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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圆舞-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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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算留下来的话,我可以替你找房子。”

  “于琛,这几年你爬得好快,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我不方便留下来。”

  我们松一口气,这位老太太要是真的不走了,三日两头上门来,也够头痛的。

  “于琛,借两万镑给我,我好从头开始。”

  那时候,一英镑兑十六元港市。

  “倩志,你也是受过教育的人,总不能东拼西凑终其一生,即使感情方面不如意,也不须作贱自身,你看你多潦倒。”

  “不用你来教训我。”

  “倩志,大家是同学……”

  “于琛,不要多说,两万镑。”

  “请跟我进书房来。”

  她接过支票,说声谢谢。

  她当然不会还钱,这些债,将来都由我偿还。

  怎么个还法,我如在雾中,一点主意都没有。

  “承钰长大了。”她说。

  “你可以这样说。”

  “看得出你很喜欢她。”

  “很明显的事实。”

  “恐怕不久,你会做一个红色丝绒秋千架子,让她坐上去?”

  他没有回答。“你可以走了。”

  “我要同承钰说几句话。”

  “她不会同你说话。”

  母亲寻出书房来,“承钰,承钰。”

  我抬起头来。

  “承钰,我实在是不得已……”

  “算了。”我声音很平静。

  “承钰,妈妈没有能力——”

  “有一件事你绝对做得到。”

  “说,女儿,告诉我,告诉我。”

  “以后再也不要来。”

  她走了。

  傅于琛点起烟斗,深深地吸,烟草里的霖酒香满一室,我站在他身边。

  过很久,我问:“为什么叫我油瓶?”

  他一呆。

  “油盐酱醋柴米,为什么单叫油瓶?”

  他笑了,“坦白地说,我不知道。”

  “你可有留意她双眼?”我问,“觉不觉得怪?”

  “那是因为瞳孔对光线的反应不灵敏。”

  “怎么一回事?”我知道还有下文。

  “吸毒。”

  我一惊,“为什么?”

  “她不开心。”

  “为着男人对她不好?”

  “承钰,你的问题,叫我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什么是红色丝绒秋千架?”

  他一怔,沉下脸,“后天考试,还不去温习?”

  陈妈在这个时候进来,“小姐的电话。”

  “什么人?”傅于琛问。

  “她的同学。”

  “不会是男同学吧。”

  确是男同学,要来问我借功课。这只是他们的借口,其实不过想上门来坐一会儿,吃点心,聊天,解解闷。

  我请他上来。

  他来的时候,傅于琛已经外出。

  我们听唱片做算术,初中的功课比较深奥,他教我三五遍,我还没有明白。

  “承钰,一整天你都显得没精打采。”

  “彼得,你可知道什么叫做红色丝绒秋千?”

  “不,我没听过,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有哥哥,彼得,可否问他们?”

  他耸耸肩,“当然可以。”

  他的兄长也不晓得。

  隔了很久很久,已经读到大学二年,在“朋友手”,赫然看到一本书,叫《红色丝绒秋千架上的少女》,我即时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书就跑。

  从书里,知道了故事的典故。

  我受了极大的震惊与刺激,把衣橱里所有红色的东西统统扔出去,更加憎恨母亲。

  彼得待我很好,我们很接近,他比同年龄的男孩较为成熟,我们来往了一年。

  每次来他都带包巧克力,一件件都搁在玻璃瓶子里。我不爱吃糖。

  彼得问我,“你到底喜欢什么?”

  “母亲爱我。”

  “但是令尊很疼你,他甚至让你擦口红,妹妹都不知多羡慕。班里第一个学会打网球的是你,懂得滑水的也是你,都不知道你哪里来的时间。”

  “所以功课不好。”

  “听说你要出去念高中?”

