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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文史通义-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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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占列传之篇,各为标目,可与正载诸传,互相发明。是用叙其义例,以待后来者之知所审定云尔。

  ○永清县志前志列传序例

  史家著作成书,必取前人撰述,汇而列之;所以辨家学之渊源,明折衷之有自也。司马谈推论六家学术,犹是庄生之叙禽、墨,荀子之非十二家言而已。至司马迁《十二诸侯表叙》,则於吕览、虞卿、铎椒、左丘明诸家,所为《春秋》家言,反覆推明著书之旨,此即百三十篇所由祖述者也。(史迁绍述《春秋》,即虞、吕、铎、左之意,人讥其僣妄非也。)班固作迁列传,范氏作固列传,家学具存。至沈约之传范氏,姚氏之传沈约,不以史事专篇为重,於是史家不复有祖述渊源之法矣。今兹修志,而不为前志作传,是直攘人所有而没其姓名,又甚於沈、姚之不存家学也。盖州县旧志之易亡,又不若范史、沈书之力能自寿也。

  纪述之重史官,犹《儒林》之重经师,《文苑》之重作者也。《儒林列传》当明大道散著,师授渊源;《文苑列传》当明风会变迁,文人流别;此则所谓史家之书,非徒纪事,亦以明道也。如使儒林文苑不能发明道要,但叙学人才士一二行事,已失古人命篇之义矣。况史学之重,远绍《春秋》,而后史不立专篇,乃令专门著述之业,湮而莫考,岂非史家弗思之甚耶?夫列史具存,而不立专传,弊已如是,况州县之书,迹微易隐,而可无专录乎?

  书之未成,必有所取裁,如迁史之资於《世本》、《国策》,固书之资於冯商、刘歆,是也。书之既成,必有其传述,如杨惲之布迁书,马融之受汉史,是也。书既成家,必有其攻习,如徐广、崔骃之注马,服虔、应劭之释班,是也。此家学渊源之必待专篇列传而明者也。

  马、班而后,家学渐衰,(世传之家学也。)而豪杰之士,特立名家之学起,如《后汉书》之有司马彪、华峤、谢承、范蔚宗诸家,而《晋书》之有何法盛等一十八家,是也。同纪一朝之迹,而史臣不领专官,则人自为编,家各为说;不为叙述讨论,萃合一篇之内,何以得其折衷?此诸家流别之必待专篇列传而明者也。

  六代以还,名家复歇,(父子世传为家学,一人特撰为名家。)而集众修书之法行,如唐人之修《晋书》,元人之修《宋》、《辽》、《金》三史,是也。监修大臣,著名简端,而编纂校勘之官,则隐显不一。即或偶著其人与修史事,而某纪某表编之谁氏,某志某传辑自何人,孰为草创规条,孰为润色文采,不为整齐缀合,各溯所由,未免一书之中,优劣互见,而功过难知。此一书功力之必待专篇列传而明者也。

  若夫日历起居之法,延阁广内之藏,投牒议谥之制,稗官野史之徵,或於传首叙例,详明其制;或於传终论述,推说其由,无施不可。亦犹儒林传叙,申明学制,表立学官之遗意也。诚得此意而通於著作,犹患史学不举,史道不明,未之闻也。

  志乘为一县之书,即古者一国之史也,而世人忽之;则以家学不立,师法失传,文不雅驯,难垂典则故也。新编告成,而旧书覆瓮,未必新书皆优,而旧志尽劣也。旧志所有,新志重复载之,其笔削之善否,初未暇辨;而旧志所未及载,新志必有增益,则旧志之易为厌弃者一矣。纂述之家,喜炫己长,后起之书,易於攻摘。每见修志诸家,创定凡例,不曰旧书荒陋,则云前人无稽,后复攻前,效尤无已。其实狙公颠倒三四,本无大相径庭;但前人已往,质证无由,则旧志之易为厌弃者二矣。州县之书,率多荒陋,文人学士,束而不观。其有特事搜罗,旁资稽索,不过因此证彼,初非耽悦本书。新旧二本,杂陈於前,其翻阅者,犹如科举之士,购求程墨,阴阳之家,检视宪书,取新弃旧,理势固然,本非有所特择,则旧志之易为厌弃者三矣。夫索绥《春秋》,(索绥撰《前凉春秋》。)端资边浏;(浏承张骏之命,集凉内外事。)常璩《国志》,(《华阳国志》也。)半袭谯周。(《华阳国志》载李氏始末。其刘氏二志,大率取裁谯周《蜀本纪》。)是则一方之书,不能无藉於一方之纪载,而志家不列前人之传,岂非得鱼忘筌,习而不察?又何怪於方志之书,放失难考耶?

