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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燧人氏-第19节

小说: 燧人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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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过来了。”姨姨“噢”了一声儿。臭儿又说:“我想这么着算分匀了,反正男人拿着鱼也会给相好儿的送去,亏不了女人。”姨姨说:“不见得。有的男人没相好儿,就一人儿一条鱼;有的一人儿好几个相好儿,只能送给一个,别的就分不着了。还有的好几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好,这女人多分了好几条。有的女人没相好儿的男人,就没鱼吃了。”说着自个儿也笑起来。    
    臭儿说:“我可没想到这么麻烦。待会儿石头儿娘回来,你跟她商量商量,让她给拿个主意,明儿个咋分鱼。”姨姨问:“明儿也是这么多鱼?”臭儿说:“肯定比今儿个多,今儿下水的只有草滩的人,明儿会水的都下去,少说也能多出一倍来。”姨姨又问:“啥时候分?还是今儿这时候吗?”“早点儿晚点儿差不到哪儿去,日头一偏,就不能在水里待着了。”姨姨说:“这就好说了,轮着明儿分鱼的人到时候都去,不分男女老少,一人儿一条。剩下的全归草滩氏,多了少了你们自个儿调剂。”臭儿知道她给石头儿娘拿着一多半儿主意,心里有了底儿,就走了。    
    第二天燧山人又来砍柴了,这回人少了点儿,来的都是下不了水的。臭儿也来了,帮着搬柴火。他先摆了五根树枝当制子,挺老远一根儿。有人问:“这干嘛呀。”他说:“摆柴堆,今儿多点几堆火,化几个小点儿的冰窟窿。一回多下去几拨儿人,人多了,省得在水里扎堆儿。一条河里都有鱼,干嘛非扎一块堆儿抢几条鱼呀?”在草滩,为了省柴禾,舍不得多点火堆,燧山树多柴多,多几个冰窟窿摸鱼快多了。人们都说:“好主意!我们今儿也不瞧热闹儿了,只管砍柴,预备下几天的。洞里烧的,也上这儿拿来。”


第二部分 开山女造出锤子斧血气刚潜水坚冰下 心力悴葬身飞雪中(2)

