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版青春-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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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燕子继续休息，自己出了麻辣烫店却不知要到哪里去。回宿舍，现在已经是两点多钟，回去只能给张岩王笑聪他们演一场半夜鸡叫。回租的小屋，道又太远，现在没有公共汽车，独自骑自行车到那儿去太不划算。在麻辣烫里休息，一来没地方休息，二来和燕子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单是说出来就让我不寒而栗。没办法，只能做一个夜里的孤魂野鬼了。
我在北门外蹓跶了一阵，猛然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红太阳录像厅。对了，我可以到那里去看通宵录像啊，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红太阳录像厅在清X大也是个响当当的名字，它以放一些擦边三级片著称，绝大部分都是些说不出名字的滥片，里边间或有一个半个裸体镜头的那一种。它是不少学生晚上休闲的绝佳场所，最主要的是看一个通宵只需要十块钱，差不多只要不到两块钱就能看一部电影，的确超值。
我来到门口也没注意放的什么片子，径直走了进去。门口处的椅子上蹲着一个卖票的，我随手掏出十块钱递给他。
然后随便找了个座位就坐下了。
看电影的时候我始终是心不在焉的，没用多长时间就靠在椅背上梦见了周公。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我从梦中醒来，发现口水把椅背都打湿了，我抬起头，看到银幕上演的正是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十面埋伏》，画面粗糙不堪，颜色深乎乎的，一看就是影院版（有人从放映的电影院里偷拍的）。
不过我虽然久闻这电影，称得上如雷贯耳，但是始终也没有看过这部片子。这次虽然看的是盗版，总比没看过好得多。于是我睁大眼睛，开始关注电影的内容来。不过坐在我前边的人很讨厌，他开始的时候还算老实，可是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声音刺耳，就像火车鸣笛一样，惹得周围的几个人都对他怒目而视，我在他背后，自然受害最深，本来音效就不好，这下子根本听不见了。
我正要把他叫醒，就听那人又开始说梦话：“不要抓我，我不是故意偷东西的！啊！”很显然他在梦里遇到了危险，大概是被人抓到了，满脸都是冷汗。
我一听情况怎么这样熟悉，莫非我前边的竟然是杨宁？我悄悄起身，绕到前边，借着屏幕上的微光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杨宁！这小子没处跑，原来也到这儿看通宵录像来了。我抓住杨宁的肩膀用力一摇，说：“嘿，醒醒了，天亮了！”
“啊！这么快天就亮了？”杨宁猛然从梦中惊醒，睁着惺忪的睡眼说：“同学，你有毛病吧，现在不是还没结束吗？捣什么乱呀？”
我微笑着说：“我再不叫醒你，你连你祖宗叫什么都该说出来了！有什么事咱俩解决，想躲能躲得过去吗？”
杨宁这才看出叫醒他的人是我，打了一个激灵，说：“郭飏，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有心吓唬杨宁，故意板起脸说：“你能跑到哪去？要不是我看你跑进来，我早就报警了！你应该知道报警的后果。”
杨宁神情委顿地坐在椅子上，半天才问：“你最后没报警吧？”
我说：“要是报警的话就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了，肯定是俩警察，你最少能赢得看守所免费七日游，还能赠送精美手铐一副，警车接送，还有全新囚服套装，并享受免费理发和拳脚按摩。你就能好好享受了，不过咱们是好哥们，我可不想这么做。”
“你说我们是好哥们？”杨宁抬起头盯着我。
第二部分 麻辣烫馆失窃风波麻辣烫馆失窃风波（3）
我说：“不是吗？其实你需要钱的话完全可以跟我借，犯不着费那么大劲儿。我们的服务员燕子想当年练过武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要伤人。我一再告诫她练武要有武德，不能随便跟人动手，你这才从容跑了，要不你这身板早就被废了。”
