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先生-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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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那一刻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太满足了。
他为赵大明的痴情感动,也为自己的魅力而自豪。但他不愿意因为感动而掉进一个感情的泥潭。
我百无聊赖的看着肥皂剧,编导把观众当白痴耍,观众把演员当弱智看,这年月,谁耍谁啊?
一个老同学庄蓝给我打电话来了:“林靖,我后天结婚了,你得来喝我的喜酒啊!”
我的脑袋蒙了:“你怎么说结婚就结婚啊?怎么没听你说过就给了我这么一噩耗!”
庄蓝老了十岁似的教训我:“我今年都27了,难不成等我四十了再生小孩子,我给我女朋友认识了两个月,觉得大家都可以接受对方,就认了呗。你也和我同年的,别再执迷不悟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得多没意思啊!赶快找个伴。”
我活得很好,但每个人都会自然的觉得,我没有结婚就一定非得孤苦伶仃。
我笑着说:“没有啦,我和我女朋友(我那儿来的女朋友啊?)也过得不错的,只是大家都觉得还没有必要那么快结婚,所以……呵呵……”
“我结婚那天你得带她过来,老同学都得看看你女朋友长得啥样,配不配得起你。”
我不愿意把结婚当做走投无路的选择,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能够立马租一个女朋友。
我干笑:“她怕羞……”这戏也演得太辛苦了吧,但我必须演下去。
“怕什么羞啊?”庄蓝不肯放弃瞻仰我女朋友的机会。“你们始终要结婚的,她还得面对我们啊,就当是婚前演习。”
庄蓝接着说:“要是不行,我给你介绍一个,脸蛋儿不错,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要思想也有思想,我觉得她也挺适合你的。”
我再蒙多一次,我知道最近老处女横行天下,已经是现代文明的一大灾害。那些在豆蔻年华高不成低不就的准徐娘群体已经改头换面,忏悔不已当日挑食的坏习惯,不断的托三邀四的找人做媒。但刚刚明明跟庄蓝说了我有女朋友了,看来给他托付重任的应该是庄蓝重要的人。
我笑了:“你小姨子吗?”我很努力的装出很感兴趣很淫乱的声调了。以此表示我对他的恩重如山感恩图报。我不是由衷的。
“不是,我老婆的一个姐妹,曾经是她们班的班花,模样儿啊你一定喜欢,人家温柔贤淑,哪个知书达理劲啊可是贤妻良母的最佳人选。”庄蓝不遗余力的推荐。
那个班花如果有他说得那么好,庄蓝怎么就没选她?
有虚假广告的成分!现在的广告都这样,我上司买个生发剂希望改变他的聪明绝顶,但后来的结果是他更加的聪明,也更加的绝顶了。
都是虚假广告惹的祸,我仿佛看见那个“班花”张着血盆大口,在鱼尾纹上抹着厚厚的粉底,不禁打了个寒战,莫说我不喜欢异性,就是喜欢了我也决不进这个圈套。
这演戏得有个分寸,该收场就得收场,但我应该怎么收场?我颤抖着说:“好吧,到时候见见,满意了再找机会发展!”
啼笑皆非!
我没女朋友怎么了?我非得跟他们一样步入比爱情坟墓更恐怖的地方才能让他们心愿偿还?
庄蓝说:“你先带你女朋友来吧,我们瞅瞅谁更适合你。”
我含糊的说:“好吧,我尽量让她去好吗?”
“不能尽量,是一定。”
“哦,我先挂了,得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意思。”
匆匆挂上电话,我去赴的可是个鸿门宴。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单身,俨然一个叫人蔑视异教徒,我不结婚关他们什么事情了。
他比我妈还急。
自己被迫无奈强颜欢笑的走进那个坟墓,还得装得象三孙子一样的幸福美满,心里在悲哀着从此柴米油盐。黄脸婆的唠叨、半夜的奶瓶、孩子的尿布、工资被没收的惨状……
他自己选择了那种生活,看别人逍遥快活,心理不平衡,就猛拉同甘共苦的患难伙伴。
切!
