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君心 上部-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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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熙给了古晨曦一个肯定的笑容，像是很欣赏地，细细询问道：“古大人的提议相当周全。古大人，你不妨就把心中所想，全部说出来给朕听听？”
古晨曦也笑，语音侃侃而谈：“当今大汉国土安康，百姓安居乐业。但长此安逸的生活，表面上虽然光鲜，内部，却可能已经发生腐败。万一匈奴趁此猛然袭来，只怕我们会措不及防。到时候，是有这个力，没这个心。
抗敌，除了军事力量上的力道对比，更需要的，是一个坚定有力的信心，而且是要有一颗敢於面对现实的心。
臣以为，大汗的繁荣，是应该建立在坚固的防守和长期稳定之上的。
两年的兵役不仅可以壮大国家的军威，更是在必要之时，为战争做到最好的准备。”
一番话下来，弘熙已经不止一次地点头应允了。
“好！就按照古大人的提议实施！”
“皇上圣明！”
对於男人而言，能够让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承认自己的能力，足以是对自己能力最强有力的证明。
古晨曦的心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畅快过了。
虽然这“昏庸”皇帝时常地给他出难题，一副看不起的样子，可俗话说“谋者必忍。”
他古晨曦虽无“谋势”之心，可这大半年批阅芝麻绿豆点的奏章的劳顿，总算也该走到尽头了吧？
刚想请奏皇帝是否应该给自己换换工作，哪知皇帝先声夺人道：“古大人真是国之栋梁！今後那成堆的奏章，还请古大人继续批阅。”
带著期望的心，一下子就被打回原形。
就算脾气再好，就算再怎麽能忍受，也总该有个限度吧？
古晨曦蹙起眉头，振振有词地说：“难道陛下没从臣刚才所提出的‘两年兵役’的提案中看出，臣更想做军国大事？”
弘熙也蹙起眉头，毫不忍让地说：“你提出的提案朕已经应允。丞相的职责不就是辅佐皇帝吗？古大人所谓的军国大事，难道是想取代朕不成？”
“皇上明知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就应该做好你应尽的职责！”
“可那些个奏章……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那不就是古大人实力的最好证明吗？”
“荒谬！”
“无礼！”
“轰──隆──隆──！”
霎那间，雷鸣电闪，侍候在侧的奴婢们不禁慌作一团。唯独那两人毫不相让地对峙著。
“轰──隆──隆──！”
紧接著，又是一道道刺痛人眼的闪电，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雨势越发汹涌，在黑与白的相互交闪中，两张俊美绝伦的面孔毫无惧色。最後，也不知道是谁先让的步，只听皇帝弘熙秉然地说：“绝对不许，再有下次！”
6
皇帝和丞相之间不和之事，也许就是从五月暴风雨的那天开始的。
一天比一天冷漠，公式化地上朝，接著就到政殿处理政务，快速潦草地批阅完繁琐而微不足道的奏章，再快速地离开那恼人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郁郁森然的政殿内，多出了一样不协调之物。
“怎麽会有一把古琴？”
古晨曦沈闷地低语。
这政殿虽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但自从他担任宰相以来，皇帝弘熙也就鲜少来过。除了那每天站在门口的侍卫，就几乎只有他一个人。
可如今，在皇帝尊贵的榻下忽然间多出一把古琴，可想而知，昨夜是皇帝在此批阅奏章，无聊之时，传了一位嫔妃过来弹琴慰籍的。
……他何时迷恋起女色来了？
乌黑的眼眸泛起不满的神色。
这政殿是何等严肃的地方，放上一把仅供娱乐的古琴，成何体统？
