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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邪门-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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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智在号里,无聊地翻着监规,耳朵却听着这帮不拾闲的乱爷胡侃。 
“完了,这下两个都得加。” 
“重伤害没跑。” 
“丫德铭真够勇的,我以为趴下,没想到,跟豹子似的,牛×。” 
“甭说那个,给谁挤对急了都一样。” 
“口犯,就你那操行的,玩意儿。” 
“楚指就是楚指,今天要不是人家,哥儿几个都得熟了。” 
“就是,那个大爷在,全死定。” 
“得,打住,小心家贼。” 
鬼子一听:“聊点别的,刚解除警报,怎么就没踏实劲,告诉你们,谁惹谁担着,别一块臭肉坏一锅汤。” 
没两天,传过信儿,那哥儿俩都关了反省号,监检室已派人介入,加刑是铁板的事,也没什么,别人还得熬自己的刑期,还得活着。 
圈儿里要没新鲜事,就不叫圈儿。 
中队又进一批新人,分到鬼子的号里是一位大仙,进门就自来熟。 
“哥儿几个,多照应,兄弟是误入歧途,老爷子是伤透了心,老干部副部级,耿直,人正,要管我,再干十档子事,也不敢拿我呀。”边说着边拿着春城烟走面。 
蹭烟抽的全都接过,过智摆摆手让过,鬼子干脆直接骂:“孙子,少费点吐沫,不累呀?有真本事就不进来了,也别吹牛×了,真有份,那警察抓你的时候,得掂量掂量,过来。” 
大仙老老实实过去。 
“把填的表拿过来。”鬼子一看乐了,“诈骗犯,就你们这种人,圈儿里挺多,把牛能吹破了,告诉你丫挺的,这号里的卫生全部归你,有个纸片,小心,去,去,去,那边去,瞧你就烦。” 
旁边几个人正打着扑克牌,人人都拿着厚厚的一大堆牌,过智瞧着稀奇:“玩儿的什么呀?这么多牌?” 
四眼猫:“过哥,打麻将。” 
过智:“这怎么打?” 
港客林木森还挺熟练:“红桃是万字,条子是黑桃,梅花是饼子。” 
“那风呢?” 
“好办,10以上到K是东西南北,方片4、5、6是红、发、白。老过,不试试手?” 
“免,从来不赌。” 
第二天,站队报数时,过智发现了两个人站在队列里,一喜一忧,忧的是气蛋斜着他,喜的是和尚正笑眯眯地冲他乐,这倒不错,不是冤家不聚头,以后,肯定有碴锛。 
过智闲逛到和尚干活的机床前:“歇会儿,抽棵,干不完的活儿,吃不完的饭,没事。” 
和尚接过烟:“哥哥是怕事的人吗?” 
“怎么流窜到这儿来了?” 
“嘿儿,别的中队一看我四进宫,没人要,老呆在入监队也不是人事呀,干脆撞吧,弄个八级钳工,才混到这儿来,没想到你也在,这倒合适了。” 
“这活儿能撞吗?” 
“咱哥们儿别看糙,学活可是一绝,干什么像什么,不是吹,就站在那儿看了会儿,这不,活儿地道不地道?” 
“行,哎,气蛋怎么会来机修?什么时候转来的?什么事折的?”一连串的疑问。 
一看过智这么关注,和尚赶紧回答:“十五年,伤害,你这一提他,我才想说,你小子竟然是凉粉的人,够牛×的,还跟哥哥藏着一手,行,能让凉粉服气的,着实不软。” 
“你怎么知道的?” 
“哟,那个气蛋撒你的事,这才知道,提个醒,有个叫大文的吧?” 
“有啊。” 
“是四海子的拜把子兄弟,气蛋来了就打听他,你们有过节,得留神,记仇的人杀仇更狠。不过,甭怕他们,哥哥和你并肩作战,那个胡子跟咱哥们儿是铁铁的青海瓷器,放心,到哪儿都有咱们自己的哥们儿,谁输谁赢不好说呢。” 
“就这么着,互相通气,反正也就隔着一个道,半分钟都用不了,缺什么说话。” 
“行了。” 
这圈儿里的人特好勾着,只要是相互盘盘道,都能往一起搭搁(搭搁——北京土语,是主动找话说,套近乎。)搭搁,就准能聊出个眉目来,自然而然地成了伙食团的成员。 
圈儿里传事快得很,过智猛然发现,跟自己打招呼的人多了,而且相当客气,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这跟凉粉有很大关系,当然,跟气蛋关系更大,这样过早地暴露自己的过去,令他没有准备,本意是低调一些,现在再装也没什么必要了,索性气质就拿出来,但绝不招惹张扬,保持原来状态。 

第39节:吃亏的只能是你
圈儿里边耍赌特别正常,这跟他们的天性有关,不是好来的钱,花的自然也跟流水一样。赌博是个偏门,具有极大的诱惑力,它可以把别人的钱拿过来,它可以将不属于自己的钱名正言顺的提溜过来,输者认头,赢者心安理得。 
赌刺激,转瞬之间,改变人的命运,无论是纸牌、麻将、牌九、骰盅,一翻一瞪眼,归属轮换。 
同时,在赢的背后,输得越多,越想玩儿,越想翻本,赢的还想赢大利,输的还想翻大本,那种侥幸的短暂,使无数的流氓、痞子、玩闹、自称玩牌星星的人疯狂、痴迷、上瘾。 
这不,大灯在上铺看着哥儿几个玩牌直起急,翻过来调过去,过智喊他:“大灯,睡不着下来吧,抽棵烟。” 
“哎,是了您呢。”像个泥鳅钻了下来,还真听话。 
过智给他棵三五:“怎么,手又痒了吧?” 
