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府2-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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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锐的手指刚碰到墨玉青的衣袖,就听见庆王爷一声断喝。“你二人干的好事!”
鸿锐吓得一抖,缩回了自己的手。
庆王爷盛怒之下,声音听上去反而十分平淡。“你们是怕天下不乱是不是?”
“我们最近都没有上朝,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王爷生气。”墨玉青不怕死的扬起脖子,一派纯良看向庆王爷。话说得理直气壮。
鸿锐暗自叫苦,赶紧伸手过去抓住墨玉青的衣袖悄悄用力,示意他闭嘴。
“不知道错在哪里?”庆王爷怒极反笑,看着眼前新竹一样挺立面前地墨玉青,扬起眉毛。
墨玉青甩开鸿锐的手,挺直胸膛,等待庆王爷明示。
庆王爷并没有马上开口。深邃的目光透着犀利,长久地审视着面前的两个人。
良久之后,庆王爷似乎终于把冲天的火气化解了下去。将手里的折子往桌上一放,有些泄气似的靠上椅背,抬手按揉着疼痛的额角。
心里也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积淀。也许这也是定数吧,就如自己和无痕,防了再防,终不过是防不胜防。事已至此,生气又有何用。
这两个孩子就是自己的手心和手背,都是自己的骄傲,损失哪一个,都会心痛。看样子,他们在一起还算和睦。与其棒打鸳鸯,不如因势利导,亡羊补牢。
庆王爷打点精神,耐心讲解。“今日叫你们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你们都在朝中为官,理当知道,朝堂乃是是非之地。平日需恭谨克己、忠诚尽职、方能不落人口舌。今日你们虽然官职不高,无人诋毁。但日后时日长了,难保不会有人出来诟病于你二人。或拉拢,或打压,总之你们已经授人以柄。”
庆王爷停住话头,看看二人,二人认真聆听,表情严肃。
“南朝新政,整顿吏治。又走了护国神将,正是内外交困之际。皇上本就旧情难忘,子嗣艰难。你们偏偏在这个时候闹出这许多是非,惹得他宁死不肯纳妃。你们可知,你二人的私情已经影响到国之社稷。…。。”庆王爷的脸上闪过雷霆。
鸿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启禀父亲,都是鸿锐的主意,是鸿锐的错,不关青儿的事,请父亲责罚鸿锐一人。”
墨玉青皱起眉厌恶地看了眼鸿锐,为他的大包大揽气恼,真想在后面再给他一脚。无奈鸿锐嘴太快,已经把请罪的话都说完了,自己只好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算是跟他一起领罚。
庆王爷看着二人的表现,心里明镜似的。不再多言,“啪”的一声,把折子扔了过来。“自己看看吧。”
鸿锐忙手忙脚地拾起折子,打开来细看。
端正小楷,是墨玉青的字体。字数不多,却章法齐整。这大概就是那天早上被父亲夹在自己的折子里匆忙间递上去的那份折子吧。父亲从来都是一个严谨的人,偏偏那天起晚了,急着上朝,对青儿又不曾防备,才忙中出错,没有提前审核这份奏折的。
鸿锐细看奏折。
黑色小字的空白处,一个猩红的大字,触目惊心,一笔一画,如俊峰般坚毅,一顿一提,如印章般深刻。
旁边墨玉青伸头过来,也看见了这个猩红的“准”字。神色也不由为之一震。面上显出罕见的凝重。
这份奏折是爹的设计,就是要挑明自己和鸿锐的关系。让皇帝和满朝文武日后没有话说。
事关皇族颜面,自己本来也没有对此抱有希望。只想着,闹过一阵子,这事也会跟其他许多事一样,最后会不了了之。谁不知道,天下哪有人斗得过皇族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皇帝竟然朱笔御批了。
望着力透纸背的朱红,想起皇上和风大将军生不如死的心事。墨玉青忽然有些心酸,眼前朦胧中,对庆王爷的怨和对鸿锐的气都在这一笔朱红中化作乌有。
鸿锐的心里百感交集,薄薄一份奏折,里面蕴含着青儿的心意,墨无痕的好意,皇帝的祝福和父亲的默许。感慨万千中,鸿锐的抖着手小心地把折子收好,放进怀里。“父亲的教导,鸿锐都记下了。必当谨言慎行,处处小心。绝不会让皇上为难。”
鸿锐的话说得发自肺腑,傍边墨玉青看看鸿锐,又扭头看看庆王爷,目光中透出一样的坚定。
庆王爷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尽管有些疲惫,却还算欣慰。
第三十七章 雨打芭蕉(上)
王府里照例摆晚膳的时辰,墨无痕还在书房里的软塌上躺着。
