:“那你怎么没摔门而去,后来还和我来往?”黄小芳的声音就变得很是轻柔:“就因为你什么也没问,还那样真心对我。如果你一个劲儿地问我是谁,或者干脆地说根本就不认识我,那我多没面子呀,我早就不理你了。要知道,善解人意也是一种美德,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我就想干脆将错就错吧。”一朵红云飘在黄小芳脸上。
好一个美丽的误会,好一个美丽的将错就错。幸亏黄小芳的虚荣心没有让她知错就改,要不然此刻黄小芳脸上这一朵红云就不知为谁而飘了。
几年后黄小芳成了我的妻子,我告诫她以后千万别再迷迷糊糊地犯这类认错人的错误,黄小芳格格笑着:“是,师哥。”
澄清
天天都是情人节爱情的声音在我的身边响起
千真万确!在那一刻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像阳光一样漫长,像流水一样悠扬,是我一生之中听到的最最美妙、无与伦比的声音!
黄昏,春末的黄昏,夕阳如织。我坐在校园的长椅上看书,思绪却如纷飞的落花,不知飘向何方。就在这一刻,一个声音悄然响起: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中,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刚好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这是校广播电台在朗读张爱玲的一篇散文。如此美妙的声音充满美丽与幻想,像夜莺的歌唱,在校园内的每一个角落里回荡,并且如此准确地打动了我的心。我想,一个女孩能有如此妙不可言的声音。她一定是个至美至纯的少女。
每周一下午,那个声音就会准时响起。与其他声音相比,她不讲笑话不播新闻,她只讲述那些感人的故事和朗诵美丽的散文,仿佛心灵有约,她的每一次诉说都能感动我并且让我入迷。
终于有一天,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确切地讲,是爱上了一个声音,真有些不可思议,我想说服自己,但做不到。每当这个声音响起,我都会放下一切而沉迷其中。
此时,我有了一种急切想认识这位有着美丽声音的女孩子的渴望。
一天,在五楼文学社的会议室,作为文学社社长的我谎称文学社要举办一次诗歌朗诵会,准备找两位主持人。“校广播台每周一下午是谁播音?她的声音不错。”我佯装漫不经心地问副社长兼“死党”黄海。一个小时后,黄海告诉我她的名字叫辛灵,但除此之外,他也一无所知。一个声音加上一个名字,仍是一个谜。
不可能直接去找她,那样太暴露目标,况且年轻的心又那么敏感与脆弱,还是保持些神秘感好,我这样安慰自己。万一一见面大失所望,或者人家早已名花有主,不知从何谈起,那该有多尴尬。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
黄海果然够朋友,他念念不忘朗诵会。一天,黄海说:“我可是已通知了许多人,他们都答应给你捧场,你可不能出卖我呀!”我本无心花费很大精力去举办一场诗歌朗诵会,那些声音与爱情无关。但黄海竟然挺仗义地通知了许多人,我倒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说:“既然如此,你就再通知一些人吧,初步定在一个月后。不过,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准备,一切就交给你了。”黄海喜形于色,立刻向我打了保票:“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我停了一下,故意强调重点部分:“不过女主持人是关键,你一定要按我的意思去做。”黄海心领神会地冲我点点头,显然他已明白我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将错就错,用诗歌朗诵会引辛灵出现。由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变成一个真实的面对的人,我必须让自己具备足够应付各种场面的能力,不能紧张不能出汗,更不能手足换措大失风度。这种能力一要靠锻炼,二要靠我对可能的相见场面的种种想像,做到胸有成竹。经过一番周密的计划,我设想出三种见面的可能。
其一,我以文学社社长的身份去她的班上找她——我穿戴一新,找到她的教室,站在教室的前门处。一个男生从教室里走出来,我很有礼貌地对他说:“对不起,同学!麻烦你替我叫一下辛灵好吗?”男生充满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写满疑问和猜测。我坦然微笑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告诫自己:心中没鬼,怕他什么?男生看不出有什么企图来,便冲我点点头,然后冲着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