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复活记-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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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不要我陪你？”山下示意晴明躺下，帮他掖了掖被子。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没事。”晴明转过身背对着山下说。
“那早饭在锅子里，老规矩自己热着吃。我去警属了……”山下像往常一样穿好制服，带上门走了。
山下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晴明坐了起来，身体靠着床。
山下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希望虚幻的是他？我希望他不存在，刚刚在梦中醒来看见山下竟然对他产生了恨意。博雅，为什么消失的是你而不是他 ……
拿出那本通版介绍《阴阳师》的杂志，回想昨天电影里的情节。
“晴明，想不到你也有眼泪。”影片中的博雅是如此说的。电影中的博雅真是幸福，他可以看见晴明的眼泪。而真正的博雅临死都没看见过晴明落泪的样子，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真是一个无情的人？就如后来大臣们所说的，安倍晴明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你走的那天，我就坐在你的身边。你泪流满面地看着我，嘴一张一合似乎要说些什么，可以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得落泪，看见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想哭泣，可是就是哭不出来。我只是木然地望着你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最后离开人间，我还是没有哭泣。博雅，那每晚思念你至天明的朝露便是我的眼泪，你看见了吗？我的双眼是干枯的河流，一潭死水罢了。竟然不能为最重要的人流下一滴眼泪。
“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晴明拉了回来。
“喂……”晴明生疏地拿起电话，虽然习惯了这里的很多东西，但就是不习惯用电话传话。
“晴明啊，我是山下。”
“山下，有什么事情啊。”晴明有些吃惊，这还是山下第一次打电话给他。
“晴明，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晴明从容不迫地走在一个巨大的剧场内，手里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原来，今天剧场有演出山下临时被派来做安全工作。可是，因为早晨抓贼的时候把鞋子也追坏了。只能拜托晴明拿双新的给他。
“山下说在十楼吧……”晴明按了电梯的按键。电梯门开了，走出来三个人。其中走在中间的那个有些瘦弱的男子，让晴明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他。
“请问前面的先生……”晴明并未走进电梯，而是转身叫住了前面的人。
那三人也转身，望着晴明。
“你是演安倍晴明的那个叫野村万斋的演员吗？”晴明走了过去，在万斋跟前停了下来。
“是的。你有什么事情吗？”万斋点了点头。
他不由为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一惊，虽然不少人称赞他是如何的俊美、儒雅；可他看得上的美丽男子屈指可数。而这个男子的确非常漂亮。万斋身边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个场面也非常吃惊，只见两个俊美、脱俗的男子面对面站在一起，何等难得。万斋的俊美与儒雅是圈内出了名的，公认的舞台王子。自从演了安倍晴明以后，这种称赞更加猛烈。可万斋仍然如故的热爱着狂言，痴迷于舞台。他的身材日益消瘦，可小小的身躯里却蕴涵着一股看不到的力量支撑着他。而那个陌生的男子同样是俊美儒雅，气质里却透着不羁。身材虽然和万斋同样的修长，可明显比万斋更有力量也明显高大一些。但某些方面，却和万斋有着惊人相似的地方。是内在的古典气质吧。
“你演的安倍晴明非常的出色，我想真的安倍晴明看了都会感动的。”晴明暧昧地一笑。