  主修之官,与载笔之士,撰著文辞,不分名实;前志之难传,一也。序跋虚设,於书无所发明;前志之难传,二也。(如有发明,则如马、班之录《自序》,可以作传矣。)作志之人,行业不详;前志之难传,三也。书之取裁,不标所目;前志之难传,四也。志当递续,非万不得已,不当迭改;迭改之书,而欲并存,繁重难胜;前志之难传,五也。於难传之中,而为之作传,盖不得已而存之,推明其故,以为后人例也。

  ○永清县志文徵序例

  《永清县志》告成,区分纪、表、图、书、政略、列传六体,定著二十五篇,篇各有例。又取一时徵集故事文章,择其有关永清而不能并收入本志者,又自以类相从,别为奏议、徵实、论说、诗赋,各为一卷,总四卷。卷为叙录如左,而总叙大指,以冠其编。

  叙曰:古人有专守之官,即有专掌之故;有专门之学,即有专家之言;未有博采诸家,汇辑众体,如后世文选之所为也。官失学废,文采愈繁。以意所尚,采掇名隽,若萧氏《文选》,姚氏《文粹》,是也。循流溯源,推而达於治道,《宋文之鉴》是也。相质披文,进而欲为史翼,《元文之类》是也。是数子之用心,可谓至矣。然而古者十五《国风》、八国《国语》,以及晋乘、楚梼杌、与夫各国春秋之旨绎之,则列国史书,与其文诰声诗,相辅而行。在昔非无其例也。唐刘知几尝患史体载言繁琐,欲取诏诰章疏之属,以类相从,别为一体,入於纪传之史,是未察古人各有成书,相辅益章之义矣。第窥古人之书,《国语》载言,必叙事之终始;《春秋》义授左氏,《诗》有国史之叙,故事去千载,读者洞然无疑。后代选文诸家,掇取文辞,不复具其始末,如奏议可观,而不载报可,寄言有讬,而不述时世,诗歌寓意,而不缀事由,则读者无从委决,於史事复奚裨乎?《文选》、《文粹》,固无足责;《文鉴》、《文类》,见不及斯,岂非尺有所短者哉?近人修志,艺文不载书目,滥入诗文杂体,其失固不待言;亦缘撰志之时,先已不辨为一国史裁,其猥陋杂书,无所不有,亦何足怪?今兹稍为釐正,别具《文徵》,仍於诗文篇后,略具始末,便人观览,疑者阙之。聊於叙例,申明其旨云尔。

  奏议叙录

  奏议之文,所以经事综物,敷陈治道;文章之用,莫重於斯。而萧统选文,用赋冠首;后代撰辑诸家,奉为一定科律,亦失所以重轻之义矣。如谓彼固辞章家言,本无当於史例,则赋乃六义附庸,而列於诗前;骚为赋之鼻祖,而别居诗后,其任情颠倒,亦复难以自解。而《文苑》、《文鉴》,从而宗之,又何说也?今以奏议冠首,以为辑文通例,窃比列史之首冠本纪云尔。

  史家之取奏议,如《尚书》之载训诰,其有关一时之制度,裁入书志之篇;其关於一人之树立者,编诸列传之内。然而纪传篇幅,各有限断,一代奏牍,文字繁多,广收则史体不类,割爱则文有阙遗。按班氏《汉书》,备详书奏,然覆检《艺文志》内,石渠奏议之属,《高祖》、《孝文》论述册诏之传,未尝不於正史之外,别有专书。然则奏议之编,固与实录起居注相为表里者也。前人编《汉魏尚书》,近代编《名臣章奏》,皆体严用钜,不若文士选文之例,而不知者,往往忽而不察,良可惜也。

  杜佑撰《通典》,於累朝制度之外,别为礼议二十馀卷,不必其言之见用与否,而谈言有中,存其名理。此则著书之独断,编次之通裁,其旨可以意会,而其说不可得而迹泥者也。然而专门之书,自为裁制,或删或节,固无不可。史志之体,各有识职,徵文以补书志之阙,则录而不叙,自由旧章。今采得奏议四篇,咨详禀帖三篇,亦附录之,为其官府文书,近於奏议,故类入焉。其先后一以年月为次,所以备事之本末云尔。

  徵实叙录

  徵实之文,史部传记支流。古者史法谨严,记述之体,各有专家。是以魏晋以还,文人率有别集。然而诸史列传,载其生平著述,止云诗赋箴铭颂诔之属,共若干篇而已。未闻载其记若干首,传若干章,志若干条,述若干种者也。由是观之,则记传志述之体,古人各为专门之书,初无散著文集之内,概可知矣。唐宋以还,文集之风日炽,而专门之学杳然。於是一集之中,诗赋与经解并存,论说与记述同载,而裒然成集之书,始难定其家学之所在矣。若夫选辑之书,则萧统《文选》不载传记,《文苑》、《文鉴》始渐加详,盖其时势然也。文人之集,可徵史裁,由於学不专家,事多旁出,岂不洵欤?

