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湖祭-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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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是上上之选,大夫人比之其他两位夫人更是年轻漂亮,最多也是二十一、二岁,是意大利的黑发美女,样貌身材和晴子倒有三分相似,可知巴极正在努力找寻代替晴子的东西。凌渡宇却知道巴极失败了,比起晴子,眼前这些美女,均变得无关重要和没有意义,令人不屑一顾。
舞池内有人起舞,爱丽丝是其中的一对,她的美丽乃全场之冠,难怪成为众矢之的。巴极不知和她是何关系,为何对她没有染指之心。
爱丽丝表面看来神情愉快,眼尾亦不瞟向凌渡宇。
巴极道:“凌兄,为甚么不邀请我的大夫人共舞。”
凌渡宇一笑答应。
舞会在热闹的气氛下进行。
凌渡宇和大夫人艾思共舞后,站在一角,自顾自喝酒吃精美的点心,他一向不大喜欢热闹,觉得与这里有点格格不入。巴极早些时和那白理臣一齐离开了大厅,不知到了那里。
玉手挽上了他的臂弯,凌渡宇侧头一望,接触到大夫人艾思乌灵灵的大眼睛,她真有点像晴子。
艾思笑:“来!让我为你和爱丽丝作个和事佬。”挽著凌渡宇,亲切地向被众男围拱的爱丽丝走去,艾思高耸的胸脯药压著凌渡宇的臂背处,使他感到有点不自然,半带抗议地道:“你我这样公然亲热,不怕巴极吗?”
艾思眨眨大眼,道:“噢!原来你不知道这个舞会是送别我们三位『合约夫人』吗?由现在起,我们回复自由身了。”
凌渡宇愕然停下,奇道:“满约了吗?”
艾思摇头道:“不是!博士提早和我们解约了,酬金依旧,不过我们都有点舍不得,他是个第一流的情人。”
凌渡宇心中嘀咕,巴极看来是要全心全意把晴子找回来了。
艾思轻声道:“假设你要约会我,我会很开心,我还要在梦湖住上一段日子,这真是个迷人的好地方,好了!现在先和爱丽丝讲和吧!”挽著凌渡宇横过大厅,向另一边的爱丽丝走去,大厅中,他们的身前身后,是一对对翩翩起舞的男女。
爱丽丝和一个花花公子型的男子倾谈,看到艾思挽著凌渡宇向她走来,女性的敏锐,使她知道了甚么事将要发生,紧张得垂下了睫毛,只敢望向地下。
爱丽丝确是罕有的美女,可是若比之晴子,还是有一段不能逾越的距离,那也是人间和天上的分别。
还差十步的距离,凌渡宇全身一震,停了下来,艾思不解地望向凌渡宇,后者面上神情奇怪,死盯著露台之外,艾思随著他的目光,穿越过布满宾客的大厅,透过向湖的大幅玻璃恰好看到一个白影闪往露台的右侧,那是视钱不及的地方。
凌渡宇礼貌地卸开艾思的手,低声道:“对不起!失陪。”急步往露台走去。
艾思望向爱丽丝。
爱丽丝眼中射出忿然的神色,箭一样射往凌渡宇的背上,凌渡宇的行动,不啻火上加油。
这美丽女孩的爱与恨都是那样地强烈。
梦湖的雾更大了,整个露台都笼罩在烟雾里,有若在云端仙界。
凌渡宇来到露台时,露台上渺无一人,宾客们都怕雾气打湿了他们的华衣,刚才那白影不知芳踪何处?
