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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味蕾上的南方-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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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业中人士亦或百姓,怎么可以花上如此繁琐的工艺,加上如此之长的时间来制作一道菜呢?


《味蕾上的南方》 木鱼镇的腊蹄子米香五常(图)(1)

  五常的大米焖出的干饭,与秋天有同感,明澈而柔软,漫溢成熟的芬芳。吃大米饭的历史已经十分久长了,然而吃罢大米饭,想去看一看长大米的地方,只在吃罢五常大米才生发过。  人生漫长,又觉短暂,尤其是青春时光,仿佛是乘高速列车,一觉醒来,出发的地方已在千里之外。想到那月台上,曾与说笑的人们,悉数已散,没有什么能够挽回,人生就是一条单行线,那轨迹上亦不复有一些印痕,爱过或者恨过,都似季节的呈现或消隐。  依稀记得,初到北京的时候,我一直思念头南乡的大米,南方大米,颗粒长,瓷白,蒸出的米饭一粒粒的,吞咽时的颗粒感让人十分爽快,东北大米吞咽时的粘滞性尤不能让人接受,北京米市的米,多半由天津和东北大米统治。有一天,我终于发现一个米店有南方大米,我是在买了盘锦大米以后发现的,随意问了一句米价,比东北大米便宜,我又问是南方大米吗,米店老板说是的,确信之后,心里一阵窃,终于有机会吃到可以蒸出膨松的南方的大米饭了。但是,老板又补了一句:别买这大米,这米特糙,我进来卖民工吃的,那边建筑工地的南方民工喜欢吃这个大米。米老板的话,令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站立了一会,思考着怎么买些南方大米回去,老板也似若有所思,末了,我说,别买,咱这东北米好,有米香味儿,糙米吃了嗓子痛。  我走了,带着些许的遗憾,还有无以名状的惆怅,我的南方的大米饭,我的一粒粒吞咽着的快感,那一刹我感觉自己在对南方背叛。也罢,终究是要面对东北的大米,这些晶莹的米粒,它确实柔韧而芬芳,设若从儿时一直吃它,我一定会喜欢它。然而,依稀又想起在地质队的时候,我曾经的同事和书友刘新诠,有年回老家大连,却是背了十斤大米回去的,据说还分了几家人的。对于米,真是有点乱,像苏童那部小说《米》,米就是生命,就是畅快或者苟活的人生?


《味蕾上的南方》 木鱼镇的腊蹄子米香五常(图)(2)

  五常是在黑龙江的,那地方,当年哈尔滨的《青年之友》杂志曾邀我去黑龙江虎林打猎,在东北的大雪天,在林海雪原,扬子荣般的穿越林海,驱逐虎豹,那是童年时的梦想。但终究没有成行,没有成行的原因应归于我想在那个冬天多卖一些稿子。我的……我的文学大师梦啊!几年前,我吃到黑龙江的东福大米,此米绝对不一般,可谓当代贡米,铁听装的,一听五斤,上印黑龙江东福大米,还有极醒目的一行字:专供中南海。为了这米,我就留在朋友李土生家里,专门焖了一锅干饭,吃这饭呢,我专在市场买了咸萝卜,我以为吃好的大米饭最宜于就泡菜咸萝卜条。东福大米饭,有三个层次,外层是绵软,中层柔韧,核心层柔韧有坚,口感绵软不滞,极富弹性,米香绵延悠扬不绝。我后来找人要东福大米,没要着,可能是人并不视东福大米为贵,遂拿来一斤狮峰龙井,三层黄纸所包,那是茶事,则另述。  没有再吃到东福大米,心有挂念,有一天在八里桥米市买米,我说要最好的,米多么,挑择是一件难事,最好的也是最贵,就买了五斤五常大米回来,蒸饭时,便飘出异香,就是比以前的大米米香味浓郁,仿佛在一个秋天的山谷,成熟的芬芳弥漫开来,暧融融的阳光照耀,有清亮的小溪流悠悠地流淌。添了一碗洁白透明的五常大米饭,米饭的外层有晶亮的一层油质,或者是米油罢,嚼下去,每颗饭粒都是一个弹性体,无以分层,始嚼渐出米香,再嚼米香由浓转淡而回甜,就这么吃了一碗五常大米饭,居然忘了菜,以为那菜,是一盘俗世的油烟气,而米饭把人带往仙境。我很想去五常,去看一看那禾苗,看一看那水稻田。


《味蕾上的南方》 木鱼镇的腊蹄子炮(图)