政治上的不得志，已经让古晨曦萌生了辞官还乡的念头，再一看这琴，心中更是压抑难受。
爹爹，您要孩儿辅佐的君王，竟是何等的昏庸霸道……孩儿实在是不知道，那血的誓言……还能维持到何时？
殿外正是斜雨飘飞，阴郁的天气让古晨曦神采暗淡。
拨动那纤细的琴丝，“铮”地一声，就连心，也跟著动摇起来。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看看那昏庸皇帝是如何让国家衰亡的算了。
古晨曦心一凉，修长的手快速娴熟地抚起琴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宫里又开始有了新的传言。
“听说每天晚上，都会从政殿中传出动人心弦的古琴声……”
“听说那琴声时而婉转，时而忧伤，又时而像充满著一种复杂的心事般，忍不住让人停住脚步……却又不敢上前打扰了那抚琴的人……”
“如此灵性的琴音，想必是後宫哪位有才德的妃子弹奏的。”
“那政殿本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可自从古大人当上宰相之後，政殿也就时常是古大人一人理政。听说每晚古大人都会遣散殿前侍卫，那名抚琴的嫔妃才会出现……难道古大人瞒著皇帝，偷偷与那位妃子在夜深人静之时幽会？”
“皇帝对嫔妃们如此冷淡，如今宫中又多了一位对女性极有吸引力的男人……我想，只要是女人，都会忍不住爱上冷静优雅的古大人吧？”
“能够获得古大人的爱意，那位夜夜为他抚琴的嫔妃真是幸福啊……”
“应该是浪漫吧？越是隐蔽的事物，就越是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啪──！”
甩掉手中的牍简，方才屋外仕女们的谈话已经让弘熙脸色铁青。
好啊！古晨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政殿之上和我的妃子偷偷幽会？朕的女人，你也敢动？
这大半年朕算是被你给骗了！你表面上装得认真谨慎，可背地里却尽干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勾当！
伪君子！
妄小人！
小白脸！
古晨曦，你抢了朕的妃子，看朕怎麽处置你！
“来人！传唤曹公公！”
细雨轻柔地吻上淌著芳泽的大地，空气因为湿度而变得异常清新，因而，某个人的说话声，也就越显尖锐。
“後宫明明有如此佳人，你怎麽不早点给朕找出来？”
“陛下，是老奴一时疏忽了，老奴现在就去找。”
曹公公此时也不再卖老，精力充沛地想立即转身就走。
“回来！”
“是，陛下。陛下有何吩咐？”
弘熙差点气晕，心想，这老奴也实在是老了。後宫嫔妃三千，以他那老花眼，再过一百年也找不出来。
因为寻找佳人心切，弘熙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曹公公，这後宫的事情你比朕要熟悉。朕问你，後宫的三千嫔妃之中，可有谁是抚琴的能手？”
皇帝这一问，曹公公笑了，快声回答：“有啊！後宫佳丽个个都是抚琴作诗画的才女。皇上说的能手，这一时之间……怕是分不出高下。”
“废话！朕是问你，谁抚琴的才艺最出色？”
眼见皇帝发怒，曹公公低下头冥思苦想……
“陛下……”
老奴才一声呼唤，弘熙满心的切喜。
虽说这嫔妃偷偷与古晨曦幽会，可只要是精通音乐之人，又是一位才艺出众的才女，作为皇上，他是绝对不忍心轻易处置的。
至於那古晨曦，当然是要罚！重重地罚！
“陛下？”
难得见皇帝如此兴致高昂，曹公公生怕自己说的人皇帝不满意，就连声音，也比往日虚弱许多。
弘熙正激动，一心只想著早点见到通晓乐律的佳人，催促著说：“想到了就快点说。朕不想浪费时间！”
这下曹公公可就怕了，只好硬著头皮说：“是这样的……今日……听说……那个……在政殿……呃……听说……有一位嫔妃……每夜与……呃……那个什麽大人幽会……这个……奴才以为……陛下所说的抚琴佳人……呃……也许就是……她……”
千万般等待，没想到最後等来曹公公这句话，弘熙气得大喝一声：“你真是老糊涂！朕说的就是这位佳人……”
後悔时，话已出口。
这皇帝的妃子和别人幽会，是多麽令人难堪的事情。怎麽一个心急，竟说漏了嘴？
弘熙满脸尴尬，不再出声。