凌渡宇向露台的右侧走去,转到玻璃屋的一边,有一道紧关的门,看来是通往玻璃屋的偏厅。
凌渡宇正要取出巴极给他的电子感应开锁器,开门进去,门分中向两旁缩入,凌渡宇退往一旁,一个白衣女子灵巧地闪了出来,凌渡宇心中大喜,一把将她抱个满怀,软肉温香,是那样真实和有血肉。
女子轻呼一声,一脚向凌渡宇的脚背踩去。凌渡宇紧贴著她,提腿的动作又怎能将他瞒过,轻轻一推,女子一脚踩空。
女子低下头,秀发掩盖了面容,似乎怕凌渡宇看到她的面,一下膝撞,目标是凌渡宇的下阴,毒辣非常,兼且动作迅捷有力,落在凌渡宇的眼中,知道她在空手道上,有高明的造诣。
凌渡宇一掌切下,击中她的膝头,乘势向前进迫。
女子骇然大惊,死命急退,一下子退到露台的栏干旁,毫不犹豫地翻身没入湖水里。
凌渡宇大叹可惜,女子身手高明,居然能在他眼前逸去。不过他清楚知道这女子并非晴子,因为身材远较娇小,刚才抱著她的滋味,匀称的身段,仍是令他感到温馨刺激。另一个想法浮上心头,要知湖内满布电子感应器,除非这女子深悉其中布置,否则一定难逃耳目,可知这定是熟知梦湖的人。
电子门仍然开著,隐约有人声传出。
凌渡宇走了进去,门内是个大房间,有十多个萤光幕在不断闪亮,大部分都是玻璃屋大厅内的舞会情景,其中一个屏幕上,他看到爱丽丝气鼓鼓地站在一角,艾思正在她身旁劝解。左下角的电视幕只有两个人,却不是在大厅内,而似是一个休息室的地方,扩音器的声音从那处传出来,两个人赫然是巴极和他的头号手下白理臣。
这是玻璃屋的保安室,只不知保安人员到了那里去,又或者这是不须值班的时刻,刚才的神秘女子,是在窃听巴极和白理臣的对话。
传声器中,白理臣沉声道:“博士,我希望你要考虑这决定,试想我们牺牲了多少兄弟,才垄断了南美洲的主要大麻和可卡因的买卖,这样放弃,实在可惜。”
巴极淡淡道:“不要再说,这是我的决定,理臣!单是我在各地的投资,已够我们丰裕地过他一百世,何况我们的军火生意,仍是方兴未艾。”
白理臣道:“毒品生意,我们是居于主动;军火生意,却受著军火供应商的剥削和克扣,何况南美的其他毒贩,特别是哥伦比亚的邦达,一向对我们的地盘虎视眈眈,你这样突然退出,他一定会乘虚而入,把你的地盘接收过来,那时此消彼长,他会放过我们吗?”
巴极自信她笑道:“他要碰我,远未够斤两。”
白理臣声音有点焦急,道:“不如这样,我们不买也不卖,却依然提供所有运输的渠道和工具……”
巴极喝道:“不要再说,我决定完全退出,便是完全退出,这是命令!”
两人间一阵难堪的沉默。
好一会,白理臣低声道:“是的!博士。”转身走了出去。
屏幕上剩下了巴极孤独的一个人,只听他喃喃道:“晴子,我已不沾手毒品的生意了,还不出来见我吗?”
凌渡宇心中戚然,在巴极这种人身上,看到这真诚的深爱,尤其令人感动。
凌渡宇离开了保安电视室,回到露台上,玻璃屋内依然热闹非常,凌渡宇心中塞满另一种情绪,倚在栏干上,远眺湖境。
梦湖的云雾像有意志的异物,无风自动,在他面前轻轻旋动。
凌渡宇神思飞越,想起晴子的绝代风姿,虽是回眸一瞥,已使他不能有片刻忘怀。
巴极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道:“你在想甚么?为甚么不陪爱丽丝跳舞?”
凌渡宇凝目入湖雾的深处,沉声道:“我脑中想的和你想的,是同一样的事物。”
巴极放眼湖内,雾气愈来愈浓。
两人的目光都被梦湖的雾景吸引,露台灯光不及处,没在烟雾里,较远环湖的路灯,做成一大串连绵不断的光晕。
异象突起。
湖雾从早先的旋动,变成滚动翻腾,活像有条巨龙在作浪兴波。
凌巴两人骇然退后。
湖雾重归平静。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大夫人艾思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道:“一位是主人,另一位是最重要的贵宾,怎能弃我们不顾。”
巴极眉头一皱,神色不善。
凌渡宇忙打圆场,大笑道:“巴兄!我们入去尽他数杯,如何。”
巴极无奈一笑,三人一齐返回厅内。
厅中气氛热闹,却见不到爱丽丝,凌渡宇并不多问,到了十一时许,他告辞而去。
拒绝了司机的接送,信步往哭石的方向走去,他想冷静地思索一些问题。
顺著沿湖的道路,在夜风的吹拂下,凌渡宇感到无边无际的松弛和舒畅,这世界无时或已的难题,这一刻完全与他无关。
环湖的灯光下,在雾的缠绕里,一切是那样地不切实。
凌渡宇经历过刚才舞会的吵闹,深深地享受著现在此刻的一人独行。
