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所有权-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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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一切东西,包括学说、解释和应用。孔西台朗先生的过分的偏狭心理排斥所有不服从他的至高无上的决定的人,因此他对傅立叶主义就没有别的想法。他不是已被任命为傅立叶在世间的代表和一个教会的教皇了吗?不幸的是,这个教会对它的使徒来说,永远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被动的信仰是一切宗派主义者、特别是傅立叶主义者的神学上的德性。
不错,这就是我所遭遇到的事情。在研究傅立叶的期间,当我试图用论证来证明我已成为其信徒的宗教时,我突然觉察到,通过推理,我逐渐变得不相信了,对于信条的每一条款,我的理智都和我的信仰发生矛盾,并且我的六星期的劳动全部白费。我看到,傅立叶主义者——尽管他们有那种无尽无休的唠叨和想要决定一切的自负态度——既不是学者,又不是论理学家,甚至也不是有信念的人,他们是科学方面的江湖医生,指导他们为宗派的胜利而工作的,是他们的利己心理而不是良心,并且对他们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一切手段都是好的。于是我懂得了,他们为什么对享乐主义者就答应给予女人、醇酒、音乐和无限的奢华;对严肃的人就答应保障婚姻、道德的纯洁性和节制,对劳动者就答应给予高额工资;对所有人就答应给予巨大的进款;对哲学家就答应给予只有傅立叶本人才知其奥秘的解决方案;对传教士就答应给予费用浩大的修道生活和壮丽的节日;对学者就答应给予难以想像的学问;事实上就是答应给予每个人他所最希望得到的东西。在开头,我认为这是可笑的,到了最后;我觉得这是极端的无耻。不,先生,还没有一个人知道傅立叶主义的体系所含有的愚蠢和丑恶。这是我决意在结束了对于所有权的论述之后立即要加以讨论的问题。①
①应当了解的是,上面只是谈到傅立叶的道德和政治的学说——这些学说像所有哲学的和宗教的体系那样,是从社会本身获得它们的根源和存在的理由的,因此是值得加以研究的。我把傅立叶和他的宗派关于宇宙进化论、地质学、博物学、生理学和心理学的特殊理论,留待那些认为有责任认真驳斥“蓝胡子”和“驴皮”等荒唐故事的人去注意。
谣传傅立叶主义者想要离开法国到一个新世界去创办法郎斯特尔。当一所房屋快要倒塌的时候,老鼠就逃跑了那是因为它们是老鼠。人干得好些,他们会把这所房屋重新盖造起来。不久以前,圣西门主义者由于他们的祖国不注意他们而感到失望,傲慢地掸去了脚上的尘土,动身到东方去为妇女的自由而进行斗争了。骄傲、刚愎、狂妄的自私!真正的仁慈,像真正的信仰那样,是不会发愁,也永远不会绝望的,它所追求的既不是它自己的荣誉,又不是它的利益,也不是绝对统治权;它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家,他欣然地诉诸理智和意志,希望只用劝导和牺牲来制胜。傅立叶主义者,如果你们所关怀的只是人类的进步,那就请你们留在法国吧!这里比起新世界来有更多的事情可做。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请你们走吧!你们不过是说谎者和伪善者!