“谢谢你的夸奖。”如果是平时，万斋在忙舞台剧的时候是不会搭理影迷的，因为那会使他分心。可是，今天这个男子自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很羡慕电影上的晴明呢，可以永远和博雅在一起。真实的安倍晴明不得不有离开博雅的时候……”话一出口，连晴明都惊讶会透露自己的心情给一个对他来说陌生的人。
“电影是虚幻的，人生才是真实的。所以一定有别离的时候……”万斋优雅地一笑，弄的身边工作人员都吃惊。今天的万斋先生怎么会这么有耐心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万斋先生。我会祝福你的……”说毕晴明头也没回便步入了电梯。
万斋并没有对他这个不礼貌的举动有所厌恶，反而由衷地钦佩起来。随即他也转身走出了剧场。两个相隔一千年的古今安倍晴明，如此不可思议地相遇。又这样平凡地匆匆分别，踏上各自的人生旅途。
“什么你不去？”美雪吃惊地望着正在写报告的山下。
“唔。”山下没有抬头，继续写着报告。
“可是，你已经期盼了快大半年了呀。”美雪夺山下的笔。
“我不去，你们一样可以玩的很开心啊。”山下望着气呼呼地美雪。
“这次警属旅行你可是从新年开始就一直盼到现在了，不是吗？为什么不去呢？”
“美雪，如果我去了晴明怎么办？谁为他煮饭。”山下拿了另一枝笔继续写起来。
“他有和枝不是吗？和枝可以为他煮饭；洗衣服。”
“可是，和枝对现代的东西还不是很熟啊。万一漏电了怎么办？万一家里失火怎么办？万一晴明像上次一样洗澡睡在浴缸里，怎么办……”
“万一、万一……晴明又不是小孩子。以前在一千年前的时候，不是一个人也活的好好的。只是去三天而已啊，不会有事的。”
“反正，我还是很担心他。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
“山下，我觉得自从你认识晴明以后就变了。你对晴明到底是什么感情？仅仅是同情这么简单吗？还是对他有难以启齿的情素……”美雪瞥过脸说。
“美雪！你在说什么啊！”山下愤怒地仍下笔，吼道。响亮的声音震动了整个办公室，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一向笑呵呵的山下，今天居然发这么大的火。
“……”美雪再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山下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我怎么发这么大的火？难道是被美雪触碰到了我的痛处，才会这样的。自己也无法解释对晴明抱有什么情感，很多个夜晚都辗转难眠，反复地想这个问题。难道真是同情这么简单，如果仅仅是同情，那为什么总会那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在意他是否在乎自己？可是，喜欢男人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想都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我不能忍受看到晴明哀伤的样子，不能忍受晴明受伤的表情，不能忍受晴明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角落里，有好几次看到寂寞的晴明都想不顾一切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山下达也这个人陪他。为什么不去度假，是不想把晴明一个人丢在角落里不管。他要陪他，他不要像博雅那样抛下晴明，独自饮下寂寞的苦水。所以，每次下班。遇到以前，有时会主动加班写报告，替有家人的同事加班。现在，只要一下班第一个消失的就是他。因为他知道，晴明已经一个人在家里一天了。一定很无聊，快点回去帮他煮他爱吃的咖喱，陪他聊天即使他有时会不搭理他。可是，他知道晴明在用心的听。不要说是度假，就算是东京今天要消失，只要晴明不离开，他也不会离开的。他不会离开晴明一步的。
“山下，山下。”是晴明的声音。
山下睁开眼睛，习惯性地望着窗外。原来是一只白色的鸟儿，停在窗口。对于这些希奇古怪的招数，山下早就见怪不怪了。
“晴明，有什么事情吗？”山下打开窗户，对鸟儿说。
“今天晚上，买些葡萄酒来吧。还有，我的狩衣今天可以到洗衣店里取了。我总穿睡衣，还是很不习惯。”
“好的，晴明。”说毕，山下惯例拿出饼干给了鸟儿，那白色的鸟儿拍拍翅膀飞向了天空。
下班路上，山下一手提着葡萄酒，一手拿着白色的狩衣。自己端量着这件白色的狩衣，回想起初见晴明时的情形，不由露出甜蜜的笑容。自己，真是一个幸运的人，可以遇到他。
“晴明，我回来了。”山下踏进玄关，脱下鞋子进屋。
“你回来了。”晴明看着电视，没有回头。
“你的狩衣，我帮你取回来了。对了晴明，葡萄酒我买来了。这葡萄酒可是好东西哦，是90年份的，我花了不少钱呢。”山下列开嘴笑起来。
