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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节

天行健-第3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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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但断头台前已围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斩杀帝君,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肯定谁都想看一看。我看了看边上的帝君,他的脸色苍白,比身上的白袍子还要白,只怕已是傻了。张龙友背着手站在一边,却看都不看我。
  第一个上断头台的,就是帝君。当帝君被推上台去,一个赞礼大声宣读判词,说他“骄奢淫逸,独断不仁”,还说了许多条罪状。平心而论,帝君并不算骄横,后来那些年也算勤政。如果是太平朝代,他最起码也会是个守成之主,等老病死后得个美谥吧。可是现在,话是由别人说的了。
  上断头台的还有不少人,尽是帝国的宗室高爵。今天是共和国的流血之日,大概要杀一整天吧。这时我听得有个孩子轻声道:“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扭过头,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她,她穿着一领土布的裙袍,一手揽着太子。太子神色木然,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其实也有十四五岁了,可是自幼生长在深宫,只知读书习字,现在这样的变故一定让他晕头转向。我看见她在太子耳边说着什么,脸上也和平常一样木无表情。也许,对于她来说,生与死,早在高鹫城破的那一天就已经一样了吧。今天,也许只是一场解脱。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朝思暮想的人。有人说得不到的东西才最美好,也许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眼前晃动的,只是那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淡黄的衣衫,雪白的手指,碎珠崩玉的琵琶声。这一切,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这时外面一声炮响,围观的人们也是一阵震天也似的欢呼,有人在叫着:“打倒帝君!”还有人在喊:“共和国万岁!”当初启用断头台斩杀共和军驻帝都代表时,台下喊的无非是把打倒和万岁的对像换过来而已。现在听到这种声音,倒似一场嘲弄。
  刽子手已经过来带她了。她作为最得帝君宠爱的妃子,又是太子的母亲,尽管她什么都没做过,她的一生只是被人伤害,被人玩弄,到头来也要作为罪魁祸首被斩杀。我看着她站起来,整了整衣裙,挽着太子的手走去。我想说句话,喉咙口却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走过我身边时,我再也忍不住,道:“枫!”
  她转过脸,看了看,忽然微笑道:“楚休红。”
  她知道我的名字!我想要说太多的话,却突然间又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百感交集,只是道:“如果能回到以前,那有多好啊。”
  她微笑着道:“是啊。”
  她的笑容如春花一般明媚,虽然她的眼角也略略有些细纹了。太子好奇地看着她,也许为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笑容而奇怪。我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道:“是的,那时真好。”
  那时并没有什么好。可是,在我的回忆中,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却显得如此温馨。至少,在那时我们都还活着。
  有个宗室忽然痛哭起来,叫道:“我不想死啊!来人!快把我放了!”虽然被绑得死死的,那人居然还站了起来,便要向外冲去。两个狱卒冲上前去,手持木棒向他头上打去,打得铮铮有声,那人口鼻流血,还在挣扎。
  她向是没有看到一般,向我轻轻点了点头,道:“楚休红,永别了。”
  “永别了。”我喃喃地说着。为她刻的那个沉香木雕像也已失落在最后一场战役中,如果将来有人找到的话,也许就是她仅留下来的一点东西了吧。我目送着她一步步向外走去,在凌晨前最后,也是最黑暗的暮色中走上断头台。我也没心思去听赞礼在编排她的什么罪状了,只是默默地想着从前。
  “第三个被杀的,该是我了。”
  张龙友突然轻声道。他原本就坐在我对面,一直都没理我。虽然做了几年太师,养尊处优,人也稍稍胖了点,但他的脸上却还依稀有着那个从海老处逃出来时的青涩少年的影子。他见我没理他,苦笑了一下,道:“楚兄,你到这时还在恨我么?”
