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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豺知道-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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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豺的美德    
    从最初遍布亚洲和非洲的各个角落,到今天零星地偏居山地一隅,可怜的豺也许很快就会从我们的视线中退缩而出——一同消失的当然还有豺身上那许许多多的最可宝贵的美德。    
    豺一生都过着稳定的家庭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中,一般有一对成年夫妻,它们负责着一大家豺的日常起居以及围猎生活,它们拥有固定的领地,一生都不会轻易改变,然而,它们一直也没有拥有对这块土地的主权,夫妻豺出发觅食前,通常要在边界上以尿液做出标记,如果一起外出,就各做一次,如果单独外出,则只作一次,这样,假如其中的一只不幸死去,那么经由它常作标记的那块地方就算自动放弃,寻踪辨味而来的另一只外来豺就可名正言顺地进占这片领地了。    
    夫妻豺在抚育幼豺或是在处理一些日常琐事上,从来都是责任均等,它们彼此之间十分默契和友善,几乎是争抢着干一切事,如果一方捕食太累,另一只就会主动换班,它们都对幼子关爱备致,一家子尽情地享受着其乐融融的天伦之趣。    
    在这个家族中,还有几位特殊的成员,它们是上一窝留下来的帮手豺,它们都是主动留下来的,义务承担着保护和喂养小豺的任务,它们常常要亡命地出门捕食,而自己却通常吃得很少。它们一般都要干上两年的苦活累活,然后,才在父母的多次驱赶下,恋恋不舍地离家,去组建自己的家庭。    
    豺的家门前时常会跑来一些骚扰的不速之客,作为豺家族的传统,来的是一只公豺,则由家庭中的公豺对付,即使被打死,家族中别的成员也不能出手相帮,母豺也一样服膺于这个不变的规则。    
    豺在动物中至今实行单配制,它们一生只恋爱一次,而且对象也限定在出门遇到的第一只有婚配意向的异性,即使它因为各种原因已有身孕或是老弱病残,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在现今遗留下来的哺乳动物中,豺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对爱情忠贞不二的最后代表。    
    豺一直牢牢地固守着自己家族的传统美德,所以,在任何人工条件下饲养的豺,都是不会交配的。    
    二、 豺与人的关系    
    豺一直被排在四大元凶之首,但它在狼虎豹的面前,确只是个头最小、力气最差的,一般来说,单独的豺只会猎食一些小动物,而且必须是集体作战,所以,它们除了跟老虎结成对子,也一直跟猎人的关系十分密切。    
    这得分开来说,豺与老虎在一起时,总是走在老虎的前面,寻找猎物踪迹,或是提前预警,捕猎后,老虎就会主动分一些食物给豺,或让豺先用锋利的门齿将猎物的骨头咬断。    
    对于猎人来说,进山迷路,或是不幸受伤,躺倒在一个地方,豺总会迅速地在他周围撒上一泡尿,“宣布”此人归我保护,而且,猎人都会因为豺的这种特殊保护而不会有任何意外,还有,豺对猎人的这种主动示好有时甚至还会旁及到行人,所以,有人认为豺一直也在暗中保护着各种各样的行人。    
    在动物中,又特别是在有着猛兽之名的动物中,没有一种动物像豺那样——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一直跟人类靠得那样近,并且试图把人类当做朋友,或者,它们一直试图努力要这样做。    
    三、动物的隐喻    
