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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5358-烟雨杀-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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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乘风道:“单囤积可不行,要想办法让他们扩大生产,将手中的生丝全都织成绸缎。”    
    冷平湖微微一笑,道:“常老已经着手安排这件事了。”    
    岳乘风道:“哦?”    
    常理道:“再过两天,一旦他们收购生丝的势头减缓,就会有人找上门去,向他们订购大批绸缎。”    
    岳乘风点头道:“不错。还有一件事也很重要。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尽量多地从其他作坊收购绸缎,一旦齐灵风发现自己中了圈套,必定急于将手中的大批存货抛出,到那时,我们抢先一步,岂非正可让他血本无归。”    
    常理道:“是。”    
    岳乘风道:“常老知不知道二绝茶庄近几天的生意如何?”    
    常老怔住。    
    岳乘风道:“早知道二绝茶庄也是天目派的生意,今年新茶上市前,我们就应该在茶叶生意上给他们以打击。”    
    常理目光一闪,道:“不过,现在也不晚。”    
    岳乘风道:“哦?”    
    常理道:“我们用不着和他们硬拼。只要放出风声,说由他们经手的龙井实际上全是天目青顶,同时自徽州调进大批上等……”    
    岳乘风打断他的话,道:“不妥。”    
    常理道:“为什么?”    
    岳乘风道:“一旦如此,宗万流必定能想到我们已经在杭州动手了。在丝绸、盐这两件事上,他肯定会有所警觉。”    
    常理和冷平湖对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看得出,他们正为什么事而担忧。    
    岳乘风道:“有什么问题吗?”    
    冷平湖道:“姑爷的意思是,我们必须以丝绸和盐这两件事上的全盘获胜来提醒宗万流,我们已深入他的大后方。”    
    岳乘风道:“不错。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逼迫他不得不亲自出马,在此地与我们决一胜负。”    
    冷平湖道:“那桑木根怎么办?”    
    岳乘风微微吃了一惊:“苏州那边有新消息了?”    
    冷平湖道:“是。沈天羽和郑怀英昨天午后已赶到苏州。他们不仅带去了雄厚的财力,还带去了大批天目派精锐好手。”    
    岳乘风皱眉道:“消息可靠吗?”    
    冷平湖道:“桑木根一直在严密监视天目派在苏州一带的所有据点。消息绝对可靠。”    
    岳乘风沉吟着,慢慢地道:“在财力上,我相信他们无论如何也斗不过桑木根。”    
    常理道:“问题是,沈、郑二人显然不会只与小桑在生意上争斗。”    
    岳乘风道:“我说过,如果他们在苏州有过于极端的行动,官府绝不会坐视。我想,他们也不会不有所顾虑。”    
    常理道:“江湖上,最讲究的就是个规矩。我们如果过于借重官府,只怕对徽帮的名声大有不利。再说,陈月朗执掌天目派时,曾多次击退进犯松江、苏州那一带的倭子,不论在官府还是在民间,口碑都极为不错。”    
    岳乘风心里不禁微微一动,看了常理一眼,道:“那常老的意思呢?”    
    常理道:“姑爷看能不能先将严三省或连沧海调去苏州,助小桑一臂之力呢?”    
    岳乘风道:“江西、福建两地的生意和地盘刚刚从天目派手中夺过来,他们能走得开吗?常老能担保天目派不会在这两地反扑?”    
    常理默然。    
    冷平湖道:“属下以为,可以从芜湖、鱼城几个分舵抽出力量,补充到苏州方面。”    
    岳乘风道:“芜湖、宣城、宁国这一线,是本帮目前的生命线,直接关系着我们在杭州的行动和战果。这一线的实力一旦削弱,岂非正中宗万流的下怀?”    
    冷平湖道:“要是桑木根支撑不住呢?苏州一失,必然危及扬州,……”    
    岳乘风截口道:“我很清楚苏州那边的重要性。我会想办法的。”    
    常理和冷平湖又对视了一眼。    
    ──他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岳乘风看得出,他们绝非单单为桑木根和苏州那边的形势担忧。    
    他淡淡地道:“常老、冷兄,有什么话,尽请直说。”    
    常理迟疑着,慢吞吞地道:“我要说的话,姑爷很可能不爱听。是这样,关于……”    
    他的话被敲门声打断了。    
    门外萧帜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兴奋:“姐夫,是我。”


