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杂集电子书 > 张小娴+再见野鼬鼠 >

第11节

张小娴+再见野鼬鼠-第11节

小说: 张小娴+再见野鼬鼠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住在什么地方?”我追问老板。

“不知道,不过他明天上午十一点钟回来交货。”

我在酒店,整晚也睡不着。

“我可能找到他。”我打长途电话告诉梦梦。

第二天早上,我九点多钟就来到模型店等高海明,我怕他会早来。

我穿了最漂亮的衣服在店里等他,两年了,我不知道他会变成怎样。

过了十一点,高海明还没有出现。

十二点钟,砌模型的人来了,他不是高海明,他是一个中年男人。

“你为什么只砌战机?”我问他。

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原因,只是觉得战机比战舰容易砌,我是新移民,在这里找不到工作--”

原来是一个毫不美丽的理由。

我失望地离开模型店。

临走前的一天,我在地下铁站看到一张寻人海报。一个男人在地下铁站两次碰到同一个女孩子,他想结识她,两次都不敢开口,下车之后,他又后悔,但从此再碰不上她,于是他在地铁站张贴寻找她,广告上写着:

你是她吗?

我们曾在车厢里相遇,毗邻而坐,

失去了,方知道是遗憾,

再来,已碰不上你,

你的笑容是那样甜美,萦绕心间,

可否重聚?

我的电话号码是五六六--六八四二,我的名字叫基斯。

是的,失去了,方知道是遗憾,再来,已碰不到你。

我问地下铁职员,我是否可以卖这种广告,他说,海报要由我自己印制。印制海报'4020电子书 4020'需要时间,我明天就要回香港,哪里赶得及?我写了一张字条,黏在这张寻人海报上,我在字条上写着:

野鼬鼠,

你在哪里?

我来过找你。

什么时候,

我们再一起吃天使的头发?

你说过物质是不会消失的,

只会转化,

你转化到哪里?

我在找你。

高海明会知道是我。

从三藩市回来,我跟梦梦吃饭,她刚从泰国回来。

“天涯海角去找一个人,你不觉得累吗?”她问我。

“女人可以为爱情做到她本来做不到的事。”我说。

“有一个人可以找,也是好的,起码有一个希望。”她黯然说。

我再一次上高海明的家找他妈妈。她给了我两张明信片,一张是从威尼斯寄来的,另一张是从意大利那不勒斯一个小岛Capri寄回来的。

“说不定他在那里。”他妈妈说。

十二月,我拿了假期,先到威尼斯,这是一个很凄美的城市,街上有很多玻璃厂,烧出美仑美奂的玻璃器皿。

“能烧一只野鼬鼠战机吗?”我问其中一个店东,并画了一架野鼬鼠战机给他。

他摇头:“这个太复杂了。”

我坐在船上游湖,高海明会在这里吗?

我问船家,他说没看见过这样一个人。

我知道他不会消失的。

离开威尼斯之后,我到了Capri。这是一个美丽的小岛,岛上很多小屋,海水清澈。

我在海滩上流连,买了一瓶矿泉水,我写了一张字条,塞进矿泉水瓶里,抛出大海,说不定高海明在荒岛上会拾到。

我只能够这样想,说不定他已经爱上另一个女人,他已经找到那一种在现世里找不到的明亮的蓝色,是Capri的海水也不能比拟的。

离开Capri,我去了布拉格,他曾经在那里寄过明信片回来。

布拉格的冬天很冷,漫天风雪,只有零下九度。

我住在查理士桥的一间酒店。

这一天是平安夜。我在圣马可广场走了一天,没有碰到高海明。在一条小巷里,我发现一间意大利粉的餐厅,坐近门口的一对情侣,正在吃天使头发。

我走进餐厅,冷得耳朵和鼻子都没有感觉了。

我叫了一客天使头发,我现在才发现天使头发是很好吃的。

“有没有一个中国男人在这里吃过天使头发?”我问漂亮的女侍应。

“有一个中国男人曾经连续三个星期都来吃天使头发。”她说。

“他是什么样子的?”我追问她。

“个子小小的,头发天然卷曲,皮肤很白,大概是三十一、二岁。”

原来他已经三十一、二岁。他已经走了两年,应该是这个年纪了。

“他什么时候来过?”

