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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缇萦-第52节

小说: 缇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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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承认故弄玄虚,在朱文听来,他后面那段话就玄得很!仔细参详了一会,略略有些明白,他的第三条路与自己所走的两条路,必是矛盾而冲突,所以一方失败,另一方可以成功,照此说来,他有一句话不能不问。 

  “邵公,你的意思是,我这方面越失败,你那个办法越能成功,可是这样?” 

  “也可以这么说。”邵哲摇摇手,“奉劝你此刻不必去分心,尽力干你自己的,希望你成功。我那个办法是万不得已的下策。” 

  这一说,朱文心里又有些嘀咕不安,但再问亦是徒然。只是记取刘端的教训,往实处去想,强抑愁怀。 

  “我对令师,久已仰慕。只是对他的平生,所知甚浅。今日多暇,你不妨说些听听。” 

  一提到师父的生平,朱文颇有骄傲的感觉,心情也觉得开朗了。 

  于是朱文从淳于意任齐国太仓令如何清廉谈起,讲到他对医学的兴趣,以及如何从师,如何辞官,然后说了他的许多妙手回春的神奇故事。淳于意的生平,本来多彩多姿,加上朱文着意渲染,因此把个一向偏好奇闻异事的邵哲,听得眉飞色舞,连浮数白。 

  “啊!原来‘仓公’的称呼是这么来的!”邵哲肃然起敬地说,“照此看来,仓公不为良医,亦可为良相。清明如此,如仓公其人,必不能令其受屈!否则,何以劝善?” 

  “这全仗正直热心,如邵公你这样的君子,鼎力维护!”朱文欣慰而感激地说。 

  “只要力所能及,无不效劳。”邵哲把酒壶摇了摇,大声喊道:“青子!青子!” 

  朱文想起“有事弟子服其劳”这句话,便即问道:“邵公,有何差遣?”说着便站起身来。 

  邵哲一把将他揪住,说是仓公的故事可以下酒。等添了酒来,还要细谈仓公的家世!因为这句话,朱文心里先有了准备。于是他瞒住了自己与缇萦的感情,只把淳于意家五个女儿的孝行,以及卫媪的义气,为邵哲描叙了一遍。 

  一谈了开来,一便如跑野马般,漫无涯际。看看日薄西山,邵哲的谈兴依然甚豪,但朱文晚上要听刘端的回音,必须在宵禁以前赶进城去,不得不起身告辞。 

  “何时再来,续今日未完的话题?” 

  “明日必来,只是时间无法预定。”朱文想了想说:“倘或一早东去,路过来访,就怕扰了邵公的清梦。” 

  “东去何日可归?” 

  “从卫媪那里取了‘东西’,立即驰归。只在五日与七日之间。 

  “既如此,等你归来再作良晤吧!” 

  这样说定以后,朱文立即上马回城。为了赶路心急,纵辔疾驰,迎着斜晖,那匹黑马四蹄翻腾,像支箭样往前直奔,刚刚要关城的那顷刻间,进了青门,沿着杨沟,缓缓行向柳市。 

  到了“万民客舍”,刘端还未回来。朱文便不归自己屋里,径到槽头喂了马,又替它洗刷干净,还检查了蹄铁。这不仅因为一天工夫,朱文与黑马已建立了感情,而且明天还要靠它出关去办大事。 

  等他从马厩回到卧处,只见房门开着,刘端正在等他。 

  招呼过后,未谈正事以前,朱文特意先仔细窥察了刘端的脸色,见他意态闲逸,知道所谋有望,先放了一半心。 

  但也只是如此而已,也不能完全放心!刘端告诉朱文,他从延尉衙门的朋友那里,只得到这样一个保证,尽全力为仓公开脱,但能办到如何程度?却实在不敢断言,因为司法的大权,到底操在延尉申屠嘉手里。 

  朱文自然不能满足,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端老于世途,阅人甚多,自然能看出朱文的心思。作为替他奔走效劳的一个局外人来说,看他这神气,不免兴起“吃力不讨好”的感慨,心里不会舒服。但站在与他患难相共的知交的立场,刘端又以不能为他做到最圆满的地步而引以为憾。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他一时也懒得开口了。 

  沉默提醒了朱文,自感大失其态。江湖上相处,讲究为人设想。师父的官司,连阳虚侯都承当不了,然则刘端能有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至矣尽矣,无可再求。再说,谋事在人,只要尽了力,不问结果如何,尽力的人总是可感的!自己这样怏怏不快的态度,岂不叫朋友看了寒心? 