五
与此同时,杜力又被卷进了另一场爱情的旋涡。
将他卷入这个旋涡的罪魁祸首叫秦敢,一个做服装生意的商人,已婚,34岁,地道的广东人。
他们在虚拟的网络认识的,杜力的网名是“等待爱情。”
而秦敢的的网名是“给你我的爱情。”
就象干柴碰上了烈火,伯乐赏识着良马,潘金莲遇见西门庆蹉跎着相见恨晚。连网名都如此的和谐,杜力开始觉得这应该是上天迟到的眷顾。
他们在网络的淋漓尽致的互诉衷情,恨不得把自己赤裸裸的呈现在彼此的面前。
一个晚上不眠不休的QQ聊天,他们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包括私奔的结果,性和爱的和谐,他们以后居住的环境,到外国注册一场被中国社会唾弃的婚礼,甚至考虑是否应该领养一个孤儿……
杜力和前几次一样没有吸取教训,他甚至连想一想失败的惨痛都没有时间,头也不回又栽了进去。
他又动了真情。
有时候我总在怀疑,人的一生究竟可以动几次真情,一次?两次?三次……我曾经告诉我是一次,只要刻骨铭心只要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但杜力残酷否决了我对真情的推崇和谨慎,他给我的答案是无数次,这简直是亵渎!
当他美滋滋的将新的恋情即将启动的消息告诉我和张平那刻,我们忧心忡忡。
对于我,这样的消息简直是噩耗。虽然对于杜力是新生命的开始,他的人生是因为爱情而存在。
不是对秦敢不抱信心,是对杜力把握爱情的能力提出怀疑。因为有太多失败的例子在前面,我和张平决定游说他以平常心去对待这段感情。
但杜力只给我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后他就要去见那个可以和他私奔、体验性和爱的和谐、同居、到外国注册婚礼、领养孤儿的“给你我的爱情”了。
他是一个被爱情遗弃在汪洋大海奄奄一息的溺水者,秦敢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草。
“你不要一开始就把自己给卖了出去,如果他和其他人一样,你又得坠入命运的深渊了,磋叹难得有情人了。我们不是拯救你的天使,能拯救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张平首先否决了杜力飞蛾扑火的心态。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是个性情汉子。”杜力反驳。
“那谁是?何俊鹏?你一开始不也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吗?但结果呢?性情汉子?没错,他是性情汉子,只是现代人对性情汉子的理解并不再是情深意重,而是……”张平困难的吐出四个字:“有性无情。”
我不可以再忍受杜力失恋后带给我的精神和经济双重打击了,开始帮腔:“是的,你自己想想,一见钟情也不会马上谈到那些什么私奔啊,同居啊,甚至连孩子都打算好了的那种地步,才一个晚上,谁都不可能把应该在一个月后甚至应该是在一年后才筹谋的事情都预先铺陈的,你们是,是乱了程序,这是不详的预兆。”
我妄想用怕烂掉而且并不知道有没有三寸的舌头说服他,他失恋的局面太可怕了,而且失恋的受害者并不止他一个,我们要受无辜的牵连。我怕这样下去我的心脏会变的得无力。
张平给我倒了杯果汁,我一饮而尽,我得有口水润喉才可以让杜力屈服在我的长篇大论下,我考虑引用他足以做爱情教科书的悲哀前史,和中国历史历朝的负心人的行经,当然也不排除外国爱情中的薄情郎,虽然我一直对外国那些艳史是不顾一屑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
我的脑子只想到了《射雕英雄传》的杨康,只因我备受金大侠名著的熏陶。转遍了脑子,金庸唯一的缺陷是好象不会写负心汉,陈家洛把香香给卖了,但他的理由是反清负明,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不能引用,段正淳那老不修的好象也没负什么心,仅仅是过于滥情了,我怕弄巧成拙。韦爵爷、林平之、张无忌、杨逍、夏雪宜……那些人物都一闪而过,但他们的负心或者滥情往往被金大侠变成了理所当然或者迫不得已。
粘花惹草的石中玉和始乱终弃的福康安倒是不错的选择,可是杜力他知道这两个微不足道的小配角吗?
所以用杨康,转念一想他也没勾搭上黄蓉啊。
正当我做思想斗争,努力想找一个千古薄情郎的时候,杜力先发制人了:“那是你们对感情对爱情抱保留态度,一见钟情怎么了?一见钟情是爱情中最美的意境,你们太小心了,压根就先怀疑人家的意图,所以还是孤零零的过,要点冒险精神,爱情,就是一场冒险,懂吗?”
他在教训我们吗?
真过分,连给我施展口才的机会都抹杀了。
真过分,一个爱情的习惯失败者也可以用这种态度这种口气教训我们!
