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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东厂与西厂-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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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门里面的汪祥一听,这才知道尚铭真有紧急大事,但他既然已经软硬不吃,索性恶人做到底了,不为所动,还在里面劝道:“尚厂公真是英明果断,不过奴才恳劝厂公爷三思,这闻登鼓一击、景阳钟一撞,万岁爷依照祖制,自是夤夜召见,不过这一来您老自己已经先有罪,即使所奏之事属实,也要流徙三千里,军前效力。厂公爷这一世英名……”    
    尚铭对李仙钟喝道:“你听这厮啰唆什么,还不去!”    
    李仙钟知道尚铭真的已经铁了心,硬硬脖子道:“标下陪厂公爷一起流徙也罢!”说着朝几个厂役一挥手,奔向钟鼓楼,击鼓撞钟。    
    钟鼓声传进宫里,司礼监值勤大太监大惊,慌忙遣人来查看。这时,汪祥已经派太监过来禀报了,值勤大太监便去储秀宫禀报成化皇帝。成化帝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匆忙披衣起床,想了想说道:“传朕旨意,着击鼓撞钟者尚铭储秀宫面圣!”    
    皇帝的旨意一下,汪祥只好开门。尚铭恐怕汪祥派人去西厂衙门密报,命令李仙钟:“尔等守在这宫门外,但凡宫中有人出来,一律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    
    尚铭一边咳嗽,一进急急往储秀宫走,给他在前头打着灯笼的两个太监不得不小跑步才跟得上他。走进储秀宫,一个太监迎上来:“厂公爷,皇上在西暖阁等你。”    
    尚铭走进西暖阁,只见成化皇帝坐在椅子上,睡眼朦胧,满脸恼色。他慌忙跪下,磕头:“奴才夤夜求见万岁爷,犯了惊驾之罪,罪该万死!”    
    成化帝也不叫尚铭起来,沉脸问道:“你深夜击鼓撞钟逼朕召见,是为何事?”    
    “万岁爷!大事不好,汪直要搞‘夺门之变’!”    
    “啊!”成化帝大大吃惊,睡意顿时全消,“卿平身,朕赦卿无罪,快奏明细节!”    
    尚铭站起来,把狗剩儿叙述的话向成化皇帝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狗剩儿协助云珠子越狱一节。    
    成化帝又惊又怒,气得手脚发抖,语不连贯道:“汪直……朕待他……恩重如山……他竟……竟敢造反!”    
    “万岁爷息怒!”    
    成化帝定定神,说声:“赐座!”待尚铭坐下后,又问:“汪直现今在何处?”    
    “还在百岁观密议!”    
    “好!”成化帝站起来,背着手在窗前踱来踱去,沉思了片刻,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盯着尚铭:“尚卿……”    
    尚铭知道皇帝要下旨了,慌忙跪下:“奴才在!”    
    “聆朕旨意:着尚铭督内廷侍卫即封司礼监,所有奏折、上谕,一律暂扣不发;着尚铭督锦衣卫并东厂查抄西厂衙门,所有官吏、役丁一律原地圈禁,听候处置;牢中囚犯依旧严加看管,只钦犯朱见济一名即移押东厂;着尚铭会同京师兵马司指挥使江会德,速率军校包围百岁观,擒捕云珠子并汪直!”    
    成化皇帝一口气连下三道圣旨,想想还不放心,又走到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不奉朕亲笔手谕概不奉诏。钦此!    
    写毕,唤进一个太监来:“你去锦衣卫调二十名军校作护卫,将朕这道上谕遍宣九门提督、步军统领、京师团营、顺天府、兵部、刑部诸衙门正官!”    
    太监拿了手谕匆匆出去后,成化帝说:“尚卿你跪安吧,速去奉旨办差!朕也不睡了,在养心殿静候佳音。”    
    尚铭行跪磕礼时,心里一阵轻松:总算解决西厂了!    