“是去年的事,他很喜欢这里的天使头发呢。”

我写了一张字条交给她:“如果你再看到这个人,请替我把这个字条交给他。”

“他是你什么人?”她问我。

“是我最想念的人。”我说。

我离开了餐厅,回到酒店。

我从行李箱里拿出高海明送给我的巨型圣诞袜,我钻进袜里睡觉。

我怀着一个希望睡觉。

醒来看不到他。

这一年的圣诞节,他依然不肯见我。

我越来越觉得去年这一天,他是在富士山上那个房间里的,我曾经感受过他的余温。

是我把他赶走的,我怎能怪他?念科学的人,都很执着。

两种物质,只要温度、能量、位置配合,便可以产生反应,我在痴痴地等。

每当午夜醒来,我总是很害怕,高海明还在吗?他会不会已经不在了,转化成一粒灰尘,偶尔停留在我的肩膊上。

我不舍得扫走我肩膊上的灰尘。

天涯海角,他在哪里?

第四章天使的头发



夏天又来了,我到模型店去,我跟那个年轻的老板已经成为朋友。

“还找不到高海明吗?你两年多前写的字条还放在我这里。”老板说。

已经两年多了?

“你看到他,请把字条交给他。”我说。

“这一盒模型是有人指定要你砌的。”老板把一架雄猫战机模型交给我。

“指定?”我愣住。

“你已经帮她砌过两架,她很喜欢,所以指定要你砌,她就是那个每年送一架战机给男朋友做生日礼物的女孩子。”

“他们还在一起吗?”

老板点头。

“好,这一架免费替她砌。”我说。

我把模型拿回家,自从高海明走了以后,我接下他的工作,替人砌模型,我曾问过他什么时候停止替人砌模型,他说是当爱情消失的时候,我不会让爱情消失。

离开模型店,我买了一本书,在咖啡座看,就在咖啡座里,碰到程叠恩,她一个人。

她远远看到我,走到我面前坐下。

“你有见过晓觉吗?”她问我。

“什么事?”

“我们分手了,他没有告诉你吗?”她黯然说。

我摇头:“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他爱上了一个比我和你差很多的女人。”她不屑地说。

“我怎能和你比?”我失笑。

她很尴尬。

“从来没有男人敢甩我。”她说。

“有时候,你也只能够放弃。”我说。

她愣住,这句话是她当天跟我说的。

她在我面前无地自容,我没有因此高兴,关于晓觉的一切,我已经没有感觉。

余得人在十二月二十三日结婚,梦梦特地从日本赶回来参加他的婚礼。

三年了,她已经是红透半边天的歌星,去年去了日本发展。我是死而复生。

只是,天涯飘泊的她,沧桑了很多,她手腕上仍然绑着那一条红绳。

“我仍然很舍不得洗手呢,怕会洗去皮肤上的灰尘。”她说。

“我也舍不得扫走肩膊上的尘埃。”我说。

余得人跟他的同事结婚,婚礼在天主教堂举行,看着他幸福地牵着新娘子走出教堂,我第一次发现,他长大了。在他新婚妻子的臂弯中,他显得那样稳重而高尚。一个男人,只要有一个女人爱他,他便显得高尚。

晓觉独个儿来观礼。

他把一张支票交给我,银码是三十万元。

“什么意思?”我问他。

“是你供我读书的钱,我一直想一次过还给你。”

“你拿回去吧。”我把支票塞在他手上。

“这是我欠你的。”

“你没有欠我,你说得对,当初我供你读书,只是一项投资,投资金钱,也投资感情。投资失败,不可能要回钱的,对不对?所有投资都有风险,在投资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要承担后果。”

“你跟以前真的不同了。”他用一种很尊重的目光看着我。

我仔细地看着晓觉,我发现他的一张脸原来很大,前额窄,耳朵很小,两眉之间的距离狭窄,颚骨突出,胡须很少,他活脱脱是犯罪学家CesareLombroso研究指出的罪犯的型格。原来象罪犯的不是我爸爸,是他。

天!我从前为什么会爱上他?