  “还有一段日子,何用这么快做打算。”

  “也有人说他不是你的爸爸。”

  我看着彼得,在这一刹那,我决定与他断绝来往。

  “我倦了,彼得,改天再说。”

  “不是吗,你姓周,但门口挂的牌子是傅宅,而且手册上的签名也都是傅于琛。”

  忽然之间,我真的很倦很倦,完全不想说话,一站起来就走,把他撇在一角。

  隔一段日子,傅于琛问:“你那个男同学呢,怎么不来了?”

  “哦,那个蠢男孩,”我淡淡地答,“我不再与他说话。”

  “他得罪你?”

  我不肯回答。

  傅于琛笑,“已经开始难服侍,嗯?”

  我掉转面孔。

  “他们大部分很笨,挑得太厉害,就没有男朋友。”

  “我不需要男朋友。”终结这一次的讨论。

  发育中的身体令我非常难堪,没有心思去理会其他的事。

  胸部有硬块,不小心碰到,痛不欲生,这时停止所有体育活动,以防不测。

  一方面彼得还不死心,一直在身边问“承钰,为什么你不理睬我了”,令人心烦,他不知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我。

  做朋友便是做朋友那么简单,最恨别人去打听我的私隐,如果你认为值得付出友谊,让我们握手言欢,如果不,那么去找别人,但别试图探听我的秘密。我的秘密,属于黑暗。

  谁是我的父亲又有什么关系,彼得就是不懂。

  傅于琛了解我的需要,同我去看一位女医生,从此之后,有什么疑难杂症,我便去找她,直到医生离去,移民外国。

  她以开通文明冷静的态度,把一切告诉我,例如经期不是内出血,保证女性不会因此死亡。

  她没有与我发生超过医生。”病人的关系,学科学的人头脑冷静,绝无过多感情。

  第一件胸衣,由她为我添置。

  然后有一日,傅于琛说要介绍我认识他的女朋友。

  “是黄伊利沙伯吗?”我问他。

  “不,伊利沙伯早嫁了人,又离了婚,现在又在结婚中。”

  “那么是谁呢。”

  “我希望你会喜欢她。”

  “但即使不喜欢,你还是会搬出去与她住。”

  傅于琛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们的新房子在装修了。”

  “哪里得到的消息?”

  他并没有出力瞒住我,装修的人进进出出都有论及,分明是费事与我多说。

  “我要结婚,有一笔基金,指定要第一个孩子出生后才能动用。”

  “我很为你高兴。”

  “你已经长大,你知道我不再方便与你同居一室。”

  “我明白。”

  赵小姐来吃饭那一天,我们严阵以待。

  陈妈笑说:“你不下去看看?赵小姐看上去有三分像你,尖下巴,大眼睛,年纪很轻,才二十五六岁。”

  “是不是电影明星?”

  “一看就晓得是大家闺秀。”

  我穿得似大人一样下去见客。

  傅于琛是认真的,他同她介绍,“我的义女周承钰。”

  赵小姐待我很冷淡,她十分娇怯,每箸菜都要傅于琛夹到碗中才吃。

  赵小姐时常用一种疑惑的眼光看住我,她可能在想,这到底是养女还是亲女呢。

  我一点也不觉得她是大家闺秀,她比不上伊利沙伯。

  吃完饭我说:“我陪赵小姐参观这所房子。”

  傅于琛说:“也好,我去拨几个电话。”

  我领着赵小姐由花园开始逛。

  “你几岁了?”她问。

  “十四。”

  她大吃一惊,“我以为你已有十八岁。”

  “啊,没有,我还没有成年。”我淡淡地说,“这里长窗进去,是书房,不过傅于琛在里面,我们不要去打扰他。”

  “你叫他什么?”

  “傅于琛。”我补充一句,“我一直这样叫他。”

  “他,不是你爸爸?”她很试探。

  “爸爸?”我笑起来,“当然不是,我们一点血缘也没有。”

  “你父母是谁?”

  “家父姓周,家母姓杨,是他的老同学。”

  “你为什么住在他家里?”