    这一个时辰,汪直还在百岁观里跟云珠子“扯谈”。他的宗旨是拖下去,把时间拖得愈长,对他愈是有利。于是他对于云珠子的计划已经开始松口。


第五部分第86节 火烧百岁观(3)

    云珠子不知汪直的心里想法,也不曾料到自己的徒弟狗剩儿竟是东厂衙门安插在他身边的密探,这个在某个领域特别聪明的道士,甚至连“西厂发现越狱后会做出什么反应“这一点也没想到,因此,他对自己的处境之危竟是丝毫不曾预感到。按照云珠子的想法,是在这边把汪直控制住以后,让汪直随他一起去汪府,自己与汪直寸身不离,命汪直发出一连串命令,通过汪府的太监、家将实施:开释乃王,接往汪府;密召有关衙门正官来汪府议事;然后,让汪直随他进宫去,坐镇司礼监,开始实施“夺门之变”的行动。    
    云珠子见汪直已经松口,料想其内心已经动摇,便把自己的设想向汪直和盘托出。汪直要拖延时间,便找了种种理由来商议,说是“完善计划”。云珠子不知是计,不时加以解释。    
    两人正各怀心思说着话,忽听得外面似有异样声响。云珠子侧耳谛听,那是一种有许多人正往这边奔过来的脚步声,他脸色有些异样,低声叫道:“狗剩儿!”    
    狗剩儿从东厂衙门告密回来后,仍坐在石屋外面守着,他要守到尚铭派人来才离开。听见云珠子唤他,便进去:“师父有何吩咐?”    
    “你从后门出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    
    狗剩儿正好有理由打开后门,门一开,早已埋伏在墙脚下的东厂厂役十几个人一把揪住他:“小道士,不许嚷!”    
    狗剩儿知道他们根本不知自己是东厂密探,也不分辩,低声道:“是!”    
    “钦犯云珠子和汪直在里面吗?”    
    “在石屋里,正议着杀皇上呢!”    
    “绑了!”为首的役长一声令下。    
    狗剩儿被绑成一只端阳棕,扔在路边。    
    “进去!”    
    十几个厂役悄悄从后门进入百岁观,将石屋团团围住。役长正在考虑要不要冲进去抓人时,兵马司衙门的军校二百余人已经堵住了百岁观的前后门。跟着,五十名东厂厂役、锦衣卫组成的混合队伍也全副武装开来了,上墙上屋,对石屋形成了包围。    
    石屋里,云珠子见狗剩儿去而不归,知道不好,正在猜测来者是哪个衙门的以考虑对策时,石屋已经被包围了!    
    汪直不知这段时间里的变故,料想来的必是西厂衙门厂役,或者还有一些锦衣卫,但不管是哪个衙门的,都是来营救他的。他顿时来了劲,站起来道:“云珠子,听见了吗?本督的人马已经把百岁观包围了!”    
    云珠子冷冷一笑:“包围了又怎么着?”    
    “包围了,这石屋便成了一个笼子,你云珠子哪怕是一头老虎,也是笼中之虎,折腾不了啦!”    
    云珠子说:“宠中虎还有你这张护身符哩,谁敢动贫道?”    
    汪直说:“云珠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算了吧,别存非分之想了。你乖乖地随本督回西厂衙门,凭本督的权势,要保全你这条命还是做得到的。”    
    “跟你去西厂,你把乃王放了,我带乃王走,从此永远不进京城,如何?”云珠子见汪直变卦,寻思“夺门之变”搞不成了,此是天意,只好认了。    
    这时,外面有人在说:“快闪开一条道,二位大人来了!”    
    汪直听了,寻思必是秦弘梧和锦衣卫哪个军官,心想这秦千户倒也不容易,才一个多时辰就已经打探到我在这里,回头真的要重重赏他!    
    外面突然静了下来,片刻,一个声音响起来了:“石屋里的……”    
    汪直打断道:“住嘴!秦弘梧呢?听本督令……”    
    话音未落,外面有人大笑起来,声音尖细,像是尚铭。汪直正吃惊,那声音说话了:“汪直汪大人啊,你别做梦了,秦弘梧已经被本督下令看起来了,岂是他一个,西厂衙门役长以上的官吏全都就地圈禁了!”    
    汪直又惊又气,大声道:“尚铭尚大人,你这不是造反吗?西厂衙门是奉圣上之旨开设的,你竟敢如此张狂,胆子也真是够大的了!你……”    
    “住口!”最先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汪直听着,本使是兵马司衙门正官江会德,现有圣上旨意:着尚铭会同兵马司指挥使江会德率军校包围百岁观,擒捕云珠子并汪直!”    
    汪直听了,不啻耳畔炸响了一只“二踢脚”,愣了一愣,跪下道:“臣汪直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拜毕,站起来道:“江军门,你是知道我的,忠君之人,此番无非是犯了个‘玩忽职守’之罪,被钦犯逃了……”    
    尚铭在外面叫道:“汪直,你别装蒜了!你和云珠子在这里密谋搞‘夺门之变’!”    
