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后妈的三明治-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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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俩通着电话很久不说话,贝蕾想应该叫一声爸爸,憋了很久还是借助英语说:
“Take care,I'll miss you,because you are my father.”
大卫哽咽了,“我也一样想念你,注意安全,我会保持跟你联系。”
第三部分我被录取了
达芙妮把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贝蕾身上,每天早上精心做早餐,准备中午的便当,原先大卫享受的特殊待遇全归贝蕾享受了,还是三明治,夹着厚厚的西红柿和午餐肉,新鲜的牛奶果汁供奉着贝蕾,剩饭剩菜和快过期的牛奶果汁都由达芙妮消化。她在一家养老院找到一份钟点工,每天上班前开车绕道送贝蕾上学,晚上热饭热菜等着她。亲妈不过如此,贝蕾真是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达芙妮对她的两个亲生儿子依旧冷若冰霜,前些天大儿子酗酒出车祸重伤,他的女朋友打电话找达芙妮,达芙妮说:他是一个成年人,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之后,不闻不问,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贝蕾看在眼里怕在心里,这个洋老太婆可别是狼外婆,慈眉善目的,哪天夜里把我给生吃了。自从大卫出走后,贝蕾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把小屋门锁死,还拉一把椅子堵上。她对洋后妈的神经实在不放心。
这天放学,贝蕾还没走出校门就看到达芙妮的汽车,车窗摇下,达芙妮的脑袋伸出在外,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贝蕾不由地放慢了脚步,揣摩着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news。莫非大卫答应她回来了?
“辛迪!”达芙妮跳下车,手里挥舞着一封信,“快看,是不是MLC录取你了!”
贝蕾拆开看一眼,“是的,我被录取了。”
“太好了,我们应该庆祝一下,我请你去City吃中餐!”
贝蕾坐在车上细看录取通知书里附加的学费清单,学校只给她四分之一奖学金,这让她有点儿失望和沮丧,眼前浮现出妈妈在电脑前敲字儿的形象,MLC高中两年学费该是妈妈多少年的辛劳?以她的家庭经济现状就读MLC的确是太奢侈了,一瞬间,萌生出放弃的念头。可是,心里对这所名校的向往却好似春潮涌动无法平抑。
“你应该打电话告诉大卫。”达芙妮说。
“是的,我会,等到晚上免费时间。”
“现在就打,我付账。”
“不,还是不要浪费,另外,我们最好回家吃饭,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
“是吗?严重吗?要不要看医生?”
“谢谢,不那么严重,只需要回家稍稍休息。”
达芙妮转弯调过车头,“嗯,我想你肚子不舒服,不应该去中餐馆吃饭,那些广东厨师不是很卫生。”
她对中餐的成见没变,不过,她不再说Chinese,而说can…tonese。贝蕾关在小屋里算账,妈妈的钱已经寄到了,加上自己打工攒的钱勉强够两年的学费,校服和手提电脑的钱还没有着落。当然可以先交一年学费,这一年里多打些工。她已经在服装店打周末工了,每个周末女老板都会给她一身新衣服,其实这家店进的都是从温州来的便宜货,贝蕾身材好,什么衣服穿到她的身上都具有点石成金的效果,凡是穿在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当天的热销货,老板巴不得她多打几天工呢。
至于校服和电脑,可以在网上求购二手的,贝蕾曾经看到有人这么做,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总有好几套校服换洗,说是二手,跟新的差不多,他们淘汰电脑也很快,奔腾3都嫌不够快了。
贝蕾运筹帷幄,困难迎刃而解,心情好了才觉出肚子饿了,跑到厨房找东西吃,达芙妮赶紧跟进来照料她,就像过去不管大卫多晚下班回家,她都要亲临厨房端盘子递碗一样。
“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完全好了,谢谢。”
“免费时间到了,可以给大卫打电话了。”
贝蕾用自己的手机给大卫打电话,她用英语报告MLC的good news,又说达芙妮希望你能回悉尼,大卫猜到这是达芙妮授意的电话,用中文答话:“你最好让她明白,她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畸形的爱比恨更可怕。”
达芙妮关切地问:“大卫心情好吗?”
“我不能确定好或不好。”
“为什么?”
“你知道的,他不是一个明朗的人。”
“不,你骗我,你是一个撒谎者!”
