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8-烟雨杀-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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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看着众人略显惊讶的神情,嘴角边闪过一丝局促而且苦涩的微笑,道:“不怕各位见笑,这样的好酒,在下已有五年多闻也没闻过了。”
岳乘风含笑道:“今天你可以放开量,包你尽兴!”
司马固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
萧帜忽然道:“等一等。”
司马固怔了怔,将酒杯放下。
萧嫣然道:“小弟,你又想干什么?”
岳乘风道:“我知道。他想考一考司马。”
萧帜笑道:“还是姐夫了解我。”
岳乘风悠悠地道:“我还知道一件事。”
萧帜道:“什么事?”
岳乘风道:“你肯定考不住他,而且,你果真要与司马一拼高下,先醉的铁定是你。”
萧帜自负地一笑。
岳乘风道:“你不信?”
萧帜只是微笑,不回答。
岳乘风双手一摊,道:“那你就试试吧。”
萧帜道:“我当然要试。司马兄,这是什么酒?”
司马固道:“女儿红。”
萧帜道:“就这些?”
司马固轻轻晃了晃酒杯,对着烛光看了看,道:“十九年零八个月,今天午时后开的坛,开坛后,兑了三成去年的陈酿和一成今年的新酿。萧兄弟,我说的对不对?”
萧帜颇有些吃惊地瞪着他,道:“十九年零八个月是没错,但勾兑的成色嘛……”
司马固道:“不对吗?”
萧帜道:“我也不知道,这得问莲子。”
萧嫣然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转头道:“莲子,你说。”
莲子一双大眼睛忽闪着,瞪了司马固一眼,道:“回小姐的话,司马大爷说对了。”
萧帜拱手道:“佩服,佩服。”
岳乘风道:“你这就服气了?司马还有话没说完呢。”
司马固微笑不语,一付很为难的样子。
他越是不开口,别人的好奇心就越重。
司马固叹了口气,含笑道:“那我就试试?”
他又举起酒杯,对着烛光慢慢旋转着,皱着眉头仔细看了半晌,再将酒杯凑至鼻端,深深吸了口气。
司马固道:“这酒一直埋在桂花树下……”
话未说完,冷平湖口中已轻轻“唔”了一声。
司马固瞟了他一眼,接道:“而且,在这十九年里,埋酒的地方总共发过五次洪水。”
冷平湖不禁轻轻一拍桌子,道:“神了!”
萧帜忙道:“冷大哥,对吗?”
冷平湖道:“太对了。这批酒是我从绍兴桂花黄家进的,黄家的作坊临河而建,的确被水淹过几回。”
司马固有些不自在地在椅子上动了动,道:“可以喝酒了吗?”
萧帜忙道:“当然,当然。”
他抬高声音接着道:“莲子,换大杯来!”
萧嫣然微笑着叹了口气,摇头道:“总算碰上个能陪你拼酒的人了,看你兴奋的!”
司马固有些奇怪地道:“平时没人能陪萧兄弟喝酒吗?”
萧嫣然道:“常老和冷大哥可没多大量。”
司马固更奇怪了:“那小岳呢?”
岳乘风淡淡地道:“我戒了。”
司马固像是吓了一跳,直愣愣地盯着他,就像是从未见过似地。
岳乘风道:“你不信?”
司马固失笑道:“鬼才信!你要是能戒酒,我就能戒饭!”
萧帜大笑,一口酒呛进嗓子眼里,顿时大咳不止,咳得一张脸涨得通红。
岳乘风道:“真的。我没骗你。”
司马固怔怔半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叹了口气,道:“真想不到。”
常理慢慢啜了半杯酒,淡淡地道:“有件事我很想问问司马大爷,若有唐突之处,请不要见怪。”
司马固正色道:“常老说哪里话,您是长辈,有什么尽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常理道:“贵府上是干什么的?”