  因此,朱文认为必须郑重道歉:“刘公,乞恕我!”说着,他顿首到地,以礼谢罪。 

  “不敢,不敢。”刘公避席不受,“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我的交情,还用得着这一套吗?” 

  “我失态了,知过当改!”朱文又说,“家师之事,症结在延尉身上。尽人事而后听天命,一切唯公之言是听。” 

  “这你才算明白了!”刘端心中的芥蒂尽去,极欣慰地说:“你能如此,我们做朋友的才有着力之处。” 

  “是。”朱文又说,“明日一早,我就出关。石风若来了,请他等我。” 

  “我知道了!”刘端想了想说,“你告诉令师,入狱以后,有人照应,决不会吃苦。审讯之时,尽力替他开脱,减罪一定可以做到。能不能完全免罪,要看狱辞上去以后,廷尉如何裁决。总之,是碰运气了。” 

  话已说得非常清楚,师父的吉凶祸福,就全在廷尉申屠嘉审阅狱辞的一转念间!虽然申屠嘉固执、刚愎、严厉,但世间任何事皆有例外,也许他信任属吏的审问;也许他钦佩仓公的正直;也许他看狱辞的那一刻,心境特好,乐于与人为善,任何一个原因,都可以使得师父轻易过关。 

  如果真的过不了关,也还有邵哲那里的一条路子在!除非天厄善人,不然总有一处可以成功。转念到此,朱文顿时又充满了信心。 

  于是,在相当愉快的心情下,与刘端共饮,到这时,他才有心情作些闲谈。由在周森家遇见燕支那段传奇,谈到春华,朱文把昨夜所经过的不愉快,以歉疚的心情,说了给刘端听。 

  “可有补过之意?”刘端听完了,笑着问他。 

  “不必了。”朱文答道,“只乞代道我的不安。” 

  刘端笑笑不响,停了会又问道:“仓公的那位孝女,想来必是绝色?” 

  谈着歌伎侍儿,忽然又提缇萦,朱文觉得对她是一种亵渎,微感不快。但其势不能不答,只说:“你将来见她就知道了!” 

  “当然。”刘端笑着回答,“为了你,我也非看看她不可。到京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了。一切由我招待。” 

  “谢谢!”朱文的不快消失了,欣然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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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十一十二十三

十一
  单身匹马,东出潼关,过了桃林,将入函谷,日已经偏西了。 

  朱文先投旅舍歇脚,喂饱了马,自己才取出干粮来,略略吃了些。然后在皮壶中灌满了清水,取四十个五殊钱放在进门柜上,牵马出门。 

  旅舍主人得了信赶了出来,喊住他问道:“客人、客人,此时还到哪里去?” 

  “往东面去。” 

  “东面?”旅舍主人十分惊诧,一过函谷。” 

  “是的。” 

  “客人走过这条路吗?” 

  “不多,走过三次。” 

  “那客人应该知道,函谷道中,一过申时,便绝行旅,此时入谷,危险得很!” 

  “多谢关爱,今夜有月色,我正是要夜度函谷。” 

  “我看!”旅舍主人劝道,“还是歇一夜再走吧。不必如此匆促的。” 

  “我有极紧要的事,夜间清静,正好赶路。” 

  旅舍主人定睛看了一会,问道:“尊姓?” 

  朱文见他神色诡异,便不肯说真姓,随意捏造了一个姓:“孔。” 

  “孔?”旅舍主人紧接着又问:“大名可是石风?” 

  这下轮到朱文惊异了,心中思量不承认是孔石风,便不必再谈下去。如果冒名,则又诸多不便,好在他的机变极快,略顿一顿,立即很自然地答道:“石风是我族兄,我也正在想觅他。” 

  “亏得我仔细。”旅舍主人很欣慰地笑着,“孔客人,你请暂留。今早有人留下一封书信,说令兄今天明天就会来取。你不是说要觅他吗?不正好在我这里坐等。” 