  炮字读平声时,就不是那个打炮的武器之炮,榴弹炮或迫击炮,炮是炒菜的一个方法,指急炒肉类,炮羊肉,指旺火急炒羊肉。炮在此是一个动词,拿文斋里的拆字法拆解,炮为火包,取了汉字会意的一个方面,今天的炊事行业不用炮这个词了,炮肯定很失落,只会有一些方言区用到它,通常都把炮当作军队的炮,或在相棋中实力仅次于车马的一个子儿。在相棋中,炮的实力怎么还输于车马呢?可能是炮适于远战而不宜于近战,它只能间接杀敌,而不能像车马那样一正一歪直接杀敌。  炮在享饪时不然,旺火急炒,想一想,都有那种嘭的一团烈焰腾上手锅,厨子急投了姜蒜锅中,或勾芡浇汁,使火灭去,这就不是隔山打炮了,简直是短兵相接。我一度喜欢旺火急炒,也就是炮,在南方的时候,急火炒鳝丝,那味道好得不得了。在南方的春夏时节,水稻田里秧苗初长,田水充盈,夜间去叉黄鳝(鳝鱼好像是比较广泛的叫法),鄂东南叫黄鳝,这厮端的黄,滑溜,眼睛细小一仁,俗世认为眼睛像黄鳝眼睛的人皆滑。黄鳝在夜间会把身子出洞,大约三分之二的样子,直立,头像一支藕箭,不同处是黄里带点黑。惊动了它,就疾速退回洞里。拿细钢针或钢丝做成排叉,绑在一根竹棍上,抡起一砍,就将黄鳝叉住。自己屠宰黄鳝,先洗飞,拍晕了厮,用钉板上挂住头,拿电工刀(裁纸刀也行)从脊后向后一拉,再从脖子处切断脊骨贴着脊骨往后一拉,取了骨和内脏(骨可另外下面条),不复再洗,顺手切了鳝丝,洗了就不鲜了。  炼热了油,搁几粒花椒,几根姜丝,将鳝丝倒入油锅,急火炒,投下青蒜或韭菜均可,夏天的时候,佐灯笼椒的青椒丝也十分好,但青椒丝要另锅炒熟,再合炒。这急炒鳝丝应为炮鳝丝,嫩滑鲜香,口感和味道,无以言说,一种主观感觉上的会意,只有照章炮制,方能够体验炮鳝丝的美味。  在南方,还做过炮泥鳅段,最有印象的一次是在铜绿山,我跟付国斌去铜绿山地质分队,付国斌还是电力技术员,中午与分队的人打平伙,买菜时,买到一斤泥鳅,泥鳅也小,顺手买了一两尖细的干红辣椒,我亲手做菜,将泥鳅切成小段,重油急炒,将一两干红辣椒佐下去,放了几根姜丝,些许豆瓣酱,这炮泥鳅段,鲜嫩而辣极,旁人都惧辣,恰好我跟付国斌两人吃,那个辣啊,从来没有吃到那样张扬的辣,鲜香酱香辣香!险将舌头吞了。也凭了那辣,将许多人抵挡了出去,试想,七八个人,一斤泥鳅怎么吃呢?两人吃刚刚好。  炮小南瓜丝,估计常人难为,网球大小的小南瓜,一般不会上市,在地质队的时候,顺手偷摘了农民的小南瓜,装口袋里,回来切丝,还有青辣椒和红辣椒丝,清油急炒,搁一点盐,清甜脆嫩,用作酒间爽口或吃大米饭皆可。  现在还在使用炮的,要算中药界,中药材分原材和炮制,用烘、炮、炒、洗、泡、漂、蒸、煮等方法加工中草药,皆属炮制药材,。目的是消除及减低药物的毒性,增强疗效,便于制剂和贮藏,使药物纯净。儿为检药笼,桂姜手炮煎。——陆游《离家示妻子诗》。由炮制药材而炮制文章,却出贬义。如法炮制,就有复制或克隆之义了。


《味蕾上的南方》 木鱼镇的腊蹄子一抹斜阳(图)