“不是这样的,你不觉得不合常理吗?”我悲哀的劝告,我这时候不拉他一把,等他摔得伤痕累累的时候再给他伤口擦红药水,又得折腾自己了。
张平也不肯放弃:“我们也常常遭遇爱情,但我们必须在知道了对方对感情的接纳程度和付出的底线再去决定下一步,你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你的失恋经历都可以写一部《如何避免在感情中被淘汰出局》的恋爱秘籍了,所以你应该吸取教训,不要一错再错。”
他意气风发:“爱情本来就是不合常理的东西,两个天南地北完全不认识的人走在了一起,相爱了,这在逻辑上完全不符合啊。我失恋了,不代表我就不能开始一段新的爱情啊。你们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他的爱情阳光明媚,一路恋歌。
是我们的心态真的老了?没有接受挑战的魄力了?
我不忍心再泼冷水,安慰自己:“他这次碰见的一定是情深意重惺惺相惜的知心爱人,不会重蹈覆辙。菩萨保佑,上帝保佑!南无阿尼拖佛,阿门!”
我一边虔诚的祷告和膜拜着,欺骗自己有时候求的是心安。
从彼此掩饰,美化自我的虚拟世界走进现实,就如同天使掉到凡间,成了一俗人。他们还可以这么相见恨晚下去吗?
张平憋不住了:“我们只是怕看见你受伤。收起你天长地久的幻想,你这样受伤下去不定哪天从中信上往下跳,谁受得了?”
“就是就是,我们怎么受得了?”我最后一博!
“我知道你们都为我好。”他温柔的揽住我们的肩膀,头亲昵的挤着我和张平的头。“但请你们放心好了,我这次一定成功的。祝福我。”
千言万语也拉不回这头春情勃发的牛。
除了嘴巴上祝福,心里头默哀,我们还能做什么无济于事的努力和劝告。
杜力精心装扮,春风满面的去赴这场约会了。
“不要随便上他的床!不要一开始就说永远,让你的天长地久见鬼去。”张平的眉头皱了,但他仍然大声的叮嘱,象看着第一次独自出门的孩子,叮嘱他小心马路一样。
“他能不随便上他的床吗?他只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上帝保佑!”我默哀三分钟。
我仿佛看见一个司空见惯的游戏结局,惊天地泣鬼神。杜力又将沦为六月飞雪的窦娥,我是不会再陪上眼泪的。
那夜,我和张平不约而同的关了手机。
让失恋见鬼去吧。
六
唐天第一次拨通了我的电话。
一直没有太在意他,也不会期盼什么。
所以接到他的电话,我颇感意外。我以为那次的邂逅仅仅是一场偶遇,不会有开始,更不会有结局,这个城市每天都会有偶遇,但很快湮没在时光里,能开始做朋友或者情人的少之又少。
虽然爱情往往由偶遇开始萌生。
我不会太在意那些偶遇,纵然唐天是个比较优秀的男人。
他在电话里说:“你好,林靖,我是唐天,记得我吗?两天前在酒吧碰见的。”
我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一个面庞俊朗,目光炯炯有神的男人。我说:“我记得,喜欢打听人家岁数的电信技术工程师,四川伢子。”
他爽朗的笑着,笑声有些震耳膜。
“你过得好吗?”他没话找话。我过得好不好岂是几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中国人的问候习惯有时候也仅仅在体现一种象征性的问候。
我只有象征性的回答:“还好,呵呵,你呢?”
我能不好吗?不好还可以这么悠闲的跟他聊天。
“哈哈,我也好。”他笑得很大声,也很肆无忌惮。看得出性格的开朗和外向。“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了便饭,不知道你赏脸吗?”
他开门见山。
“我不是名人,没有必要用赏脸这么严重的词。”我打着哈哈。“我如果不去的话就好象是不赏脸了,在哪个餐厅?那条路?”
我不会拒绝一个我欣赏的男人。
“在我家怎么样?我亲自下厨。为我们的第一顿饭写一个美好的开始。”他很真诚的说。
在他家里,一顿便饭?我开始胡思乱想了。也难怪的,烛光、红酒、刹那间爱如潮水、洁白的床单……我暗骂自己无耻。
我尽量往好的方面想,他很节约,所以在家里自己做比较经济?他很浪漫,所以不想其他人骚扰我们的谈话?他是个好厨子,所以做得比餐厅好吃?
“好的,你家的地址?”我尽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