  “请过来,这里是图书室,我们在这里看电视。”赵小姐问得实在太多了,我转过头反问:“他没有告诉你?”

  她涨红了脸。

  看得出内心非常不安,双手握得很紧。

  “他喜欢我,所以自七岁起,我便在这里陪他。”

  赵小姐双眼阴睛不定,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他说,我从来不似一个孩子。”

  她喉咙干涸,咳一声。

  “二楼是睡房。他不出门时,睡这里,这间套房连浴室兼起坐间,隔壁,是我的睡房,这扇门是通的,可以锁,可以开。”

  我把夹门推开。

  “我的睡房通向露台,这一列衣柜是他替我做的,可惜上学必须穿校服,这是梳妆台,这一列化妆品都是他买给我的。”

  没有反应。

  “赵小姐?”我转过头去。

  咦,她面色发青,站在房角。

  我问:“你不舒服吗?”

  “不,没有……你说下去。”

  “小时候,曾对他说,想要嫁给他……”我笑,忽然发觉笑得有点像母亲,赶快停止。

  “你同他,是这种关系?”

  我咧一咧嘴唇,“不然就得住孤儿院去,父母都不收留我,幸亏他对我好。”

  赵小姐双目发出奇异的神色,“你还是个孩子呢。”

  “我与你一样高了。”我再微笑。

  “我们就要结婚。”

  “我知道。没有影响吧,他仍是……义父。”

  赵小姐忽然尖叫起来,我瞪住她。

  她奔下楼去。

  我站在梯顶看着她一直走进客厅去取外套手袋。

  傅于琛闻声跑出来,“怎么回事,令仪,令仪!”

  她没有理他,一直奔出去。

  我不明白,刚才所说的,每句都是实话,是什么令她这么不高兴?真是小姐脾气。

  傅于琛上来,隔一段距离看住我。

  “承钰,你真是妖异。”

  我说:“别为了另一个女人责怪我。”

  “你对她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不去问她?”

  “别担心,我会。”傅于琛生气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为了那样的小事生气,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要我看过他的脸色……真叫人难堪,然而什么都有第一次吧,真是没奈何。

  他很快就自赵令仪处获得答案。

  她是那种巴不得把所有委屈向男人倾诉的女人。

  傅于琛反应激烈过我所想象,他派司机把我自学校截回去。

  劈头只有一句话,“你下学期到英国去寄宿。”

  我说:“我不去。”

  “不由你不去,我是你的监护人。”

  “不去英国。”

  “你放心,你不会碰上令堂,英国大得很,即使与她重逢,你也不必担心,你比她厉害多了。”

  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回房间。

  “站住。”

  我遵命,停止脚步看着他。

  “你为什么说那些话?”他问我。

  他的表情惨痛,如被毒蛇咬了一口。

  “什么话?”

  “你故意引起她的误会,为什么?为何破坏我的名誉?”

  “你从来没有关心过别人说什么,何必理会她。”

  “我们快要结婚,我同你说过。”

  “现在不会了吧?”

  “你太可怕了,承钰。”

  我回到房间去,伏在书桌前,扭开无线电,音乐悠扬,却并没有胜利的愉快感觉,我伸手啪地关掉它。

  忽然之间我后悔了。

  我所要的,不过是一个安宁舒适的居住环境,直到自己经济独立,自给自足。

  但数年安乐的生活孕育了非分之想。

  我开门出去,想对傅于琛道歉,他已经外出。

  我的歉意足足逗留一整个晚上,在第二天天亮时消失。

  他要即时把我送走。

  我从来没有逆过他的意思,为着这么一点点小事,他便不能再加以忍受。

  他使我想起一些人收留流浪的小猫小狗,兴致一过,即嫌麻烦,赶紧将他们扔回街上去。

  我们因此生疏了。

  当年我已认为自己是通天晓,阅历惊人,无所不知,要隔上十年,才知道他仍然是为着我好。

  因为,他说:“我真的糊涂了,连我也不晓得,我心中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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