《烟雨杀》第二部分第五章 故人(三)

    萧帜还没站稳,便连比带划地道:“盐已经到了。苏州那边来的七条船已靠码头……”    
    岳乘风笑道:“别着急,慢慢说,坐下慢慢说。”    
    萧帜哪里坐得下来,喘了口气,又笑道:“福建那边的盐车也到了。”    
    岳乘风道:“你是怎样安排的?”    
    萧帜道:“北关外七条船上的货正在运往广积仓,福建那边的准备先放在盐桥边木场巷的盐仓里。”    
    岳乘风含笑点头道:“干得不错。”    
    冷平湖站起身,道:“属下这就去找胡师爷,让他知会都转运盐使司,尽快收货。”    
    岳乘风道:“然后呢?”    
    冷平湖道:“当然是通知弟兄们,从明天一大早开始压低盐价,将天目派经手的盐挤出市面去。”    
    岳乘风摇头道:“不行。”    
    冷平湖怔了怔,道:“为什么?”    
    岳乘风道:“我们的目的,是要设法进一步消耗天目派的财力,现在就压低盐价,他们除了已经囤积在手中的盐之外,不会受更大的损失。”    
    冷平湖道:“姑爷的意思是……”    
    岳乘风道:“从明天起,收购市面上的盐,有多少收多少,尽快将盐价抬升起来。”    
    冷平湖道:“如此一来,胡师爷那边可能不太好说话了。再说,盐价飞涨,必定引起市面上的恐慌,巡盐察院也不会坐视不管。”    
    岳乘风微微一笑,道:“你尽可与胡师爷明言,盐价无论涨到什么地步,我们仍以先前谈定的价钱与都转运盐使司交割,至于巡盐察院嘛,我想,银票总是很有说服力的。”    
    常理接道:“姑爷说得没错。我们可以保证此次盐价飞涨不会超过一个月,官府不仅没有任何损失,一司一院的大小官员还可以从中大捞一笔,以常理推之,他们只会高兴。”    
    萧帜道:“天目派岂非也很高兴?”    
    岳乘风道:“我就是要让他们高兴。盐价一涨,宗万流必定会投入大量财力,自沿海各大盐场大量收盐,到时候,我们再以低价将手中的存货大量抛出,天目派就只能守着一堆咸盐干瞪眼了。”    
    常理悠悠地道:“还有一堆丝绸。”    
    岳乘风道:“不错。只要我们行事周密,在盐和丝绸两件事上同步进展,任宗万流再机警,也不可能察觉这是个圈套。”    
    冷平湖恍然道:“一方面,杭州这边的丝绸作坊要扩大生产,一方面,又要投入大量财力在沿海收盐,以天目派现在的财力看,很可能他们不得不从苏州那边抽调大笔财力,这样,桑木根受到的压力也会小得多。”    
    岳乘风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你终于明白了。快去办吧。”    
    冷平湖道:“是。”口中虽答应着,但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岳乘风心念一转,恍然道:“萧帜进来前,你们正有话要对我说,对不对?请讲。”    
    冷平湖道:“听帮主的意思,是想将那个司马固安置进帮中来,是吗?”    
    岳乘风想了想,道:“只要他愿意,我的确有这个打算。”    
    冷平湖道:“属下和常老都认为不妥。”    
    岳乘风微微一皱眉,道:“为什么?”    
    冷平湖道:“对于帮主来说,现在正值非常时期,本帮在杭州的一切行动,最重要的就是行事必须机密……当然,帮主对司马固这个人想必有很深的了解……”    
    岳乘风截口道:“说实话,我并不了解他。”    
    冷平湖愕然。    
    常理道:“姑爷说过,跟他是极好的朋友。”    
    岳乘风道:“不错。”    
    常理道:“既然是极好的朋友,又怎会不了解他呢?至少,对他的家世、身世、武功来历会有一定的了解吧?”    
    岳乘风淡淡地道:“我甚至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何方人氏。”    
    常理直勾勾地看着他,两眼已吃惊地瞪圆了。    
    冷平湖道:“既然如此,属下以为不能将他安置进帮中来,至少在目前不能。”    
    常理道:“要安置也没什么不行。不过,应该先查一查他的底细。反正他暂时也不愿接受姑爷的好意,查他的底细,应该不是件很难的事。”    
    岳乘风看着他,再看看冷平湖,忽然一笑,慢悠悠地道:“你们知不知道,其实,他也不了解我。”    
    常理道:“这并不奇怪。姑爷执掌徽帮这件事,江湖上本就没人知道。”    
    岳乘风摇头道:“我不是说现在,是说九年前。”    
    他顿了顿,盯着常理,慢慢地,几乎是一字一字地道:“在生死关头,是他杀进重围,冲进火海将我救了出来。他并没有在救我前先查一查我的底细,查清我的家世、身世和武功来历,查一查我这个人是否值得他救!”


