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门-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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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权衡利弊,左思右想,终于得出一个结果——凉粉亲自出手替思卿作个了断,这就意味着,痛下绝手。
惹事还是其次,让过智揪心和不落忍之处那就是,本应过智挑头的事,凉粉挺身而出,承担了他应负的各种责任,之所以这样,不惜一切,替他挡了一道,其用心良苦,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她爱过智,承受和抵挡着对他的一切威胁和侵犯。
她爱过智,将承受代价。
过智凝重了,征兆严重。
过智心碎了,亏欠如山。
第24节:用钱砸铺路为救人
第二天,消息传来,而且相当准确:“凉粉折了,罪名:故意杀人。”
过智强努着没让自己腿软,迸出几个字:“救人,用钱砸铺路。”
所有的社会关系全部动用,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要瞎猫碰死耗子,试一试。
预审员、主提、副提全部托到。
道管教,狱政管教也叮嘱到家。
上级主管刑侦的更是上心帮忙。
以防万一。
检察院提前疏通。
法院也许诺尽力。
所有这一切做完,全部无一例外地留出余地活口:作最坏的打算,正值“严打”期间,命案很难过关,即使全力以赴,形势严峻,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要有思想准备。
森隆饭庄。宝丽急匆匆地走到桌前:“什么事?”边说边喘着粗气。
过智头都没抬:“坐下。”
宝丽开口就里嗦:“现在你得拿个定心盘,你要是乱了,全都完,心一定得静,凉粉为了什么?是为你,是不想你有任何差错,替你挡了这一劫,你要是再一意孤行,凉粉白搭一条命不说,她的希望,她的宿愿,你们现在的基业都因为你而毁灭,就是到阴曹地府,她也会当鬼去找你,让你这个小王八蛋不得安生。”
过智说:“说完没有?解气了吗?”
宝丽:“暂时就这些,想好了还会说。”
过智递给她筷子:“那好,先逮几口,宝姐。有一事相求,能答应我吗?”
宝丽说:“那得看什么事?”
过智猛然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死死地抓着她的肩膀:“先答应我。”
“哎哟,小崽子,弄疼我了,你先松开,我答应,这总行了吧?小疯子。”
“我是疯了,凉粉为我把命都快赔上了,而我却无能为力去救她,还在摇鸡巴甩蛋,你说,我他妈的是人吗?啊?我是人吗?”
“你对凉粉一百一,这我信,可花的子儿,堆着花,托的人,该找的也一个不落,该着她点儿背,这也是命,不信真不行,你说,什么招?我能干什么?我要是不帮,是全世界的大孙子,还不行吗?”
过智牢牢地抓住宝丽的一只手:“宝姐,为了大姐能保住命,不择手段地去做任何事,我有一个想法,也是最后的招儿,抓几个要害人物的把柄,胁迫他们。”
宝丽到底是老江湖,反应也快:“过智,你丫×我。”
过智脸有些微红:“宝姐,我……”
“我什么我?我脑子还没坏,永远念着你这份情,帮我跳出烂坑,可现在,偏要我干不愿意干的事情,你丫够黑的。”宝丽站起身就走,过智赶忙扔了钱,追了出去。
美术馆小公园。
“宝姐,凉粉的事再不努一把子,小命就完,我过智狗×都不是,真要是能换命,我要不冲上去,我他妈不是人。”
“混蛋,不许骂老家儿。”宝丽嘴上说着,“啪!”响亮的耳切子准确无误地扇到过智的脸上,这声音挺响挺脆,是狠着劲儿抡的。
过智没有任何反应:“宝姐,你说句话,多少?我保证不还价。”
“啪!”又一下。
更响更脆,上次是左边,这次是右边。
“小丫挺的,你丫是人吗?孙子,没本事这辈子别当男人,把那烂鸡巴玩意儿割了算了,蹲着撒尿吧,亏你丫的想出这断子绝孙的招儿,你们这些混蛋王八蛋男人,都你妈的不得好死。”说着,宝丽冲上去照着过智劈头盖脸、没头没脑地臭一顿,足足打了十几分钟,过智纹丝不动。
宝丽打累了,没劲了,猛地抱住过智委屈地嚎啕大哭,哭得伤心,哭得伤痛,歇斯底里地发泄着自己的不平衡的心态。
慢慢的,泪哭干,嗓音哑了,人也渐渐平静,过智能够感觉到宝丽起伏的胸脯,急促有力地击撞着自己。
过智轻轻抚摸着宝丽的后背,轻声地说:“宝姐,完了吗?不行,再来,就是你砍我,几刀都成,只要能救大姐,我心甘情愿。”
宝丽俊美的脸上挂着泪花:“行,小×玩意儿,凉粉没白疼你。小冤家,为你,我值。”
听到这话,过智欢天喜地,扑上去狠狠地亲了宝丽好几口:“宝姐,够姐们儿。”
宝丽擦擦泪痕:“别耍流氓啊,这凉粉知道了,还不得打折我的腿,我可不愿意插在你们中间。小东西,真邪门,上次为你的事我献身,这次又为凉粉的事我牺牲,真不知道,我宝丽上辈子欠你俩什么了?老规矩,陪我喝酒,行不行?”