  我叹了口气,道:“人之将死,恩怨已尽。”
  张龙友也笑了笑,道:“也是啊。以前我就想着杀你,现在看看,真是可笑。”
  这时狱卒又已下来了。看着他的身影,我的心里一沉。不是惧怕死亡,只是知道了她已经走了。
  狱卒走过来,却没有和张龙友所说的一般到他跟前,反倒走到我面前,行了一礼道:“请吧。”
  我站起身来,道:“龙友兄,原来还是我先走一步。”
  狱卒摸出一个黑纱头罩,轻声道:“楚帅,请海涵。”
  我不知道为什么到我这儿就要戴头罩了,恐怕只有帝君一家才能享受不蒙面处斩的待遇吧。我任由他把黑布罩到我脸上,一步步跟着他出去,上了断头台。
  断头台的利刃已经拉起,上面虽然擦了一下,还沾着血迹。这些血是她的吧?我看着,只是呆呆地向前走。与前面被处斩的不同,赞礼也根本没有读我的罪状,下面的看客倒是群情激昂地喊叫着。
  我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怜悯。
  突然,我呆住了。在人群的前列,我看到了白薇!
  她清瘦了许多。更让我震惊的是,她手上拉着一个男孩子。这男孩只有六七岁吧,靠在白薇身边,根本不敢看我。
  白薇有孩子了!我只觉一阵晕眩。这个孩子,肯定不是郑昭的,那就是我的了?
  我想再看一眼白薇,那刽子手却凑到我耳边,小声道:“楚帅,请稍快一些。”
  别再看了吧。也许,再看下去会让他觉得我这个帝国军元帅也会贪生怕死。其实,我真的很贪生怕死,直到现在,我也害怕会死。只是当死真的来临时,我也会去勇敢地面对。
  我站到了断头台前,刽子手帮我将头放到刀下,小声道:“楚帅,请放心。”
  放心么?我苦笑着。下面的看客又是一阵欢呼,我听得一阵轻响。从头罩下看出去,眼前的一切都如血染就一样红。
  这一个新时代,终于来临了。
  尾声
  正是清晨。几个赶早市回来的人们聚集在雾云城的一个茶馆里,一边喝着之江省新运来的茉莉花茶,一边说着昨晚戏园子上演的一出新排大戏。那戏说的是一场结束还并不很久的战争,共和军英勇无畏的战士与凶残的蛇人对抗,苦战七年,终于得胜的故事。那些人谈论着戏中的人物,一个个神采飞扬,仿佛自己刚从战场上归来——其实他们只是些市井之徒,可能回去后还要为了今天买卖亏本的事和老婆大吵一架。但现在,他们的心思都在那出戏上。
  他们说得高兴,边上另几个茶客听得热闹,也插上一两句。俗话说茶馆无尊卑,泡茶馆的人什么话都说得,什么玩笑都开得,谁都不会当真,不要说是在这个以人为尚,以民为本的时代了。
  这些人说得兴高采烈,有个坐在角落里的老者却默然不语。这老者穿的是一件法统的袍子,虽然打满了补丁,倒还干净。因为前朝帝君十分尊崇法统,所以共和军成立,法统被狠狠打击了一番,法统两个支派的宗主一个被流放,一个甚至被斩首,所以这些法统的徒众一时间都灰溜溜的。这老者一口口啜饮着茶水,眼中似有醉意,一声不吭。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一个正说得口沫飞溅的汉子闻声探了探头,叫道:“小二哥,外面出什么事了?”
  那茶博士正抱着一把大铜壶在给一个新来的客人沏茶,听得招呼,忙给面前的客人倒完水,走到门口看了看,道:“回爷的话,是执金吾在抓人。”
  执金吾是前朝负责城市治安的组织。现在改朝换代了,这个组织仍然保留下来。那汉子听得,吐了口唾沫道:“又抓到前朝余孽了么?这些王八蛋,过去吃香的,喝辣的,也有这一天啊。”
  那茶博士闻言,走过来赔笑道:“爷,您这话可别说啊。”他指了指柱子上贴着的纸条道:“只谈风月,莫谈国事。”
  那汉子似乎也知道厉害,一缩脖子,不再说什么,一时间,有了个冷场。幸好这时那些执金吾已经过来了。他们押着的人十分年轻,一张脸很是俊秀,身上穿的虽是件粗布衣服,却掩不去他的华贵之气。但这个年轻人神色张惶,目光中也透着恐惧。不少孩子又蹦又跳地跟着他们,有几个淘气的还拣起石块往那年轻人身上扔去,那些执金吾士兵也不管,年轻人的头都被打破了一个口子,有血流出来,在额边凝成一条。
  执金吾士兵们走过了。在走过门口时,茶馆里一片死寂,谁都没说话。等士兵们走过,茶馆里仍然静悄悄的。突然,有个人长叹了一声。
  打破沉寂的是那个穿着法统袍子的老者。他从怀里摸出几个钱,叫道:“店家!”
