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情人-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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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杨的,是楚疯子叫你来的吗?有本事干嘛自己不露脸?还是只有躲在人屁股后头时才不是哑巴?」以牙还牙,即使对昔时旧人存了份淡微的愧意,口头上陆晋桀依旧毫不留情。
「晋桀!」不表赞同地皱了皱眉,楚悠覆掌按上身旁的膝头制止着人再口出恶言。
他怎么也忘不了昨天楚枫之乍见他时的落寞表情,尤其当看到陆晋桀如此护他后更是惨淡的可以,才想解释点什么人就突然跑了,害他担足了一整晚的心,到有人上门要人时忧虑更是到了极点。
就怕人一时想不开,若是真有个什么万一他绝对会懊悔一辈子,寝食难安。
「楚叫我来?哼,你觉得那家伙有这个脑袋吗?」状似奚落的言词却满溢着任何人都看得出的疼惜,杨旸面上完全看不出有被人激怒的样子,虽然心里头是挺不高兴这浑蛋居然跟他有着同样的联想。
枫之,疯子……他发誓以后绝对只叫他「楚」。
「那小子根本大脑少了一堆回沟,笨的要死,要能有点聪明的话,凭你的差劲手段还能追得到他?除了笨蛋外大概就剩视力很有问题的才会买你的帐吧。」
一报还一报再加利息奉还,杨旸也不是易与的角色,一语双关,连带把那个和陆晋桀关系暧昧的「楚枫之」也拉下水一块损。
「杨先生,你难道不担心挹注这么庞大的资金会血本无归?」赶紧抢在陆晋桀前开口把话题拉回正题,楚悠实在羡慕极了一旁只顾着喝茶看戏的柴行云。
一个存心撩拨,一个存心滋事,他纵使再高竿也挡不了在红布跟斗牛间吧。
「楚氏虽然是间绩优企业,但你这般炒作已远远超过它的行情,如果这些股你握着想争经营权,争夺中楚氏恐怕会先令杨先生损失不小。」
「无所谓,我没想过要赚钱,就算全赔了也不过归零而已,反正那些钱摆着也没什么用处,省得我每年还得付银行手续费。」好整以暇地细品着口中甘醇,不用看杨旸也能想象面前这票人的惊愕傻相。
旁人也许羡煞了他有父母留予的庞大遗产,殊不知因为这笔钱他小时候吃了多少苦头,那些所谓的亲戚个个像鲨鱼嗅着了血味般争食他这香饵,装可怜的扮慈爱的更有直接论拳头大小的,那些威胁利诱虚情假意扰得他差点没命。
好在他不笨,他早逝的父母也相信他不笨,不但把监护人的权利留给他决定,甚至早在他们离开人世后不久部分动产就依遗嘱转到了瑞士,一个不受法律规范的自由国度,没让这些钱财锁着等他成年才能动支,他才有办法在律师的协助下把自己卖到澳州躲起来。
大概没有人能够想象七、八岁的小孩被迫一夕长大后性子会变得有多极端。
整整一年,他在那些势利的「亲朋好友」间挣扎求生,所以在逃出生天后他也备了份厚礼报答--走时顺手把他名下资产全数抽离。
除了不动产外他把所有的价券全换成了现款转出,各个公司的起落存亡根本不在他眼里,哪怕那曾是父母的心血,而这次回来,他连不动产都处理成了现值,那些以为他早遗忘这些事的叔伯阿姨们现在大概全气得吐血了吧。
毕竟一觉醒来不是公司大楼易主就是家没了,想想大概没人还笑的出来。
老实说他还觉得自己太仁慈了,这些房产本来就是他的,不闻不问任人使用二十年没收利息,怎么算都叫做大方吧。
「杨先生,其实你毋须这么大动作。」略为思索片刻,楚悠打算道出自己的决定,顾不得眼前时机对是不对,怎么说都比再让对方误会继续争斗下去来得好些,至少楚氏不会因为经营权的争夺而元气大伤。
「我没打算霸着楚氏不还,这本来就不是我该得的,总裁这位子楚先生随时可以接手,楚爷留予的股券我也愿意无条件转让。」
「悠!」低喝了声,陆晋桀拧紧了双眉,并非他贪图楚氏的财势,而是……
「晋桀,你还心有不甘吗?爷爷都已经……」以为人还计较着楚任瑜负欠他的不愿放手,楚悠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在他想来人死债销,何况楚枫之根本不在他们的恩怨纠葛里。
