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春天-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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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而且连附着的位置也是十分重要的。这样的精妙操作已经制成了一组具有真正非凡力量的毒剂。
DDT(双氯苯基三氯乙烷之简称)是1874年首先由一位德国化学家合成的,但它作为一种杀虫剂的特性是直到1939年才发现的。紧接着DDT又被赞誉为根绝由害虫传染之疾病的、以及帮农民在一夜之间就可战胜田禾虫害的手段。其发现者,瑞士的保罗。穆勒曾获诺贝尔奖金。
现在DDT是这样普通地使用着,在多数人心目中这种合成物倒象一种无害的家常用物。也许,DDT的无害性的神话是以这样的事实为依据的:它的起先的用法之一,是在战时喷撒粉剂于成千上万的士兵、难民、俘虏身上,以灭虱子。人们普遍地这样认为:既然这么多人与DDT极亲密地打过交道,而并未遭受直接的危害,这种药物必定是无害的了。这一可以理解的误会是基于这种事实而产生的——与别的氯化烃药物不同——呈粉状的DDT不是那么容易地通过皮肤被吸收的。DDT溶于油之后,如其往常一样,肯定是有毒的。如果吞咽了下去,它就通过消化道慢慢地被吸收了;还会通过肺部被吸收。它一旦进人体内,就大量地贮存在富于脂肪质的器官内(因DDT本身是脂溶性的),如肾上腺、睾丸、甲状腺。相当多的一部分留存在肝、肾及包裹着肠子的肥大的、保护性的肠系膜的脂肪里。
DDT的这种贮存过程是从它的可理解的最小吸入量开始的(它以残毒存在于多数食物中),一直达到相当高的贮量水平时方告停止。这些含脂的贮存所充任着生物学放大器的作用,以致于小到餐食的千万分之一的摄入量,可在体内积累到约百万分之10一15的含量,增加了一百余倍。此类供作参考的话,对化学家或药物学家来说是多么平平常常,但却是我们多数人所不熟悉的。百万分之一,听起来象是非常小的数量——也确是这样;但是,这样的物质效力却如此之大,以其微小药量就能引起体内的巨大变化。在动物实验中,发现百万分之三的药量能阻止心肌里一个主要的酶的活动;仅百万分之五就引起了肝细胞的坏死和瓦解;仅百万分之二点五的与DDT极接近的药物狄氏剂和氯丹也有同样的效果。
这确实并不令人惊诧。在正常人体化学中就存在着这种小原因引起严重后果的情况。比如,小到一克的万分之二的这样少量的碘就可造成健康与疾病之差别。由于这些小量的杀虫剂可以点滴地贮存起来,但只能缓慢地排泄出去,所以肝脏与别的器官的慢性中毒及退化病变这一威胁是非常真切地存在着。
人体内可以贮存多少DDT,科学家们尚无一致意见。食品与药物部的药物学主任阿诺德·李赫曼博士说:“既没有这样一个最低标淮——低于它DDT就不再被吸收了,也没有这样一个最高标淮——超过它吸收和储存就告终止了。”另一方面,美国公共卫生处的威兰德·海斯博士却力辩道:在每个人体内,会达到一个平衡点,超于此量的DDT就被排泄了出来。就实际目的性而言,这两个谁为正确并不是特别重要的。对DDT在人类中的贮存已作了详细调查,我们知道一般常人的贮量是潜在地有害的。据种种研究结果来看,从受毒(不可避免的饮食方面的除外)的个人,平均贮量为百万分之五点三到百万分之七点四;农业工人为百万分之十七点一;而杀虫药工厂的工人竟高达百万分之六百四十八;可见已证实了的贮量范围是相当宽广的;并且,尤为要害的是这里最小的数据也是在可能开始损害肝脏及别的器官或组织的标准之上的。