  茶博士迎上来,道:“客官,您会帐么?”
  “店家,你把笔拿来吧。”
  来喝茶的不乏文人雅士,那些人有时诗兴上来,便想要题字,因此茶馆的墙上是任由人涂写的,店主东会按时粉刷一遍。茶博士没想到这老者居然也会要笔,但他做了多年茶博士,知道来的都是客的道理,端着笔墨过来赔笑道:“客官也要题诗么?”
  老者拿起笔看了看。这笔也不是什么好笔,笔尖都已开岔。他也不管这些,蘸饱了墨,往墙上写去。
  这个衣衫褴褛的法统老者要题壁,一下勾起了众人的兴趣。他们也不谈戏了,一个个都围过来看着。才见他写下第一个字,有懂行的便赞道:“好字!”茶馆里的笔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老者用这种笔写出的字一般酣畅淋漓,笔划遒劲。他写的是草书,一个个字越发显得夭矫不凡,几欲飞去。
  正因为是草书,大多数人都看不懂。先前那好事的汉子捅了捅边上一个仕人打扮的,小声道:“李先生,这老头儿写的是什么?”
  这李先生想必读过几年书,眯起眼来辨认着,念道:“巍巍宫阙接天长,九阍帝子欲开疆。唔,就这几个字。”
  汉子道:“怪好听的,是道情吧?嘿嘿,这老头儿也怪,道情不唱,却写在墙上。”
  道情是法统中专有的一种曲调,那汉子也听过。李先生也不理他,只是接着念道:“东城健儿备鞍马,西城健儿市刀枪,家家裁征衣,户户舂军粮。稚儿犹在抱,漫语阿爷早还乡。”
  这几句一念,围在一边的人都静了下来。战争刚结束,几乎没有哪家是没有亲人死在战场上的。能活到今天,他们都感到幸运,也只想早点忘掉这场战争。可是这几句,却又勾起了他们并不久远的记忆,他们都想起了战火仍炽时的情景。
  老者还在写着,越写越快,字迹也越发潦草。中间一段那个李先生已看不懂了,正在心慌,见后面几句又清楚些,忙接着念道:“君不见白骨蔽野纷如雪,高树悲风声飒飒。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念到这儿,他又看不懂了,凑起眉头辨认着。
  老者已落下最后一个字。他将笔一扔,高声道:“又是苍生十年劫!”
  最后那几个字龙飞凤舞,笔划也如利斧凿出,一笔笔似乎要透过墙去。老者的声音也很响,他拎起放在长凳上的包,扬长而去。
  茶馆中所有人都惊呆了,但谁也不敢说话。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这两句话中,似乎蕴涵着无限悲凉伤痛,又有着无限愤慨。
  成功了,那就是英雄。但出了一个英雄,天下苍生又要经历一番劫难吧?他们想着,冷汗涔涔,谁也不说话,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庆幸。半晌,才回过神来,抬头望去,那个老者已不知消失在哪个街角巷尾了。
  后记 休洗红,洗多红在水
  公元2007年11月7日22时整,我正好打下最后一个句号,全篇四十四章,加一个尾声,共六十万字的《天行健·创世纪》就此结束了。回想六年前打下第一个字时,也不曾想到自己会走出一个时间跨度长达六年,共达一百五十余万字的长征。
  六年。这是一段在展望的时候觉得漫长,回顾的时候却又觉得短暂的时间。这些业已写下的字可以逐字重读,而六年的光阴就在弹指间永远地消逝。重新想想,才发现自己很难表达自己对这个故事的感叹。楚休红这个名字,还是我十几岁时学着写武侠,在空白笔记本上涂抹出的一个人名。当时正在读汉魏诗,读到其中的一首《休洗红》:“休洗红,洗多红在水。新红裁作衣,旧红翻作里。回黄转绿无定期,世事反复君所知。”这支千余年前的哀婉小曲甫一读到,就如针一般钉在了脑海深处。后来的很多时候,我仿佛总能听到一个韶华已逝的女子在我耳边低声吟唱着这支凄楚的歌:“休洗红,洗多红在水……”
  这就是“楚休红”这三个字的来历。在当时所构思的那个以楚休红为主角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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