杨宁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不会吧，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还要解释，从旁边过来一只手，拦在我和杨宁中间，说：“你们俩看不看电影，不看外边去！”
我赶紧解释不是故意的，然后拉着杨宁出了录像厅。杨宁似乎有些不情愿，可还是乖乖跟着我走了。
我拉着杨宁到了外面，此时东方已经现出一抹鱼肚白，的确快要亮了。我看看神情委顿的杨宁，问：“你怎么想起要偷东西来了？”
杨宁迟疑了一下，说：“没办法，钱不够花了！”
我说：“你不是有两个家教吗，一个月能赚五六百，还不够花？”
杨宁说：“我得攒钱交下个学期学费，一笔就四千多呢，我一年也攒不下来。没办法，只好偷东西了。”
我说：“你还偷过别的？”
杨宁看看四周没人，嘱咐我说你千万可别往外说，“我平时就靠偷自行车活着。一个月差不多偷四五辆就够花的了。”
我说：“你这样的小偷还少见，别的小偷都是偷完了东西花天酒地，你还是一贫如洗，我真替你惋惜。”
杨宁说：“没什么可惋惜的，因为我必须要活着，我才是家里的唯一希望，如果我倒下了，我们家就真的完了。”
我抓住杨宁的胳膊，说：“你答应我，从此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好吗，搞不好你就得身败名裂，连学都上不了。”
杨宁说：“再坚持这最后一年，我只要能毕业找到工作，一切问题全都解决了，我将是个品学兼优的好青年，我绝对向你保证。”
我说：“也许还能评上十佳杰出青年！”
杨宁笑了，笑得很苦涩。我没有什么办法规劝他，十佳青年将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对于杨宁这样的学生来说需要的不是光辉灿烂的未来，而是怎样度过眼前的难关。
我忽然灵机一动，对杨宁说：“要不你跟着我干吧，到我们的麻辣烫打工，一个月给你五百元，上家教的时候不用你，你看行不行？”
“你说的是真的？”杨宁大喜过望。
我说：“应该差不多吧，我毕竟是CEO，这点事还做不了主，再说叶离欢这小子懒得出奇，除了做爱啥也不想干，想让他管也不一定找得着。”
杨宁说：“那太好了，我想这就上班，跟燕子道个歉，当时实在是太糊涂了，只想吓唬一下她，现在想想都后怕。”
我说：“想偷窥良家妇女去？”
杨宁说：“没那个意思。”
我说：“没那意思她现在还没起床呢，你去了算怎么回事？”杨宁这才恍然大悟，连说不好意思，杨宁是个很老实的男生，虽然他来自马家爵的家乡。我和杨宁一起回到宿舍去找叶离欢，果然不出我的预料，叶离欢不在宿舍，我几乎能够肯定他又和秦雯春宵一刻去了。
我决定不和叶离欢商量，中午就让杨宁上班。十点多我带着杨宁来到欢飏麻辣烫，店里还没有人，燕子正坐在一张桌子前对着一枚小镜子发嗲，她不住搔首弄姿，似乎自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美女。看见我和杨宁进来了才慌乱地把东西收拾起来。
我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有个新同事，他的名字叫杨宁，你们俩认识认识。”
燕子仔细看了看杨宁，表情变得特别复杂，说：“老板，你让我们俩认识认识？”
我说：“是的，他和我住一个宿舍，最大的优点就是尊重女性，从没和一个女性红过脸，特别遵守骑士精神，处处让你先，你说好不好？”
燕子甩袖子说：“这活儿我没法干了，处处让我先，我把活儿都干了，他干什么呀？给我监工的？”
杨宁赶紧说：“不是不是，我肯定处处抢着干活，把应该你干的也都干了，行了吧？”燕子说：“那更不行了，你把所有的活都干了，我就成多余的了，明天我还不得卷铺盖走人，这赔本的活儿我可不能干。”
我说：“让他来是我决定的，你那么大意见干嘛？”
正在这时，门一开叶离欢搂着秦雯走了进来。我说：“又风流快活去了？”
叶离欢没理我，对杨宁说：“今天挺闲的，有空到这来坐坐。”
我说：“你们俩从今天开始地位就不平等了，你是老板，他是咱们的雇员。”
叶离欢说：“什么，你让杨宁到咱们这儿打工？对得起同学吗？”
我说：“你不同意？”
叶离欢说：“倒是也无所谓，就是觉得有点别扭。”
燕子赌气不再吭气，趁杨宁不注意，拉了叶离欢去厨房说话。
从厨房里出来，叶离欢就笑得不太自然了，我知道燕子肯定把事情都告诉他了，我拉了叶离欢一把，也带着他到了后边的厨房，我说：“你知道怎么回事不？”