DDT及其同类的药剂的最险恶的特性之一是它们通过食物这一链条上的所有环节由一机体传至另一机体的方式。例如,在苜蓿地里撒了DDT粉剂;而后用这样的苜蓿作为鸡食饲料;鸡所生的蛋就含有DDT了。或者以干草为例,它含有百万分之七至八的DDT残余,可能用来喂养奶牛;牛奶里的DDT含量就会达到大约百万分之三,而在此牛奶制成的奶油里,DDT含量就会增达百分之六十五。DDT通过这样一个转移进程,本来含量极少,后来经过浓缩;逐渐增高。食品与药物部不允许州际商业装运的牛奶含有杀虫剂残毒,但当今的农民发觉很难给奶牛弄到未受污染的草料。毒质还可能由母亲传到子女身上。杀虫剂残余已被粮药部的科学家们从人奶的取样试验中找了出来。这就意味着人奶哺育的婴孩,除他体内已集聚起来的毒性药物以外,还在接收着少量的却是经常性的补给。然而,这决非该婴儿的第一次遇到中毒之险——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当他还在宫体内的讨候就已经开始了。在实验动物体内,氯化烃药物自由跑穿过胎盘这一关卡。胎盘历来是母体内使胚胎与有害物质隔离的防护罩。虽然婴儿这样吸收的药量通常不大,却并非不重要,因为婴孩对于毒性比成人要敏感得多。这种情况还意味看:今天,一般常人几乎肯定地是以他第一次贮存此——与日俱增的药物重负而开始其生命的(从此以后就要求他的身体将此重担支撑下去了)。
所有这些事实——有害药物的贮存甚至是低标淮的贮存,随之而来的积聚;以及各种程度的肝脏受损(正常饮食中也会轻易出现)的发生——使得粮药部的科学家们早在l950年就宣布“很可能一直低估了DDT的潜在危险性”。医学史上还没有出现过这种类似的情况。终究其启果会怎么样,也还无人知晓。
氯丹——另一种氯化烃,具有DDT所有这些令人讨厌的属性,还要加上几样它自身独特的属性。它的残毒能长久地存在在油里、在食物中,或在可能敷用它的东西之表面。它利用一切可采用的门路进入人体;可通过肌肤被吸收,可作为喷雾或者粉屑被吸入;当然如果将它的残余吞食了下去,就从消化道吸收了。如同一切别种氯化烃一样;氯丹的沉积物日积月累在体内积聚起来。一种食物含有百万分之二点五少量的氯丹,最终会导致实验动物脂肪内的氯丹贮量增至百万分之七十五。
象李赫曼博士这么有经验的药物学家,曾在1950年这样描述过氯丹:“这是杀虫剂中毒性最强的药物之一,任何人摸了它都会中毒。”郊区居民并没有把这一警告放在心上,他们竟毫无顾忌地随意将氯丹渗入治理草坪的粉剂中。当时这郊区居民并没有马上发病,看来问题不大,但是毒素可长期潜存在人体内,过数月或数年以后才毫无规律地表现出来,到那时就不大可能查究出患病的起因了。但有时,死神也会很快地袭来。有一位受害者,偶而把一种25%的工业溶液洒到皮肤上,四十分钟内显出了中毒症状,未能来得及医药救护就死去了。这种中毒症是不可能提前发觉通知医务人员及时抢救的。
七氯是氯丹的成分之一,作为一种独立的科技术语通行于市。它具有在脂肪里贮存的特殊能力。如果食物中的含量小到仅千万分之一,在体内就会出现含量已可计的七氯了。它还有一种稀奇的本事,能起变化而成为一种化学性质不同的物质——称作环氧七氯。它在土壤里,及植物、动物的组织里都会起这种变化。对鸟类的试验表明由这一变化结果而来的环氧,比原来的药物毒性更强,而原来的药物之毒性已是氯丹的四倍。
远在1930年代中期,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烃——氯化萘,它会使受职业性药物危害的人患上肝炎病,也会患稀有的且几乎是无法医治之肝症。它们已引起了电业工人患病与死亡;而且最近以来,在农业方面它们被认为是引起牛畜所患的一种神秘的往往致命的病症的根源。鉴于前例,与这组烃有裙带关系的三种杀虫剂都属于所有烃类药物中最剧毒者之列是无足为怪的了。这些杀虫药就是狄氏剂(氧桥氯甲桥萘)、艾氏剂(氯甲桥萘)以及安德萘。