    日头越爬越高,五个冰窟窿化得差不多了,下水的人也来了。嘿咿,过了一宿,燧山人身上也有了好皮子,腰里还绑了一条棘皮!女人们真是神了,吹气儿吹出来的呀?臭儿把人们分了分,仨草滩的带五个燧山的,“咱可说好了,不能出事儿,宁肯不要鱼,不能叫人出事儿。哪一拨儿出了事儿,那仨人就事儿回草滩去,甭挨这儿招人恨。”人们下水前都加了十二分小心,特别让燧山人活动开了,除了搓身上、撩水、拍打前胸后背,还特别叫他们活动了腿脚,俩脚先试试水,没事儿了才叫他们跟着下来。    
    日头当顶儿的时候,岸上摆满了一串儿一串儿的鱼,穿鱼嘴的马莲叶儿使完了。臭儿叫往岸上摔:“不穿嘴也跑不了,一会儿就冻僵了。”甩上来的大鱼在地上打挺儿,扑腾几下儿,再鼓几下儿肚子就不动了。臭儿叫岸上的人敛到一块儿,别堆起来沾一块堆儿,待会儿好分。    
    都下了一回水了,没出事儿,臭儿揪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水的燧山人说:“底下的鱼光顾扎堆儿睡觉了,一摸就一条,就是溜儿滑,鳍又扎人,抓不住抱不住的。”臭儿说:“开头儿都这样儿,摸几回就顺手儿了。”他左手提溜起一条大鱼来,右手扣在鱼腰里,大拇哥跟另外四根指头从两面立着抓住鱼肚子边示范边说:“看,别扁着抓,就抓住了。”燧山人一声“噢”,意思是这么容易啊!臭儿说:“下水前我忘了说了,光想着别抽筋儿别出事儿了,把鱼给忘了,嘿。”    
    天还早,臭儿问:“谁回去叫人?叫都来分鱼。”去了俩人。不大工夫儿,石头儿娘领来了不少女人,大着嗓门儿喊:“今儿分臭蛋儿娘到大河的洞,女人家洞里有几个人拿几条鱼,男人拿一条。明儿顺着轮,从水妮儿家洞里到混小儿家洞里,跟今儿一样儿分。拿去吧!”    
    燧山人分了鱼走了,臭儿说:“咱也不分老小一人儿一条吧!女人们没来,你们替她们拿了。想想儿有没有拿不到的?”有人说:“咱大娘的你还不给拿了?”人们哗地笑了,引得燧山人回过头来瞧稀罕儿。    
    拿完了,还剩下不少鱼。臭儿说:“咱也学人家,我这儿算最后一洞,打头一洞起,挨个儿再拿一条,没拿着的,明儿接着拿。”又拿了一圈儿,拿到臭儿,还有剩鱼。臭儿说:“接着轮,轮到哪儿算哪儿。”拿到后来,快合一人儿三条了,人们都说:“咱们占人家便宜了,人家出的人比咱多,分的鱼比咱少。”臭儿说:“明儿咱先拿,还是按人头儿分,一人儿一条,剩下的叫人家分去。背着抱着一般儿沉,谁都吃不了亏。”    
    臭儿回来跟草滩大娘说了一回,还说:“哪一天都能分到一人儿一条鱼,燧山人啥时候过过这日子啊?”大娘说:“你脑袋里灌水了吧?按你明儿个的分法儿,草滩人是一天一条鱼,燧山人好几天才能轮上一回。”臭儿一想,可不是吗,草滩人天天儿分,燧山人轮着分,要公平,草滩人就该跟人家一块堆儿轮着分。    
    第三天了,臭儿早早儿来了,叫预备柴火的人把柴堆前摆出一大截子,“换几个窝儿,多摸点儿傻鱼。”十几年前的臭儿就是个机灵鬼儿,这会儿更是一脑袋点子,人们佩服得不得了,啧啧赞叹:“亏得臭儿回来了,要不,这么冷的天儿咋能吃上鱼呢?”    
    今儿比昨儿快了,刚过了晌午,人们就都下去一回了,岸上一片白花花的鱼。臭儿想着燧山人多分几拨儿,怕少几条鱼不够分的,看看天还早,就又跳下去一回,甩上六条鱼来。等他上来时,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上牙敲下牙。岸上一阵欢呼,早有人递过棘皮和穿的皮子来,臭儿使劲儿搓擦,无奈身子还是哆嗦成了一团儿。    
    等臭儿身子暖和过来了,该分鱼了。草滩人要拿鱼,他不叫拿。草滩人说:“昨儿不是说好了今儿咱们先拿,人家后拿吗?咋又跟昨儿一样儿了?”臭儿说:“今儿跟昨儿不一样儿,今儿个不该咱分了,人家拿剩下的接着往下轮,咱跟人家最后分的接茬儿,啥时候轮上啥时候分。谁有话回头分完了再说。”    
    鬼小儿说:“站这儿没事儿,我先回了。”一个走了,呼啦啦都走了。    
    臭儿叫燧山人:“拿鱼吧,不分老小,一人一条,回去叫上下一拨儿的,从水妮儿家洞里到混小儿家洞里,一块儿来分。”有那上了年纪的说臭儿:“你不叫草滩人分鱼怕不好吧?人家在水底下冻了半天,一条鱼都分不到,不合适呀。”臭儿说:“不怕鱼少,就怕分不平,草滩人也得跟燧山人一样儿轮着分。”有人说:“要说公平,这不分老小一人一条也不公平呀。”臭儿说:“是啊,可这是一族大娘昨儿定下的制子,要变也得她说了算,我不能今儿就变了。”    
    一拨儿分了,又一拨儿也分得差不多了,还有不少鱼,臭儿叫人们回去叫下一拨儿来,打混小儿家往后推四十个洞,都先来,分到哪儿算哪儿。    
    又来了一拨儿,女人们都是放下手里的皮子过来的,石头儿娘也来了,问臭儿:“咋这么快就轮到这一拨儿了?你们把大河里的鱼掏干了?”臭儿说:“没掏干,也不少,这不都在地上冻着嘛!”有那帮着分鱼的燧山人说:“臭儿哥昨儿说好了,今儿让草滩人先分,一人一条剩下的咱们分。”石头儿娘说:“这么回事儿啊?这鱼是打人草滩人嘴里夺出来的,臭儿,真有你的!”那个燧山人说:“要是这么倒好了呢!”石头儿娘问:“又咋啦?莫非没给人家分?”几个燧山人一块儿说:“可不是嘛!这不,人家说没事儿了,都走了。”


第二部分 开山女造出锤子斧血气刚潜水坚冰下 心力悴葬身飞雪中(3)