外边的风越来越大,树木发出哗哗的声音,如涛声般起伏,渐渐又有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轻风夹着一阵阵的潮气从窗外袭来。
夏季雨水多,说来就来,全不顾各人的心情。
连日的阴天已经让墨无痕十分难受,即使终日歪在软塌上,也仍然感觉胸口憋闷,一阵阵的心慌。
这时下起雨来,湿气更盛。墨无痕身上好像有很多把小锯在挫,疼痛难忍,一阵紧过一阵,几乎要把人切碎。
不过一刻功夫,额头已经渗出一层冷汗,分辨不出来到底哪里更痛。
头昏眼花的,将看了几页的书扔在一边。墨无痕从枕边摸出一个翠绿的小玉瓶,拧开瓶盖,倒出一把姜黄|色的药丸,数了数,留下九颗在手心,将剩余的收回瓶里。一抬手,将九颗药丸一起送进嘴里,压在舌下含住。
一阵辛辣由舌根直捣心口,冰片的味道冻得墨无痕连打几个冷战。闭上眼忍过一阵药力,这才感觉胸口渐渐松了下来,纠集的经络有些舒畅。
再睁开眼,只见房门帘子一动,一个负责传话的小丫头闪身走了进来。
小丫头来到墨无痕面前,行个万福道柔声禀报:“禀先生,世子大人和墨将军都回府了,已经在厅里摆了饭,王爷请您到前院一齐用膳。现在饭菜都备好了,只等您过去。”
墨无痕听是鸿锐和青儿回来了,心情好了些,坐直身子。凤目开合,想了想,又躺下了。
“先让他们用吧,我这里还有事,一会儿单独用。对了,前些天有人送过来的虎尾,不是让膳房今天做了黑椒炝虎尾么?再配上鸭血汤给世子他们端过去。记着:这汤油水大,不冒气儿,看不出冷热来。你们用心伺候着,看汤温了再上桌,他们吃饭马虎,别烫着了。”
丫头一一记下,转身出去了。旁边侍候的下人给墨无痕续上茶。墨无痕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正闭目养神,就听见外边风雨声中,青儿的呼唤远远传来。墨无痕狭长的凤目微微睁开,还没有动,墨玉青已经裹着风雨冲进了屋里。
外面雨正下得急,他尽管跑得快,但也弄了一身的湿。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越发显得黑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动物一样惊慌。
墨玉青跪倒在塌前,紧张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手心里都是汗水。
墨无痕伸手摸摸墨玉青的脸,拉住他的手轻轻摇晃。“别乱想,你爹好着呢!”
墨无痕知道,自己这些年身体不好,反反复复地几次险些撒手人寰。青儿从小就很怕自己生病,他怕自己死掉,怕得要命。这几年更是,只要自己身体一不好,他就紧张得不行。
墨无痕很清楚,甚至比墨玉青还要清楚,自己对青儿来说意味着什么。被自己过分呵护的孩子,依赖太多,哪禁得丧父的痛。
墨无痕何尝不怕那样的情景出现?!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寻找失散的家人,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大去之后,青儿不必举目无亲,孤独一人。
爹爹温暖的手心和轻松的话语是最好的镇定剂,墨玉青从最初的慌张中清醒过来。渐渐放松紧绷的双肩,趴在塌边小狗一样看着墨无痕,任墨无痕的手掌在自己头上轻抚。“爹爹,你哪里痛啊?我去给你请大夫。……”
“我哪儿都不痛!”墨无痕用手指抹下墨玉青脸颊上的水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一道道的痕迹。
庆王世子鸿锐这时也跟了进来,示意下人去拿干净布巾给墨玉青擦头上的水,再取来衣服给他更换。
安排妥当,鸿锐战到塌前,“我看还是请大夫看看吧。听下人说,你这几天一直不不好?”
丹凤眼桃了起来,似笑非笑看看鸿锐,“鸿锐,圣旨都下了,你该叫我什么啊?”
鸿锐神色一顿,略一思索,恍然大悟,赶紧抱拳拱手向墨无痕躬身施礼,端端正正一揖到地。“鸿锐拜见爹爹!”
墨无痕展眉舒目,面上尽是心满意足的得意,笑得如窗外的雨打芭蕉,柔和清晰的五官因为一层笑意显得格外灵秀生动。
墨玉青有些茫然,抬起头来,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眉头一拧,满脸怒意,小霸王一样冲着鸿锐大声指责:“这是我爹,不许你叫!”
鸿锐一脸错愕,看着忿怒的墨玉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墨无痕那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想起什么,越发觉得有趣,手掌拍打着软塌。
墨玉青知道他爹又想起了小时候的话,又羞又恼,噘着嘴看自己的爹,还在不依不饶地嘟囔:“就是我爹,就是我爹。不许鸿锐叫!”