狄氏剂(为纪念一位德国化学家狄尔斯而命名的),当把它吞食下去时,其毒性约相当于DDT的五倍,但当其溶液通过皮肤吸收之后,毒性就相当于DDT的四十倍了。它因使受害者发病快,并对神经系统有可怕的作用——使患者发生惊厥——而恶名远扬。这样中毒的人恢复得非常缓慢,足以表明其绵延的慢性药效。至于对其它的氯化烃,这些长期的药效严重损坏肝脏。狄氏剂残毒持续期漫长并有杀虫功用因此就把它当作目前应用最广的杀虫剂之一,而不考虑其后果——施用后随之发生的对野生动物可怕的毁灭。在对鹌鹑和野鸡作试验时,证明了它的毒性约力DDT的四十至五十倍。
狄氏剂怎样在体内进行贮存或分布,或者怎样排泄出去,我们这方面的知识有很大的空白点:因为科学家们发明杀虫药方面的创造才能早就超过了有关这些毒物如何伤害活的肌体的生物学知识。然而,有各种征象表明这些毒物长期贮存在人类体内——这儿,沉积物犹如一座正安眠的火山那样蛰伏着,单等身体汲取脂肪积蓄到生理重压时期,才骤然迸发起来。我们所真正懂得的许多东西,都是通过“世界卫生组织”开展的抗疟运动的艰辛经历中才学到的。一当疟疾防治工作中用狄氏剂取代了DDT(因疟蚊已对DDT有了抗药性),喷药人员中的中毒病例就开始出现了。病症的发作是剧烈的——从半数乃至全部(不同的工作程序,中毒病状各异)受害的人发生痉挛,且数人死亡。有些人自最后一次中毒以后过四个月才发生了惊厥。
艾氏剂是多少有点神秘的一种物质,因为尽管它作为一种独立的实体而存在着,它与狄氏剂却有着至交关系。当你把胡萝卜从一块用艾氏剂处理过的苗圃里拨出以后,发现它们含有狄氏剂的残毒。这种变化发生在活的机体组织内,也发生在土壤里。这种炼丹朱式的转化已导致了许多错误的报道,因为如果一个化学师知道己经施用了艾氏剂而要来化验它是否还存在时,他将会受骗,而认为全部的艾氏剂余毒已经被驱除了。而余毒还在,不过它们是狄氏剂,这需要做不同的试验罢了。
象狄氏剂一样,艾氏剂也是极其有毒的。它引起肝脏和肾脏里退化的病变。若用阿司匹灵药片那样大小的剂量,就足以杀死四百多只鹌鹑。人类中毒的许多病例是留有记录的,其中大多数与工业管理有关。
艾氏剂同本组杀虫剂的多数药物一样,给未来投下一层威胁的阴影——不孕症之阴影。给野鸡喂食少得很的剂量,不足以毒死它们,尽管如此,却只生了很少的儿个蛋;而且由这几个蛋孵出的幼雏很快就死去了。此种影响并不局限于飞禽。遭艾氏剂之毒害的老鼠,受孕率减少了,且其幼鼠也是病态的,活不久的。处理过的母狗所产的小崽三大内就死了。新的一代总是这样或看那样地因其亲体的中毒而遭难。没人知道是否也将在人类中看到同样的影响,可是这一药物业已由飞机喷撒,遍及城郊地区和田野了。
安德萘是所有氯化烃药物中毒性最强的。虽然化学性能与狄氏剂有相当的密切关系,但其分子结构稍加曲变就使得它的毒性相当于狄氏剂的五倍。安德萘使得DDT——此组所有杀虫剂的鼻祖——相形之下看来几乎是无害的了。它的毒性对于哺乳动物是DDT时十五倍;对于鱼类是DDT的二十倍;而对于一些鸟类,则大约是其三百倍。
在使用安德萘的十年期间,它已毒杀过巨量的鱼类,毒死了误入喷了药的果园的牛畜,毒染了井水,从而至少有一个州卫生部严厉警告说,粗率地使用安德萘正在危害着人的生命。
在一起最为悲惨的安德萘中毒事件中,没有什么明显的疏忽之处;曾尽了一番努力做些表面上认为妥贴的预防措施。有一位满周岁的美国小孩,父母带他到委内瑞拉居住下来。在他们所搬入的房子里发现有蟑螂,几天后就用含有安德萘的药剂喷打了一次。在一天上午九点左右开始打药之前,这个婴孩连同小小的家犬都被带到屋外。喷药之后将地板也进行了擦洗。在下午的时候婴孩及小狗又回到了房里。过了一个钟头左右小狗发生了呕吐、惊厥而后死去了。就在当天晚上十点,这个婴孩也发生了呕吐,惊厥并且失去了知觉。自那次生命攸关地与安德萘的接触之后,这一正常健壮的孩子变得差不多象个木头人一样——看,看不见;听,听不见;动辄就发作肌肉痉挛;显然他完全与周围环境隔绝了。在纽约一家医院里治疗数月,也未能转变这种状况或者带来好转的希望。负责护理的医师报告说:“会不会出现任何有益程度之康复,这是极难预料的事。”
第二大类杀虫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