达芙妮竭力维持的理性终于崩溃了,哇哇大哭,边哭边骂人。贝蕾并不感到意外,平静地把纸巾盒放在她手边,默默回到自己的小天地。她知道只要做出卷包袱走人的姿态,就能镇住达芙妮,但她不想那么做。
第三部分珍妮劝她离婚
开电脑上网,今天没有时间没有心情跟什么人闲聊天,把ICQ设定成“隐蔽”,这样网友们看不到她登陆。
妈妈和“黑客”在线,他们还没有见面吗?一般见过面的网友,要么“见光死”不再往来,要么派生出别的交情。
贝蕾登上一家专门买卖二手货物的网站,发出求购MLC校服和手提电脑的信息。
这时,米乐打电话问候晚安,每天早晚两个电话已经成为他的生活习惯。贝蕾告诉他收到MLC的录取通知,没有提到学费和校服、电脑,自从读了大卫的小说,她在那个以妈妈为原型的人物身上看清了自己心理深处的渴望,她和妈妈一样,需要距离、崇拜和得不到的苦涩,这几个构成爱情的元素,米乐身上一个都没有,他太亲太近,只能是朋友加兄弟。贝蕾可不想像王瑶那样,标价出卖爱情。
米乐说:“贝蕾,我想你比我更需要手提电脑,咱俩换着用吧。”
“不,”贝蕾的口气格外坚定,其实她心里正蠢蠢欲动,“我妈妈会给我买电脑的钱。”
达芙妮哭闹够了,好像梦游中惊醒,慌慌张张地敲门找贝蕾,“辛迪,辛迪,你睡了吗?”
贝蕾没有及时应答,她快步跑出门外绕到窗户前,看到贝蕾坐在电脑前,高高的胸脯明显地松了下去,“辛迪,我只是心情不好,请求你原谅我。”
贝蕾从容地挂断电话,皮笑肉不笑道:“哦,没事,我不介意。”
“你应该早点休息,睡觉前喝一杯牛奶。”
须臾,达芙妮已经端着热牛奶敲门了,“辛迪,牛奶热好了,我知道你和大卫一样喜欢喝滚烫的牛奶。”
刚到这个家的时候,达芙妮不允许加热牛奶,说那样会破坏营养,贝蕾一喝冰牛奶就闹肚子,闹得在课堂上举手要求上厕所,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拒绝喝牛奶。
开门接过热牛奶,说谢谢道晚安,达芙妮再次要求贝蕾保证不会悄悄离开这个家。
“我保证(guarantee),我发誓(swear)。”
达芙妮满意地笑着亲了亲贝蕾的脸颊,说:“I love you,good night”
贝蕾发冷似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愣了好一会儿。
这可麻烦了,洋后妈把我当做她生命中惟一可以抓住的稻草,若是这么一直抓着不放,我该怎么办?贝蕾想起在电视节目里看到的故事,一只失去孩子的母狮子,把一只小狗当做自己的孩子,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小狗,谁也不能接近她的狗孩子,连天上的鸟儿飞过,她都会警觉地发威嘶吼。
大卫在ICQ上出现了,贝蕾发message:
“晚上好,如果你不那么忙,我想跟你聊会儿。”
“没问题,你永远是第一优先,达芙妮找你麻烦了?”
“麻烦来自她对我太好了,这使我很不安,如果我让她失望了,不知会发生什么?你应该亲自面对她解决问题。”
“不,我不能亲自面对她,因为她不可能坐下来理性地商量离婚,在我离开悉尼之前已经委托了律师,律师会在收集所有证据之后,找达芙妮谈话,争取她接受协议离婚,否则闹到法院对她不利。”
贝蕾心里有点悲凉,仿佛大卫严阵以待的敌人是自己的亲人,这种复杂的感觉无法向大卫表达,否则他又会满腔正义地批评她现实,没有原则,有奶便是娘。
大卫接着写道:“接我案子的律师助理是北京人,我们在北京就认识,她给我编辑的图书写过评论,没想到因为办离婚而在悉尼重逢。”
律师助理?北京人?贝蕾立刻想到罗老师。
“那位北京人姓什么?”
“姓罗,你也认识?”
