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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雁斋书灯录-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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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学类。如此,才可能建立一个趋于健全的评论制度。然而,我们有这样的书评制度吗?

没有。既然没有,书籍排行榜将只是一种误导的措施。“书籍排行榜”固然有其积极的功

能,但是在我们未能建立健全的书评制度时,排行榜的负面意义多于正面意义。

我们之所以引述此番议论,是因为这里所讨论的建立“书评制度”的论
题,对于中国大陆的书评事业的建设和各种图书评奖程序的完善,具有极为
重要的借鉴意义。大陆同样迫切地需要呼唤“书评制度”的建设!

概括说来,台湾学人们所设计的“书评制度”的理想蓝图,主要有以下
几个要点:首先,它强调书评家在观念上,应明确自身同寻常作家的同异之
处,即书评家除应忠于艺术和真理之外,必需“更忠于读者与作者”。甚至
进而认为,没有严正的书评和没有权威性的书评家,比没有轰动社会的作家
及其作品更感遗憾。因此,书评家应是出版业者、作者、读者之间的图书价
值的裁判者。其次,它强调书评家之间的分工合作,直至形成对社会有影响
力的书评者队伍以覆盖各个专业类别,并同欧美、日本一样,凭藉职业化的
书评家群来“提倡书香社会”,提升读书风气。最后但绝不是最不重要的一
点,是书业界的“书籍排行榜”,应充分依傍书评家的整体意向,才可能成
为一种客观的、专业的和可靠的评估尺度,才可能进而正面地引导读者的品


味取向,指导作家的创作方向和出版业者的选题途向,才不至于出现如现在
这样的误导倾向。以上三点,似为“书评制度”的精髓。

虽说,自本世纪50 年代以来,台湾地区的图书评论活动生存颇为艰辛,
发育堪称不良,存在不少值得省思和批评的问题,而且在本质上,台湾社会
并不存在、也难以形成一种从宏观上组织文化学术界和书业界学者来推动和
建设图书评论事业的力量,然而,由于台湾社会活动着一支相对独立自由的
素质优良的作家学者队伍,也由于台湾地区近10 年来出版事业的趋于繁荣,
更因为学术界、文化界、书业界一些有识之士的自觉努力和热情倡导,因此,
十多年来,台湾地区的书评活动呈现出的是“欣欣向荣”的基本态势。

因此,今天我们在图书评论的基础理论和写作实践方面,来开发台湾书
评活动的文化积累,汲取其中的事业养分,必将深深地裨益于大陆图书评论
事业的稳健发展。

(1990 年4 月28 日,昆明;定稿于5 月19 日,南京)


成都的《读书人报》

书斋中久久不忍舍弃的是一叠已有些微微发黄变脆的报纸,它们就是当
年成都一批志同道合的爱书人集资创办的《读书人报》。报纸为四开8 版,
于1991 年3 月15 日发刊。

我知道有这样一份《读书人报》,是从一家文摘报转摘了该报上的一篇
文章以后开始的。从那以后,我开始寻索这份报纸。后来终于知道它的主办
者是在成都红星中路二段70 号的《读书人报》社。

求索的函件寄到报社,很快就有了回音。是一位名叫阿年的读书人回的
信。记得他对我能够注意到他参与的这份小报,表示高兴,同时还将他所能
找到的创办以来各期尽量地找来了寄我。如今,我的存报中颜色最显古黄色
的这一些,当就是蒙他寄赠的吧?!

《读书人报》在首创之时,就有着一些宏阔的理想。版式之简明大方就
不要说了,尽管它用的是四川省的内部许可印刷证(川内字第01—279),
本可不必如此认真。但偏偏催生它的是一伙蓉城的“书人”,素常认真谨严
惯了的,所以,似乎并不在乎“本报”的“身份”,而把这份小报当作了他
们共同的名山事业一般来讲究。譬如说,他们的报头请到的是冰心老人的字,
而且还在报头设计了一枚简明的“报徽”,据图解说是这样的:“一个大写
的现代人字,紧靠着一本打开的书,而在人字上部离书较远之处,可看见一
个用古老文体书写的另一个人字。”我拿到报纸以后,猜度远在蜀道那头的
这六七位报社创办人的心思,大概是想要向读者传达出他们那厚今爱古、兼
包并蓄的办报宗旨。