晴明回头，看见笑容满面的山下，一时错觉。这个笑容，和某个人怎么这么像。那个人每次到自己的宅邸时，露出的笑容就是这个样子的。
“何必花这么多钱呢？普通就好啊。”晴明浅笑道。
“你不是说喜欢喝吗？特意为你买的。”山下晃了晃手里的酒，颇为得意。
“现在就喝吧。”晴明站起来，接过山下的酒。
“好啊，你去拿杯子。我来开酒。”山下脱下制服，解开束缚了一天的领口与袖口。
红色的液体，徐徐倒如杯中。一股水果的香甜味道，沁入心肺，有无比舒畅之感。
“好酒。”山下满意地笑了起来“好好喝，不枉费我花这么多钱。”
“嗯 ，的确是好酒。”晴明像吃了糖果的孩子一样高兴地连连点头。
“深秋真是一个好季节……”山下拿着酒杯，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风景。
“是啊。”晴明在山下身边一起望着窗外。
“晴明，对不起。”山下望着有些红晕的晴明。
“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
“老是让你一个人在家里，一定很无聊吧。都没有好好陪你玩。”
“不是啊，家里还有电视没这么无聊啦。而且，上次你不是陪我和和枝去看电影了吗？”晴明那如涂抹过淡胭脂的双唇，被酒滋润地闪烁着点点光亮。
“对了，晴明。我以前积累到现在的假期还没用呢。我们一起去北海道泡温泉怎么样？”山下如发现新大陆般兴奋。
“去北海道？”
“对啊。去散散心，你到现在也无聊了吧。我也要放松一下，就去北海道泡温泉去。现在这个季节泡温泉很舒服的。去不去，晴明。去吧。”
“听起来很有意思，好吧。”晴明冲着山下一笑。
听到晴明答应自己的提议，山下就立即拿起电话“喂，课长在吗？课长，是我山下啊。我要请10天的假期，私人有些事情。好……我回来报告会交给你的。就这样，谢谢你课长。”
山下拿起酒瓶为自己和晴明斟满了酒，然后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晴明酒杯：“预祝我们北海道之旅顺利、开心。”
“山下，你还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家伙。”晴明苦笑了起来。
隔天的中午，山下与晴明便来到机场准备去北海道。
“先生，请出示你们的证件。”海关人员说。
“好，给你。”山下拿出自己的证件和晴明的证件。
“可以了，山下先生、渡边先生。”海关人员把证件递给山下。
进了关的晴明疑惑地问山下：“证件你哪里来的？”
“嘘，小声点。这证件是以前我从一个犯人这里没收来的，是假的。不过，那家伙是制假高手，不会被识破的。照片是我拜托他给你弄上去的，他人不坏。”山下压底声音贼贼地笑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你竟然知法犯法。”晴明真是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反正我们又不是用来做坏事的，只不过去玩而已。”山下吐了吐舌头，做起鬼脸来。
“飞机就要起飞，请各位系好安全带。”飞机里传出服务员的声音。
“晴明来，我来帮你系。”山下看晴明有些困惑地看着安全带，便伸手帮晴明绑好安全带。
“先生，请问要吃些什么东西？”空中小姐笑容可掬地望着他们。
“我要杯可乐，你要什么？”山下问晴明。
“我不用。”晴明摇了摇头。
“晴明，你是第一次坐飞机吧。”山下看着靠近窗口发呆的晴明说。
“啊，对。”晴明回答地非常不自然。
谈话间，飞机缓缓升入空中。山下感到身边的晴明也随即紧张起来，脸色变得苍白。
“晴明，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想吐啊。”山下赶紧拿出呕吐袋，拍着晴明的背，希望他吐出来舒服点。
“不……我不想吐。”晴明声音明显在颤抖。
“晴明，难道你……你惧高？”山下不可思议地看着脸色持续苍白的晴明。
“……”晴明皱着眉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汗水不停得从额头上滴落。
“晴明，你把头靠过来。”山下轻柔地把晴明的头枕在自己的颈间，“放松，闭上眼睛。没事的，有我在。”话语如薄丝般温柔，山下的手不时轻轻拍着晴明的背，宛如哄婴孩一样。
晴明把脸埋在山下的怀里，不时拍打自己背的手如此温和。感觉自己是个受人溺爱的孩子，在大人的怀里撒娇，渐渐忘记了自己在恐怖的万米高空，身体放松地倚在山下的胸膛上，这种奇妙的感觉，晴明从来没有经历过。
晴明此时就埋首在自己的怀里，山下怜爱地轻拍着晴明的背脊。柔柔的头发弄的山下好痒，索性用脸贴在晴明的头发上，暖暖的体温、柠檬味道的香波散发出来，山下陶醉地闭起眼睛，微微用力拥着晴明。
我这是第一次这样拥着晴明，修长的身体很有力量的样子。可是，又好像那么脆弱。这一刻多持续一些吧，多希望飞机永远不要降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