只有神秘的黑夜,这样的湖雾,才能感动他。
风势骤然转急,湖雾在他身前身后,飞舞卷缠,就像那晚见到晴子时一样,想到这里,凌渡宇心中一动,抬头前望。
他看到晴子。
若隐若现的雾里,白纱和黑发挥舞卷扬下,晴子亮如星辰的眼睛,凝视著他。
眸子内永无终极的忧郁,像瀑布般倾注往他的心湖内。
一股强烈的哀伤情怀,从他心灵的深处狂涌出来,形成无数泛滥的洪流,充斥在胸臆间。
晴子站在湖边,离开他只有十多尺,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晴子扣人心弦的面庞,一蹙额,一皱眉,都能传达一种微妙复杂的情绪。
他从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能传达内心世界的美丽面庞,如此含蓄却又是那样丰富多姿的表情。
随著面上表情的微妙转换,她的眼睛也在变化著,由忧郁到怨怼、哀伤、无奈,每一个转变都是那样地令人心碎。
雾更浓。
凌渡宇心神受到难以形容的震撼,软弱地跪了下来,感伤若如无有致尽的大海,使他遭到灭顶之祸。
他失去了控制身体的力量,向前仆去,面庞贴著冰冷的湖边泥土时,才蓦地醒觉过来,猛然抬头,伊人已渺。
泪水染湿了胸前的华服。
凌渡宇和巴极两人坐在玻璃屋的大露台上,共进早餐。
露台外的梦湖,湖雾渐渐稀薄,情款深深地为她笼上一层轻纱。
凌渡宇神色茫然,默默地吃早点。他心中内疚,昨夜遇到晴子时,完全记不起他和巴极的寻人合约,现在也不打算告诉巴极昨夜的事,他说不出这样做的原因,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
巴极打开话匣子,缓缓道:“这几天,梦湖变了很多。”他眼中满布红丝,显然是一夜未睡。
凌渡宇“嗯”地应了一声,并没有留心聆听。
巴极沉醉在自己的情感中,没在意凌渡宇的失常,续道:“往日大湖雾时,总是渐渐形成,从没有像昨夜般,突然而来,事前无半点先兆。其次,一夜的大湖雾后,总要隔上最少三日或一星期的时间,才有第二个大湖雾的出现,从没有像过去两晚的连续出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问道:“这是甚么原因?”
凌渡宇想了一会,想说话,又把话吞了回去。
巴极对他的欲言又止皱眉道:“你想说甚么?”
凌渡宇嘴角一牵,欲笑,却笑不出来。
巴极目光灼灼,等候他把话说出来:凌渡宇闭上眼睛,用力地深呼吸,直至肺部充满了生力军的新鲜空气,才张开眼,望向一面疑惑的巴极,正容道:“我有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
巴极笑道:“有甚么事比我们现在所干的更荒谬?”
凌渡宇失笑道:“说的正是。”
敲门声响,一个大汉走出露台,拿著无线电话,恭敬地向巴极道:“博士,白理臣先生从巴拿马来的电话。”
巴极面色一冷,寒声道:“告诉他我今天没空听电话。”
大汉遵命退出。
巴极面容回复平静,望向凌渡宇。
凌渡宇知道巴极毒品行业的急流勇退,一定在南美洲引起很大的反响,没有人明白如日中天的他,怎会干此傻事,而因牵连广泛的关系,一定引起黑道重新分配实力的生死争斗,甚至巴极也被卷入漩涡里。
凌渡宇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梦湖知道我来了。”
巴极愕然,继而露出深思的表情。
凌渡宇望向湖水,低沉地道:“其实这关系是双边的,由第一眼看到梦湖开始……”他沉默了片刻,想起战机冲破湖露,飞临梦湖的上空那令人难忘的光景,续道:“我便觉得自己在变化。”
巴极眼中露出警惕和会意的神情,想起来了梦湖居住这十年,和十年前的分异。自己也变了很多,多愁善感,追求渺不可测的爱情和梦想,以至乎现在毅然放弃了经营超过二十五年的毒品生意。
凌渡宇道:“我忘记了梦湖外的世界,甚至忘记了我在纽约的女朋友,而在不断追寻一个梦想,一个只有在无知的童年时才有勇气去憧憬的美梦。我不可以说这梦想就是爱情,而是比爱情更要超越,或者可以说是一种对『美』的渴想和追求,那是藏在和深埋在每一个人心底的『梦』。”
“在男女关系上我变得敏感。对爱情出奇地渴求,其他女孩如爱丽丝等更能触动我的心灵,就像梦湖打开了爱情的心扉,使我追求往日较为忽视的事物。”
巴极叹了一口气道:“很多谢你解开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