“行,一醉方休。”
过了一个星期,凉粉被逮捕。
二十天,凉粉接到起诉书。
一个半月,从重从快,一审判决:死刑。
宝丽使出浑身解数,过智把柄在握,无济于事,回报的是:“非要这么做,顶到天是作风问题,枪下留人,官位不保,纯是逼上梁山,至死也绝不答应。”
听完这话,过智面成土色,瘫软地滑下去,被铁皮子和二罗根扶住。
宝丽厉声地喊:“过智,站起来,站起来,这是天意,谁也抗不过老天爷,就是凉粉现在站在你面前,也瞧不起你,就是凉粉下地狱,也得骂你,我他妈的也是,帮你,就帮你这操性的人,臭鼠辈,你丫死了算了。”痛骂之后,她伤心地流下泪水,她惋惜凉粉薄命,她恼怒过智恨铁不成钢。
整整三天,过智滴水未进,并闭门思过,谁人不见。
凉粉的恩爱刻骨铭心,自己应当应分的,她却拔刀相助,以命相搏,就在她面临生死之际,自己却回力无天。
人命关天,大敌当前,他想通一个道理:之所以凉粉这么玩儿命,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渴望自己能长出息,能出人头地,能拔点份儿,此时此刻,如果自己有个闪失,凉粉的献身将毫无意义,甚至可以说,这条命搭得一钱不值。
想通道理是一方面,生活又是另一方面,翻过来倒过去地想:一件畜牲造的孽,一个死一个半死,自己坐视不管,还有什么脸活在世面上,这口气,还没出够、出透,必须偿还。
可两个念头,相互矛盾,相互抵触,何去何从,百思费解,难以决断。
“当当……”有人敲门。
“我的话当放屁是不是?”过智又上火了。
“小神经病,是我,宝丽,快开门。”
“别烦我行不行?奶奶?”
“放你大爷的嘟噜屁,逮个机会,见不见凉粉?”
第25节:真想让时间停下来
过智一听,连滚带跳,慌里慌张手忙脚乱地打开门:“祖宗,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吧?”
“小祖宗,本姐们儿骨头散了八次架,给你整来一个最后的见面机会,那个老混蛋,刚开始就给半个小时,让我给老×东西下了真家伙,这才答应破例两个小时。”
“真的?”
“废他妈话,刚跟老×折腾完,哎哟,累死了,老王八蛋不知从哪儿淘换(淘换——北京土语,想方设法寻找,寻觅。)的,真邪门,老外的东西真管用,吃了药,就是钢棍,还笑呢?孙子,你小丫挺的这回欠我的大发了,看着吧。”说完,一扬腿躺在床上,扭头说了句:“下午三点,叫我,咱们一起去。”撂爪儿就着,睡得还挺香。
从这一刻起,过智搓着手,遛狗似的一圈又一圈转着,嘴里数着数,熬着时间。
北京市公安局看守所。
在宝丽的陪伴下,过智心口窝就像揣着五六只兔子七上八下,走进灰色的铁门,无意之中,抬头看到排列整齐的电网和岗楼里,武装看押者身上的钢枪,枪刺在太阳光反射下泛着青光。
一间几平米的房间,任何装饰都没有,一张长桌隔离开排椅和一把单独存在的木椅,没有灯光,很灰暗,长方的窗户被铁栅栏包围,阳光斜射下来,淡淡的黄,显得很凄凉。
过智和宝丽在寂静中默默地等待。
突然,空荡中金属敲打着地面,“咣啷,咣啷,咣啷……”听着让人5煤堋9智、宝丽两个人脸色凝重,听着叫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心提到嗓子眼上,宝丽紧紧抓住过智的胳膊。
金属敲打声越近,心越揪得厉害,宝丽死命地抠着过智,指甲死死地抠进肉里,而过智竟然没有任何知觉。
铁门洞开,人与声同时出现:“好你个宝丽,姐们儿还没回老家呢,你就有野心了,真不够姐们儿。”相当平和,随后响起爽朗的笑声。
这笑声带来了宝丽悲痛的哭声。
“姐们儿,坚强点,别这么没出息,给我丢脸,我兜里有手绢,擦擦,也是老炮儿了,真经不住事。”过智打从凉粉现身,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死死地盯着,仔仔细细地打量,不落下每一寸每一厘。