“您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大灯刚问,又傻起来,“真他妈的越活越抽抽,连自己是什么变的都忘了。” 
的确这样,在京城里玩大牌局的,惟一一个不折腾的主儿就是大灯,正因为好这口儿,脑瓜上的毛全给了赌,整天价真跟魔怔似的,研究牌经,下的功夫深了去了。 
就因为如此,牌技高超,屡战屡胜。 
混混们借着点小牌技,脏活切面瓜,图的是蒙钱花,境界高的是找高手过招,即可赢大份,又可赢得名声,更有人花大子儿请出局,杀灭仇家的叫板,这份进项更可观。 
大灯是属于老想找高人更上一层楼,战东北、胜河南、下武汉、上内蒙,只要是大局,有保人,来者不拒。 
常在河边溜达,哪有不湿自己鞋的,自古强中自有强中手,大灯意外地输在一场与广东人的牌局上,血本无归,回去琢磨了两个月,铤而走险,动用了公款八十万,折回了损失,打回了威风,打回了名望。 
谁曾想,东窗事发,连打带罚,弄了个小无期,老家儿也一命归天,悔恨的他,发了毒誓,永不沾赌。 
过智:“大灯,看人家玩儿着急吗?” 
大灯:“着急也没用,戒了,即使玩儿,得有本钱。” 
“还贼心不死呢?小命都差点搭上。” 
“哥们儿,历经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人老心更红。”说完自己倒绷不住先笑起来。“哥们儿,先沏泡你的好茶,咱哥们儿给你讲讲牌经,值,真的,一辈子艺不压身,终身享用。” 
过智反正也无聊,好茶打过,洗耳恭听。 
大灯神气十足,跟刚吸了大烟似的,两眼珠子都瞪圆了。“这帮子,绑在一起跟我一个人玩儿,小白菜。 
“万里长城之所以上千年的经久不衰,出神入化让人着迷,确有奥秘所在之处。”大灯晃着脑袋如数家珍,“他们丫玩儿的全是幼儿园级的,太简单,傻子都能和,咱要玩儿,得玩儿得高,学问,花样要俏,不能逮什么牌都和,得做大牌,一把就掀桌那才是英雄豪杰。 
“小麻将谁都会打,给你说点新鲜的,长长见识,这三百元的菜咱也得让它物有所值。” 
“真他妈的德性。”过智骂他。 
“德性不好仁义在,要打好麻将,先得会算账,一番的花样有:无字、对倒、平和、边张、嵌搭、明杠、双钓、断幺、二五八将。 
“二番的有:暗杠、双断、铁一门、全带幺、连六、一般高。等会儿,光练嘴说不清楚,拿牌给你讲。”转身爬高上床,从天花板上摸出一副麻将纸牌:“这可是我的心肝宝贝。”边说边组成牌讲解。 
“四番的有:嵌心五、对对和、清带幺、七巧、三包同顺、混一色、海底捞月、双飘带。 
“这是八番的:看,这是清龙。”边组合边示范。“花龙、四暗磁、三杠子、青绿一色、连中三元、地和、天和。 
“麻烦吗?过智,这是学问,其乐无穷呀!”大灯吐沫飞扬,“这是翻十番的,双龙盘玉柱,七夕喜鹊会,孔雀东南飞。” 
过智拦它:“等等,孔雀东南飞是什么版型?” 