以上的说明决不包含对所有权的前途起威胁作用的一切政治的因素、一切见解和趋势;但是,凡是懂得怎样分清事实和怎样推论出那些事实的规律或支配那些事实的思想的人,都应当对此感到满意。现存的社会好像已被放弃给虚妄和倾轧的魔鬼似的,并且正是这种悲惨的景象使得许多在旧时代所处的时间太长以致不了解我们这个时代的卓越思想家感到深刻的悲哀。现在,目光短浅的旁观者开始对人类失望,变得心烦意乱,并对他所不懂的事情发出咒骂,从而陷于怀疑论和宿命论的深渊;另一方面,真正的观察家则相信那个支配着世界的精神,力求了解并参透上帝。贝桑松学院的奖金获得者去年发表的那篇关于“所有权”的论文,不过是这种性质的研究罢了。
现在应该由我来叙述这篇不幸的论文的历史了,因为这篇论文已经使我深感懊恼并使我失去众望。但是,就我来说,当时写这篇论文是并非出于本意的,也不是考虑成熟的,所以我敢于肯定,没有一个经济学家、哲学家、法学家不比我罪大百倍。在导致我去攻击所有权的途径上,存在着某种十分奇特的情况,所以,先生,如果您听了我这段伤心的历史之后,仍要坚持您的谴责的话,我希望您至少不得不可怜我。
我从来没有妄想成为一个大政治家;相反地,我对于政治性质的争论还始终抱有极大的反感;如果在我那篇《论所有权》的文章中,我有时曾经讥笑我们的政治家,那么先生,请您相信,当时支配我的心情的,与其说是我对自己的浅薄知识的骄傲,还不如说是我对那些政治家的无知和极端空虚所怀有的深切感觉。由于我对上帝的信赖超过对人们的信赖;起先并不怀疑政治学像其他各种科学一样,含有绝对真理;同样赞成包胥埃和让·雅克·卢梭的意见——因此我曾顺从地接受了人类苦难中的我的一份,甘愿祈求上帝赐给我们一些善良的议会议员、一些正直的大臣和一个诚实的国王。由于性之所好,同时也由于审慎和对于我的力量缺乏信心的关系,我当时正在慢慢地在语言学上进行一些平凡的研究,还掺杂着研究一些形而上学,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碰到历来的哲学家所研究过的最重大的问题;我指的是确实性的标准问题。
在我的读者中,凡是不熟悉这个哲学术语的,一定会高兴听到我用几句话告诉他们这个标准是什么,因为它在我的著作中起着很大的作用。
按照那些哲学家的意见,确实性的标准一经发现,将成为确定一个见解、一个判断、一个理论是真是伪的颠扑不破的方法,差不多像用试金石来辨识黄金,像铁的接近磁石,或者说得更确切些,像我们应用证明来证实一个数学的运算那样。对社会来说,到现在为止,时间是被用来作为一种标准的。所以,原始的人们在看出他们在体力、英俊和劳动上并不都是相等的时候,曾经正确地断定他们有些人是天生要去履行简单的、普通的职能的;但是他们决定,而这就是错误的所在,同样这些智力较差的、天资比较有限的和个性较为软弱的人都注定要侍候别人;这就是说,当别人休息的时候他们必须劳动,并且必须以别人的意志为意志;从这种人与人之间天然存在着隶属关系的观念,就产生了家务操作,而这种原先是自愿地接受下来的工作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可怕的奴役了。时间使这个错误比较容易为人所觉察,它已经引起了正义的呼声。各国在付出了代价之后,懂得了人对人的驯服是一个错误的观念、一种谬误的理论,它对奴隶主和奴隶都是有害的。可是,这种社会制度已经存在了几千年,有名的哲学家都曾为它辩护,甚至今天,在比较缓和的方式下,各种各样的诡辩家还在支持并称赞这种制度。但是经验正在使它趋于灭亡。
所以时间是各种社会的标准;如果从这方面看,历史就是根据归谬法的论证来确证人类的谬误的。
形而上学的学者所探求的标准,可能具有立刻辨明每一个见解究竟是真是伪的优点所以,例如在政治上、宗教上和道德上,真实的和有益的东西既然可以立即加以认识,我们就不必再去等待时间的惨痛经验了。显然,这样的一种秘密会致诡辩家于死命,——那一群可恶的家伙,他们在不同的名义下引起各国的好奇心,并且,由于很难分清他们巧妙地构成的学说中的真理和谬误,就把那些国家导入致命的冒险行动,扰乱它们的和平,使它们充满着这种异乎寻常的偏见。