凉粉的话提醒了他们,这才发现,她已经没有任何活动余地,很重很沉的脚镣,由一根细布条打结的绳系着,那双纤美的玉手,被一双铁圈套住,死死地箍着。
头发梳理得很整洁,美丽的脸上堆着灿烂的甜美,即使受着限制,依然玉立挺直,胸脯平稳地起伏着,戴着这些吓人的物件,更衬托出超凡的艳丽。
亮晶晶的大眼睛,闪着诱人的睫毛,向着过智传递着爱情的目光。
声音仍然依旧,柔柔的磁音响起:“过智,真想不到,能见上你一面,真难得,以后替我还宝丽这个情。姐们儿……”她挪动受限的手,举了举,算是答谢。
宝丽怕破坏气氛,不敢哭了,转过身默默地抹着流淌的泪花。
过智:“姐,我……”
凉粉仍带着微笑:“你已经尽力,你和宝丽够有能耐的,这里边的,只有凉粉每顿三菜一汤,难为你们了。”
过智死死地强努着自己别落泪,想说话,想解释,怕刺激她,只是在她身上全方位扫描。
凉粉早已看出他的心思:“过智,人都得死,只是早晚的问题,赶上这拨的,都是天意,躲都躲不开,认头。”
“姐折腾得不善,惟一不后悔的就是遇上你,是苍天把你送给了我,真的,挺知足的,就是把你给我一天,也值,超了,超了八百一十二天,够本。
“我挺自豪,今儿,你又亲自送我,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不哭就对了,你再给我站直点。”
过智很听话,又挺了挺腰板。
“乖,真好,你的日子长着呢,还有几十年的活头儿,记住我几句话,不是让你去煽,一件事认准,认为值,无论什么结果,都是值,不要唧唧缩缩(唧唧缩缩——意即胆怯、羞涩,言谈举动拘束,不大方。),男人要有男人样,心胸一定要宽;这风向,我是看准了,得往钱奔,跟任何人叫板,不是耍大,凭的是实力,掂掂分量,什么时候,都不能脑子发热,需要冷处理。小东西,别看我,我犯的事是两码事,我不弄他,他会弄死我。”不是吹,过智想什么,凉粉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别把我放在心上,一切都会云消雾散,缘分已尽,自然别离,但这种别离,挺不甘心,不服。”她话音有些颤。
“小崽子,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每年清明,咱们约好了,痛快聊聊,说说知心话,还有,得带上……”
过智心领神会:“带上松鼠桂鱼。”
“聪明,宝贝,我凉粉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得到你,真好,得劲儿,舒坦,乐儿。”她发出由衷的笑意。
凉粉每次真诚的笑,都像刀子一样扎在过智的心上,他心里也明白,她之所以今天有这么良好的心态,也全是为了自己不受刺激,她用心良苦,越是这样,他更心痛。
真是扭了,做得调个,凉粉又开镲:“宝丽,这回你丫跟过智撮饭,可没挡头,也没点了。”
“你丫真邪性,都这份上了,还拿我寻开心,没良心的老骚货。”宝丽也破涕而笑。
过智解释:“为你,宝丽姐……”
“打住,凭你,还真不好说见得上面。俗话不说,你们二位将来都要互相帮一把,都是我凉粉的过命之交,人的命太短,把这些日子都利用起来,相互善待,少些遗憾,多些美好的回忆。我操,玩儿上酸了,真没劲儿。”
一位严肃的长者走进:“还有三十分钟。”
宝丽很不耐烦:“知道,你丫懂不懂事,回避,回避。”跟训孙子一样,一看凉粉正扮鬼脸,自己不好意思地乐了:“老骚,乐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你丫欠的,过智还。”
过智看了一下表,赶紧插话:“姐,多说几句,想听。”满怀的企盼。
“握着我的手,过来。”
过智奔过去,紧紧抓住不放,身体的接触,所有的语言全部软弱无力,一切都在不言中,生死别离都融化在相互的爱抚之中。
现在的时间是用秒来计算的,这对爱人,