“哎呀,缺练,这不是吗?三个小鸡、三个东风、三个南风,凭想象呀,中国字奥妙得很,多好记呀。还有西北大下雪、西风北风方向不是西风吗?下大雪是不是刮西北风?三白板子是指‘满天都白’。三五筒有讲:虎踏雪地梅花五,就是九筒作将(降),讲的就是雪花纷纷扬扬,学吧。 
“大牌十二番的是稀有牌,天和、小同喜,字一色,大三元,青龙在天,恭喜发财,九莲宝灯,这都是高手佳作。 
“看见没有,两个发财,让三东风、三南风、三西风、三北风托儿着,不让这样的天牌赢大钱,还让谁赢。”看着自己摆的牌,喜形于色的他得意非凡,就好像刚打完高呼赢钱似的。 
逐渐感到有趣的过智,递过烟饶有兴致地听他犯牌痴。 
“行,拜个师傅,我手把手教你。” 
过智有点热乎气:“师傅在上,徒弟有礼。”说着真拱手低头,被大灯挡下。“别,别,别,千万别当真,只要有心学,我绝对用心教,有个知己,才是我的大幸。”秃脑门直发亮,“咱们继续。” 
“牌谱里有拆张不拆三,开死不开七的说法,看着啊咱举例:筒子3、4、5、7,万字3、8、9、9,你看,同花色的3和7,无论上张同花色的任何牌点都能与其组成对子或搭子,单张3和7是联搭好牌,不到一定非得舍去的时候,都不要轻易舍掉。 
“像你这样的,肯定认为9万好碰,8、9万吃7万,3万或7筒,瞧着是单牌,其实不然,打掉8万是正着。 
“你看,3万与1万四张形成嵌搭,与2万四张形成搭子,与3万三张形成对子,4万四张形成搭子,5万四张形成嵌搭。 
“这样,一张3万可以有十九个待牌机会,那么加上7筒合起来有三十七个机会,这就是3、7连搭后纵方法,难得的战法。” 
过智摆来摆去,甚至拿出笔和纸,计算起来,果真如此。 
看着过智专心样儿,大灯继续上课:“打麻将要脑子相当灵活,算计准确,没有计算机的脑子,也得像个算盘。 
“打麻将是独立作战,一战三,得跟仨脑袋较劲,必须根据牌桌上的变化来决定自己的相对打法,要死记,必须紧盯三家牌面上的走向,有三条:一看上家,二照下家,三盯对家。 
“看上家是看他吃碰什么花色的牌,打出什么花色的牌,决定自己的。 
“照下家是看他打出什么花色,你要用对应的花色顶他,单倒,下家想吃万字,你应留万,打条子或筒子,当然听张,不得已而为之。 
“盯对家是看他吃何种牌,你就放何种牌,这样三家的走向,你就心中有数。 
“这么多东西,一下子吃不下去,慢慢消化,日子长着呢,只要你坚持,保你成为牌仙。”大灯很认真跟他讲着。 
在过智学习的同时,大文正细细地听气蛋讲过智和凉粉的事情,包括四海子与气蛋受的背气。 
“气蛋,凉粉倒是个人物,以前也共过事,但交情不深,现在人死茶凉。过智这小东西的,听你这么侃,倒是个威胁。四海子跟我是过命交情,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也一样。至于小嘿儿喽,离咱们十万八千里呢,不去管他。 
“不过,这儿毕竟比劳改队差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过智的托儿相当硬,不能蛮干,要想毁他,只能使巧劲,记住,不许轻易出手,不听话,吃亏的只能是你。”大文是老谋深算。 

第40节:粉如桃花的俏美
气蛋:“大哥,保证您指哪儿我打哪儿。” 
一场密谋已经开始,一场阴谋正在谋划之中。 
葛稀拼了个缝儿,中介了一个暴发户买四合院,赚了不少子儿,钱鼓了,气也顺,劲也足,心情好,三搞两搞又把张虹燕搞成怀孕了,而且犯一根筋,死活要二胎,张虹燕拧不过他,只好受二茬罪。 
媳妇肚子越来越大,葛稀却性欲越想越急,眼看着不灵,张虹燕早已拒绝,弄得他五脊六瘦(五脊六瘦——北京土语,感觉不是滋味,浑身不得劲儿。)的,挺要盒钱。 
男人火烧火灼的时候,偏偏有一个女人无意当中用成熟的身体,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能不急吗?能不眼热吗?能不沾腥吗?能不嘴馋吗?除非他有毛病。 
转眼来北京就是两年,顺心加丰富的营养,区娴竟然茁壮成长,一米六六的个头,亭亭玉立,不经受风雨晒吹,肤色竟然光泽美白。 
在葛稀的眼中成了魔怔:名副其实的瓜子脸,她那粉如桃花的俏美,时不时向他堆着阳光般的灿烂;油黑的头发用白手绢扎成一束,长长地垂在背后;迷人的身段凸凹有致,苗条修长中饱含丰满;再加上那对天然镶嵌于美眉下的杏眼,带着独特的闪亮,如雷电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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