  这倒真是奇巧无比的遭遇,朱文考虑了一会,觉得暂留一夕,与孔石风会个面,确有必要。于是重新回到旅舍歇了下来。 

  旅客主人姓王,招待得极其殷勤。在彼此的交谈中,朱文方始明了,这家旅舍位于关隘要卡,经常为熟客担负联络的任务,姓王的主人既未见过孔石风,却又肯定他必于今天或明天会来,自然是听留信的熟客所说。看来孔石风与此是熟客,是早有约定,到期在此联络。朱文同时又感到,刘端也曾说过,孔石风在这两天会有消息。把这迹象凑在一起来推断,加强了朱文的信心,一定不至于空等。 

  但这夜未见孔石风来,第二天等到过午,依旧踪迹奋然,信心不免动摇。正在打算留下几句话,约定归时再见时,只见一辆极华丽的车子到了旅舍门前,车帷启处,下来的正是孔石风。 

  “石风,石风!”他大喊着迎了上去。 

  “咦,是你!”孔石风颇为惊异,“你怎的也在此!” 

  “知道你要来,特为在此等你。” 

  正在这样寒暄着,忽见旅舍主人走来待客,朱文想起件事,必得作一交代,于是匆匆把孔石风拉到一边,扼要地说了既去复留,以及冒认为他兄弟的缘故,叫他不可在旅舍主人面前,说破真相。 

  孔石风笑着答应了,提到那送信的人,他说:“此必为周森所遣。我去河东的时节,已计算好杨宽的行程,委托周森暗中照应仓公,约定这一两天在此联络。且等我先看了信再说。” 

  果然,是周森派人送来的信。但是,带来了很意外、很不幸的消息。 

  “阿文,”孔石风用低沉阴郁的声音说:“有麻烦来了,卫媪在洛阳得了暴疾。” 

  “啊?”朱文惊得跳了起来,只觉头上嗡嗡作响,满眼金蝇乱飞,结结巴巴地问道:“是何时候?死了么?” 

  “你先别着急!”孔石风比他自是冷静得多,“放着仓公那么位医国手在,死是死不了的。你看信吧!” 

  这一说提醒了朱文,一颗心才得稍稍着实,但是心里依旧乱得利害,目光注在孔石风所递过来的书信上,内中说些什么,却看不明白。 

  “不行!我看不下去。你快说给我听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洛阳东明亭中,卫媪伤跌而致暴疾,如今半身不能动弹!” 

  “啊呀,这是肝厥,险症!不死亦成残废了。我得马上赶了去看看。” 

  “去,当然要去的,但也无须说走就走!” 

  孔石风认为卫媪的病,有仓公在,必能及时急救。倘属不治之症,就朱文赶到,亦是无能为力。而官差呢,当然不可能因卫媪骤得暴疾而稽延行程,好让仓公留下来为卫媪继续诊治。 

  说到这里,朱文打断他的话,抢着说道:“正是这话,师父一定留缇萦在那里看护卫媪。而缇萦,怎能看护这类重症?” 

  “话是不错,但你得算一算。洛阳到此,三天的路程,信是两天前所发,算来官差昨天中午可到。他来你往,不说中途交臂失之,就算迎着了,途中不便交谈,又待如何?你不要忘记,此去至韶安,马不得并骑,车不得无轨,途次相遇,何来停骖聚晤的可能?” 

  听得这一番分析,朱文只是发愣,喃喃自语:“奈何,奈何?” 

  “阿文!”孔石风又说,“如今像一局出了险着的棋,两处只能救一处!你得冷静下来,好好思量,不然首尾不能相顾,那就全局尽输了!” 

  “是啊!”朱文反复诵念着:“两处只能救一处,两处只能救一处。” 

  “当然先救令师这一处。”孔石风替他作了个决定。“你必得等仓公来了见一面。把这里的事交给我,然后再到洛阳去看一看,赶回长安。这样,也许反倒两处都能得救。” 

  孔石风的策划,兼筹并顾,实为善策。朱文到底是依从了。 

  这一天自然是剪烛夜话,直到天明。孔石风去了一趟河东”,也是为赴友之难,所谋极其顺手。不想仓公的官司,看来安排妥妥贴贴地,却意外地出现了一个申屠嘉,一局可胜的棋,无端生出一个打不通的节。一片苦心,有付之东流的模样。任侠行义,脱人于厄的快意,自然也要落空,所以大为丧气,情绪比朱文还坏。 

  “石风,石风。”朱文这下可真的着急了,“你可千万不能泄气!否则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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