  我的书桌朝着北面的窗,间或从显示屏移目远眺,那注满阳光的空间里,左边是一片红楼房,右边是一座白水塔,中间是一大片平房,正北方是北关,从那里北去,有一条运河悠悠流淌。我觉得是这样,一次眺望,便是一次进入阳光,阳光在我的视野里,那些橙色的光芒,它们杀死了许多灰暗色调。  也感觉到,生命经由阳光的变幻悄然减退,有些个早晨的太阳,就是有幸早起的日子看到的朝阳,它们都是粉嫩的,像新鲜的玫瑰汁被水浸染而弥散。午时的阳光,就是一片灿亮。尤是午后,至少有三群鸽子,它们盘旋或者飞掠,白翅膀切割金阳光。宁静的午后,这样的景况依然如故,在阳光下的天空散步,引领我的目光,飞向遐想的南方。  我的感觉中,是傍晚的那一抹斜阳,它抹在红砖楼的墙上,白水塔上,它有一种暖调的温柔以及灿亮,冬天的北风也抽打不走的斜阳,大写意地涂抹,它浑厚的一笔,金亮的色泽打底,简约地抹上玫瑰的深红,再铺上薄薄的绒质胭脂的粉色,那一抹斜阳是一种复合式的色调,不经意地一瞥,此色中亦释出冷暧交融的光。每看斜阳,又有些迟疑,仿佛目光被斜阳的光焊住,一些热切的清凉,一些失落的希望,一些从心底悠然浮升的感慨,一些只有斜阳能够表达的意绪,透过窗玻璃,在时间里飘移,从生命里出走。  我的印象,2005新年的太阳,似乎与2004年的太阳没有本质区别,却是要感觉它新了一些,便是符合了新的一年,新的阳光的立意,从气象学去理解,恒定的太阳,生命是在它的新来之际而旧去,我们就是在迎来每一个新年时老去的,那一抹斜阳,当太阳收起余辉,星星便从夜幕里亮起来。所有的星星,像一万个白天的碎片,镶在一块夜的黑幕布上。我有时候会喜欢月亮,但那月亮,一定是南国的月亮。生命中有什么是不朽的呢?只是拥有阳光。我想做一个阳光的富豪,也许,我什么也不能做,我只是要寻找一些散落的时光,我有时候会端起一杯淡淡的黄酒面对,那一抹斜阳。我也把它当做一杯俨茶,比如铁观音,用烧沸的农夫山泉冲泡,电热壶的蒸汽之上,煮的是久长的漂泊的日子,我的柔凉的南国,还是沸热的北方。  像朋友一样的斜阳,我的目光将它映照,只是这样的时光,无法找到一个办法收藏,收藏一抹斜阳。心中还有些细微的愿望,仿佛有一种办法将阳光里的丝线抽离出来,纺织茶饮之后的想象,我在键盘上敲击,眼角或许凝上露珠,点点滴滴,温润着忆念中的故乡。那黄牛走过的田塍,或者苍鹭栖落的山冈。松竹的绿涛,蓝蓝的河流,白墙黑瓦的村庄。总是有一些爱意飘浮,浅水微澜,淡然的月光,飘曳的莹火虫,以及荷塘的蛙鸣。然而,思维的转折,被一抹斜阳投映,那一抹亮色,便深烙于记忆中了。


《味蕾上的南方》 木鱼镇的腊蹄子跑山猪和蹦芝麻(图)(1)

  神农架人喜欢将火锅叫成锅子,食客进馆,喊一声:来一只锅子。这声调,近秦巴语,锅的音拖起上扬,子字忽然刹住,其意不止要一个火锅,且是要来痛饮一番。被叫成锅子的火锅,下面是炉,烧固体酒精(在乡下烧板炭),上面搁一只小锅,锅里可以煮各样事物,内容十分宽泛。在神农架痛饮十数天,发现此地开席,每一桌必有一个火锅,也有多个火锅的,却是有一个主锅,主锅的直径较之其他火锅要大,内容具有多样性。围绕这一个大火锅,周边就可以摆上其他菜肴了。  初到神农架,游了板壁岩、风景垭之后,就去到一个品饮处,叫小龙潭,此地也称“野人梦苑”的,据说早些时河边的铁笼里还有养一只金丝猴,现在没有了,有几只猕猴和一头黑熊成为最后的守望者。黑熊有些礼貌,与人交往久了的原故罢,我看它时,它未起身,然轻轻抬起左手打个招呼(熊是左撇子),此于一头熊来说,已经做得不错了。跟黑熊打过招呼,到溪里去洗脸,溪水清澈沁凉,极其解暑,洗毕很凉爽地进入餐厅,我们要了一个包厢。由于是林区生态管理局办公室的沈寿敏女士一路导游,故小龙潭的菜做得也有些别致。  照例是上了一个锅子,锅子里装满了丰盛的内容,我看像排骨。汤有些红,是浮了些红辣椒。神农架的人都吃辣椒,总体上看,属于微辣范畴,缺了神农架山体那样的盛绿与磅礴,是一种含有些许柔情的辣。于是,斟了酒,喝将起来。同道李元辉,善谈,能够喝些酒,但喜欢故意地不喝,小王则不喝酒。酒,是神农架的土酿包谷酒,此包谷酒品质甚好,性烈、味直、气爽。包谷和土豆是神农架的主要粮食,山坡旱地作物,老一辈作家碧野先生写过一篇神农架的包谷,他到房县的青峰镇,青峰大峡谷在地质学界享有盛名,李四光先生也去过,看四纪冰川擦痕。据说神农架早先的山民,要在八月十五收完包谷以后,在山坡上围着包谷秸燃烧的篝火跳舞,烤包谷吃,喝包谷酒,庆祝一年的丰收。


《味蕾上的南方》 木鱼镇的腊蹄子跑山猪和蹦芝麻(图)(2)

  今次吃的排骨是猪排,释散着浓郁的猪肉和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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