     豺的美德被遮掩得历久弥深,遭受误解既成习惯,众口铄金,因此,在人与动物之间,在人与自己创造的文明世界之间,豺就突显出了其特殊的隐喻关系,或者说,在充满感情色彩地看待或是试图修复一切自然的关系时,豺就成了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在这本书中,顺着豺一生的遭遇,一同地就有好些别的关于人与动物的永恒关系的隐喻便自发地流露而出,除了灰背豺(来自亚洲)和黑背豺(来自非洲)这两个先后被捕而在动物园里相遇的主角,其他的几条线索都是在与两只豺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中慢慢推进的,比如:猎人是人类不可遏止的欲望与残酷而复杂的人性的集合体,他完全背叛了动物的美德,只有在一种没有秩序的浑浑噩噩中得过且过;花老虎则从最初的强大无比,演变而成一天天无所事事的永恒的孤独者;狐狸则将所有智慧与精力陷入跟人的周旋,却最终也逃脱不了人类的集体诛杀;一直任人宰割与欺凌的北极熊,则沦为了不失时机地被人进行各种“废物利用”的肉身;猎豹在受到人类一步步挤压后,最终累死于自乱阵脚的疯狂与极限之中;獾代表了有力量并有智慧的弱势群体;野猪代表了人类自我阉割的宿命;动物学家一点点地被动地被所谓文明同化,成了只为着人类能单独并长期生存的特殊工作者;标本师则代表了文明的未被认知的破坏力,以及一种残酷的毁灭性的悲剧纪念;动物保护协会则喻示着人类徒劳的自我拯救;此外:    
    豪猪代表了人与动物之间的距离;    
    大象代表着野性被文明征服后的极端变异;    
    老鼠代表了人类内心永恒的胆怯以及神经质;    
    水貂代表个性之间的壁垒以及互相伤害;    
    鸨代表着人类自负造成的误解以及文明隔膜的本质;    
    马代表着人类性乱的报应;    
    山羊代表着人类对生命最后禁区逼近的危险;    
    麝牛代表着动物被人类挤兑的普遍宿命;    
    鲱鲤属小鱼代表着生命的无端而发无迹而终;    
    狼代表了人类竞争的无意义;    
    而另一个贯穿全书的主角——孤独——则代表了已经灭绝的动物美德,一种生存和秩序,一种可能的方向。    
    四、 关于孤独    
    独是一种动物。在《山海经》中记载为一种极其孤僻的动物,甚至都不愿意与异性相处,所以为孤独,孤独曾有一段时间非常强大,但有意思的是,孤独是没有多少力气的,它们甚至数量也很少,但是,那时的动物界是最为兴盛与发达的,那些现今早已灭绝的很多大型动物都是在独的时代出现的,它们最初都服膺于独的美德,跟独学会了一整套控制动物数量和平衡的智慧,可是,后来的一切突然发生了变化,独灭绝了,大型动物也随后消失了,于是,动物界的秩序彻底瓦解,一切都开始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孤独当然也可看做是一种象征,即,一切已消亡了的绝对强大的力量,或是绝没污染的,可以用来给这个混乱的时代重塑灵魂的一种普适性美德。    
    孤独当然同时也是一种对生命本质的体认,即,在这个本已观念重重、歧见纷呈的世上,只有充分地认识孤独、体验孤独,并最终习惯孤独,才是保持我们的本性以及人类活力的出路,也只有让“孤独”成为共同的、统治我们心灵的力量以后,我们才可能重新认识这个已被人为的欲望、庞杂的规则以及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所任意划分或改变的世界,才有可能重新回归原初的、自然状态下的内心生活,也才有可能对这个世界最少触动,才可能让人类的生命延续得更久一些。    
    豺做了一切它可以做到的,在“寻找孤独”的使命之下,它寻找到了很多消失了的、被掩盖甚或被歪曲的动物美德,寻找的过程就是发现、重聚并传播动物美德的过程,而这一切都是在不断地跟不同的人的比较中完成的——它当然更应该成为人类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主题。    
    


前言引 子

    灰背豺醒来时,已是中午。    
    它是被吵醒的,一张开眼睛,灰背豺就看到数百人正围着一个铁笼子观望,人群太挤了,灰背豺换了两个角度,终于看清了被围在正中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动物,有老虎,有狼,熊,狮子,但它们的个头都很小,小得很不真实。灰背豺心下十分疑惑,这些动物怎么从没在野外碰到过?而且它们在地上爬着爬着,突然就自如地直起身来,喊几句口号。    
    它们不是一般的动物,也许这就是动物园跟野外的不同之处,正犹疑间,就见铁笼子中的一个描得横七竖八的家伙大喝一声,在一片喧哗声中将一只猎犬举过头顶,合着整齐的吆喝,狠狠地朝地上摔去,一下,两下……一分钟后,猎犬死了,鲜血将它紧紧地粘贴在地上。    
    他们也许在表演什么节目。灰背豺看不懂字,它能听懂猎人给它说过的几个简单的口语,可是它无法辨认出排成一排的人群举在头顶的标语——不准捕杀野牛、不准偷猎、让羚羊们回家、不穿皮衣——它通过标语旁边的动物图象认出了其中的几种。    