直到今天为止,确实性的标准依然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这是由于接二连三地提出来的标准很多。有些人把感官的证明当作一种绝对的和确定不移的标准其他一些人则认为直觉是标准,这些人看中证据,那些人看中论据。拉门奈先生①断言,除了一般的理智以外,没有别的标准。在他以前,德·包纳德先生②认为他已经在语言中发见了标准。最近,布歇兹先生把道德提了出来;还有,折衷主义者为了把各种说法调和起来,就说:既然有多少特殊种类的知识就有多少标准,所以要想寻求一个绝对标准是荒谬的。
①斐利西德·罗贝尔·德·拉门奈(1782—1854),法国教士兼哲学家,《前途》和《人民制宪报》报刊的创办人,提倡在宗教问题上可以自由讨论的政策,遭到教士们的反对和谴责。他的卷帙巨大的哲学著作是《论对宗教问题的漠不关心》(共四卷)。——译者
②路易·加布里埃·德·包纳德子爵(1754—1840),法国政治家兼哲学家,法国革命时期逃亡国外,1806年回国,1806年在拿破仑手下任教育部长,主张极端的保守政策。——译者
关于所有这些假设,我们可以看出,感官的证明不是标准,因为那些只能使我们和现象发生关系的感官不能给我们·提供观念,直觉则需要外部的证实或客观的确实性;证明需有证据,而论据则需验证;一般的理智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生错误;语言可以用来同样表达真或伪;道德像所有其他的项目一样,需要证明和定律;最后,折衷主义的想法是最不合理的,因为,如果我们一个标准也提不出来,那么说存在着几个标准是没有用处的。我非常担心人们会像看待点金石那样来看待标准;担心它将被认为不仅是无法兑现的并且是妄想的,因而终于被放弃掉。所以,我并不抱有已经找到了它的希望,可是我不能断言某一个比较有本领的人不会发现它。
不论关于一个标准或许多标准有怎样的说法,总还存在着一些证明的方法,当这些方法被应用于某些问题时,它们可以导致一些未知的真理的发见,阐明一些至今还没有想到的关系,并且可以把一种似非而是的论据提高到确实性的最高度。在这种情况下,要判断一个体系,就不能根据它的新奇,甚或不能根据它的内容,而是要根据它的方法。因此,评论家应该仿效最高法院的榜样,它对于所审询的案件,决不研究事实,而只是研究诉讼程序的形式。那么,那个诉讼程序的形式是什么呢?就是一种方法。
于是我就注意去查考,哲学在没有标准时借助于特殊的方法曾获得了怎样的成就,并且我必须说,虽然有人虚张声势地大声宣扬,我却发现不出它曾产生任何真有价值的东西;最后,在我对那哲学的废话感到厌烦时,我就决计重新去探求标准。我坦白承认,结果使我感到愧羞的是,这个愚蠢的行为持续了两年之久,到现在我还没有完全摆脱掉。这好比是大海捞针似的。我浪费了很多时间来一再考虑三段论法,像爬到梯子顶上那样上升到一个归纳过程的顶点,把一个命题插进两难论法,好像我能用筛子筛分抽象概念似的从事分解、区别、析离、否定、肯定、确认,而这种时间我是本来可以用来学习中国语或阿拉伯语的。
我选择了正义作为我的实验的题材。最后,经过了一千次的分解、重新合成和双重合成的过程之后,我在那分析钳锅的底部所找到的,不是确实性的标准,而是一篇形而上学政治经济学的论文,它所得出的结论的性质使我不去考虑用较为艺术的、或者您也可以说是较为明了的方式把这些结论发表出来。这本书在所有各阶级的思想上所产生的反应,使我认清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而并没有使我对于自己的文体所具有的那种慎重的和科学的晦涩感到遗憾。今天,当我的行为具有这种崇高德性的明显特征时,我怎么会不得不为了我的意向进行辩护的呢?
先生,您阅读过我的那本著作,您也了解我那本令人生厌的迂阔的著作的要旨。在考虑到人类的历次革命、帝国的兴亡、所有权的变迁以及正义和公理的不可胜数的形式时,我问道:“我们身受的祸害是我们作为人的处境所固有的呢,还是它们只是从一个错误中产生出来的呢?大家公认为社会上种种困难的根源的钱财不平等,是像有些人断言的那样,应归诸大自然的影响呢;抑或在劳动产品和土地的分配上可能发生了某种计算上的错误呢?每个劳动者所得到的,是否是他应得的全部和纯粹是他应得的部分呢?总之,在现今的劳动、工资和交换的情况下,难道没有一个人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吗?——帐目都是算得清清楚楚的吗?——社会的平衡没有问题吗?
于是我就着手做一种最辛苦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