“你问她认不认识我。”
“我想起来了,你曾经给一位女博士看孩子,姓罗?世界就是这么小。有任何困难可以找她,我已经全权委托她了,包括找家庭问题援助中心和离婚妇女心理康复中心帮助达芙妮,我们会软硬兼施,直至胜利大逃亡。”
树倒猢狲散,各奔东西吧,迫在眉睫的是给自己找一个栖身之地,这又是一笔费用,紧急情况发生可以先搬到王瑶租住的小屋,王瑶常在情人港的“叔叔”家住,为防不测,贝蕾已经拿到她的房门钥匙。
“我正在找房子,你是不是负担我的房租?另外,生活费也需要你贴补一些。”
“为了在离婚以后不付或少付给达芙妮赡养费,律师建议我把工时减到最低,收入维持在吃救济的水平,经济上会很拮据,我有任何额外的现金收入都会给你,你自己也打些工,我们携手渡过难关,未来是美好的。”
未来是美好的?画饼充饥!
贝蕾心中郁闷至极,匆匆道了再见,关上电脑。
达芙妮还在客厅打电话,可能是听到珍妮劝她离婚,她激动地叫嚷道:“见鬼去吧,你那上帝诅咒的脑子,从来没有好主意!我恨你!”
可怜的达芙妮。
第三部分一个面目清秀的男生
短短几天,回应贝蕾网上求购信息的卖家已经有十多个,巧的是鲍伯回应说她的姐姐是MLC毕业的,有好几套校服几乎是全新的;艾琳回应电脑,一家台湾名牌电脑的老板是她的干爹,她说她家的电脑都快成灾了。
星期天,贝蕾要见这两个昔日的恋人,今日的冤家。
失恋的鲍伯无心读书,休学在家,经常驾车在艾琳家周围转悠,艾琳上哪儿他跟到哪儿,不远不近地跟着,艾琳的妈妈找警察,警察说鲍伯没有犯法管不了,她又找律师,企图告鲍伯强奸未成年少女,他们俩交朋友的时候,鲍伯满十八岁了,艾琳还不满十六岁。鲍伯的爸爸放下上海的二奶,回悉尼雇律师应战,居然找到艾琳在认识鲍伯之前曾经在墨尔本堕胎的证据,反咬艾琳是不良少女勾引诚实少年。最后,是两家在台湾的共同朋友出面斡旋摆平,撤了无聊的官司。这事在华人圈,尤其是台湾人中传为笑谈,艾琳的妈妈都没脸去教会做礼拜了。
鲍伯胖了很多,像一块刚从蒸锅出来的大发糕,他的眼睛透出散失希望后的心灰意懒。他的家和他的眼睛一样毫无生气,这是一片高尚住宅区,窗外花圃草坪参天大树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漂亮的大房子里却像是幽灵出没的古堡老宅,回荡着一股逼人的寒气。正对着客厅的一扇门半开着,里面摆满大大小小的佛像,供着香火和水果,鲍伯的妈妈正在敲木鱼念经。
鲍伯浮肿的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他在厨房里翻弄很久找出一瓶橙汁,发现已经过期了,说:“对不起,我只能请你喝白水了。”
“不忙,我取了校服就走。”
“你多坐会儿,我想跟你说说话。”
贝蕾还站着,想着尽早脱身。
鲍伯问道:“最近有没有见到艾琳?”
“很少。”
“我希望你能转告她,我仍然爱她,我爸爸对她和她妈妈做的事情,不代表我的意思,她知道我恨我爸爸,现在,我更加恨他,他伤害了两个我最爱的女人,我妈妈和艾琳。”
鲍伯的爸爸又去了上海,离开悉尼前父子俩大打出手。
“鲍伯,你真的觉得你这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吗?一辈子可是很长很长的呀。”
鲍伯怔怔地看着贝蕾,好像是站在课堂上答不出问题的小学生。
“爱情会变质的,你看你爸爸妈妈,当初他们肯定也非常非常相爱……”
鲍伯木讷地点点头,他的爸爸妈妈的确轰轰烈烈地相爱过,因为妈妈出身贫寒,遭到当大官的爷爷竭力反对,爸爸带着妈妈私奔去美国,又辗转到澳大利亚,生下一双儿女。
“还有我爸爸妈妈,雷蒙、‘黑妞’、‘萤火虫’、米乐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