    更大的混乱才刚刚开始,“动物”们都突然直起身来,一排排站好队列,灰背豺这下看清了,他们是人,都披着一张皮,山羊的或是狮子的皮,刚摔死的猎犬被抬着走在最前面。    
    猎人也有一只猎犬,灰背豺在人群中望了很久,试图想看看猎人来了没有。    
    不远处,一个个头跟灰背豺差不多大小的同类也在定定地望着人群。灰背豺已跟它打过招呼,知道它来自非洲,在这个动物园里已住了十年,名字叫黑背豺。    
    灰背豺太困了,一个月以来,它几乎跟随猎人从北回归线一直到达了北极。它看了看身边的食物,觉得自己的嗅觉一点也不灵了。    
    灰背豺已快二十岁,也就是说,跟猎人认识也已有了十五个年头。    
    灰背豺是两天前被猎人送进动物园来的。猎人和他那一大帮吵吵嚷嚷的同伴都来了,没费多大劲就把灰背豺丢进了一个大铁笼子,猎人大概很清楚,灰背豺快不行了,一只快死的豺,还能卖个好价钱,猎人很高兴地揣了钱就想走,甚至都忘了跟追出来握手的动物学家告别。    
    你走吧,走吧,那个东西我找人取掉就是了。    
    灰背豺知道动物学家跟猎人说的是自己脖子下的铁项圈。    
    猎人甚至也没看看别的动物,那只跟他打了十年交道的花老虎,还有狼,水貂,北极熊等等。当然,还有猎豹,大象,猎人从前没跟它们打过什么交道,有些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我也是两天前才知道猎豹与大象的,他们不产在本地,灰背豺想,这个不怪猎人。    
    他把朋友都出卖完了。也许他根本就不需要朋友。    
    他甚至都没回头看我一眼,也许是他不敢。但灰背豺还是固执地想,猎人无论如何是该去看看那头麝牛的。    
    灰背豺记得那是在一个月前,冬天,猎人带着村子里的百十号猎手到达严寒的北方地带寻找麝牛,在这之前,他们刚刚捕获了一只狼,随后就是那只北极熊,灰背豺看到了死去的那只公熊,就偷偷地跟着猎人,它想,自己或许能阻止他们捕杀麝牛。    
    灰背豺从前也没见过麝牛,它甚至也没到过那么远的地方,它已经知道猎人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无视它的存在——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大片黑压压持枪操棍的村民,当第一只麝牛出现时,猎人眼里顿时放射出异样的光芒,身后那些同样眼冒金光的人随即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那些可怜的麝牛,它们一直躲藏在天寒地冻的北方山地里休养生息,突然看见这么多陌生脸孔出现,眼里只来得及闪过短暂的怨恨,立即就完全被惊恐罩住了。    
    灰背豺也被惊呆了。猎人和他的那些村民们为捕一只北极熊,不得不打死了另一只,现在,这些人不知又得打死多少头麝牛!灰背豺再也忍不住了,想也没想就跳了出来,随后,突然,它看见好几只枪口一齐对准了自己。    
    他们早就有准备了,猎人早就猜出我会跟来的,灰背豺就在枪口下站住,就这样,猎人们继续一步步朝麝牛群逼近,麝牛群开始本能地围成一个半圆圈,头角紧挨,一致对外,朝向猎人逼视着,似乎想守住麝牛群最后的秘密。    
    枪声响起。子弹击中了其中一头麝牛,那只摇摇晃晃的麝牛支撑了好一会,终于倒下。倒下的同时,剩下的麝牛赶紧抖抖缩缩地往中心挤靠,把空缺填上,又一阵枪声响过,又有几只支撑不住的麝牛倒下,包围圈再次密密挤挤地缩小。再然后,一大片枪声密集地响过,麝牛群便像吃醉似地晃晃悠悠,终于就只剩下最后一只被包围在中心的麝牛。    
    那是一只已经怀孕的麝牛。    
    所有的动物都是像这样被送进动物园的。只有我是个例外,我是自投罗网。灰背豺对自己说,或许这就叫做命运。    
    那只狐狸,就是被捕前特地到城市边缘跟它告别的的那只,但愿它永远也不会被送进动物园来。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灰背豺退回到里屋,看着黑暗中的一对眼睛,知道黑背豺也还没睡,心中的疑惑顿时转为好奇。    
    “三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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