鸿锐有些哭笑不得,叫了两声青儿,墨玉青都不理。
青儿小的时候喜欢自己的父亲,长大了就很霸他自己的爹。不仅不原意父亲接近他爹,也不喜欢自己接近他爹。可是眼下自己和他的关系都定下了,不叫爹就不对了。
鸿锐扑上去抱住墨玉青的肩头假装可怜,“青儿,好青儿,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就让我叫吧,我把我爹也许你叫还不行吗?”
“我才不要你爹呢,那么凶!”墨玉青有些害羞,长睫毛使劲扇着,赌气的样子可爱得不行。
鸿锐用头去抵墨玉青的头,一边蹭着一边笑着央告。“要吧要吧,青儿,我爹还帮你递过折子呢!……”
墨无痕已经笑得缩成了一团,歪倒在靠枕里上气不接下气。
脸色比锅底还黑的庆王爷就在这时走进了房门。正看见这里一派嬉笑怒骂的情景。不觉脸上更黑了些。
刚才在饭厅里,一听说墨无痕有事不来一起用膳。墨玉青就跳了起来,一句话不说,风一样的跑进了雨里。
鸿锐好歹是自己的儿子,可是也没心思吃饭,把饭碗看了又看。告诉自己过来看看,一溜烟也跑没了影。留下自己一个人清锅冷灶的看着一大桌子饭菜,哪还有吃饭的心情。
想过来看看这里怎么个愁眉不展,心事重重,期期艾艾的可怜劲。谁知道这里倒是一片笑逐颜开,鸟语花香。原来只有自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家都活得快活自在。
想想自己这些日子忙得头破血流还没人念自己的好,怎能不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下人们本来还在屋里看着墨家父子玩闹,捡笑话听,一看庆王爷进来,都吓得缩头缩脑,脚底抹油溜个一干二净。
庆王爷踱着方步走到窗前,自己找个椅子坐下来。看看塌上的墨无痕,和地上闹成一团的两个小的。有些悻悻的,没有说哈。
“青儿,去,跟鸿锐吃饭去。今儿晚上有你爱吃的黑椒炝虎尾,你多吃点。”墨无痕给鸿锐使了个眼色,鸿锐拉着墨玉青走了出去。
第三十八章 雨打芭蕉(下)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墨无痕缩在塌上看着软枕上的花纹,庆王爷凝视着墨无痕,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窗外,雨打梧桐,沙沙声格外清晰。
“这下,你可满意了?”还是庆王爷先开了口,语气里还有些没有遣散的怨气。
墨无痕唇角勾起,嫣然一笑,丹凤眼里宝光流转。
一翻身从塌上下了地,也不穿鞋,光脚踏过梨木地板,来到庆王爷面前。
只这两步路,就让房间里沉闷的空气忽然舞动了起来。
白皙的脚骨踏过深色的地面。薄薄的浅色丝绸衣裤随着脚步飘飘荡起,衣摆翻飞,仿佛乘风而来的游仙,举手投足间尽洒华贵清峻。一如仙鹤的羽翼在面前展开,仙风扫过,就连庆王爷也有些失神。
墨无痕趁庆王爷呆坐之际,勾住庆王爷的脖子,一扭身,坐进了庆王爷的怀里。“我当然满意了,鸿锐又能干又善良,我家青儿跟着他,将来有了依靠,不愁吃穿,我死了,也能有个可心的人照顾他,我在九泉下也就瞑目了!”墨无痕依偎进庆王爷的怀里,一派病中托孤的凄婉哀凉。
庆王爷的眉头皱了皱,明知道墨无痕说这些是故意要气自己,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墨无痕身体不好,时好时坏,自己也没少担心。厉害的时候,真怕他就这么撒手去了。
心里有顾忌,就更不爱听墨无痕说什么死啊活的。平日都不许他说,好像他一说就是真的,没准儿明天就要走了似的。庆王爷绷着脸轻叱墨无痕,“别胡说,什么死啊活的。你不祸害人,阎王爷不会找你去的。”
看庆王爷是真的顾忌自己的身体,墨无痕心里偷偷的高兴,丹凤眼里转过万千柔情,拍拍庆王爷的胸口,感恩戴德地称颂:“说来说去,还是你疼我啊!”
庆王爷上墨无痕的当上得够多了,听话风也听熟了。见墨无痕这么说,就知道他狐狸尾巴又在摇了。但到底是禁不住他这份魅力十足的诱惑,鼻子里哼了一声,面上虽不买账,心里还是先软了三分。
墨无痕故意低头贴上庆王爷的脸颊,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