《烟雨杀》第二部分第六章 安正(一)

    屁股还没坐稳,安正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重重地将筷子往桌上一丢,瞪着正给他盛饭的安吴氏,粗声道“怎么又吃咸菜?都几天了?两天了,一天三顿饭,顿顿都是咸菜萝卜干,肚子里有点油水都刮干了!你这个婆娘怎么这样!”    
    安吴氏低着头,顺着眼,将饭碗放到他面前,低声道:“家里没盐了。最近盐价涨得邪乎。”    
    安正怔了怔,道:“邪乎?怎么个邪乎法?”    
    安吴氏道:“就你给我那点钱,四天前就连两把盐都买不回来了。我想着你在外面多少有点面子人情,这才让你想办法买点便宜货。现在倒好,有钱也买不到了。”    
    安正愕然。他皱着眉扫了桌上的萝卜干一眼,又看看安吴氏那张满是委屈的脸,喃喃道:“若大个杭州城,要是连盐都没得卖,那还了得!”    
    安吴氏眼圈一红,道:“今天一大早我就出门去了,一直跑到涌金门那边的三桥街,问了几十家铺子,连一粒盐也没找到……这叫过的什么日子哟……回家来,还要挨你的骂……”    
    说着说着,眼泪已从她眼眶里慢慢流了出来。    
    也难怪她委屈伤心,安家住在庆春门内的信善巷,自庆春门到涌金门,不折不扣从东到西,横穿了整个杭州城了。    
    安正站起身,绕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别哭了,啊?让人听见了笑话。”    
    他伸手入怀,摸了半天,摸出两小块碎银,推了推安吴氏,道:“我们不吃咸菜萝卜干了,你叫人去左近馆子里叫几个菜回来,好好吃一顿。    
    安吴氏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碎银子,应道:“哦。”    
    安正叹了口气,拔脚往外走。    
    安吴氏忙道:“你干什么去?”    
    安正道:“买盐去。还能干吗?”    
    安吴氏道:“你还没吃饭呢。”    
    安正道:“不吃了。菜叫回来你先吃吧,用不着等我。”    
                                                   
    安正不喜欢下雨天。    
    每当阴雨天,他总是会想起自己童年时的一些事。那些留在记忆中的往事没有一件能使他心情愉快。    
    今天正下着雨。安正撑着把油纸伞,趟着地上薄薄的积水,走到清泰桥西的贤福坊一带时,满心的不愉快终于化做了一头鬼火。    
    一个多时辰里,他走过了三条街,八个小巷,问过十二家铺子,还真连一粒盐也没买到。    
    所有铺子里都说盐早就卖空了。    
    在杭州城做了十几年的捕头了,这种怪事,他还真是第一次遇上。    
    贤福坊已属上城。上城一带,集中了杭州城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和本地的豪门大户,换句话说,上城一带住的全都是有钱人。有钱人的家里总不会也没盐吃了吧?    
    这些人大多是有根基、有来头的,他们果真也连盐都吃不上了,这几天里,府衙里决不会清静。    
    据安正所知,这几天府衙却一直很清静。    
    离老巴记尚有半条街,安正就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和他先前跑过的十二家铺子一样,透过细密的雨丝,大老远他就看见老巴记的门前挤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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