    “啊!!”    
    “‘啊’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隔墙有耳啊!本督甘冒流徙三千里之险,去西华门击鼓撞钟,夤夜逼请万岁爷召见,已经奏明你的逆反之罪了!”    
    汪直还没听完,整个儿的身子已经软了,瘫倒在地下,也不顾链条牵动锁骨之痛,在地下扭动着,呻吟似的反反复复说着两个字:“完了!完了!”    
    云珠子笑道:“如何?贫道劝你来个‘夺门之变’,你不肯,还巧言虚语诓弄贫道,现在报应来了!”    
    外面,江会德叫道:“汪直,云珠子,你二人晓事的自己出来就缚,省得本使费手脚了!”    
    汪直爬起来:“江军门,我是受了冤枉!我这就随你进宫面圣,万岁爷英明,待我奏明真情后,自然会赦免我的!”    
    说着,汪直便往门口走,被云珠子一把揪住:“贫道不开口,你这厮敢走?”    
    汪直愣了愣,烛光照在他那张狰狞的脸上,显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神情,忽然,他狂叫一声,扑向云珠子:“都是被这牛鼻子道人害的,我跟你拼了!”    
    云珠子大怒:“这厮疯了!待贫道治你。”一脚扫过去,汪直的身子歪了歪,云珠子在他跌倒的同时,伸手点了他颈后的“哑门穴”。    
    汪直尖尖地叫了一声,昏厥在地。


第五部分第87节 火烧百岁观(4)

    几乎是同时,石屋的门被踢开了,外面上百支火把、灯笼发出的红光如水一般地泻了进来,几个军校手执钢刀,大踏步地冲进来。    
    云珠子大吼一声,双手一推,一股劲力凭空击去,隔着二丈距离,竟把军校弹出门外,仰面倒地。    
    尚铭最希望发生拒捕,这样可以加重汪直的罪责,他叫道:“汪直,你竟敢唆使云珠子拒捕吗?本督和江军门是奉旨办差,你这是抗旨!真是造反了!”    
    江会德下令:“持矛的,上去两个!”    
    两个持长矛的军校冲进门,云珠子冷笑几声,迎着两人走上去。两人吓得全身颤抖,步步后退。一个退出门,一个绊在门槛上,后仰跌翻,手里的长矛飞出去,被云珠子抓个正着。    
    江会德气得胡子乱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奉旨办差,自本使以下,凡将凡卒,都须同心协力,拼死效命,你二人竟敢违抗军令,临阵退缩!左右——”    
    “在!”八个亲兵齐崭崭地站在江会德面前,“听军门爷令!”    
    “将这二人就地斩首!”    
    “遵命!”    
    刀光闪处,两颗人头落地。    
    杀了两个逃兵后,军校心有怯惧,再往前时,均怀着一股拼命劲儿。江会德把军校五人一组排列了十几个组,一个个轮番往石屋里冲,头几个都被云珠子的内功劲力弹了出来。渐渐地,云珠子劲力减弱,使用长矛迎击,接连戳倒数人,竟把石屋门口也挡住了!    
    江会德见了大怒,叫道:“左右,把枪取来,本使来跟你会个高低!”    
    尚铭劝阻道:“江军门不必焦躁,而今这两人被围在屋里,便是插翅难飞!你我不妨核计一下,看如何兵不血刃制服这厮。”    
    江会德点点头:“如此也好!”    
    两人正在议论,江会德的一个亲兵走拢来,躬身打了个千儿:“军门爷,标下有个主意……”    
    “道来!”    
    那亲兵一说,江会德、尚铭连连点头,命令速办。    
    一会儿,几个军校牵来了一匹马,在尾巴上拴了一把柴草,牵到石屋门前,点燃后往马屁股上扎了一刀。那战马狂嘶一声,发疯似的朝石屋门口冲去,军校发一声喊,手执兵器尾随其后。    
    石屋里,云珠子见狂马奔来,连忙迎上去,双手握着长予,大叫一声,迎头刺去。矛头从战马的颈下刺进去,真戳胸腹内,竟深伸进去半截矛柄!那股劲力,将战马推退三五丈,把后面的军校踩倒了几个。战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后,倒在地下,死了!    
    众人见云珠子竟有这般神力,脸皆变色,默然不语。    
    江会德叫道:“弓箭手准备,别让他乘机冲出来!”    
    尚铭想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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