    石头儿娘眉毛眼都立了起来,问臭儿:“你这是要干嘛?为啥不让草滩人分鱼?”臭儿说:“我没不让他们分鱼,我只是让他们跟燧山人一样儿轮着分,这才公平。”石头儿娘骂道:“你公平个屁!草滩多少人?燧山多少人?能拉平了吗?草滩一人少分一条鱼,摊到燧山人那儿,一人还吃不到一个鱼头。燧山人一人儿少吃一个鱼头,到草滩人那儿就是一条鱼!燧山人还没说不公平呢,倒先跳出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草滩人来!贱不贱呀?剩下的鱼不分了,都给草滩人送去。哼,凉水里泡半天,一条鱼都吃不上,哪有这理儿?”    
    大娘说话就这样儿,燧山人听惯了,谁也没往心里去。    
    女人们乐得串门儿,今儿分不上还有明儿呢,个个儿拿上鱼欢欢喜喜走了。打水的人陆陆续续来了,有草滩的,也有燧山的。    
    臭儿一头扎进洞里,耳朵嗡嗡响,脑袋疼得要裂了。他掐着脑袋,圪蹴一会儿,突然一阵眩晕,赶紧躺下了。咋也不行,天旋地转,又涌上来一阵恶心,他跌跌撞撞跑到外头,嘴里已经满了,扶住一棵树,便忍不住了。吐完了,凉风儿吹得脑袋清醒了点儿,他想走走,不知不觉上了山,鬼使神差到了山腰儿。当年的情景又跳到眼前:那女人破口大骂,劈头盖脸地又打又抓,逼着他走,永世不能再回来……    
    他俩手攥成拳头疙瘩,梆梆照着脑门子一顿捶。    
    “我咋这么记吃不记打哩?又回来这是干嘛啊?得罪了草滩人,反叫她骂我吃里扒外。我真是个王八蛋!吃回头草的孬种!”    
    他决定走人,回草滩去,宁肯冻死也不挨这儿受这女人的酸气。    
    回到洞里,草滩大娘在,问:“你去哪儿啦?叫人可世界找你!”臭儿说:“脑袋不好受,出去走了走。”大娘急得问:“咋不好受?”“晕,天旋地转地晕,恶心,吐了,吹了吹风儿,清气多了。”大娘把脑门子贴上来,“哇,全是粘汗!你躺下,我给你摆治摆治就好了。”臭儿躺下的时候,又晕了一阵儿,好在草滩大娘扶住了,让他的脑袋枕在自个儿腿上,轻轻给他撸一脑门子的凉汗。    
    臭儿缓了一会儿,说:“我明儿个就回咱草滩。”    
    大娘一愣,问:“回去拿啥东西?”    
    “回去就不来了。”臭儿的话凉得像他的脑门子。    
    “咋不回来了呢?”大娘问得发慌。    
    “不咋,不回来就是不回来了。”臭儿烦再提那些扎心的事儿。    
    “你得给我个明白话儿,这么走不行!”    
    “到这份儿上了,还有啥行不行的?!”臭儿鼻子里出着冷气儿。    
    “活祖宗儿,谁又招惹你了?”    
    任凭大娘咋问,臭儿也不再张嘴。大娘给他喂了口水喝,把烤好了的鱼挑了刺儿,一口儿一口儿喂他吃了,自个儿胡乱吃了些,见他睡着了,就出来了。她得弄清楚,后晌儿到底儿出了啥事儿。本来,燧山氏的女人们来送鱼,她就有点儿纳闷儿,还没来得及问问,人家就急急忙忙走了。又来了个送鱼的,说臭儿还没回来,他那一份儿先搁这儿。这回她叫住了问:“是臭儿叫送来的?”燧山女人说:“不是,臭儿叫人喊我们去分鱼,本来还得等两天才轮上我们。我去了,大娘也给叫去分鱼去了。后来大娘知道草滩人没分着鱼,就叫我们给送来了。明儿就轮上我们这拨儿了。”听着是互相让,草滩大娘挺感动的,想着今儿晚上过去找石头儿娘说说,别忒顾着草滩人了。现在臭儿犯了病儿,闹着要回去,准是跟石头儿娘有了啥过节儿。    
    她先找到给她送鱼来的那女人,打听后晌分鱼的事儿。那人跟她学鞣皮子,告诉过她在哪个洞里住,总算半拉熟人儿了。那人说的跟她后来听到的一样儿,燧山大娘跟臭儿发脾气的事儿,“嗨,我们大娘就这脾气,不过骂人家臭儿在草滩人里吃里扒外,说得是过了点儿。”又说了臭儿一大堆好话。    
    草滩大娘又去向草滩人里的鬼小儿打问。草滩人里头,除了臭儿就数鬼小儿水性好了,臭儿不在的时候,鬼小儿替他管摸鱼的事儿。鬼小儿一肚子怨言,跟这个倒了跟那个倒,越倒越多了,草滩大娘一问,他就说开没完了:“正要找您说这事儿哩,大伙儿都气得不行。起头儿是人家燧山人定的制子,人家一人一条先拿,剩下的都归我们,结果我们一人分了三条。我们占了便宜,不过意,臭儿就说叫我们今儿个先拿,一人一条,剩下的让人家轮着分。这不挺好的嘛,谁知道今儿他又变了主意,不让我们分鱼了,说是跟燧山的一块儿轮,啥时候轮上啥时候分。人们在河里泡了半天,一条鱼也不叫拿,大伙儿一气,就都先回来了,剩下臭儿一人儿挨那儿,也够他臊的。”    
    草滩大娘沉下脸来说:“跟人家一块儿轮着分鱼,是我的主意,臭儿自个儿都想不通,你们还怨他,叫他两头儿受气。”一听是大娘的主意,鬼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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