  徵实之体,自记事而外,又有数典之文,考据之家,所以别於叙述之文也。以史法例之,记事乃纪传之馀,数典为书志之裔,所谓同源而异流者也。记事之源,出於《春秋》,而数典之源,本乎官《礼》,其大端矣。数典之文,古来亦具专家,《戴记》而后,若班氏《白虎通议》,应氏《风俗通议》,蔡氏《独断》之类,不可胜数。而文人入集,则自隋唐以前,此体尤所未见者也。至於专门学衰,而文士偶据所得,笔为考辨,著为述议,成书则不足,削弃又可惜,於是无可如何,编入文集之中,与诗赋书表之属,分占一体,此后世选文之不得不收者也。

  徵实之文,与本书纪事,尤相表里,故采录校别体为多。其传状之文,有与本志列传相仿佛者,正以详略互存,且以见列传采摭之所自,而笔削之善否工拙,可以听后人之别择审定焉,不敢自据为私也。碑刻之文,有时不入金石者,录其全文,其重在徵事得实也。仍於篇后著石刻之款识,所以与金石相互见也。

  论说叙录

  论说之文,其原出於《论语》。郑氏《易》云:〃云电屯,君子以经纶。言论撰书礼,乐施政事。〃盖当其用,则为典谟训诰;当其未用,则为论撰说议,圣人制作,其用虽异,而其本出於一也。周秦诸子,各守专家,虽其学有醇驳,语有平陂;然推其本意,则皆取其所欲行而不得行者,笔之於书,而非有意为文章华美之观;是论说之本体也。自学不专门,而文求绮丽,於是文人撰集,说议繁多。其中一得之见,与夫偶合之言,往往亦有合於古人;而根本不深,旨趣未卓,或诸体杂出,自致参差;或先后汇观,竟成复沓;此文集中之论说,所以异於诸子一家之言也。唐马总撰《意林》,裁节诸子,标其名隽,此亦弃短取长之意也。今兹选文,存其论之合者,亦撰述之通义也。

  《文选》诸论,若《过秦》、《辨亡》诸篇,义取抑扬咏叹,旨非抉摘发挥;是乃史家论赞之属,其源略近诗人比兴一流,与唐宋诸论,名同实异。然《养生》、《博弈》诸篇,则已自有命意;斯固文集盛行,诸子风衰之会也。萧氏不察,同编一类,非其质矣。

  诸子一变而为文集之论议,再变而为说部之劄记,则宋人有志於学,而为返朴还淳之会也。然嗜好多端,既不能屏除文士习气,而为之太易,又不能得其深造逢源。遍阅作者,求其始末,大抵是收拾文集之馀,取其偶然所得,一时未能结撰者,劄而记之,积少致多,裒成其帙耳。故义理率多可观,而宗旨终难究索也。

  永清文献荒芜,论说之文,无可采择,约存一首,聊以备体,非敢谓有合於古人也。

  诗赋叙录

  诗赋者,六籍之鼓吹,文章之宣节也。古者声诗立教,铿锵肄於司乐,篇什叙於太史;事领专官,业传学者;欲通声音之道,或求风教所施,询诸掌故,本末犁然,其具存矣。自诗乐分源,俗工惟习工尺,文士仅攻月露;於是声诗之道,不与政事相通;而业之守在专官,存诸掌故者,盖茫然而不可复追矣。然汉魏而还,歌行乐府,指事类情;就其至者,亦可考其文辞,证其时事。唐宋以后,虽云文士所业,而作者继起,发挥微隐,敷陈政教;采其尤者,亦可不愧古人。故选文至於诗赋,能不坠於文人绮语之习,斯庶几矣。

  刘氏《七略》,以封禅仪记入《礼经》,秦官奏议、《太史公书》入《春秋》,而《诗赋》自为一略,不隶《诗经》;则以部帙繁多,不能不别为部次也。惜其叙例,不能申明原委,致开后世诗赋文集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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