「去他妈的心有不甘!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楚疯子是块什么料?」没好气地出口成脏,骨子里陆晋桀却是没太在意情人的误会。
反正他对楚氏心存怨怼这是事实,要不是楚悠该死地答应了姓楚的臭老头,他才不在这儿忤着替它卖命,但就算他对楚氏怀有怨念,也看不得辛苦建立起的成果让个外行到没脑的白痴胡乱糟蹋。
「别提什么营运行销的高深问题,那家伙连一加一答案是不是二我看都还要打问号,叫这种天兵接手,除非跟以前一样只接头衔,否则十个楚槿之相乘帮忙扳都没用,你也别指望这个姓杨的,看他对钱的概念就知道也没比那个少爷天兵好多少去!」
「噗!」忍不住发笑的是一旁静默已久的柴行云,只是当见六道目光朝他扫来又连忙低下头猛灌茶。
同样想笑的其实还有杨旸,想不到这姓陆的居然这么了解那位投错胎的大少爷。
可惜眼下不是个适宜的时机,害他只能努力地扳直面孔装漠然,不过心里头倒是对这叫姓陆的混帐减了几分憎恶感。
至少某些事情上,这家伙还是对楚用了点心思,不全然是拿人当死物利用。
「我想由谁接手暂不劳陆秘书费心,毕竟我还没拿下足以跟你们抗衡的百分点,两位可以不必这么急着打算。」
「你什么意思?」
这下子不只陆晋桀懵了,就连楚悠也陪着愣在一旁,都说拱手相让了怎么这男人还在原来的话题上打转?
「我说过,楚氏的一切只能由楚枫之说不要,由不得你们『给』或『不给』。」一字一顿,杨旸又是悠然呷了口咖啡品尝,文明衣着下隐隐显现出种野性的傲然霸气。
「懂了吗?选择权在楚手上,不是你们。」
「哼,杨先生可真是财大气粗好气魄啊。」黑了张脸,陆晋桀就差没卷袖子改以拳头论输赢,这个穿的人模人样骨子里却臭不可闻家伙神气个什么屁?有钱很了不起?去他妈的!
「杨……」才想开口缓颊些僵凝的气氛,却见人摇首表示无意再谈,楚悠不禁为这棘手难解的死结叹了口气。
「老先生,我们见过面对吧?」
一句话,问话的才刚说完答话的都还不及回应,就见另旁脸黑到跟锅底有得相比的男人突然叩地一声仰脖把脑袋撞在沙发椅背上,睁着两眼直瞪天花板。
「晋桀?」
「别问,这一回狐狸肉更不够分,三个、嗯,连楚疯子也算一共是四人份。我他妈的怎么就这么笨!?」
抬起手啪咑一声大力捂在眼上,陆晋桀完全不介意在个不对盘的敌人面前承认自己的智商低弱,如果让这姓杨的知道被人落了套,保证也会像他一样恨不能再多长点心眼聪明些。
这只姓柴的死狐狸,究竟还有多少把戏藏着?竟让他一次又一次替人跑龙套被耍的团团转?
「你是说……」熟悉的说辞让楚悠陡然记起上次某人也说要大啖狐狸肉的始末,不由地也跟着慢慢瞪大了眼。
「对,从现在起我们两个可以闭嘴别浪费口水了。」
冷眼看着人大演双簧,杨旸戒慎地玻Я瞬'眼,他怎么也听不懂怎么突然离题说什么狐狸肉的,他只能猜是个很大的shock,否则那气焰不小的家伙可不会当着他的面承认自己笨。
和他也有关吗?他怎么突然觉得那个「楚枫之」望向自己的目光带了点……同情?
「老先生就是托付楚给我的人对吧?」搞不清楚状况,杨旸只能就着自己想知道的重拾话题。
昨晚太暗加上他又心急如焚,没看清楚老者的脸容,而今他敢百分之百肯定这一身唐装的五旬老者就是当初与他接头的人,应该也就是e…mail中向他出价一千万的人。
「小朋友,别叫我『老』先生,叫我柴叔就好,我老柴是楚爷的朋友,勉强也算是这两只兔崽子的长辈,今年八十有七,尚未娶妻,当然下头也就迸不出兔崽子,一生孤苦寄人篱下……」
「别又来了……」把手捂得更紧,瘫在沙发的陆晋桀喃语已近呻吟,猛地一个仰身坐起直朝兀自喋喋不休的人吼去:「臭老头,有屁快放!再啰嗦罪加一等,看我等会儿怎么跟你算帐。」
「还有姓杨的,给你个良心的建议,有话要问就快点问,跟着这贼老头绕保证你晕头转向连姓都忘了。」
才叫这位养生有道的老人家唱戏般的自我介绍给唬着,接着马上又被互看不顺眼家伙的好心给吓着,杨旸实在被搅得有些迷糊。
良心的建议?他几时跟这姓陆的同一国了?