叶离欢说：“就是你滥好人，你做这样的事，是没有脑子还是脑子进水了？咱们的麻辣烫全是你的倒也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现在，让杨宁来我不同意，说什么也不行！”
第二部分 麻辣烫馆失窃风波麻辣烫馆失窃风波（4）
我还想和叶离欢解释，杨宁跑了进来，他说：“郭飏，叶离欢，对不起，你们俩别吵了，我刚才想了想，我不喜欢卖麻辣烫，还影响学习，我不干了！”
说完，杨宁拉开门朝学校里跑去，他的背影瘦削而单薄，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杨宁的肩膀上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他的人生至少是我的两倍，而我却帮不了他。杨宁跑远了，叶离欢过来拉我的胳膊，小声说：“算了，别生气了！”
我一拧身子说：“别碰我，你干嘛非得和我对着干？我连请个人打工都不行？”
叶离欢的火气也一下子蹿到了头顶上，他说：“你请个小偷就不行！”
我说：“你别小偷小偷的好不好，杨宁也不容易。”
叶离欢说：“他跟你不错，可跟我没什么交情，你替他辩护是你的事，可是你不能独断专行，这麻辣烫有你的一半还有我的一半呢？”
我说：“你什么意思？”
叶离欢说：“我的意思是你就是个大独裁者，办事从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说：“姓叶的，这样说可伤感情，这么多日子你管过咱们的店吗？你出过多少力？”
叶离欢说：“你出的力多，钱都让杨宁偷走了，现在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和他同谋，要不杨宁怎么有店里的钥匙？”
我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叶离欢的鼻子说：“好啊，原来你心里这么龌龊，就算我们俩合伙好了。从现在开始，这个麻辣烫是你的了，你用劳斯莱斯请我我也不回来！”
叶离欢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数出三十张往我面前一摔，说：“这是你的钱，从此我们两清！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拿起钱说：“叶离欢，你真行！”
说完向外就闯，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我知道我和叶离欢之间的裂痕再也没法修复，我们的友情也将从此不复存在。
回到宿舍，我一头倒在床上。这时电话铃响了，我根本不想接，铃声响了五六声还是不见停止，我心里暗骂打电话这人太执著，气哼哼地爬起来抓起电话听筒，大声说：“不在！”就要撂电话。电话那头说：“郭飏，你干什么呢，你知道我找谁就说不在？”
我听出是乔琳的声音，她是个事业型的女孩，现在正忙着拍戏组织义演，每天忙得双脚背在肩膀上，根本顾不上理我。
我说：“你还有心思给我打电话吗？”
乔琳说：“你什么意思，手机都欠费了，打宿舍电话又这个态度？我招你了？”
我心里火气正旺，说：“我就这态度了，今后也好不了，你要看我别扭趁早别理我。”
乔琳说：“郭飏，要是你想分手趁早说，我也不是找不到男朋友，犯不着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
我说：“你说得对，那个苑海龙对你还垂涎三尺呢，你去找他肯定行！”
乔琳说：“你混蛋。”啪地一声撂了电话，只剩下嘟嘟的线音。
我继续死尸一样倒在床上渐渐地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王笑聪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哥们，醒醒，该吃晚饭了！”
我说：“你管我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王笑聪嘿了一声：“你吃枪药了，说话不会好听点？”
我说：“就这样，你有意见也别理我。”
王笑聪坐在我的身边，搂住我的脖子说：“咱俩是好兄弟，我哪能不理你呢，不过你可得注意点，我看嫂子可有点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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