果然,以姚无丹先生名义发表的《代发刊辞》,就是从这一枚“报徽”
说起的:

没有劳动,就没有人类的出现,这是一个已被公认的真理,没有书就没有人类的文

明也被大家承认了,然而没有代表优秀传统文化的书,特别是没有反映最新文化科学的

书,我们这个民族就永远不可能进入更高文明的阶段,这似乎还没有被一些人所承认。

。。


顾名思义,《读书人报》的主要特色不是就书谈书,也不同于一般仅仅着重评价或

推荐一时一地新书的报刊,它的出发点和归结点均在于提高人的文化素质,尽力使现代活

着的人,成为活着的现代人。然而,它无意高高站在读者之上指手划脚,始终只愿以一个

读书人的知心朋友身份,积极传播有关文化信息,反映读书人的迫切呼声,提供治学和做

人的参考资料,介绍买书读书及藏书的基本知识。因而可以说它是一张文化服务性的报

纸。

后来付诸实践的这一办报宗旨,应该说在各期《读书人报》基本上得到
了贯彻。其创刊初期的主要版面如《眼界》(位于第2 版,徐晋淮、袁豫明
主编)、《书迷》(第3 版,缪文远主编)、《人与书》(第4 版,张叹凤
主编)、《出版世界》(第5 版,盛寄萍主编)、《艺术赏读》(第6、7
版,杨守年主编)、《旧书天地》(第8 版,黄树主编)的编者,也可谓得
蜀中一时爱书文人之选。如素具“读书癖”、喜欢“逛书店”的缪文远先生,
画得一笔佳画、写得一手美文的杨守年先生,历来关注现代新文学作家生存
状态的张叹凤先生等等,此前和此后均有所知名,本不在于藉《读书人报》
为纽带也。

在见报的作者和作品中,更不乏外面正式发行的报纸上不大看得到的人


和文。如梁永先生的《台静农先生的一幅遗墨》、署名“村老”者写的《比
较买书与比较读书》(均见第1 期)、缪文远的《逛旧书店琐忆》、车辐的
《章衣萍在成都》(均见第2 期)、李凯的《贬官不忘藏书的姚炫》、田旭
中的《略说斋号印》(均见第3 期)。。都是有着个人读书心得的好文章。

《读书人报》的各位编者同文坛前辈的主动结缘,也是值得说道的地方。
如第4 期头版刊载的冰心老人所写“《读书人报》使我得到了一个读书人应
得的知识和信息”的墨迹,以及在“读书人与读书人”栏目中发表的艾芜致
范泉的一封旧函;第6 期上的华君武“劝人为善,莫如读书”的题词,以及
当期开始的关于《梁实秋情书选》一书编选的争鸣;第12 期上邱煦随缘到协
和医院探视病卧着的唐彛壬院笏吹幕匾洹!U庵种中屑#薏幌允境
编者关爱人文、倡导书香的善良宗旨。至于说首先连载郑逸梅老人新作《漫
谈民国以来的报刊》,并促成当地出版社到沪洽谈正式出版事宜(第6 期);
以欣喜之情率先报道后来惹下难息风波直至莫名官司的《围城》汇校本“即
将面世”(第7 期),均将是后世读书人所瞩目关心的掌故。如关于“《围
城》汇校本”,报道题目即为《领略大家垂范饱赏〈围城〉风光——钱钟书
〈围城〉汇校本即将面世》。

我以为,这篇短讯可能是关于“《围城》汇校本”最早的一篇报道(1991
年6 月7 日),而且观其行文,源流历历,言意爽爽,恐怕非方家不办。时
人和后人要彻头彻尾地知情这桩公案,恐怕也得从读本文开始。今日立此存
照,可免他日诸君寻访翻检之劳。

位于成都红星中路的《读书人报》社从第16 期起,迁址到新华大道马家
花园路28 号办公。时在当年度的11 月22 日,该期头版发出“启事”,向新
老读者和作者广而告之。除了报址乔迁这件大事以外,大抵自1992 年秋冬
起,报社内部发生了一次人事危机。我受赠的报纸,大概也在此期间有所中
断。现在手头的一些,已经是局面有所稳定以后的“新×期”,改于周二出
版。版面及其主编,也有较大调整。新版面如艾舒仁主编的《书味》、殷世
江主编的《墨缘》、陈子善客串主编的《三边书话》(所谓“三边”者,大
陆、香港、台湾之谓也,于1992 年9 月30 日之新9 期始,开设于第4 版上)
等。