“你没事吧?”他看见我瞪着他。

“没事,可能是我不用再供人读书吧,一个人太需要钱,样子就会很狼狈。”我说。

“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

“算了吧,你不明白真正的伤心是怎样的。”

真正的伤心是我负了一个男人。

参加完婚礼之后,我去找高海明的妈妈,她说他没有再寄明信片回来,但打过电话回来。

“我跟他说你很挂念他。”他妈妈说。

“他想见我的话,他会回来的。”我说。

“他太任性了,不知道等他的人多么伤心。”他妈妈说。

“我是活该的。”我说。

“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她说。

“他走了,我才发现他是我最爱的人,我曾经以为他只是一个救生圈。”

“你终于能够爱上他,也是好事。”她望着安乐椅上的丈夫说。

我走上一层楼,进去高海明的家,一切和他走的时候一样,那架野鼬鼠铺了灰尘,我舍不得抹掉。

天涯飘泊的人,老得很快,高海明,你还在吗?

这一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我睡在圣诞袜里,圣诞老人没有把高海明送来。

十二月二十五日晚上,我参加方元在我和高海明以前'4020电子书 4020'常去的湾仔那家意大利餐厅里举行的派对。

我叫了一客天使头发,天使会把他带回来给我吗?

“还在等高海明吗?”

我点头。

“你肯定他会回来吗?”

“我会一直找下去。”我说。

“你所有的假期都用来找他。”

“所以我的假期很充实。”我说。

“他知道你那么爱他,他会回来的。”

“你怎知道?”

“我昨天在梦里见到他。”

他挤挤眼。

“胡说!”

牵肠挂肚的日子,怎会容易过?我只是终于领悟到,爱会因为思念而与日俱增。

我在派对上抽到的奖品竟然是一盒战机模型。

我抱着圣诞礼物离开餐厅,走出来时,远远站着一个穿灰蓝色大衣的人,向我微笑。

不可能的。

那个人走过来,站在我面前。

不可能的。

他跟三年前没有变,只是头发长了很多,象天使的头发。

他站在我面前,脖子上围着颈巾,我几乎听到他的呼吸声。

“欢儿--”他口里喷出白色的烟。

他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

我扑在他怀里,他紧紧地抱着我,我不敢相信他回来了。

圣诞袜的神话竟然灵验了。

“我很想你--”我说。

“我也是--”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生他的气。

“我还欠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奇怪。

他从口袋拿出一罐富士山空气。

“第三十三罐空气,你忘记了吗?我还欠你一罐空气。”

“三年前的平安夜,你是不是在富士山那家酒店六零六号房?”

他没有回答我。

“你为什么避开我?你很残忍。”

“我以为我可以不爱你。”

“你可以的。”我说。

“我不可以。”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我用手扫去肩膊上的灰尘,我终于可以扫去灰尘了。

“我也以为是。”他深情地望着我。

“我要收回我三年前说的一句话。”

“哪一句?”他问我。

“我无法爱你。”我说。

“我也要收回当天一句话。”

“哪一句?”

“你根本不爱我。”他说。

“谁说我爱你?”

“方元说的。”

“原来你见过他,怪不得他刚才说你会回来。不过你回来也不是好事。”

“为什么?”

“你失业了。”

“失业?”他奇怪。

“你代人砌模型的工作,我已经接上了,现在有人指定要我砌模型呢。”

他失笑。

“我是毒酒是不是?”我问他。

他摇头:“是我愿意喝的。”

他在口袋里拿出我留在富士山上的纸鹤,还有我留在布拉格那家吃天使头发的餐厅的字条。

“你都收到了?”

“我以为你不会找我。”他说。

“我知道你不会消失的,你说过所有物质都不会在世上消失,只会转化成另一种物质。”

他搂着我,使劲地吻我。

是我怀念了三年的拥抱和热吻。

“你还会走吗?”我问他。

他正要开口,我制止他说下去。

“下次你要走的时候,请让我先说再见。”

我钻进他的大衣里说:

“首先说再见的,永远占上风。”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4020电子书4020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