「欸,阿桀就让我说完嘛,好不容易等到个还没听过的。」眼见人黑到不行的脸色大有转紫之势,柴行云赶紧转向原话主招呼:「怎么样小朋友?那台蓝色宝马还好开吧?我老柴可是千挑万选的,别说不喜欢欸。」
蓝色……宝马?
再次拿手抚额,陆晋桀开始有点同情面前还在状况外的可怜家伙了。
他敢拿脖子上的玩意打睹,正主儿就快被拐来了,然后整件事又会像八点档般莫名其妙地和平落幕,那个自以为已经操控全局的家伙全是白作工。
「姓杨的,你昨天就是开那台『蓝色宝马』去找楚枫之的?」实在忍不住不插话,陆晋桀脸上尽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看得叫人心底发毛。
「嗯。」一个点头,算是同时回答两边的问题,杨旸决定还是听从那个所谓的良心建议,速战速决早点离开这块是非地,他突然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老……柴叔,我想请教那一千万美元是谁的意思?目的又是什么?」
「谁的意思?自然是出钱老大的意思啊,目的不就白纸黑字写在了信上?」两手一摊,柴行云完全摆出一副听令办事的无辜样,「不过既然你没拦住人让枫之回来了就要打点折了,七折如何?」
「……柴叔可以做决定?」
「可以,怎么不可以?嫌少了?那再加点,生活费嘛,十点五折好了。」
「……」
十点……五折?因为他是商场的门外汉所以没听过这种折数?意思是指百分之百再外加百分之五?一个头两个大地朝陆晋桀望去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良心建议,却见人抱着双臂翘着二郎腿一脸看戏模样地朝他笑的龇牙咧嘴。
几乎是马上,杨旸就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等他厘清楚这诡谲的状况回头再说。
「柴叔的意思我回去再考虑,打扰甚久,下次应该是董事会上见了。」起身告辞,杨旸心思霎时飘向被他留在饭店里休息的病号,归心似箭。
离开两三个小时了,也不知道人醒了没,有没有乖乖吃药好好休息,还是睁着两只眼数分计秒地等他?他知道那小子的安全感实在不比粒米大。
应约而来主要还是想能不能借机找出那个叫楚耿耿于怀的人是谁,搞清楚托付的意图为何,善意还是另有所谋?不过眼前这最有可能的长者显然是打太极的高手,不正面回答也就罢了,偏还丢给他似是而非的答案叫他伤脑筋。
「姓杨的。」才转身脚步还没迈离就被陆晋桀喊住,杨旸不解地回过头,他不认为他俩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最好晚点走,否则等会儿我没法跟疯子交代你去哪儿了。」
「什么意思?」眉微挑,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杨旸突然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蓝色BMW,车牌5C-XXXX对吧?」
「不知道,我没留意。」
「没差,反正只要是这老头牵给你就一定是。」
「……」默不作声,杨旸知道这一脸幸灾乐祸的男人一定会有个解释,其实静下心想想,昨晚这位柴姓长者出现的时机还真有些凑巧,原以为他也是这宅子里的人,不过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我的车,楚枫之以前送我的车,你要不要猜猜他认得还是不认得?」
「什么!?」「叮咚~」
才正诧异地低呼出口,门铃声立即再恰巧不过地响起,杨旸瞥了眼人一脸「你看吧」的得意神情后转朝大门走去,自动自发地担起门僮的角色。
门才开,一个人型巨物就几乎是用撞的冲进来,才吃不消地退了几步,领口就被人猛地一把抓起。
「你们把杨旸怎……旸?」头昏眼花地没看清人,直到把人揪到了面前楚枫之才发现害得自己快急疯的主角正被他拎在手上,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在当场。
把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急喘的男人带到沙发上坐好,杨旸一语不发地把手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