改版后的《读书人报》的创意之一,就是书界藉藉有名的“六场绝缘斋
主人”龚明德先生首先一试的,以所著《章衣萍札记》作“书版式连载”的
尝试。大意为,从1993 年11 月29 日印行的新11 期开始,用每期四个页码
固定刊登连载,读者可按期裁下已依照图书版面设计好的连载内容,集中保
存,待到全书载毕,即可装订成册,作为图书来插架收藏,而且声明:“如
有需要,本报也可代为设计封面。”这在我国当代报纸上,恐怕还是少见的。

我注意到开始作“书版式连载”后的《章衣萍札记》,要做到适合于裁
折装订,大概创意者是费了些周折和心机的。因为所载报纸系四开报的原故,
所以,是按窄幅大32 开本来做的,有眉线,天头、地脚和边口的幅员均很阔
大,要是卒能做成较厚的一册,样子是决不会难看的。可惜的是,因为《读
书人报》后来的中辍,于是这较厚的一册,终于不能变成事实;而那些忠实
于该报的读者手上,大概永远只拥有这册“六场绝缘斋主人”的《章衣萍札
记》的“残本”了,尽管它的收藏意义不容低估。

我于《读书人报》虽然知见较晚,但是后来却结缘甚深。其原因有二:
一是我后来因为组稿出版已故西安梁永先生的遗稿《雍庐书话》(南京大学


出版社1993 年12 月版,小32 开本,563 页)的关系,发现老先生竟然是《读
书人报》的经常作者之一,今年2 月我顺道访问“雍庐”后人的时候,才知
道原来该报的客座编辑张放兄,曾经到过西安他家中组稿,难怪张兄在1992
年2 月14 日第四版上所写的《先生风范如永日——〈台静农散文选〉内外》
一文中,要特别致慨于“春景来至,长安那位蔼然长者却已不在”的书人书
事,语句殊为沉痛。我在《雍庐书话》的“编辑手记”中,就曾经引述了这
篇文章的结语。而《雍庐书话·编辑手记》,也就因为有了这样一番因缘,
我愿意将文稿先期刊载在这份作者生前喜爱并积极为之撰稿的小报上(1993
年12 月21 日起持续连载两期)。

第二个原因是,《读书人报》后来还对我的笔墨事业有所恩惠。体现在
它曾经转载了吉林《新文化报》上刊发的有关我的一篇“素描”(文载1993
年12 月21 日),也曾发表过我的一个学生所写的一篇关于《中国读书大辞
典》的编务纪实文章。尽管它对于撰稿者向来是无以为酬的。因此它对作者
投稿的“规矩”亦松,《读书人报》在“编辑部启事”中就有言在先:“本
报所刊发的文章,欢迎转载,也不反对作者在赐寄稿件的同时,投邮别的报
刊。”(1993 年11 月29 日)可是,作者写稿本来并不都是为了“润笔”的
呀,这从该报源源不断地得到了艾芜、吴小如、黄裳、姜德明、俞黑子、陈
子善等老一辈和新一代作家学人的支持可知。

此外,我还体会到,一份办了没有多长时间的《读书人报》,居然有常
翻常新的收获,这是很不容易的。我们有多少报纸是依靠“以今日之新代昨
日之旧”地一天天生活下去的呵。我编辑《雍庐书话》、策划《中国读书大
辞典》时曾经系统翻阅过它,而且有得,已概如上述;而此次因为主持《华
夏书香丛书》的编政,再次翻检该报,仍有收获。如金平《长安有家旧书店》、
彭程《京华寻书散记》、杨明中《“龙池书肆”随想》、张阿泉《读书别趣》、
金文之《到上海文庙书市转转》等,都是非常合式可选的“淘书记”。

《读书人报》的品味旨趣之高远是难以尽说的。假如说第3 期上发表的
施蛰存先生的“《读书人报》见到3 期,内容甚佳,并未虚誉。蜀中人才多,
想必能日进无涯,渐露头角。以此为颂”的手迹,还是以精神鼓励为主的话,
那么眼高如北京大学中文系吴小如教授在第15 期上的《读书人报》的题诗“日
坐南窗下,时还读我书。一编今在手,其乐复何如”,当为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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