司马固道:“玉器。”
他又干了一杯酒,微微一叹,方接道:“虽然家父不善经营,多年前就破产了,但南直隶一带玉器这一行里,只要提起‘司马’这两个字,我敢说,很少有不知道的。”
常理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隐隐的精光。
岳乘风的眉头已微微皱了起来。
他知道常理想干什么。
《烟雨杀》第三部分第九章 司马固(二)
虽然谈不上生气,但他对常理的做法实在有点厌烦。
更重要的是,这是他与司马固重逢后的第一顿饭,他不想破坏饭桌上的气氛。
常理道:“贵府上是不是在湾沚?”
司马固道:“不错。家父以上三代,都住在那里。”
常理道:“不知贵府上与芜湖司马世家有什么关系?”
司马固道:“没有。我们虽同姓,却不同宗。我们是生意人,他们却是武林世家,扯不上半点关系,也没什么来往。”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微笑道:“惟一相同的就是,我们两家都破落了。芜湖司马世家比我们还要早上好几年。”
常理微微眯起双眼,道:“听我家姑爷说,司马大爷武功极高。不知师承何门何派?”
司马固叹了口气,微笑道:“小岳就是这样。其实,在下的武功算不了什么。老实说,在下自己也不知道该属何门何派。”
常理道:“怎么会呢?”
司马固道:“在下跟很多人学过武功,但从未拜过师。”
常理道:“怎么会呢?”
司马固道:“那些人都是我们家护院的武师……在下小的时候,家里还是很有钱的。”
他又叹了口气,举杯。
眨眼间,杯子又空了。
岳乘风伸出筷子去夹菜,手肘轻轻碰了碰萧嫣然。
萧嫣然一怔,旋即恍然。
“常老,菜快凉了。”她抢在前面拦住了常理的话头。
常理淡淡看了岳乘风一眼,道:“人老了,嘴就碎,话就多……”
他目光转向司马固,道:“没有扫了司马大爷的酒兴吧?”
司马固一笑,道:“怎么会呢?”
一会儿功夫,酒壶已空了。
萧嫣然道:“莲子,再兑壶酒来。”
莲子应了一声,正欲去拿酒壶,司马固却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道:“我来兑。”
萧嫣然忙道:“不用,哪能让你做这些事。”
司马固笑道:“我兑酒的功夫很不错的,不让我兑,别人不敢说,萧兄弟一定会后悔。”
萧帜道:“姐,你让他兑嘛!”
萧嫣然一笑,道:“有劳。”
司马固转身向一旁的条案走去,口中道:“我看看有些什么酒……正好,全齐了……萧兄弟,这酒入口清香绵软,后劲却极冲,你可不要贪多……”
他口中不停,双手也不停。不大一会儿功夫,便拎着酒壶回到了桌边。
萧帜早已等急了。他一口干了杯中的残酒,眼巴巴地盯着司马固手里的酒壶,一付急不可耐的神情。
司马固却根本没看他。自条案边走回桌边,他一直看着自己的左手。他手中,托着样东西。
岳乘风扫了一眼,脸色不禁微微一变,目光也开始闪烁不定起来。
──小鹿。
司马固手中,正是那只已摔成两半的白玉小鹿。
“真可惜,玉质不错,雕工也精细……”司马固一边端详着,一边低声自语。
萧嫣然道:“是我不小心摔坏的。”
司马固道:“既然是心爱之物,应该想办法把它修复起来嘛。”
萧嫣然不禁一怔:“司马大哥怎么知道我们很喜欢这块玉雕?”
司马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很费了点力气才忍住一句已冲到嘴边的话,目光有意无意间自岳乘风脸上扫过,方道:“我说错了吗?”
萧嫣然道:“没有。我们的确很喜欢它,但你又怎么知道呢?”
司马固微微一笑,道:“很简单。从断口来看,这块玉雕摔碎已很有些日子了,但它并没被丢掉,反而一直放在条案上。还有,它很干净,上面没沾一点灰尘,也就是说,每天仍有人擦拭它。如果不是心爱之物,又怎会受到如此待遇呢?”