曹公公明意地笑笑，说：“陛下所说的那位佳人……会不会就是前不久那晚……陛下因为批阅奏折劳顿，奴才为了给陛下解闷，而唤来的那位碧珞妃？”
弘熙厌烦地摇首。
那碧珞妃虽然颇有姿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人心过於贪婪。对於乐律也还算通晓，可就那晚看来，弘熙对她的印象不过是普通。而抚琴的才艺，更没有宫中众口相传的那位抚琴高手来的精湛美妙……CF15DA51间墙：）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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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
弘熙肯定地反驳了曹公公的猜测。
可这左一个不是，右一个不是，宫里的佳丽如此之多，皇上喜欢的到底是哪个啊？
壮个胆，曹公公决定破釜沈舟。
“陛下，您不妨亲自去看看……传说中的嫔妃到底是哪位？”
“荒谬！我是皇帝，哪有皇帝偷偷摸摸去找自己嫔妃的道理？”
那简直就是捉奸！
皇帝说话，大多数时候，是不能那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深会皇帝的心意，曹公公也不再为难，以最诚实的方式说：“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依奴才看……这名妃子的事情，还是由奴才来找寻吧！”
虽然这样最好，可是……还是不好。
弘熙满腹顾忌，硬撑著面子说：“不必，此事到此为止。说不定，这妃子的事情……也是子虚乌有，是被宫里那些无聊的奴才们传出来的。”
皇帝都这麽说了，做奴才的，也就此打住。
“陛下能这麽想，奴才也就放心了。这传言的事情，本来就大多不是真的。”
7
可越是隐蔽的事物，就越是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虽然白天的时候，弘熙表面上是说不必再为此事找寻，可到了晚上，他还是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先不说是为了寻找通晓音律的佳人，就说“通奸”这回事，不管真假，他都要弄个明白。
当然，他心里还真希望发生点什麽，如此一来，不就可以定古晨曦的罪名了？
呵呵！光是为了这个，弘熙都有十足的精力来“捉奸”。
悠悠的，若有似无的，在那蒙蒙细雨间，是缓缓穿透耳膜的琴弦声……
原来，果真有此佳人啊！
弘熙的内心泛起一阵涟漪，先前那些复杂的打算，都暂时搁下。
……
一步步接近，穿过幽静的竹林，便看到了政殿那橘黄色的烛光。
弘熙内心一震。
也许是因为那优雅娴静的琴声的关系吧？就连那无时无刻都在显示著肃气的政殿，在此刻看来，是如此的温馨柔美，让人忍不住想进入它温暖的怀抱……
随著琴曲幽幽的结束，弘熙不觉来到了政殿外。
《汉宫秋》……果然是个满腹诗书才情，却又得不到宠爱的佳人！
心中正起怜爱，那古琴声又再度响起。
“！”
真如传言所说，古琴声起，就是连旁人，都忍不住要留住脚步……却又不忍上前打扰啊！
弘熙的内心从未有过今夜般的激动，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著。
这十九年来，为了一个突如其来的传闻中的女人，他终有动心的一天。
殿内的烛光闪耀，暖暖的，柔和的……
殿外的那颗心，激烈地，火热地跳动著……
好想！好想进去看看那佳人的美丽容颜！
弘熙真是按耐不住，心脏的跳动已经让他热血沸腾。可倏地，随著琴声渐渐转为忧伤，他的一颗心也随之冷静下来。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凤求凰》？
此佳人为何要演奏如此伤感的曲谱？
虽然音律是超脱想象般的绝尘脱俗，可就意境来说，却已是足够的感伤。
就像……就像爱上了一个人……
那是一种完全投入的爱情……
但是……却不知对方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