萧嫣然笑道:“司马大哥真是个很细心的人。”
司马固又微微一笑,道:“夫人忘了?我们家几代都是经营玉器的,要是这点眼光也没有,就没法做生意了。”
萧帜道:“你们说完了吗?”
司马固一怔,旋即恍然,笑道:“你看我这个人,一说起玉器来,就忍不住想卖弄一番,竟然把萧兄弟给忘了。”
他站起身,将常理、冷平湖的酒杯斟满,轮到萧帜时,却停下,道:“萧兄弟,你还是换小杯吧,喝这种酒用大杯很容易醉的。”
萧帜道:“不换。这酒总不会比景阳岗下‘三碗不过岗’的酒还厉害吧?我不怕。”
司马固淡然一笑,道:“你不怕,我怕。”
萧帜奇道:“你怕什么?”
司马固悠悠地道:“我怕你明天酒醒后,让我替你医头痛。”
萧帜大笑着夺过司马固手中的酒壶。
酒杯斟满,右手还未放下酒壶,左手已举杯,举到嘴边。
司马固有些无奈地笑笑,目光又转回玉雕上,道:“如果夫人信得过我,把它交给我吧。”
萧嫣然道:“当然信得过,只是……”
她瞟了岳乘风一眼,方接道:“只是太麻烦司马大哥了。”
司马固道:“不麻烦。老实说,好多年没干过玉器活了,还真有点手痒。”
说话间,萧帜第二杯酒早已下肚,重重地将酒杯往桌上一顿,长长吁了口气,大声道:“好酒!果然别有风味!”
萧帜举起酒杯,直送到他面前,道:“司马兄,喝酒、喝酒!”
萧帜忽然重重往椅子上一靠,笑道:“服了,我是真服了,司马兄兑的酒后劲果然厉害。”
他的舌头像是一瞬间便大了一倍不止,含含糊糊地接着道:“不……不行了,头晕……晕得厉害……”
司马固笑道:“老实说,我……在下自己也不行了……小岳,真是对不住,我要先走了,勉得一会……一会儿……出丑……”
岳乘风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地瞄着萧嫣然,口中道:“你要去哪里?”
司马固道:“回我住的地方。明天在下会在这附近找……”
岳乘风打断他的话,道:“不必另找了,你就住在这里。”
他轻轻碰了碰萧嫣然,微笑道:“后花园里那处精舍不是一直空着吗?就让司马住在那里,怎样?”
萧嫣然轻轻点了点头。
司马固显然还想再推辞,岳乘风已飞快地接道:“刚才我已说过,从今天起,我们就是自家人了。”
萧嫣然站起身,微皱着眉,举手抚额,淡淡地道:“各位请慢用,我有些头疼,先进去了。莲子,呆会儿你领司马大爷过去,顺便收拾收拾。”
莲子低头道:“是。”
《烟雨杀》第三部分第九章 司马固(三)
“常老可以放心了吧?”
常理浅浅啜了口茶,也轻轻吁了口气,放下茶杯,方正色道:“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到目前为止,我们对这个人还是一无所知。”
岳乘风抬起头,讶然道:“怎么会呢?刚才在席间,常老岂非已查问过他的家世来历了吗?难不成常老以为他在撒谎?”
他语气中的不快,连聋子只怕也能听出来。
常理却像是没听出来。
他揭起杯盖,慢悠悠地掠动着飘浮的茶叶,慢悠悠地道:“不。他没有撒谎。以常理推之,在这些事上,他不会撒谎。”
岳乘风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常老为何对他仍然一无所知呢?”
常理道:“家世来历并不能证明什么。”
岳乘风淡淡地道:“那你需要他怎样来证明自己呢?”
常理道:“不用他,我会去查。在我查出结果前,请姑爷不要向他透露真实身份。”
岳乘风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冷冷地道:“为什么?”
常理道:“本帮对天目派的行动正处在关键之时,我们的一举一动,本应谨慎小心。”
岳乘风的声音更冷:“常老不相信他?”
常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